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0三章 暴風雨之前(二)

崗部直三郎說完後,作戰室里出現了短暫的靜默,寺內壽一、多田駿、崗部直三郎都直愣愣地盯著華北占領區敵我態勢圖不說話。

寺內壽一位高權重,在日軍中算是對八路軍研究比較深的人,這幾天又在反複琢磨怎麼樣向劉一民報複,心里其實已經有了計較,原來唯一擔心的是兵力還嫌單薄,這華北又地勢遼闊,八路軍教導師可以鑽的空子太大,生怕一個不慎,再吃個大虧。現在好了,憑空多出了11個師團,第三師團、第九師團、第十三師團又可以暫時歸屬華北方面軍指揮,兵力極度龐大,寺內壽一就准備使出擒龍手了。

咳嗽一聲,讓多田駿和崗部直三郎都轉過身來,寺內壽一才慢悠悠地說道:“這八路軍不同于蔣介石的中央軍和雜牌軍,他們上下統一、號令一致,攻其一部必然引起各部連鎖反應,四處都和皇軍開打,互相支援、彼此掩護,很容易讓我們顧此失彼,給他們留下可乘之機。因此,制定消滅劉一民教導師作戰計劃,必須通盤考慮對付全部八路軍的問題。這是制定作戰計劃的前提和基礎。”

多田駿和崗部直三郎都是日軍的骨干將領、侵華急先鋒,那都不是泛泛之輩,聽了寺內壽一的話,都頻頻點頭,也明白了寺內壽一心里早已有了成算,目光都投向了寺內壽一,等他說出戰略構想。

寺內壽一早已過了動輒喜歡博取別人敬服的目光的年齡了,加上連戰連敗、被八路軍揍的魂飛膽喪的,語調雖緩,但語氣里的恨意卻讓聽的人都感到簡直針尖一樣直往骨頭縫里鑽:“我設想,這次戰役的根本目的是徹底消滅劉一民教導師,恢複整個華北地區治安。”

說到這里,寺內壽一象打了雞血一樣,精神頭一下上來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度:“此戰分四步走。第一步,雷霆行動。作戰目標:掃蕩冀中、冀魯邊。冀中是糧倉,在那里搗亂的是八路軍的115師和大批土八路,戰斗力相對較弱。冀魯邊東面臨海,南面是黃河,西面是津浦路,這里的八路軍應該是劉一民教導師的一部分。這兩個地區緊鄰平津,八路軍隨時隨地可以威脅京津根本,必須徹底淨化,確保京津地區安全。加上現在夏收在即,八路軍、皇軍都眼巴巴地盼著冀中平原的小麥,奪回冀中,八路軍就只能從陝西運糧了,只要我們封鎖晉陝交界的黃河,餓也把土八路餓成皮包骨頭。”

多田駿一聽,覺得這確實是基礎性的工作,非作不可。不然的話,皇軍在前面攻城略地,攆得蔣介石主力象兔子一樣到處跑,八路軍就象個狡猾的小偷一樣,趁皇軍和蔣介石主力作戰,悄悄地在後方偷偷干活,便宜大大的!因此,他提醒到:“伯爵閣下,這個雷霆計劃確實必須實施,越快越好。不過,我有個建議,這次掃蕩後,皇軍要在冀中、冀魯邊紮根,要把維持會建到每個村,各縣、區、村都要建立自衛團,從根子上杜絕八路軍死灰複燃的可能。”

寺內壽一點點頭,繼續說道:“為了保證雷霆行動不受干擾,實現作戰目標,我們要對劉一民部實施迷惑行動。他不是想拿青島僑民換錢麼?好,給他!讓人和他談,認真談,一分一毛地壓價錢,把劉一民的目光徹底吸引到青島去。我們以平漢線、津浦線為依托,形成堅固的封鎖線,西面割斷冀中與太行山區八路軍的聯系,東面分割冀中八路軍與冀魯邊八路軍的聯系,分區掃蕩圍剿。速度要快、時間要短,最長不能超過一星期,務必在八路軍和劉一民反應過來之前,打通德石路,將冀中、冀魯邊的八路軍全部消滅。最低限度,要將冀魯邊的八路軍趕過黃河,讓他們去與劉一民主力會合,將冀中八路軍趕到冀南去,為下一步重兵突擊打下基礎。”

