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 冀中大突圍(一)

就在劉一民率教導師主力圍殲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的時候,冀中大突圍的大幕也徹底拉開了。

雷鳴、王南湖、李凌風率教四旅和特戰二、三中隊在師偵察營偵查分隊的引導下,經過兩天兩夜的隱蔽行軍,到了束鹿縣辛集鎮。

新集鎮從明朝天啟年間開始,就是我國的重要皮毛聚散地。這個時候,束鹿縣城還沒有從新城遷到辛集,但鎮子的規模還是很大的。加上地處徳石線上,戰略地位重要,日軍鐵路守備部隊再這里駐紮著一個小隊,還有偽十縣保安司令張安邦部五百人的兵力。

冀中大掃蕩開始後,日軍為了強化徳石線治安,駐石家莊的二十三師團和住滄縣的二十四師團各抽出一個聯隊,東西對進,在漢奸武裝的配合下,迅速打通徳石線,將活動在徳石線沿線的各路抵抗武裝全部圈進了包圍圈。

這個時候,新集鎮除了日軍鐵路守備部隊的一個小隊外,還駐紮有日軍二十三師團的一個中隊,偽十縣保安司令張安邦留守的一個中隊,總兵力計有日軍240人、偽軍120人。

第二十三師團是在日本熊本編成的。熊本縣境內有著名的阿蘇火山,是世界上少有的活火山,熊本縣因此得了個美名叫“火之國”。熊本城與大阪城、姬路城合成日本三大名城,是豐臣秀吉手下大將加藤清正費盡七年心血建成。當初建城時,考慮到一旦被圍,軍民食物缺乏,加藤清正特意在城內遍植銀杏樹,所以熊本城又名銀杏城。

加藤清正是日本戰國末期數一數二的名將、猛將,明朝的史書中也說“倭人清正,強悍、嚴厲,實乃酋中名將也。”由他一脈相傳而來的熊本兵自然是以悍勇著稱的。加上熊本這地方比較貧窮,民風剽悍,日軍中向來有熊本兵天下第一的說法。

事實上,來自熊本的第六師團確實是侵華急先鋒,曆史上在南京大屠殺中犯下了累累血債。這二十三師團也很厲害,是曆史上諾門坎戰役的主角。

對于二十三師團的情況,雷鳴是清楚的,他去師部接受任務時,劉一民把日軍參與圍剿冀中的各部隊的情況向他做了介紹,特別指出要提防兩支部隊,一是住石家莊的二十三師團,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隊。二是住屯軍獨立旅團,雖然在天津之戰時完整殲滅了這個旅團的一個聯隊,但住屯軍長期在華北駐防,熟悉華北的風土人情,什麼陰謀詭計都能使出來的。

到辛集附近時,偵查員已經把日軍駐防情況報告了一遍。雷鳴知道,現在是大戰之際,偵查員想混進辛集很困難,不過河北的地下黨組織很活躍,一定是辛集的地下黨員送出的情報。

按雷鳴的脾氣,那是想和二十三師團來個硬碰硬,試試到底是自己教四旅的拳頭硬還是二十三師團熊本兵的拳頭硬。不過,劉一民既然讓李凌風帶著兩個特戰中隊跟著來,那用意雷鳴還是很清楚的。


元月28日下午五點,夕陽快落山的時候,一隊鬼子兵坐著三輪摩托和汽車來到了辛集鎮東門口。

池邊春生是熊本天草人,據說他的祖上是天草豪族之一的木山彈正,被熊本城主加藤清正所殺。熊本城至今還有一塊凹字型的大石頭,取名“橫手五郎手掛石”,講的就是木山彈正的兒子橫手五郎為父複仇的故事。原來建築熊本城時,這塊石頭幾個大男人合力搬也搬不動,怪力男橫手五郎卻把石頭掛在脖子上走了兩公里路程從花崗山搬運到熊本城。後來加藤清正的家臣聽說橫手五郎是來為父親報仇的,就利用五郎挖掘水井時,從上面投入大石要把他活埋,不過,五郎毫不費力地接住石頭並置于腳下做為立足處,不斷的往上升,家臣只得命人拋進大量細沙,才把五郎活活埋死。這塊花崗岩,被稱為“首掛石”,重1.8噸。後來就在橫手村建造祠堂供奉五郎為橫手大明神。

