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布局(中)

1月15章!

陷入了國有企業改制的難題之中,為了力求准確和科學,速度慢了不少,有時覺得還是寫玄幻好一些,情節可以上天入地,自由度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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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上竄下跳,施展了渾身解數,終于以一個副市長之力促使了沙州成為了省政府的國有企業改制試點市,他沒有料到,同時被確定為試點市的還有茂云市。

轉念一想,祝焱在益楊當縣委書記之時,就有祝賣光的稱呼,他爭取到全省的國有企業試點市,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侯衛東反而從茂云被確定為試點市這一點,隱約明白了省政府暗藏著的態度。

六月中旬,省政府的文件正式出台,沙州市和茂云市被正式確定為國有企業改制試點市。

黃子堤看到文件以後,略作思考,批示道:“嚴格按文件執行,請衛東副市長提出方案,報市政府常務會。”

侯衛東拿到黃子堤的批示以後,琢磨了好一陣,暗道:“黃子堤一向不太支持對絹紡廠進行技改,這次怎麼簽得這麼干脆?如果我將方案提出來以後,他會是什麼態度?”

想了一會,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省政府只是批准了沙州市成為改制試點市,但是如何推動就是市政府的權力了,到時黃子堤完全可以將絹紡廠排除在外。或者是放在最後,如此一來,針對絹紡廠方案將被無限期擱置。”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侯衛東腦筋開始急轉,思考著應對方案:“先向朱民生彙報絹紡廠面臨的嚴重困難,爭取朱民生的支持,這是第一步,其次,要營造改制的輿論氛圍,這需要由段英或是衡山出面。第三,還得讓絹紡廠內部職工有強烈的意願。有了這三步,才能確保絹紡廠的改制問題順利提出桌面。”

第一步很容易,朱民生在內心實質上傾向上改制,他的問題是即想要政績又怕擔風險。如今有了省政府的文件,他應該會同意絹紡廠的改制。

第二步也相對容易,王輝、段英和衡山都是多年朋友,操作相類似的事情也有很多次,難度不是太大。

如今有些棘手的問題是第三步如何操作?

此問題在頭腦中盤旋著,他漸漸地有了比較清晰的操作途徑。

六月二十日,沙州市政府舉行了“國有企業改革理論座談會”,會議邀請了省計委副主任魯軍、記者衡山、段英、國企領導項波、蔣希東、張中原等人。

招開此次理論務虛會,是侯衛東的火力偵測和輿論造勢。同時也是對省政府文件的宣傳,憑著他半年來對市絹紡廠兩派人物的了解,如果他的判斷准確。開了這次務虛會以後,蔣希東必然會有所行為。

這是陽謀,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來促使某些事情的發生,洪昂當秘書長之時,擅長此招,侯衛東從其身上學到了不少知識和手段。

理論研討會上。魯軍、衡山以及部分企業領導作了討論發言,侯衛東作為參會級別最高領導。他進行了最後的總結發言,他這個發言看似簡單,卻是是經過精心設計,透露了不少信息。


他首先講了國有企業改制以後的九大區別。

“一是法律依據不一樣,工廠制企業與公司制企業所遵循的法律依據是不相同的。1988年8月1日開始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是工廠制企業所遵循的基本法律依據之一,而建立公司制的現代企業,所遵循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

“二是投資主體不同,國有企業改制後,企業由主體單一變為主體多元化,過去國有企業一切財產都是國家的,沒有其他投資者、出資人,所謂全民所有制就是人人都有,人人都有實際上就是人人都沒有,自然也就沒有人對企業的資產負責任……”

三是隸屬關系不同,企業由行政隸屬關系變為以資本為紐帶的母子公司關系……四是黨群領導不同,黨群領導由單一角色變為雙重角色……五是管理者不同,企業管理者由廠長變為總經理……六是會議程序不同,企業的會議程序由隨機動意變為有嚴格的程序要求……七是決策風險不同,企業由責任不清變為董事會集體決策並追溯個人責任……八是管理方式不同,企業管理由‘老三會‘變為新老‘三會‘的有機結合……九是職工身份不同,職工由勞動者變為既是勞動者又是所有者……”

簡明扼要的談完了九大區別,侯衛東聲音很是高調,道:“剛才講了九大區別,這九大區別其實可以歸為兩句話,第一句話是國有企業改制就是建立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現代企業制度,第二句話是國有企業改制會帶來顯著的變化和更多的發展機遇,這兩句話中,第一句話是因,第二句話是果,改制的目標就將圍繞著因果來發展。”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參會的十來位企業領導,在蔣希東臉上多停了數秒,道:“改制即要實現保護工人的利益,同時也要充分肯定企業家的作用,要讓企業家的價值在改制中得到實現。”

在領導講話中,很少有人明目張膽地提出保護企業家利益國,這件事一般都是只做不說,在這個小范圍的會上,侯衛東將這層窗戶紙捅了一個小洞,贏得了在場所有企業領導的熱烈掌聲。