寺內壽一停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的作戰計劃是否能實現。多田駿聽的正有味呢,禁不住催促到:“伯爵閣下,這第一步沒問題,我們重兵在手,八路軍不是我們的對手,收複冀中、冀魯邊的作戰目標可以順利實現。趕緊說第二步。”

“第二步,趕虎入籠。冀南、魯西都是劉一民曾經苦心經營的地方,也是糧倉,不拿下這兩個地方,就割不斷山西八路軍與山東八路軍的聯系。我決心以平漢路、德石路、邯濟路劃圈,三面合圍,將這個地區的八路軍一網打盡或壓迫他們渡過運河,進入魯西地區。這個時候,由于我們已經奪回冀中、冀魯邊,八路軍必然高度警惕,毛澤東、朱德、彭德懷必然命令八路軍各部拼死向我攻擊,掩護冀南八路軍轉移。好,我就讓他轉移,讓他向山東腹地轉移,我們只是收複冀南、魯西即可。”


“然後呢?”崗部直三郎耐不住寂寞了。

“第三步,伏虎屠龍。你們看,這是黃河,這是津浦路,冀南、魯西的八路軍別無他路可走,只能渡過黃河到魯西南或泰西地區去。這里是大平原,最適合我軍機動,我們就在這里張網以待,徹底消滅冀南、魯西逃過來的八路軍和在魯西南、泰西地區活動的八路軍,你們看怎麼樣?”

崗部直三郎想了想,說:“好是好,但有一點值得考慮,劉一民部火力強大,隨時可以突破津浦路,突擊我封鎖津浦路部隊,掩護魯西、冀南土八路轉移。這一點,在劉一民突破德石路、滄石路時已經得到了證明。而且劉一民部非常善于偽裝皇軍偷襲,我懷疑他的部隊里會說日語的人比較多,不然的話他們不可能那麼順利。這一點務必請司令官注意。”

寺內壽一覺得崗部直三郎中將和自己確實是配合的很好,說了聲喲西,就接著說道:“第四步,塵埃落定。完成上述任務後,整個華北的八路軍被割裂成兩部分,即山西八路軍和山東八路軍。對山西八路軍,我們緊緊依托同鋪路、正太路、平漢路固守,務必打退他們的一切進攻,將他們趕回山區。對山東八路軍劉一民部,以津浦路為依托,傾盡全力圍剿,務必全殲。這一步又分三步走。第一步,徐州、連云港一線部隊齊頭並進,向北推進,攻占臨沂,在棗莊、臨沂直至海邊建立防線,嚴防劉一民部南下流竄。津浦線各部隊加強兵力,形成防守集團,趕築工事,嚴防劉一民部突破津浦路,確保收複冀中、冀魯邊、冀南、魯西、魯西南、泰西戰役的順利進行。第二步,南線主力最少集中七個以上精銳師團,由南向北攻擊,中線主力集中至少七個師團主力由西向東掃蕩魯中山區,兩路大軍務必相互策應,全面控制魯中南山地,堵死劉一民部退往山區的通道。第三步,會獵。北線集中十個以上師團沿膠濟路由西向東攻擊,配合南線、中線,將劉一民部隊包圍在昌濰平原或趕往膠東,大軍合圍,徹底殲滅。這里務必注意,就是做好銜接工作,收複冀中、冀魯邊要雷霆一擊,速戰速決。收複冀南、魯西同樣要速戰速決,要在劉一民反應過來之前,把從冀南、魯西逃到魯西南、泰西的八路軍徹底聚殲。對付劉一民教導師主力則不同,分兩種戰術,南線和中線攻擊沂蒙山區時,要采取突襲戰法,控制戰略要點,然後對山區反複清剿,就是炸平沂蒙山每個山頭,也要把沂蒙山區打掃乾淨。控制沂蒙山區後,我們要靜下心來,不搞任何冒險動作,步步為營,步步為壘。每天白天攻擊、晚上宿營,各部隊防線相連,部署縱深防線,華北、華中、關東軍、海軍所有戰機都要出動,為部隊提供偵查和空中掩護。每個步兵大隊行軍時,頭頂必須有兩架戰機護送,發現敵情立即就地構築陣地堅守,等待主力。這一點,我們要學習蔣介石圍剿江西紅軍的做法,修路、修堡壘,一步一步壓縮敵人,劉一民就是再狡猾,也讓他無機可乘。這一次,我們就是傾盡大日本陸海軍全部力量,在山東挖地三尺,也要徹底消滅劉一民部隊。至于劉一民本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寺內壽一就向放完了氣的皮球一樣,聲音也低了八度:“整體戰略就是這樣,多田君和崗部君就請根據這個思路制定具體的作戰計劃。”

