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沸騰的天津(五)

劉一民調整好部署後,立即發報向在重慶的國民政府和在武漢的軍事委員會報捷。電報稱:“中華民國國民政府林森主席、軍事委員會蔣委員長:我部自收複太原後,向第二戰區閻錫山司令長官移交太原防務,全師隱蔽東進,于12月24日凌晨襲占天津,全殲天津守敵及特務、憲兵等日軍6000人、偽軍3000人,我軍傷亡5000余人。爾後乘勢攻占塘沽及唐山,並利用天津機場之日軍6架轟炸機,空襲北平、保定、石家莊、濟南、山海關、沈陽日軍飛機場,炸毀沈陽兵工廠主要設施。共計炸毀日軍作戰飛機約220架,我軍4名飛行員架機撞毀日軍機場塔樓,氣壯山河。12月25日,我部在天津召開公審大會,代表國民政府,將被俘之日本特務、在盧溝橋事變中打響第一槍的原天津特務機關長茂川秀和,參與策劃九一八事變和一手導演上海一二八事變、協助溥儀夫婦逃亡東北的日被間諜川島芳子,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委員長殷汝耕及其爪牙,偽天津維持會會長高凌慰及其同伙共四百五十名華北著名漢奸、特務判處死刑,執行槍決,極大地鼓舞天津人民抗日熱情,極大地震懾了偽職人員。此役之所以成功,有賴于國共兩黨團結抗日的全民抗戰政策,有賴于將士不怕流血犧牲的奮斗精神。特向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報捷。中華民國陝西抗日特別行政區教導師。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發完報捷電報,劉一民、羅榮桓、蔡中驅車前往原天津市政府,參加天津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儀式。

上午十點半,天津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儀式及劉一民就任天津市市長儀式正式舉行。

劉一民身穿八路軍軍服,披著唐星櫻在貴州鎮遠給他買的皮大衣,發表了簡短的就職演說:“市民們、同胞們:天津抗日民主政府于今天正式成立。本人受同胞們委托,出任天津抗日民主政府市長一職。本屆政府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和動員廣大人民群眾,投身偉大的抗日戰爭,驅除日寇出天津,為徹底打敗日本侵略者、建立民主、平等、繁榮、富強的新中國而奮斗!我願在這里莊嚴宣誓:生命不息,奮斗不止,為消滅日本侵略者、建設人民的新天津、新中國流進最後一滴血!”

儀式結束後,劉一民隨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在蔡中通報了天津之戰的戰果後,劉一民回答了記者的提問。

天津原來是和上海齊名的中國報刊之都,著名的《大公報》、《益世報》在天津社會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七七事變後,堅持宣傳抗日的《大公報》、《益世報》被迫停刊,撤往大後方,天津另一大報《庸報》則被日本特務收買控制,成了日寇侵華的幫凶。這次教導師鎮壓漢奸特務,其中就有控制《庸報》的日本特務和出賣《庸報》的張遜之、蔣光堂。

教導師政治部宣傳科長王鵬舉接管了《庸報》,清除日本特務和漢奸後,臨時改名《大公報·天津收複版》,組織編輯記者開始准備正常出報。

王鵬舉不知道,他把《庸報》改為《大公報·天津收複版》出版的這期報紙,由于太過稀缺和珍貴,日後成了舊報收藏的極品,一張臨時改名的《大公報·天津收複版》報紙,在若干年後竟然能換一輛豪華轎車。

王鵬舉用他濃重的四川口音首先向新任天津市長劉一民提問:“劉市長,你好。我是《大公報》特派記者王鵬舉,首先祝賀八路軍收複天津,成立天津抗日民主政府,使華北金融中心、對外貿易中心的天津得到了解放。剛才劉市長在短短幾十句的就職演說中說,本屆政府中心任務是團結和動員人民群眾進行抗戰,我想請問,你認為中國的抗戰能勝利麼?為什麼?”


劉一民看了一眼王鵬舉,感覺這小伙子自從參加紅軍以來進步很快,遇事知道動腦筋了。因為這個問題劉一民已經回答過幾次,從中國到世界也有許多學者、戰略問題研究者在回答這個問題,包括普通老百姓都會議論這個問題。有些當漢奸的學問人,就是因為捉摸不透這個問題,看不到勝利希望,才當了漢奸。假若人人都知道抗日戰爭必定勝利,當漢奸是要被懲處的,恐怕相當一部分人就要考慮自己的態度了。

對王鵬舉點點頭,劉一民簡潔明快地回答到:“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多次記者提問,我願意再次回答你,中國的抗日戰爭必然勝利,而且會勝利的非常徹底。在抗戰中,中國人民經過戰火考驗,思想上、意識上、精神上都會實現鳳凰涅槃,建立起強大的新中國,步入現代化。而日本,則會輸得干乾淨淨,甚至喪失作為一個國家的獨立主權。為什麼呢?我提三個要點,請讀者朋友深思。一是日本人為什麼要侵略中國,二是日本人為什麼敢侵略中國,三是如果全中國人民都覺醒了,奮起抗戰了,武裝動員起來了,每個淪陷的縣每天消滅10個鬼子,這日軍的人數夠中國人用殺豬刀砍麼?謝謝你的提問!”

