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零一章糾葛(上)

呵,昨天元宵節,耽誤了更新,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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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後,郭蘭將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的“議事范圍”和“議事程序”初稿完成。

看了稿子,侯衛東感覺很不錯,他就在五會議室給小金打了電話:“小金,初稿出來沒有?”

小金正在研究室的電腦聊天,對方據說是一位撐著油傘的花姑娘,聊得正開心,被侯衛東的電話打斷,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侯主任,稿子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只是這種重要稿件,還需用再打磨一次,後天交稿,行不行?”

侯衛東不願意久拖,道:“明天一定要拿給我,秘書長催得很緊,不要誤了事。”

放下電話,小金不滿地自言自語道:“這是規程,又不是小學生寫作文,應該要搞調研,還要開座談會分析,哪里說完成就完成。”

發了牢騷,他還是拿起了抽屜里的稿件,匆匆翻看了起來。自從接受任務以來,他斷續地寫了一部分,他在大學學的是法律本科,黨務工作對于他是全新課題,因此,他基本上按照手里資料依葫蘆畫瓢。

看了一會材料,他只覺乏味異常,心里惦記著剛才聊天的來自江南的撐著油傘的花姑娘,還是忍不住湊到了電腦前面,很快又與花姑娘聯系上了。

“你跑那里去了?再這樣不理你了。”

小金回了一句:“他媽的。剛才有個人來煩我,那人最討厭。”

掛了電話,侯衛東對身旁的郭蘭道:“等小金的文章。還不如我們自已來寫,說不定還要快一些。”郭蘭聽其口氣不太高興,道:“小金年輕,才從大學畢業,社會角色還沒有完全轉換過來,還需用給他一些時間。”

“小金只比我們晚五年畢業,我們畢業的時候。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做對了。未必能得到表揚,做錯了,就得承擔責任,又有誰給我們時間和機會?走哪一條道路。如何走自己的路,最終還得靠自己,如果不理解這一點,他遲早要吃大虧。”

郭蘭知道侯衛東的說法是正確的,為什麼要在社會面前加上現實兩個字,是因為這個社會的的確確很現實,凡是不能清醒地認識到社會是現實的人,必須會被現實的社會現實。

“小金家庭條件好,沒有吃過苦。看問題簡單。”郭蘭想了想,又道:“小金的舅舅就是張家瑞。”

這與侯衛東的猜想不謀而合,他哼了一聲:“難怪這個性格。果然是干部子弟,不過,張家瑞只是舅舅,又不是親爹。”


兩人說了會閑話,又開始討論起稿子,副秘書長曾勇從門前走過。他原本已經走過了,見到侯衛東和郭蘭在會議室里。便又退了過來,返身走進會議室,道:“侯主任,小郭,你們兩人辛苦了,市委常委會的議事規程弄出來沒有?”

議事規程,在周昌全心中屬于陽謀范疇,他是大張旗鼓地搞這份材料,市委辦的同志多數都知道此事,當然,真實意圖還只有洪昂和侯衛東才心知肚明。

侯衛東將完成的初稿遞給曾勇,道:“秘書長,稿子還沒有全部完成,這是第一部分,主是是議事范圍和議事規程,你是專家,幫我們審一審。”

他習慣性地給曾勇遞了一枝煙,當曾勇將煙點著,坐在桌前一條一條地琢磨之時,他突然想起郭蘭不喜抽煙,便抱歉地對著她笑了笑。

郭蘭皺了皺鼻子,她沖著侯衛東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侯衛東讀懂了她的表情,是“沒有關系”的意思。

這互相一笑之間,居然很是默契,郭蘭心里突然迸出來一句:“心有靈犀一點通”,想到了這個一句子,她心里不免有些慌亂,忙用手拂了拂頭發。

曾勇低頭認真琢磨著稿子,一邊看,一邊用左手摸著自己的雙下巴,他是多年副秘書長,眼光很毒,很快就明白了意圖,暗道:“難怪要讓侯衛東親自來寫這個常委會議事規程,這分明是用來對付劉兵的武器。”

曾勇初任副秘書長之時剛好三十七,當年雄心勃勃地想干一番事業,誰知周昌全到沙州主政以來,他就在副秘書長這個崗位上原地踏步,一直沒有長進,周昌全對其也是不冷不熱,即不打擊又不重用,一句話,讓他在市委辦涼快著。

幾年來,曾勇心里總是盤著一個問題:“我對周昌全可謂忠心耿耿,為什麼他就始終把我壓著?”

這個問題就是一條毒蛇,長期盤在曾勇心頭。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兵來到沙州以後,通過原組織部長張家瑞的搭橋,他與市長劉兵在私底下接觸頗為頻繁。

侯衛東很禮貌地問道:“秘書長,你看哪些地方需用修改。”

“總體不錯,符合黨的民主集中制以及沙州慣例,只有有幾點小意見,僅供參考。”曾勇從事文字工作多年,水平著實不錯,給侯衛東提出了的幾個問題,雖然不關大局,卻讓整個文字更加精煉。

等到曾勇離開會議室,侯衛東感歎道:“市委機關就是不一樣,到處藏龍臥虎,曾副秘書長文字功底不凡,我自愧不如。”

郭蘭隨手拂了拂頭發,道:“要論文字功底,在這幢樓里的人,恐怕比你強的人還有不少。”

