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幫你們建一座軍工廠

葉唯沒想到趙子銘為作出這個決定,頓時驚呆,看他一臉嚴肅,知道不是開玩笑,咬咬嘴唇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八路軍紀律太嚴,你習慣不來。”

這句話讓趙子銘心里暖融融的,如果葉唯一臉驚喜說歡迎你加入,那說明在她心中自己不算什麼,既然能替自己著想,說明葉唯已經把自己當回事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支隊領導對趙子銘的加入也是持歡迎和肯定的態度,武長青建議給他一個副支隊長的職位,葉雪峰表示贊同,但趙子銘卻堅決不同意,他說我手底下只有三十多個弟兄,哪有資格當副支隊長,當個排長就行。

武長青說,堂堂江北抗日救國聯軍第七路司令投到我們八路軍來,豈能屈居排長之職,傳出去不得說我們八路沒有肚量,好說歹說趙子銘就是不同意,最後還是葉雪峰出了個主意,各讓一步,將趙子銘所部編為大青山支隊特務中隊,給他一個中隊長的頭銜。

趙子銘脫下了皮褂子,換上了石榴皮染的二尺半,戴上了八路帽,打起綁腿,倒也像個革命戰士,特務中隊的戰士們也換了軍裝,搖身一變從國民黨的游擊隊變成了**的正規軍。

第一天出早操,特務中隊全體遲到,人家別的中隊都拉出去溜了一圈了,他們才懶洋洋的走上操場,歪戴帽子斜掛著子彈帶,綁腿也不紮,還打著哈欠,有些支隊領導看見很不高興,私下里說這樣松散的紀律能打勝仗才叫奇怪。

中午吃飯的時候又鬧了一場,特務中隊跟著趙子銘吃香的喝辣的習慣了,進了山溝溝只能吃窩頭,焉能不怨聲載道,一個兵順手就把窩頭丟了,說老子不干了,糾集了幾個人就要下山,被警衛連全逮了起來。

趙子銘聞訊趕到,不禁大怒,自古逃兵都是重罪,要殺頭的,可是看著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被人槍斃,他也過不了這一關。

特務中隊三十多號人全來了,還拿著槍,警衛連也出動了,火並似乎一觸即發。

支隊領導全到場了,一個個臉色嚴肅無比,武長青剛要說話,葉雪峰道:“老武,我是政工干部,我來吧。”

武長青點點頭,他相信葉雪峰的能力。

葉雪峰道:“咱們八路軍紀律嚴明,按說逃兵是要治罪的,不但要治罪,還要追究相關領導的責任。”

一聽這話,趙子銘的眉頭就豎了起來。

葉雪峰又道:“但你們剛來,還不習慣,尚且不能用革命戰士的標准來苛求你們,既然不願意當八路,我們絕不勉強,想走就走,奉送路費。”

那幾個逃兵震驚的看著葉雪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務中隊的人按著槍柄的手也漸漸放了下來。

葉雪峰繼續道:“在離開之前,我想請你們參觀一下,跟我來吧。”

他說話語氣不重,但卻透著威嚴,那幾個逃兵不由自主跟著他走,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窩棚前,里面住著一家老小,正在吃飯,碗里是野菜糊糊。

“鬼子掃蕩,咱們的過的艱苦,就連窩頭也是老百姓從嘴里省出來的,他們說,戰士們不能餓著殺鬼子,糧食供應給部隊,自己只吃野菜糊糊,就這樣也吃不飽……”葉雪峰摘下眼鏡擦擦霧氣。

那幾個逃兵羞愧的低下了頭。

一場危機化解于無形,第二天出操,特務中隊竟然第一個集合完畢,但好景不長,堅持了沒幾天又松懈下去,武長青和葉雪峰也不計較,慢慢融合嘛。

沒幾天麻煩又來了,春節前夕,支隊開中隊長以上會議時,趙子銘竟然缺席,有人懷疑他當了逃兵,武長青根本不信,到了晚上趙子銘扛著半扇野豬幾只山雞回來了,說進山打獵去了,弄點野物給大伙兒過年。


武長青批評了趙子銘的擅自行動,說以後想干什麼要給領導打聲招呼,不為別的,出事了也好營救不是。

趙子銘滿不在乎:“這不是沒出事麼。”

事後,武長青和葉雪峰商議如何教育趙子銘,葉雪峰建議把他和特務中隊拉出去當獨立部隊使用。

“趙子銘是個人才,讓他聽從命令行事,限制了他的主觀能動性,不如放出去單練,有什麼任務直接交給他,但不必規定具體如何執行,老武,你看怎麼樣。”

武長青點點頭:“我看行。”

支隊長和政委和趙子銘進行了談話,武長青說小趙你帶著隊伍單飛吧,能擴充二百人就讓你當獨立營長,擴充八百人就讓你當獨立團長。

趙子銘說我要是拉起三千人的隊伍呢。

武長青一拍桌子:“那我就跟你干。”