崗部直三郎和寺內壽一相處日久,知道司令官閣下比全日本任何一個人都痛恨八路軍,痛恨劉一民,這次他是下大決心了,看樣子是甯可先不攻擊武漢,也要先消滅八路軍了。

考慮了一會兒,崗部直三郎中將說到:“司令官閣下,我感覺你的戰略無懈可擊,先打冀中、冀魯邊、冀南、魯西,再在魯西南、泰西消滅冀南、魯西逃往黃河以東的八路軍,等于剪除了劉一民的羽翼,回過頭來,我們再包圍消滅劉一民主力。按照這個思路,那就是一戰而徹底定華北。不過,這麼大的戰役,還要嚴防山西八路軍和豫東蔣介石部隊反擊,需要的兵力規模太大了,就是增加的十個師團到了華北,也還嫌不足。這個問題怎麼辦?”

寺內壽一眼一翻:“這是多田君的事,告訴大本營,要麼把山東讓給劉一民,把津浦路、膠濟路全部讓給劉一民,停止支那戰爭,皇軍全部退回滿洲,要麼就增調部隊,徹底消滅劉一民。兩個答案讓他們選一個。看看開戰以來的情況,蔣介石的部隊從沒有成建制消滅皇軍一個旅團的,倒是這個劉一民,今天擊斃一個少將,明天擊斃一個中將,胃口越來越大,隊伍也越發展越大,武器越來越精良,光他的

炮兵就最少有五個、甚至七個團,而且都是大日本的山炮、野炮,這樣的火力,一個、兩個師團與他們交戰,等于是把肉送進狼嘴里,不用重兵集團齊頭並進,結果必然是失敗。兵力不足,向關東軍要,向華中方面軍要,滿洲國防軍、蒙古騎兵、華北治安軍都要開上去,我就是要采取群狼戰術,咬死劉一民這只猛虎。一定要注意,嚴格采取保密措施,不但要更換密碼、秘密調動部隊,還要命令津浦路、平漢路守軍,大戰之前,凡是靠近陣地200米距離以內的,不問口令,也不管他穿什麼衣服,一律擊斃,嚴防土八路偽裝皇軍、治安軍、滿洲國軍實施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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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寺內壽一確實累了,叫衛兵搬進來一張行軍床,躺上去休息了,留下多田駿和崗部直三郎兩個在琢磨如何執行司令官戰略計劃了。

到了晚上,寺內壽一被叫醒了,多田駿告訴他,大本營決定抽調關東軍第一、第二、第七師團、騎兵第三旅團、滿洲國防軍三萬人秘密入關作戰,不過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七師團在華北作戰時間不能長,最多一個月時間,滿洲國防軍的三萬人可以編入華北方面軍序列。同時,除第三師團、第九師團、第十三師團暫歸華北方面軍指揮外,大本營決定剛剛抵達華中的第十五師團、第十七師團、一0六師團、第一一六師團立即乘船北上,在連云港登陸,向徐州方向集結。

多田駿還告訴寺內壽一,為了確保戰役勝利,大本營命令聯合艦隊立即馳援華北,協助華北方面軍作戰。寺內壽一大將有權調動華中、華北、關東軍和中國派遣艦隊、聯合艦隊的所有戰機,也可以臨時指揮海軍陸戰隊。大本營只有一個要求,全殲八路軍教導師,擊斃劉一民。

寺內壽一一聽,一下就來勁了,“呼”地一聲就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喊雅子小姐快打洗臉水,稍微洗漱了一下,也不管多田駿這一天到底吃飯沒有,拉著他和崗部直三郎就又擠到了地圖跟前。

三個老鬼子對著地圖指指點點,就寺內壽一的計劃展開了細致討論,每一個細節都仔細琢磨,進行補充完善。一直琢磨到夜里十二點,三個老鬼子終于形成了一致意見:

一、從本土來的第三十二師團、第三十三師團、第三十四師團調往津浦路,歸第二軍司令官東久爾宮撚彥王中將指揮,配合第一零八師團、獨立混成第七旅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第一一四師團,在滄縣至兗州、濟甯間構築堅強防線,徹底切斷劉一民主力與魯西、冀中、冀南八路軍的聯系。其中第三十二師團駐滄縣,第三十三師團加強德縣與濟南間守備力量,第三十四師團加強濟南到泰安間守備力量。這樣,天津至兗州的津浦段就布置了獨立混成第五旅團、第三十二師團、第三十三師團、獨立混成第七旅團、第一零八師團、第三十三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第一一四師團共五個師團兩個獨立混成旅團,總兵力達十萬之眾。原駐滄縣的第二十四師團被調出,加入到突擊兵團,與原駐石家莊的二十三師團一道東西對進,打通德石路、滄石路,分割冀南與冀中聯系。

