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務處政治部

一切都還來得及,陳子錕等人短短一個月就在香港紮下根來,三槍會趁著港英當局鎮壓左派暴動的大好時機橫空出世,一戰成名,硬是在繁華的尖沙咀虎口奪食,搶下一塊地盤來。

三槍會租了一層樓做辦公室,頂層陽台正對著維多利亞灣,香港島上的高樓大廈盡收眼底,陳子錕每天都要在陽台上吹一陣海風,清醒頭腦,思索下一步計劃。

社團成立後發展迅猛,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一夜之間就吸納了一百余名來自大陸的生力軍,這些人中多數當過紅衛兵,參加過血腥殘酷的武斗,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面對香港本地古惑仔,戰斗力要高上一個檔次。

練兵的事情不要陳子錕操心,他手下全是大將級別的人物,隨便哪個拿出來都能獨當一面,目前負責社團業務的是薛斌,他是正兒八經的三槍會長,又在香港生活多年,干這個對口。

三槍會找了一個律師,給社團幾個重要角色分別搞到了身份證,都是套用已經死亡的香港本地人的身份,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是真實有效的,他們從此就是合法的香港公民。

電話鈴響了,劉婷拿起來聽了,是李耀庭打來的,說是有驚喜,請陳子錕到某處茶樓來坐。

陳子錕當即動身前往,一幫年輕馬仔前呼後擁,都穿著緊身西裝,留著長發,腰間別著利刃,來到樓下,馬仔打開平治轎車的後門,陳子錕鑽了進去。

遠處一輛停著的汽車里,長焦相機鏡頭伸出,啪啪拍著照片,一個馬仔發現了,立刻帶人沖了過去,氣勢洶洶的質問,對方亮出了警察派司,傲慢道:“差人辦事。”

無論哪個堂口,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決不能碰警察,警察才是香港最大的黑道,惹到他們,再強的人也只有跑路,馬仔們悻悻離去,陳子錕不以為然,他知道韓森要對自己下手了。

陳子錕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黑道人物,思維方式和本地大哥們大相徑庭,四十年代他曾經做過地下工作,別的沒學會,**刺探情報,軍統暗殺人的招數耳濡目染學了不老少,對付個把華探長之類的小角色,小菜一碟。

“回頭讓薛斌秘密選十幾個底子乾淨的年輕人,報考警校。”陳子錕對劉婷吩咐道。

“這是。”

“未雨綢繆,為將來做打算。”

汽車開到茶樓,一行人魚貫上樓,二樓雅座門口,李耀庭笑容滿面等候著:“老陳,看看我給你找到誰了。”

陳子錕笑吟吟走進包間,里面已經坐了兩個人,是一對花甲之年的夫婦,眼神凌厲,體型保持的很好,一看就是練家子。

“五師叔。”兩人一起抱拳,早已熱淚盈眶。

“歐陽凱,司徒小言。”陳子錕也很震驚。

“現在叫司徒言,沒有小字了。”司徒笑道。

大家坐下來詳談,原來這兩人五十年代初就來到了香港發展精武會事業,霍東閣在馬來亞,他們在香港,事業辦的不是很成功,沒幾個學徒,日子過得也是舉步維艱。

“好辦,回頭給你弄一百個學生練一練。”陳子錕笑道。

……

有了精武會的加盟,三槍會眾的戰斗力再上一個台階,各大報紙上也有了報道,三槍會聘請精武會歐陽凱伉儷為國術總教頭云云,在宣傳上又打出一張大牌。


三槍會當年在上海灘也是名聲赫赫的,沉寂多年之後,在香港死灰複燃,而且來勢洶洶,引起了負責油尖旺地區治安的華探長韓森的注意,此時左派暴動已經被鎮壓下去,警力終于有了空閑,他下令警隊,掃清三槍會的場子。

一夜之間,三槍會罩的場子全被掃平,會眾死傷慘重,警方沒有直接出手,而是讓十四k充當主力,他們在後面掃尾而已。

行動大獲成功,韓森心滿意足回到小妾的住處,香港雖然是英國統治下的“民主社會”但婚姻制度允許納妾,韓森有一妻兩妾,生活美滿的很。

“森哥,我給你煲了湯,趁熱喝吧。”小妾端來黃豆豬手湯,韓森嘗了嘗:“阿霞,你煲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阿霞幫韓森拔掉兩根白發,幽幽道:“森哥你又長白頭發了,做人呢,最重要是開心,賺再多的錢沒命花,又有什麼意思。”

韓森一怔:“什麼意思。”

阿霞慌了:“沒什麼,我聽說最近三槍會很囂張,怕他們針對你。”

韓森得意的笑了:“阿霞你記住,黑道永遠不可能和警察斗。”

