第0032章 市恩賣義

陽景文大喝一聲,雙掌排開,掌心燃起三陽烈火,劍丸受到牽引,浮空在他身前,將烈火全部吸收,最後激發劍氣,凝聚成火鳳凰的形態。

“炎凰訣,鳳舞九天!”

他以超出極限的功體,催使尚未完全掌握的極招,在七竅流血的狀態下,將劍氣火鳳推向妖禽的頭領蟲渠。

蟲渠見識出這一招的厲害,不願硬接,利用自身速度,騰挪閃避。

劍火鳳凰也不追擊,在空中呼嘯飛舞,所過之處,將所有波及到的妖禽燒成灰炭,而且是分割成無數段的灰炭,同時彰顯出劍氣銳利與烈火燃燒的特征。

天空中聚攏的妖禽包圍圈,霎時空出一個大缺口。

賈德義和周處一拉著不甘願的蘇白鷺,以劍丸提速,趁隙逃出。

劍火鳳凰在不停沖殺中,威能緩緩降低,每殺死一只妖禽,烈焰就熄滅一分。

蟲渠在外圍盤旋,等到劍火鳳凰全身黯淡的一刻,猛然張開黑翼,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

天空在一瞬間昏暗下來,無形的暗能波紋蕩漾開。

在波紋觸及身體的刹那,劍火鳳凰開始扭曲,仿佛被一雙大手擠壓著,揉捏著,帶著火焰的羽毛紛紛揚揚掉落,劍氣一道道破碎。

隨著最後一聲哀鳴,劍火鳳凰徹底隕落,露出殘留在核心位置的劍丸。

極招遭破,陽景文立受反噬,整個人仿佛被重錘擊中,暈暈眩眩。

但他尚未清醒過來,就見一只赤紅色的爪子迎面而來,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大。

“不——”

蘇白鷺發出悲戚的喊聲,眼睜睜看著大師兄被蟲渠的禽爪捏破腦袋,紅白穢物四濺開。

悲憤中,她竟是沖破了真氣的鉗制,但仍被賈德義與周處一兩人死死拉住。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搶回大師兄的尸體!”

“不行,大師兄已經犧牲了,難道我們要讓他的犧牲白白浪費嗎?”

蘇白鷺很快停止了掙紮,並非她主動放棄,而是只這一會,漫天的妖禽已經將陽景文的尸體盡數啃食,只剩一副骨架。

消滅了膽敢反抗的獵物,妖禽們又將目標轉向奔逃的三人,振翼銜追在後面。

賈德義催促道:“快逃,只要跑出了這處區域,來到其他妖王的地盤,它們就會停下,不敢追擊。”

其實不用他催促,周處一也用出了吃奶的力氣,體內的少陽真氣高速運轉,連經脈都燒得痛灼。

然而,哪怕其他妖禽追不上,蟲渠卻是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

看著越來越近的凶獰怪鳥,賈德義只覺心髒越跳越快,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恐懼與活命的欲望,沉甸甸的壓在心頭,令他不顧一切的燃燒真氣,大腦幾乎陷入麻痹。

他低頭看了一眼,仿佛失去靈魂的蘇白鷺,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頭:只要將這個累贅扔下,自己的速度應該能再快上幾分,更重要的是,獵物到手,妖禽王必然會停下追擊的腳步,如此就能爭取到一線時間。

然而,賈德義還沒來得及狠心,將這個念頭付諸實施,就見一道雄渾掌力與他交錯而過,刮得臉面生疼。

緊跟著,就是一條人影緊追掌力而出,並在沖刺中,又是一掌拍去。

前掌掌力未消,後掌掌力又至,掌掌相疊,勁氣狂掃,暴潮般往蟲渠湧去。

雙掌發出的氣勁,雄渾如山,四下的空氣都給一並帶動,氣勢剛猛無鑄,凝成一堵氣強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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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渠振翼想要閃躲,忽感周圍空氣變得異常沉重,粘稠如水銀,更有混亂的漩渦勁力牽制雙翼,令它難以閃躲。