侯衛東沒有想到郭蘭會說得這麼直接,對于寫材料這種事情,他並沒有太放在心里,就笑道:“以前在青林鎮,天天都在*毛蒜皮的事,到了縣委辦其實也沒有正經寫過幾篇文章。後來又轉到了新管辦和科委,如今這文字水平,比起市委辦的牛人們差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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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蘭認真地道:“文章寫得好。也就是秘書材料,你是當縣長、市長的材料,當秘書只是過渡。”

郭蘭是文靜而含蓄的女子,這麼多年來,侯衛東還是第一次得到她的表揚,笑道:“我們認識好多年了,你這是第一次表揚我。受寵若驚。”

郭蘭卻依然認認真真地道:“我說是的事實,益楊新管會取得的成績。就與你的努力工作分不開,我是旁觀者清。”

侯衛東見郭蘭態度很誠懇,他反而不好意思再開玩笑了,道:“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上青林拼命工作,這是為了跳出偏僻的山區,以後就是一種慣性,我們每個人都是社會這個大齒輪的一部分,隨著這個大齒輪不停地慣性運動,如果不想著往前走,很快就會被人扔在腦後,官場和生意場一樣,最現實。最冷薄。”

郭蘭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憂之,大家爭來斗去。又有什麼意思,有時候很想離開組織部,就到大學去教書。”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以為大學就真是一方淨土。”

“總要好些吧。”

郭蘭又道:“到省黨校讀了幾天研究生,發覺沒有什麼意思,這些天我就在琢磨著。何不趁著還年輕,正兒八經去考個研究生。就和祝書記以前的秘書平凡一樣,躲在象牙塔里,抽空看看看書,彈彈琴,平平淡淡生生,在官場上看到這麼多你爭我斗,實在有些厭倦。”

聽著郭蘭描述,侯衛東仿佛又看到了一個在沙州學院湖邊散步的女孩,音樂系的鋼琴聲是絕對的背景,不知不覺,他也有些神往,心情也隨之平和。不過,低頭看著手中的文字,又啞然失笑,暗道:“我一邊在向往著田園風光,一邊卻又在泡制著套人的文件。”

等到郭蘭離開,侯衛東抽了抽鼻子,空中似乎還散發著幽幽的香味,聞香識女人,確實,每個女人都有著獨特的味道。

第二天,侯衛東再給小金打電話,由于昌全書記在辦公室看文件,他就低聲道:“小金,稿子送到我辦公室。”

小金昨天與撐著油傘的花姑娘聊得盡興,下班之時,仍然舍不得離開,等到八點,這才餓著肚皮走出了市委大院,晚上他沒有加班的習慣,第二天上班以後,這才拉開架式,將前些天弄的材料拿了出來。

接到侯衛東電話,他心一橫,道:“反正還有層層領導把關,我這個材料勉強也能用。”他在電腦里將材料重新理順,加了序號,打印好,給侯衛東送了上去。

小金進了侯衛東的辦公室,他一眼就瞧見另一間辦公室的周昌全,周昌全戴著幅眼鏡,低著頭寫著什麼,侯衛東也不說話,示意小金坐下以後,便仔細地看起了材料。

周昌全辦公室就如有著厚實的磁場,將小金壓得喘不過氣來,眼前的侯衛東一眼不發地看材料,亦比在五會議里多了些威嚴,他少見地端正了坐姿,神情端莊起來,暗地里後悔:“昨天鬼迷了心竅,放著正事不做,聊了大半天。”

侯衛東看完材料,又從抽屜里拿出了自己搜集的材料,對比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小金,道:“你的稿子就是將這些材料組合了一下,我們商量的幾個關鍵點,怎麼沒有融進去?”


小金心里已經後悔了,口里還在低聲申辯,道:“時間確實太緊張了,如果多點時間來打磨,效果會好一些。”

就這樣吧,你的任務完成了。”

小金灰溜溜地走出了辦公室,他亦長舒了一口氣,道:“終于交差了。”

晚上,原沙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張家瑞因私事回到了沙州。

市長劉兵與張家瑞關系不錯,這也是張家瑞被調離沙州的原因之一,此時張家瑞來辦私事,沒有作大的驚動,只請了市長劉兵等幾位老朋友,市委副秘書長曾勇曾經是張家瑞的部下,照例也一起過來吃飯。

張家瑞是小金的親舅舅,因此,小金也參加了家宴。

席間,曾勇有意無意地對小金道:“今天晚上洪秘書長叫上侯衛東和組織部郭蘭一起看討論稿子,怎麼沒有叫上你,你也是其中一員。”

小金年輕氣盛,心中很不舒服,嘴里卻道:“我才不想參加。”

張家瑞一直將姐姐的兒子小金當半個兒子看待,笑呵呵地道:“小金剛剛工作,能寫什麼大文章?”

曾勇借著說文章之機,將稿子的主要精神道了出來。

市長劉兵聽得明明白白,他毫不掩飾地對張家瑞道:“弄個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真是用心良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張家瑞道:“周昌全打擊報複心最強,凡是不合他心意的人,一律不得提拔使用,我當組織部長,純粹是提線木偶。”他看著曾勇的表情,道:“曾秘書長能文能舞,工作能力這麼強,辦事又踏實,周昌全就是視而不見。”

曾勇很委屈地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得罪了周昌全,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重用的黃子堤,水平就不怎麼樣,人也貪婪,經常聚起一些人賭博。”

(第四百零一章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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