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結案

宋美齡是什麼身份,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陳北拜她做了干娘,那就是委員長的干兒子,那就是皇親國戚,誰能惹得起。

湯恩伯雖然貴為上將,但距離蔣宋孔陳四大家族還差了老遠,充其量就是委座門下走狗,拿什麼去和夫人分庭抗禮,不過他是鐵血軍人,眼見堂侄被殺,就算頂撞夫人也要把話說出來。

湯恩伯正要說話,陳子錕先開言了:“夫人,不可。”

“哦,子錕有什麼意見。”宋美齡頗為驚訝,心說我這是在幫你們啊,為何不領情。

陳子錕道:“在犬子沒有昭雪之前,還是暫緩認干親吧,以免給夫人清譽帶來不好的影響。”

戴笠附和道:“對對對,還是等案件查清之後再說吧。”

宋美齡看了一眼陳子錕,緩緩地點點頭。

陳子錕又道:“案子交給軍統,我怕李檢察長和湯司令有所不滿啊,不如這樣,趁著夫人在場,咱們來個三堂會審,現在就把案子給斷了。”

李華廷搖頭如撥浪鼓:“這兒又不是法庭,怎可斷案。”

陳子錕道:“這不是斷案,只是判定我兒子該不該起訴,李檢察長,你是不是覺得蔣夫人心存偏頗,湯司令不分是非吧。”

“不敢。”李華廷將目光投向湯恩伯。

湯恩伯腦子轉的很快,戴笠是個見風使舵的家伙,案子交給他只會暗箱操作,偏向陳子錕一方,不如趁他們插手之前,當眾過堂,還能保證一些公正性。

于是他點頭道:“我同意。”

案子的關鍵人物就是那名俱樂部女招待,麗莎被關在檢察廳羈押室里,很快就被提了上來,一進屋,她就被這股氣勢壓倒了,這兒的人非富即貴,竟然還有……蔣夫人。

宋美齡可是人盡皆知的新時代女性偶像,在空軍俱樂部工作的麗莎最崇拜的就是她,當即跪倒在地哭訴道:“夫人,冤枉啊。”

湯夫人知道不妙了,案情的詳細經過她心中有數,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一向吃不得虧,和姓陳的有了齟齬,就找人綁了女招待去要挾他,結果把命給丟了,這要是來了大翻盤,自己的臉往哪兒擱,情急之下呵斥道:“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一聲呵斥露了怯,人家女招待只說冤枉,並沒有指證誰,湯家不打自招,大家心知肚明。

宋美齡瞥了湯夫人一眼,到底是第一夫人,不怒自威,湯夫人立刻緘口不言了。

“小姑娘,你不要怕,我會為你做主的,當日發生了什麼,你慢慢說。”宋美齡柔聲說道,麗莎顫抖的身軀漸漸平靜下來,抹著眼淚道:“我叫張慧麗,成都人,中學畢業後到空軍俱樂部做女招待……”

案件隨著麗莎的訴說漸漸浮出水面,湯玉鵬與陳北在俱樂部里曾經發生過斗毆,為了報複對方,湯玉鵬糾集六名打手綁架了麗莎,在陳北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引他出現,以麗莎的性命要挾,意欲砸爛陳北的雙手,再把麗莎奸殺後嫁禍與他,當然這都是未遂的罪名,但基本可以判定,陳北是在手槍頂著腦袋的情況下被迫自衛殺人的。


水落石出,幾家歡喜幾家愁,夏小青長噓了一口氣,陳子錕也如釋重負,湯恩伯面色鐵青,湯夫人還試圖挽回:“還有幾名目擊證人,再問問他們。”

宋美齡冷冷道:“我累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兒,那幾名人犯,交給戴局長處理,小北,媽咪帶你離開這兒,我真是一分鍾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

李華廷汗如雨下,蔣夫人雖然沒直說,但是對檢察廳的不滿不言而喻,自己這頂帽子怕是戴到頭了,湯恩伯很是氣惱,原想仗著身份壓陳子錕一頭,結果到頭來卻自取其辱,早知道不為這個不爭氣的侄子出頭了。

陳子錕走到湯恩伯面前,上下打量著他,道:“當年江浙之戰,我出面調停,兵駐松江,和你的恩師陳儀相談甚歡,那時侯你大概在浙軍中做營長吧,沒想到現在都是上將了,有出息啊。”

湯恩伯面色青一陣白一陣,他雖然和陳子錕年齡相仿,但資曆真的差了老遠,人家當督軍大帥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每日為軍餉奔波賣命中下級軍官。

“以後注意,別沒大沒小的。”陳子錕甩下一句話,帶著夏小青揚長而去。

宋美齡也不搭理湯恩伯,親自扶著擔架出門了,戴笠倒是湊過來笑嘻嘻道:“湯司令,節哀順變。”