“好,就這麼定了。”趙子銘意氣風發,自信滿滿。

帶著隊伍臨出發前,他摘了一大束山茶花送到衛生隊,葉唯沒有多說什麼,就三個字:“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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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茶花開了,已經是1940年初春,鬼子的冬季作戰取得了重大戰果,陳壽的部隊損失嚴重,不得不撤到大青山深處,和蓋龍泉合兵一處,到處流竄,八路軍也是一樣,喪失了平原地區的根據地,只能在山區活動。

鬼子強征百姓修建公路和炮樓,以鐵路為柱,以公路為鏈,以炮樓為鎖,步步為營,壓榨抗日武裝的生存空間,鄉設立維持會,村設立保甲,所有占領區百姓必須辦理良民證,江北千里沃野,遍布炮樓,抗日局面進入低潮。

三月底,偽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汪精衛出任國民政府主席兼行政院長,國旗采用和重慶一樣的青天白日滿地紅,以示正統,但在旗杆上方增加一條長三角形飄帶,上寫“和平**救國”,帶尾巴的國旗在全球聞所未聞,一時傳為笑談。

汪政府既已成型,原來的南京維新政府取消,北平臨時政府改為華北政務委員會,由日本軍方直接控制,中國被分割為幾大塊,滿洲國、汪政府,重慶政府,以及一些日本人掌控下的地方當局,而新疆則被趁火打劫的蘇聯掌控,華夏大地,四分五裂,遍地烽煙。

江東省屬于汪政府管轄,柳優晉本來只是臨危受命,為保護百姓充任偽職,現在正好下野,把省主席讓給汪派人士,同時北泰市長蕭郎也辭職不干了,他當這個市長是為履行和田路朝一的君子約定,現在田路少將已死,約定自然作廢。

蕭郎離職的時候兩袖清風,除了一箱書之外,別無他物,就連日軍指揮官都欽佩他的廉潔與才能,吩咐下面不許難為他。

春寒料峭的季節,蕭郎坐著騾車離開了北泰,走在城外大道上,兩旁柳樹在悄悄發著嫩芽,大片的田地里,長出細小的枝葉,看起來不像是麥苗。

“地里種的是什麼。”蕭郎問趕車人。

車夫抖了個響鞭,道:“是土。”


“土。”

“就是大煙,民國十三年的時候咱江北就種過幾萬畝煙苗子,不過就那一季,後來大帥禁煙就都鏟了,沒想到現在又種上了,這玩意,害人啊。”車夫歎口氣,不願多談。

騾車走了十里路,在一個路邊的車馬店停下,車夫喂騾子,蕭郎進店休息,只見店堂內坐著一人,身穿光板羊皮襖,頭戴氈帽,身材高大,一副絡腮胡子,正是許久不見的陳子錕。

“蕭市長,久違了。”陳子錕微笑道。

蕭郎笑道:“膽子夠大啊,離這兒不到五百米,就是鬼子的炮樓。”

陳子錕道:“這叫燈下黑。”

店里空蕩蕩的,沒閑雜人等,想來這兒是游擊隊的一個聯絡點,蕭郎放下心來,道:“最近幾個月,可苦了你們了。”

陳子錕道:“可不是麼,我去戰區司令部開會的空當敵人發動掃蕩,等我回來也無力回天,隊伍損失很大,江北有煤鐵資源,還有煉鐵廠,敵人派駐重兵,想打開局面實在太困難了。”

說著,他歎口氣端起了茶杯,其實心里還有別的不愉快,視作子侄的趙子銘居然投了八路,雖說是統一戰線,但也讓人心里有些疙瘩,他曾找趙子銘談過,這小子一根筋,認死理,八匹馬拉不回,看在他死去的爹面子上,也不好計較,由他去了。

蕭郎心里一陣黯然,在自己印象里,陳子錕似乎從不歎氣,現在居然也唉聲歎氣,想來抗戰前景頗為不妙。

他想了想道:“歐洲戰場局勢不明,英法終究還是和德國刀兵相見了,想來法國的陸軍,英國的海軍,依然是舉世無雙的,待他們解決德國之後,就輪到日本了。”

陳子錕苦笑:“我曾經去過柏林,德國社會主義工人黨洗腦的本事很不一般,德國人都魔症了,恐怕這回德國會把英法一鍋給燴了啊。”

蕭郎沉吟片刻道:“至不濟,還有美國。”

陳子錕道:“美國人可不傻,即便參戰,也要等到天下都打爛了,他們才出手撿便宜,哎,怎麼越扯越遠了,本來是想給你接風洗塵的,卸任市長之後,打算做什麼。”

道你歡迎麼。”

陳子錕大笑:“當然歡迎,蕭市長帶了一口書箱啊,這是要進山苦讀麼。”

蕭郎道:“這可不是閑書,都是工具書。”

陳子錕好奇心上來,走過去搬下書箱打開一看,里面盡是外文書籍,冶金化學類居多。

蕭郎道:“你們需要熱血男兒,但更需要知識,我這次進山,打算幫你們建一座真正的軍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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