傭人端來夜宵,豉椒蒸排骨,蒜香叉燒,韓森不餓,夾了一塊叉燒給小狗吃,小狗吃了排骨不大工夫就慘叫幾聲,倒地死了。

韓森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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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他下毒,傭人也慌了,跪倒在地聲稱不關我事啊,韓森是華探長,腦子邏輯性還是很強的,小妾不可能毒殺自己,傭人跟了十幾年也不可能被收買,很可能是外人下的毒手,難道是三槍會。

今晚掃了三槍會的場子,他們的報複來的如此之快,不可思議,所以這次謀殺應該是策劃了許久,碰巧今天下手而已。

韓森極其憤怒,繼而是徹骨的寒冷,黑道分子心狠手辣他見得多了,但對警察都敢下這種狠手的,實在難以想象,一般來說,就算黑道對某個警察非常不滿,最多就是寄一顆子彈之類的恐嚇,什麼都沒說就直接下毒手,這完全不合江湖規矩啊。

韓森連夜離開這里,躲到警察局去住,第二天化驗科分析出叉燒里有劇毒砒霜成分,這是一次未遂的謀殺。

華探長的位置不算高,比鬼佬幫辦督查低,但實際掌握權力很大,就算本區警司都要給他們面子,韓森差點被毒死,這口氣一定要出,警署開始布置人馬,監視三槍會,准備一次大的逮捕行動。

……

三槍會的場子被掃清,損失慘重,但對陳子錕來說不算什麼,當年北泰保衛戰打得尸山血海,那才叫大陣仗,既然入了這一行,就要坦然面對刀光劍影,他該干什麼還干什麼,絲毫不受影響。

經歐陽凱引見,陳子錕前往九龍興業大廈,拜會了詠春拳宗師葉問,葉問久聞陳子錕乃佛山黃飛鴻親傳弟子,極想見上一面,切磋兩招,陳子錕也正有此意,兩人飲茶聊天,相見恨晚,末了簡單切磋了幾招,不分勝負,大家哈哈一笑。

葉問要留陳子錕吃飯,被他婉言謝絕,辭別下樓,正要上車的一瞬間,忽然幾輛汽車沖出來攔住去路,車上跳下十幾個便衣警察,藏在車後手舉左輪槍大喊:“不許動。”

又有大批軍裝警察趕來,卡車上伸出雷明頓霰彈槍的槍管,陳子錕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殺出生天,只能束手就擒。

“我要見律師。”陳子錕道。


cid們一擁而上,將他按在車上戴了手銬,一人道:“現在不是勢必要你講,但你所講都會作為呈堂證供。”

陳子錕被拉回了旺角警署,警方為了這次行動,興師動眾出動了近百人馬,行動名為“獵虎”,一槍未發,一人未死,堪稱警界行動之典范。

審訊室內,陳子錕被銬在椅子上,一個胖乎乎的便衣探長走了進來,用台燈照著陳子錕的臉,敲打著手中的檔案:“你說你叫劉福貴,是沙田人氏,自小生活在香港,你怎麼不會講廣東話。”

陳子錕道:“你是韓森。”

韓森勃然色變:“對,我就是韓森,你不是想殺我麼,來啊。”

陳子錕鄙夷笑道:“我想殺你的話,你能活著坐在這兒。”

韓森道:“錕叔,這里不是上海灘,這里是香港,到了香港,就要按照香港的規矩來,不然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鐵門開了,進來兩個強壯的cid,將陳子錕提起來,厚厚的電話本墊在胸口,另一人舉起了鐵錘。

“把你打成內傷,外面一點痕跡也沒有,律師都沒有辦法的。”韓森得意笑道。

陳子錕無語,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個滋味。

“再者說了,就算把你打死了也沒關系,你這個年紀,突發心髒病是很有可能的。”韓森陰笑道。

cid高高舉起了錘子,正要砸下來的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四個穿西裝的彪悍男子走了進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韓森大怒道。

“政治部的。”對方亮出了派司,直接將陳子錕接了過來。

“你們不能帶他走,他是我的犯人。”韓森心有不甘。

“這是警務處助理處長的簽字。”對方毫不含糊,政治部是警務處中的特務機構,負責香港反間諜事務,級別檔次比一般警察高出許多,眼高于頂也是正常的。

韓森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花了大工夫抓來的犯人被政治部的人帶走。

陳子錕頭上套了一個黑布袋子,被押上汽車,七轉八拐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車停在地

下停車庫,人犯通過電梯拉到審訊室,頭套才被摘下。

門開了,一個穿著花呢西裝的英俊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以一口標准國語說道:“我是香港警務處政治部高級警司岳華,你可以叫我威爾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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