轟然一聲,氣勁交擊,蟲渠倒飛而出,半途中灑落無數鮮血和羽毛。

乘勝追擊,一道劍光斜里刺出,向著蟲渠斬去。

本能的感應到危險,蟲渠正要調整姿勢躲避,忽然聽聞一陣擾亂心緒的銅鈴聲,動作上慢了一拍,立刻被陰癸劍刺中胸口,冰冷蝕骨的陰氣沿著血液蔓延開。

妖禽生命力強大,超出人類修士,哪怕傷及要害,竟然仍未死,蟲渠抖著翅膀,試圖向後逃入遲遲趕到的妖禽群中。

一旦讓它逃出生天,就能魚游大海,隱藏在其他的妖禽中。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追殺而來,眼看要趕之不及,其中嬌小的少女命令道:“把我擲出去!”

她縱身一躍,人在半空身體傾斜,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刻用手抵住她的雙腳,用力向前一推。

少女如炮彈般射出,蓄力一掌印去,身前乍現鬼面骷髏之像,一擊正中來不及逃走的蟲渠。

冥氣爆發,鬼面透體而出,碩大的鳥軀如斷線風箏甩出,重重落地後,翅膀掙紮了幾下,終究咽氣,不再動彈。

後面追來的妖禽一見自家首領斃命,頓時陷入混亂,這時恰恰又逢無數尸鬼殺入,再也沒了膽氣,棄甲曳兵,惶惶而逃,真正做了鳥獸散。

逃命的三人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當場愣住。

好一會後,賈德義才整個人松懈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終于得救了——”

周處一也跟著安下心,隨即想起是別人救了自家的命,忙道:“多謝三位朋友出手相救……”

“你們不是羽化宗弟子,到底是誰?”蘇白鷺忽然出聲打斷,語氣嚴厲。

羅豐撇了她一眼,道:“我們三人是六道宗的弟子。”

周處一的表情立即變得尷尬,羽化宗與六道宗可是對頭,正邪之分,他剛才說了一聲朋友,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可是會被指責擅交匪類,勾結妖邪的罪名。

賈德義卻不是很在意門派之別,開口道:“師妹,不管他們是哪門哪派的弟子,畢竟救了我們,難道要恩將仇報不成?”

另一句話他沒說,就算要替天行道也得看看敵我實力吧,就憑方才那一套連環算計,將堂堂妖禽王擊斃,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可見這三人本領高強,又兼心狠手辣,真要反目成仇,就憑己方的三名殘兵敗將,如何是他們的敵手。

然而,蘇白鷺卻是咬牙切齒的瞪著羅豐等人:“他們明明早就到了,卻偏偏不出手,直到大師兄犧牲了,才出來裝好人,分明是忌憚我們。”

方月儀冷笑道:“得,救了個白眼狼。小丫頭,別一副天下人都欠你的嘴臉,你大師兄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你們的無能,真要追究責任,他是被你們害死的。”

蘇白鷺一張臉氣得發白,心中滿是不甘,她雖知對方說得是正理,可此時不找個推卸的借口,如何能受得住充斥在胸口的自責與愧疚。

她顫抖著嘴唇道:“你們敢說,沒有故意拖延時間,坐視我大師兄被殺的心思?”

方月儀哼了一聲,懶得理會。

羅豐插話道:“憑我們三人的實力,若是強行救人,不過是羊入虎口,埋伏在此地,就是為了等待一擊必殺的時機。你們當時若是選擇全力突圍,趕到我們埋伏的位置,你的大師兄也就不用犧牲了。”

蘇白鷺含著淚花問:“你的意思,大師兄是白死了?”

賈德義一看氣氛不對,心頭猛跳,生怕六道宗的三人會動手,連忙勸道:“蘇師妹你就少說兩句吧,人家沒有義務救我們,我們與他們無親無故,若是在意門派之別,他們應該袖手旁觀才對。”

“你怎麼知道,他們接下來不會利用我們?”蘇白鷺狠狠瞪了羅豐一眼,“救命之恩我記住了,將來必報,但別妄想我會感謝你們。”

她一甩袖子,前去收殮陽景文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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