還有一個故事,也是和木山彈正有關的。說是木山彈正死後,他的側室阿京,率領二、三十騎娘子軍闖入加藤軍陣地,打算砍下加藤清正頭顱。就在阿京騎馬奔向加藤清正時,突然被擋住去路的梅花樹枝挑起了頭盔。加藤軍發現騎在馬上的武將是女人,蜂擁而上,把阿京拖下馬匹,用長矛刺死。阿京斷氣前,死不瞑目地大喊:“這梅樹于日後即便開花,也將永遠不會結果!”之後,人們便把這株梅樹取名為“兜梅”。現在,這株位于天草市延慶寺後院的臥龍梅(白梅)高3公尺,根部圓周約2公尺,東西樹枝長約11公尺,南北樹枝長約六公尺,被熊本縣指定為天然紀念物,每年都會開花,卻不會結梅子。

故事真假已經很難說了,不過池邊春生從記事起,他那早已淪落為馬肉料理老板的父親總是念念不忘地告訴他,他的祖上是多麼豪富,都是該死的加藤清正把本來應該屬于他的一切都奪走了。作為木山彈正的後人,要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要把屬于自己家族的一切全奪回來。

時間長了,池邊春生早已經被父親的絮叨弄煩了。不過,教化的力量何其大?池邊春生不知不覺地就把自己真的當成了木山彈正的後人,一心想建功立業。可惜,他沒有橫手五郎的怪力,和平常的日本青年沒有什麼區別,幫助他父親殺馬的時候,力氣似乎還沒有他父親大。弄得他那馬肉料理老板的父親總是唉聲歎氣:“唉!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

二十三師團組建時,受過軍訓、成績很好的池邊春生就應征入伍了,到中國來施展身手來了。

現在,池邊春生就站在辛集鎮東大門的哨位上,端著嶄新的三八式步槍,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情況。

看見來了一隊三輪摩托車和汽車,車上架著機槍,池邊春生並沒有介意,只是想例行公事地盤問一下口令就放行,因為在他的心里,中國軍隊是沒有三輪摩托車的,這樣的裝備只有工業發達的大日本帝國陸軍有。何況車上的軍人都是皇軍士兵呢?

池邊春生剛來得及把槍一橫,還沒有來得及問口令,摩托車“吱”地一聲就停在了他的面前。車上的中尉軍銜的家伙傲慢地向他招招手,說道:“二等兵,口令!”

池邊春生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口令,奇怪的是,那軍官並沒有回令,而是站起來,一步跨下摩托車,走到池邊春生跟前,用嘲笑地口氣說道:“熊本的傻小子,剛參軍吧?是不是連打靶都沒有打過啊?”說完,放肆地大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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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把站崗的鬼子都吸引了過來。池邊春生感覺受了侮辱,臉漲的通紅,挺了挺胸脯,大聲說道:“我已經為天皇陛下立功了!在秦皇島登陸後,在前往天津的途中,我就用刺刀干掉了三個支那人。駐防石家莊後,我站崗時開槍打死了一個企圖偷襲皇軍的支那人。昨天我擊斃了兩個可疑的支那人!”

那軍官一聽,連說幾聲喲西,伸手拍了拍池邊春生的肩膀,又問:“你作戰很勇敢,但看你的樣子,現在恐怕還是個處男吧!等我辦完事情,我帶你去找個花姑娘,教教你如何做個男人。”

這一說,旁邊的幾個鬼子兵全都哈哈大笑。一個滿臉花疙瘩的鬼子老兵笑著說:“報告長官,你看走眼了。池邊春生好有福氣的,上午他抓住了一個支那小姑娘,好好地快活了一把,最後把那小姑娘讓戰友們輪流享用。那小姑娘的尸體就扔在那邊的土牆下面。”說完,還用手指了指方向。