二、從北土來的第三十六師團、第三十七師團調往豫東前線,配和第二十七師團,監視第一戰區部隊,騰出在豫東的各常設師團回華北作戰。

三、中國派遣艦隊第四艦隊、聯合艦隊置于青島周圍海面,做准備攻擊青島部署,誘惑教導師主力,掩護主力行動。在青島海面的第一一零師團立即船運天津登陸,負責北平防務。

四、從北土來的第三十八師團、第三十九師團調往平漢路,配合第二十三師團、第二十二師團加強平漢線防務,切斷冀中、冀南八路軍與山西方面的聯系。其中,第二十二師團依舊駐防安陽、新鄉,第三十八師團駐防邯鄲,第三十九師團駐防石家莊至保定,包括駐防北平的第一一零師團在內,四個師團加上平漢鐵路聯隊,在從北平到安陽間的平漢線上布下防線。騰出對八路軍有作戰經驗的第二十三師團,由西向東攻擊德石路。

五、以關東軍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七師團、騎兵第三旅團為主力,配以從本土來的第四十師團、第四十一師團和滿洲國防軍、華北治安軍,組成北線攻擊集團,突擊冀中、冀魯邊。其中第一師團指揮第七師團、第四十師團、第二十三師團、第二十四師團、滿洲國防軍突擊冀中;第二師團指揮騎兵第三旅團、從北土來的第三十五師團、第四十一師團、華北治安軍配合從徐州北上的第十師團突擊冀魯邊。


六、抽調在豫東的第五師團、第六師團、第十四師團、第十六師團,迅速回師華北,在平漢線部隊配合下,突擊冀南。

七、第十師團立即從徐州北上德縣,配合第二師團所指揮的突擊部隊,形成南北對進,突擊冀魯邊。

八、以華中方面軍部隊編成南線重兵集團,以第三師團、第九師團、第十三師團為主力,配以第十五師團、第十七師團、第一零六師團、第一一六師團,由多田駿親自指揮,迅速進抵連云港、徐州、商丘一線,布置堅固防線,防止劉一民部向南逃竄。待收複冀中、冀南、冀魯邊、魯西後,南線部隊迅速北進,由南向北壓迫,形成對山東八路局教導師主力的圍剿之勢。

這樣一來,日軍動用的兵力計有華中方面軍七個師團、關東軍三個師團一個騎兵旅團,本土新編成增援十個師團,華北方面軍十二個師團三個獨立混成旅團,其中僅常設師團就有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第九、第十、第十三、第十四、第十六等十個師團,等于是日本陸海軍全軍動員了。再加上偽滿洲國防軍和偽華北治安軍,兵力之龐大在日軍戰爭史上獨一無二。

商量好後,寺內壽一決定馬上向大本營上報作戰計劃,各師團長官立即飛北平,召開作戰會議。

這個時候,夜已經深了,三個老鬼子餓的肚子咕咕直響。寺內壽一這個時候心里高興,忙讓廚房上酒上菜,又讓崗部直三郎去野戰醫院找了幾個剛參軍的清純護士,三個人邊吃邊聊,嘴里不停地進食,不停地嘰里咕嚕地說著日本風光,手也不停,邊往嘴里塞食物,邊時不時地往小護士的大腿、胸脯上抓摸,弄得幾個日本女兵象叫春的貓一樣,尖聲怪叫。

吃完飯後,寺內壽一竟然突發怪想,要多田駿和崗部直三郎與自己聯床共睡,比一比看誰更勇猛、更持久。不料,他這個想法一提出來,看上去精瘦精瘦的多田駿竟然兩眼放光,“嗷”地一聲跳了起來,抱起懷中的小女兵就往屋里跑,邊跑邊喊另外兩個小女兵也跟進來,看的寺內壽一和崗部直三郎兩個面面相覷,知道這場比賽要想取勝不容易,雙雙抱起懷里的女兵就進了屋。

第二天上午11點,日軍參戰部隊各師團長陸續到達北平,寺內壽一在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召開了作戰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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