……

陳北被送回了醫院好生調養,戴笠安排了兩個特工在醫院守著,嚴防再出現意外,宋美齡坐在床邊親自幫陳北削蘋果,慢聲細語的問長問短,兩人先用國語,慢慢就不自覺的轉成英語交談,宋美齡問他在哪兒上的大學,怎麼參的軍,在美國生活的怎麼樣之類的問題,陳北用一口地道的東部口音對答如流。

得知干兒子是紐約大學的二年級學生,宋美齡頗感興趣:“看來你學習成績很優秀嘛,紐約大學可是一所很好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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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北羞澀道:“我的成績不好,因為有特長才被破格招收的。”

“哦,你有什麼特長。”宋美齡頗感興趣。

“上大學前,我是紐約揚基隊的投手。”

“哎呀,你還是個體育健將。”宋美齡驚訝道,美國人民熱衷于棒球運動,揚基隊更是東部著名球隊,陳北小小年紀躋身揚基隊,怪不得紐約大學破格收錄他。

看著娘倆親熱的聊天,夏小青微微吃醋,嗔道:“這婆娘給我兒子灌的什麼**湯。”

陳子錕道:“沒辦法,咱兒子太帥了,人見人愛,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美齡不出面的話,今天這個事兒,小北不死也得脫層皮。”

夏小青道:“道理我當然懂,人家給臉,咱就得接著,兒子是帥,比你年輕的時候英俊瀟灑的多,生不出兒子的婆娘當然喜歡。”

陳子錕豎起手指:“噓,小聲點。”

宋美齡翩翩走來,伸手和夏小青握了一握,含笑道:“您生了一個好兒子啊,大學生投筆從戎,慷慨救國,堪稱青年之楷模。”

陳子錕擔心夏小青胡說八道,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夏小青正色道:“夫人言重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子錕經常教育兒女要精忠報國,小北回國參戰,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宋美齡贊道:“陳夫人真是深明大義。”

陳子錕也納悶,別看夏小青平時風風火火急脾氣,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口才好的很呢。

……

宋美齡要認陳子錕的兒子為義子的事情在重慶迅速傳開,一時間上流社會都認為陳子錕要被重新啟用了,可是等了半個月,陳北被授予了青天白日勳章,晉升為中尉,在空軍大禮堂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冷餐會,會上正式拜蔣夫人為干娘,這些事情之後,陳子錕的新職務依然沒有動靜。

湯玉鵬被殺一案交給軍統調查,很快“水落石出”,幾個幫閑被判定為凶手,移交檢方起訴,估計死刑是逃不掉的,這樣一來,湯家的體面保住了,陳北的名聲也不受任何影響,對此宋美齡很是滿意,贊揚戴笠會辦事。

對這個結果,湯家不滿意也得滿意,這是上面定的欽案,任誰也翻不過去,湯玉鵬的父親唐恩同是湯恩伯的叔伯兄弟,在重慶開了一家公司,專營黑市汽油,其實就是倒賣湯恩伯從前線偷運來的軍用物資,日進斗金,財大氣粗,路子野的很,兒子就這樣被人活活殺死,當爹的豈能善罷甘休,既然法律途徑走不通,就走黑路解決。

不過想對付陳家還真不大容易,陳子錕是青幫通字輩大佬,比杜月笙是好朋友,更是名聞遐邇的傳奇將軍,四川道上的袍哥朋友都敬重他,不敢接這個活兒。

此案之後,陳子錕也長了心眼,安排了十幾個老部下在宅子附近巡邏把守,又養了幾條大狼狗,家里防范嚴密,水潑不進。

至于陳北,就更不用打他的主意,人家是宋美齡的干兒子,飛虎隊的中尉飛行員,整天在天上飛來飛去,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最倒黴的是檢察廳的李華廷,因為違規辦案被撤職查辦,誰都知道他得罪了蔣夫人,這輩子是別想翻身了。

……

這天中午,飛虎隊從昆明轉場到重慶,陳北開著吉普車來到空軍俱樂部,找到一個相熟的侍者問道:“你知道麗莎在哪兒麼。”

侍者道:“麗莎死了。”

“怎麼死的。”陳北大為震驚。

“淹死在江里,尸體在下游發現的,都泡爛了。”侍者不願意多說,扭頭走了。

陳北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重慶的春天已經降臨,但他卻感到刺骨的寒冷。

回到家里,見兒子悶悶不樂,陳子錕問清了情況,長歎一聲道:“無權無勢的人牽扯到高層斗爭中,總歸是沒有好結局的。”

陳子錕道:“你干娘不會管的。”

“我不信。”陳北扭頭就走,徑直來到宋美齡官邸,報告了此事,宋美齡淡淡道:“聽戴笠說過,這小姑娘是受不了壓力,自己跳江死的,小北,喝咖啡還是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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