那軍官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了,走過去,挨個拍每個士兵的肩膀,嘴里還不停地說著喲西。

池邊春生驚訝地發現,被中尉拍過肩膀的士兵都開始軟軟地往地下倒。他一下驚醒了,這中尉有問題。剛想端槍射擊,才發現胳膊、腿都軟綿綿地提不起半點勁來。想張嘴喊,結果嘴巴張了幾下,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明白,自己中毒了。

魂飛膽喪的池邊春生看著轉身走向他的中尉,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特戰二中隊隊長趙治宇料理了辛集東大門站崗的鬼子,揮了下手,留下幾個戰士在東大門站崗,這才又重新坐上摩托車,陰沉著臉說了聲“出發”,帶著二中隊向辛集鎮內開去。

到晚上六點的時候,特戰大隊已徹底控制了辛集鎮。留下精通日語的隋曉峰在鬼子中隊部值班,應付鬼子的電話,將防務移交給教四旅後,李凌風率領特戰大隊馬不停蹄地向新壘頭鎮趕去。那里是滄石路的一個要點,也是和冀中部隊約好的接應突圍的地點。在他們的身後,是精銳的教四旅火力支援營、騎兵營和教10團、教11團。

接到雷鳴控制辛集鎮的電報後,蔡中和曾中生馬上命令教五旅、教六旅和野炮二團、山炮團加速前進,前往辛集附近接應教四旅。特別是兩個炮團,他們得到的命令是馱馬累死了用人拉,就是扛也要把大炮扛到辛集去。

晚上七點,辛集鬼子中隊部的電話響了起來,隋曉峰拿起電話一聽,是駐紮在束鹿縣城的鬼子聯隊部打來的,詢問有情況沒有。

隋曉峰忙用熊本口音報告說一切正常,中隊長去找鐵路守備隊的小隊長商量防務去了,士兵們都處于警戒狀態。


鬼子聯隊部馬上命

令立即通知山木中隊長,部隊全部進入陣地,嚴防支那軍隊偷襲。

隋曉峰連說幾聲哈伊,放下了電話,隨即向雷鳴報告了鬼子聯隊部電話的內容。

雷鳴原來就想著這次恐怕要大打一下,不可能很順利的,聽了隋曉峰的報告,越發警惕起來。立即命令工兵營在辛集東西兩側的鐵路上埋設炸藥包,在辛集鎮東西兩側兩千米處密布地雷。特別是反坦克雷,要埋在最前面。反步兵雷要埋在普通地雷和土地雷中間,地雷要做技術處理,防止鬼子起雷。然後又命令教十二團向西、新四團向東構築阻擊陣地。阻擊陣地必須按照我軍訓練剛要要求的標准執行,確保大縱深、網狀配置。

安排完部隊布防,雷鳴又給李凌風和隨特戰隊行動的政委王南湖、參謀長曹勝利發報,通報了鬼子電話情況,提醒李凌風鬼子已經有所防備,一定要細心。

辛集距離新壘頭村不遠,也就十幾里路程,沿途遇到幾支鬼子的小巡邏隊,都被特戰大隊順手牽羊給收拾了,繳獲了四輛裝甲車、十二輛摩托車。鬼子的尸體也被特戰大隊順手丟在了路邊的麥田里。

這新壘頭村在唐朝叫“唐尹集”,後改為“唐尹店”,都是唐玄宗命名的。由于該村地勢低窪,緊靠滹沱河,經常遭水災。後來,村民們只好南移,將村子壘建在一個名叫“老龍頭”的土丘上,村名也改為新壘頭。

這里是束鹿到深澤公路和滄石路的交彙點,自然也是鬼子防守的要點,也住有鬼子一個中隊。主要任務是保證交通線安全,向前線運送補給,嚴防冀中我軍突圍。

駐守新壘頭的鬼子中隊長剛剛接到聯隊部電令,慌忙集合部隊,帶足彈藥,向陣地趕去。邊跑心里邊罵,指揮部這幫家伙,習慣于指手劃腳。這里安安靜靜的,連個支那軍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上什麼陣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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