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軟硬兼施,箋書傳情

第一百零五章 軟硬兼施,箋書傳情

看著氣急敗壞的慧通,徐勳想起這幾日其他各路高歌猛進的時候,卻不得不擔心這和尚會不會捅出什麼幺蛾子來,自然氣不打一處來。于是,他對李慶娘拱了拱手,讓留守家中的陶泓將其帶到西廂房里稍待片刻,隨即就這麼彈彈衣角坐下,二郎腿一翹才說道:“和尚,拿著藏寶圖在沈家田莊轉悠,挖著什麼沒有?”

慧通不料徐勳竟然會直截了當提起這一茬,一時蹭地跳了起來,隨即蹬蹬蹬到門口一瞧,見陶泓還沒回來,他才快步轉了回來,瞪著徐勳怒道:“徐七少,你瘋了,這種事也是能嚷嚷的?若是真的建文廢帝藏寶,那得是多少錢,起了出來什麼事做不成……”

“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徐勳深知這是真正收服這麼個桀驁不馴主兒的最佳時機,不等慧通反應過來,他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想必你消息這麼靈通,應當知道錦衣衛是哪位親自下了南京主持此次的案子。那你知不知道,就趙欽那麼些罪名,人家還不放在眼里?那會兒這位是受了他的請托,但她怎麼看那賊和尚怎麼不順眼。可畢竟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太過質疑。相比這個,她更在乎的是徐勳透露的另一個消息。

若是彭禮真的不管不顧一盆髒水潑在沈家頭上,把什麼藏寶圖的事情往沈家頭上扣,那沈家就真的是萬劫不複了!所幸有徐勳擋著,否則沈悅那一番苦心周全就全都白費了!

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了小半個時辰,李慶娘方才在三山街一家米行外頭停了下來,東張西望了一陣,她就敏捷地翻牆躍了進去,旋即一陣疾走到正房前,見東屋的燈竟然還亮著,她立時推開了門進去。果然一打起東屋的門簾,她就看到沈悅正在燈台下寫著什麼,一旁的如意和瑞生一人占據了一張椅子,一個左手一個右手擱在中間的高幾上,兩個腦袋幾次都險險要撞到一塊去了。

“干娘回來了?”

“都這麼晚了,大小姐還不睡?”

李慶娘有意提高了聲音,見瑞生和如意兩個腦袋堪堪撞在了一處,緊跟著才幾乎同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也不理會他們倆,徑直上前笑著撥了撥燈芯,這才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見除了賬冊,竟還有幾本字帖,頓時呆了一呆。

“閑來沒事,我就教瑞生和如意認認字。瑞生是要進宮的,得趁著如今趕緊多認幾個。他家少爺沒工夫教他這個,只能我越俎代庖了。”沈悅說著見瑞生訕訕的,如意橫了他一眼面露得意,不禁撲哧一笑,“如意你也別笑他,你也半斤八兩,都和我學了這麼久,那字帖上頭的字寫得比蘆柴棒還難看,看得我頭疼死了!”

“小姐……”

李慶娘見如意上前要討好賣乖,瞪了她一眼,等到她畏畏縮縮退了回去,這時候,李慶娘方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了沈悅:“大小姐,這是徐七公子讓我捎帶來的。”

“他還知道寫信,這都好些天了不聞不問的!”

“少爺又不知道你在哪……”

沈悅輕哼了一聲,冷不丁聽到瑞生在那嘟囔,她不禁臉上微微發紅,趕緊低頭用小刀裁開了信封。見里頭赫然是整整三張小箋紙,她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頓時吃了一驚,可從頭到尾看下來,卻發現通篇都是啰啰嗦嗦的大白話,其中大多是解釋這幾天的情形,各方的動向,還不無得意地提起了那張送給趙欽的字條,末了才關切地說最近天氣干熱,多喝綠豆湯解暑,盡量少出門,別累著自己諸如此類云云,那些小說話本中的詩詞傳情等等一概沒有。

“呆頭鵝!”

沈悅隨手把信箋往桌子上一撂,嘴里嗔罵著,臉上的紅暈卻更深了。對于她來說,如今那些花前月下虛無縹緲的東西,遠遠不及徐勳在沈家事上的留心更讓她高興。尤其是徐勳轉述葉廣所言辦案切忌節外生枝四個字,更是讓她放下了心頭那塊沉甸甸的巨石。

于是,接下來卸妝洗臉洗腳上床,她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李慶娘在床前點起了驅蚊香,她才突然低聲問道:“干娘,都說男人說是大方,其實最是小氣,我當初騙了他那麼久,他真的不在乎麼?”

“在乎什麼?”李慶娘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見沈悅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不禁伸出手去輕輕捏了捏那挺翹的鼻尖,“雖說我還是那句話,徐七公子讓人捉摸不透,但要說待身邊人,他是決計沒話說的。”

“哼,我又不是他身邊人……”沈悅沒好氣地皺了皺鼻子,旋即才惘然說道,“不知道家里怎樣了,祖母和爹娘好不好,有沒有惦記我這個不孝女兒……干娘,你說,我真的一輩子都回不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