王鵬舉陷入了深思。

晶晶作為陝西日報原副總編參加了新聞發布會,見王鵬舉提問結束,馬上就接著提問:“劉市長,你好,我是陝西日報記者晶晶。劉師長作為我國軍隊的傑出將領,奉命出征以來,創下了令日寇膽戰心驚的戰績。我提的第一個問題是,上次在太原劉師長開出了抗日殺鬼子獎賞,普通老百姓,無論是誰,殺一個日本鬼子都可以得到5塊大洋的獎勵。賞格逐級遞增,殺100個以上日本鬼子的,可以授予人民英雄的稱號,全家人衣食住行終生有八路軍教導師負責提供。不知道劉師長這個獎賞在天津還有效沒有?”

劉一民滿臉都是微笑:“晶晶記者,我提個建議,請你把我在太原提的獎賞條件全部在天津的報紙上登出來,而且要向全國發通稿,讓全國人民都知道這個獎勵措施。我向你保證,這個獎賞不但在山西管用,在天津管用,在全中國都管用。不管是大河上下、長江南北,只要是殺了鬼子,我們教導師都負責獎賞。要在全國形成一種打鬼子光榮、打鬼子有獎、有大獎的良好氣氛,人人爭當殺鬼子的高手。一人殺鬼子,全家都享福。當然,這個不包括軍人,軍人由國民政府予以獎勵。”

不等晶晶提第二個問題,《天風報》記者就直接站起來提問:“劉市長,你好。作為老天津人,我首先感謝你和你的戰友們收複了天津。我的問題是,既然劉師長開出了殺鬼子的獎賞條件,那為什麼收複天津後,對俘虜的日本僑民沒有繩之以法呢?而且部隊每天還要供應他們飲食,要知道他們到中國來,本身就是一種侵略。這些人在天津,基本上都是壞事做絕。許多讀者都要求把這些日本僑民一律處死,要求通過本報向新任天津市長劉將軍反映,要象處決漢奸特務那樣,處決這些日本僑民。不知道劉市長能不能滿足讀者的要求?”

劉一民看了看這個《天風報》記者,緩緩地說道:“這些日本僑民,絕大部分是隨著日本侵略者的步伐來中國的,許多人在中國的土地上犯下了罪惡,其中也有極個別人可能真的是因為學術交流或旅行的原因來中國的。對這個問題,我以為應該這樣辦理,對有血債或給中國人民造成重大損失的,依據中國的法律進行堅決鎮壓。對有罪但罪不及死的,依據法律予以處罰。對罪行較輕的,我們可以讓日軍交付保證金,就是保證他們回日本去,不在中國從事侵略勾當,然後予以釋放。對極個別確實是熱愛中國文化,來中國進行和平交流的,還要予以保護。我們會成立個特別法庭,依據中國法律對他們進行甄別審判。我知道,日軍在中國燒殺奸淫,無惡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我們就是把這些日僑全部槍斃了,也彌補不了我們那些死難同胞的損失。不過,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是一場正義戰爭,我軍是一支正義之師,有俘虜政策和紀律。我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概殺之。不知道我的回答你是否滿意?”

《天風報》記者搖搖頭,說道:“劉市長,你說的道理都對,但我不能接受。請劉市長有時間的時候,去看看日軍在天津郊外制造的屠村滅鎮慘案,我想,你會改變自己迂腐的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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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民心里暗笑,老子迂腐?老子恨不得偷偷地把這些日本人全部殺光,這不是不能這樣做麼?心里想著,嘴也不停:“對了,這位記者先生,有一點請你務必報道,最好是發個通稿。那就是這些日本僑民,大部分人都對日本的侵略政策認識不足,對日軍抱有幻想,認為日軍是一支正規部隊,不會派飛機轟炸天津的居民區、商業區和工業企業的。為了讓他們覺醒,認識日軍的殘暴,從明天開始,我們將把這些僑民分批帶到天津的商業區、居民區、重點企業,讓他們在那里懺悔自己在中國犯下的罪孽,見證日軍可能到來的空中轟炸。當然,如果日軍飛機誤炸了他們,本政府概不承擔任何責任。”

這一說,一群記者略一思索,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滿場只聽沙沙地寫字聲。《天風報》記者馬上就說:“請劉市長放心,我馬上就寫通稿,保證明日見報,並保證北平、沈陽、上海、南京都能在下午收到通稿。”

劉一民笑了笑,說了句“謝謝你!”