“九大區別和兩句話”如十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妖精,個個都在蔣希東的要緊處搔首弄姿,讓他血脈賁張。

“侯衛東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在表態,是在為改制在制造輿論。”蔣希東翻看了省政府的文件,又聽了侯衛東的講話。最終對此事進行了判斷。有了這個判斷,在他的眼里,侯衛東就如南海觀世音一樣可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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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研討會結束,參加演討會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奔向了沙州賓館。

酒至中巡,氣氛漸漸熱鬧起來,蔣希東借著項波上廁所之機,端著酒杯來到了侯衛東身邊。道:“侯市長,今天你的講話真是高屋建瓴。讓我受益良多。”

侯衛東與蔣希東碰了酒,隨口道:“省政府這次出了文件,將沙州定為改制試點市,這是對沙州的厚愛。目前我正在思考首批改制企業。”

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蔣希東兩道黑眉輕輕跳了跳,道:“侯市長,絹紡廠連續三個月都在虧損,不改制,很難走出困境。”

“這麼說,你是支持改制?”

“我支持改制。”蔣希東謀劃數年的事情眼看著就要成為現實,這讓他心情激動。卻盡量壓抑著。

侯衛東道:“改制是一件慎重之事,除了客觀條件外,管理者團隊的信心和決心也很重要。”

蔣希東黑臉上泛著亮光。他盡量平靜地道:“絹紡廠百分之九十的管理人員都堅決支持改制,也有信心在改制以後將企業管理好。”

侯衛東話鋒突然一轉,道:“改制方案並非統一制定,不同企業有不同對策,有的方案不一定對管理層有利,蔣書記也要在思想准備。”


“只要企業能興旺發達。個人利益算不得什麼。”蔣希東心里有數,只要絹紡廠要進行改制。就必然拋不開管理團隊,否則改制也沒有辦法進行,因此,話說得很漂亮。

侯衛東又與蔣希東碰了碰酒杯,又加了一把火,道:“我這是了解情況,最終是否將絹紡廠選作第一批試點企業,還得經過市政府常務會和市委常委會來決定。”

這時,項波已經坐回到位置上,他眼見著侯衛東與蔣希東站在一起嘀咕,心里就直犯怵,道:“這兩人湊在一起絕對不是好事,難道真要拿絹紡廠來開刀。”想到此事,他內心很是焦急。

晚飯結束,項波給易中嶺打去電話,道:“今天開了國有企業改制理論研討會,蔣希東也參加了,他吃飯時就和侯衛東湊在了一起,我估計要對絹紡廠下手。”

易中嶺看到省政府文件以後,就馬上同黃子堤進行了聯系,聽了黃子堤的意見以後,他心里也有底了,當項波氣急敗壞的打電話過來,他就顯得氣定神閑,道:“這事無所謂啊,沙州的市屬企業有上百家,同絹紡廠類似的企業六家,憑什麼就要拿絹紡廠開刀?”

項波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道:“我看見蔣希東和侯衛東湊在了一起,心里就發慌。”

易中嶺道:“我、你還是黃市長是各負其職,你的任務是管好生產,我的任務是將產品銷售出去,黃市長是坐鎮沙州,侯衛東不過就是小小的副市長,能翻得起什麼大浪。”

而此時在蔣希東家里,副廠長高小軍等人已經聚在了一起,傳閱了省政府的文件,又聽了侯衛東的講話大體精神,高小軍興奮得兩手抓頭,道:“十年之功,今朝終于實現了,我們七兄弟勵精圖志,將絹紡廠建成嶺西紡織行業的絕對老大。”

深意啊。”

眾人都在興頭上,並沒有想起此事,聽了此話,如被淋了一場大雨,將剛剛漲起來的大火撲滅了。

“據我了解,項波和易中嶺走得很近,易中嶺又是黃子堤的鐵哥們,黃子堤是市長,若是他不同意將絹紡廠納入試點企業,我們還真的沒有辦法。”楊柏如今是項波最為倚重的總工程師,他們兩人走得近,了解到不少隱情。

高小軍火爆爆地道:“如果當真這樣,我們就讓絹紡廠徹底癱瘓。”

他們這才團隊經營了絹紡廠十年,廠里主要部門全部在其掌握之中,因此,真要一齊使壞,絹紡廠必將陷入困頓。

蔣希東沉著臉,背著手,在屋里走來走去,聽了高小軍的抱怨,道:“我們是要一個好企業,而不是一個破爛貨,我越想越覺得侯市長是在遞話給我,他其實也想將絹紡廠改制,目前需要一個很好的理由。”

楊柏分析道:“侯衛東是三十二歲的副市長,前途光明,他最需要的是政績,不管以後絹紡廠是采用股份合作制還是管理層收購還是被兼並,只要以後效益好,就是他的政績,從這一點來說,我們和他的目標是一致的,沒有任何沖突,我認為蔣廠長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確實需要我們的配合。”

蔣希東停下了腳步,道:“那我們就想辦法,給侯衛東提供絹紡廠改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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