《新天津報》記者問道:“劉市長,能見證天津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和參加你的新聞發布會,是我從事新聞工作以來最大的榮幸。我提的問題是,現在我們雖然收複了天津,但周圍都是日軍,他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一定會來攻打天津的。你認為,我們能守住天津麼?天津抗日民主政府能在天津長期存在麼?”

這個問題馬上就引起了全場記者的高度關注,現場鴉雀無聲。

劉一民心里也有點惆悵,要是這天津不是個海濱城市該多好,如果是象太原一樣的內陸城市,說不定自己就真的占住不走了。想起太原,劉一民心里就刀絞一樣,離開太原自然是從戰略考慮,但更大的原因是無法回避與國民黨、與閻錫山的關系問題,是暫時不能讓抗日統一戰線破裂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恐怕自己鐵定是不會走的。

抬頭看了看《新天津報》記者,劉一民沉聲說道:“日軍是一定要大舉圍攻天津的,我本人決心固守天津。但是,我實事求是地說,就是我犧牲在這天津城下,這天津也未必能守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雖然天津抗日民主政府暫時在天津不一定能存在多長時間,但他是一面旗幟,將永遠存在于天津英雄兒女的心目中,我會履行自己的職責,率領部隊和人民就在這天津周圍與日寇展開殊死搏斗,直到徹底把日寇打敗為止。我相信,長則六、七年,短則四、五年,天津必將會徹底回到人民手中。到那時,我願意與天津人民一道,為建立更加繁榮、更加富裕、更加充滿魅力的新天津而奮斗!”

劉一民說完,《新天津報》記者已經是熱淚盈眶了,哽咽著說:“謝謝劉市長,我願意拿起槍跟著你去戰斗,為保衛天津而流血犧牲!”


記者會後,劉一民馬不停蹄,召開了天津各界代表座談會、天津工商企業代表座談會,向大家說明動員企業搬遷和動員原來沒有來得及撤退的文化界、教育界、金融界主要人士到根據地去的必要性。

文化界、教育界好說,人心也比較起,許多進步師生、進步人士這兩天就一直在幫著部隊做工作,大部分人都願意隨軍離開天津,參加抗日。

工商企業相對麻煩一點,因為那畢竟是要依靠市場存活的,辦企業也需要一些最基本的水電路等條件。有的企業一搬遷,就等于暫時歇業。除非教導師現在就有穩固的根據地,可以讓他們發展。

當然,劉一民也知道,有些企業是不願意搬,短期內也不可能搬走的。比如電廠,那些設備豈是說搬就能搬的?不過,劉一民提出的總要求就是破壞日軍的經濟資源,和日軍打經濟戰。實在搬不走的企業,最起碼也要把設備藏起來一部分,把技術人員帶走,讓日本人為恢複企業開工焦頭爛額。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不能讓日本人利用我們的民族工業來支撐侵略戰爭。

劉一民還拿沈陽兵工廠和遼甯的一些企業做比喻,說明日軍侵華戰爭最少40%的軍火都是沈陽兵工廠生產的,我們的工人為了微薄的工錢加班加點的干,結果生產出來的東西成了打我們自己同胞的利器,這個悲劇決不能在天津重演。然後劉一民又拿太原作例子,表揚太原人民有覺悟,為了抗日,太原所有工廠的設備全部被拆除,運往了大後方。結果日軍第二次占領太原,只得到了一座空城,連糧草補給都得從河北、東北和日本運。估計要不了多久,太原的鬼子就會餓肚子。如果天津也能這樣,那華北的日本鬼子的日子就難過了,很可能能加速抗戰勝利進程。

劉一民的話對天津工商界震動很大,與日本人打經濟戰是個新思維,這些工商界人士基本智商都可以,馬上就展開了討論,許多能搬的小企業都願意搬,就是搬不走的也表示擁護抗日民主政府的決定,願意按照八路軍的要求采取措施,最起碼也得讓企業停工一段時間,讓小日本也著急上火一把。

見這些工商企業人士積極性蠻高,劉一民就告訴那些搬不走的企業主,要和日本鬼子斗心眼,要表面聽日本人話,暗地里幫助八路軍,這叫黑皮紅心。凡是幫助八路軍和共產黨抗日的,各根據地都會給大家記一本帳,將來勝利後該給補償的補償,該表彰的表彰。如果昧了良心,出賣同胞,一心一意為鬼子賣命,那對不起,他既然這次能襲占天津,下次還能,那些被槍斃的漢奸就是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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