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三千年之前

房間里很暗,窗簾緊閉,噪音較少的環境證明現在大概是夜間,千雪在床上不但發現自己的衣著有所不同,甚至連相貌也存在差別。

(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是黑眼睛!?模糊不清的混亂記憶湧進來了……我曾經是在埃及生活過的人類!?)

正在這時,熟悉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千雪從步伐的聲音來判斷對方是南克,然而推門進入房間的那個人擁有南克所不擁有的王者氣度,他一身白袍,綴以金飾,懷里還摟著一個喝醉的,穿著輕薄紗裙,頗似阿拉伯舞女的人。

(姐姐!?夏熾姐姐!?)

身為人類的千雪以黑色的眼瞳所看到的,正是南克扶著喝醉的夏熾走向自己床邊,南克和夏熾的親密程度非比尋常,以至于他的手指可以隨意在小麥膚色的少女的身上來回徜徉,而不擔心受到懲罰。

千雪注意到姐姐的眼睛也是黑色的,火魔神夏熾在3000年前,跟千雪一樣是人類。

刻印曾經問過這樣一個問題,“如今72柱魔神當中女性的比例這麼高,你不感到奇怪嗎?

千雪渾≌身發冷。

無論是南克、夏熾,還是鏡子中的千雪,他們的容貌都有些模糊,跨越了3000年的時光,他們在容貌上的差異或許不只是眼睛的顏色,但是千雪強烈地感覺到房間里的這三個人就是自己、南克,還有夏熾,她能感到靈魂本源的顫動。

記憶在腦內流淌,千雪記不清3000年前自己的名字,她被困在夢境當中回憶過去,但是夢境賦予了過去的靈魂跟現在一樣的。只有少許不同。

這里的南克更高大,更有貴族氣質,眼神中有更多智慧,他的頭上還戴了一頂古以色列樣式的簡約皇冠。

(所羅門!這是3000年前南克的前世!我想起來了!我和夏熾都來自埃及,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南克——或者說所羅門,摟著夏熾充滿活力的纖腰和她打情罵俏。千雪對此並不吃驚,因為千雪已經想起,夏熾——她3000年前叫什麼並不重要,是所羅門的後妃之一,最近很得所羅門的寵愛。

(不光是夏熾姐姐,就連我,我也是所羅門的後妃!!)

就像她嬌小的身材一樣,千雪是眾多後妃當中最聰慧也最年幼的一個,所羅門王將她視若珍寶。考慮到年紀太小,暫時並未跟她圓房。

所羅門王曾經用埃及的景物來贊美千雪說:“她的眼睛像尼羅河,她的頭發像羽毛和莎草,她的皮膚如潔白的蓮花”

然而場景倏然更換,千雪雙手倒縛,被所羅門王揪住頭發,強迫她跪在皇宮地下的秘密祭壇上,在她驚恐的視線前方。是刻有魔神封印的漆黑圓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身為人類的千雪毫無反抗能力,她心中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仍然充滿了不可抑制的恐懼,千雪既存在于這名後妃的身體里,又存在于3000年後的魔神身體里,跨過時間的長河遙望過去的影像。

所羅門王站在千雪身後,高大,冷酷。手中握著鑲金匕首,正是千雪夢見過的,刺入自己脖頸的那一枚匕首……

“特提絲,你不懂嗎?”穿著所羅門王的裝束,面貌卻是南克的人說道。他叫著千雪前世的名字,但是千雪對這個名字並沒有很強的印象,畢竟已經過了三千年。

“特提絲,明明是你啟發了我,讓我領悟上帝用宇宙間的根本律法創造了世界,我以國王之尊,傾全國之力探索檢驗,終于意識到所謂根本律法,應該是三條重要性遞減的創世律令,只可惜迄今為止我只收集到殘鱗剩爪……你作為我最愛的妃子,難道不應該用身體去證明一下,我掌握的殘缺律令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嗎?”

裙下的膝頭被大理石地面磨破,千雪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勢跪著,從衣著可以判斷出現在還是夏天,但她面前不遠的漆黑圓柱上面霜結出片片冰花,一頭冰系魔神響應所羅門的召喚而來,散布出邪惡而貪婪的氣息,在凡人看不見的地方注視著千雪小小的身軀。

“你……你要把我獻祭給魔神!?”千雪驚恐的全身戰栗,“為什麼要這樣做?凡間的真理難道還不夠我們探究,必須去探究神的真理?”

所羅門王不為所動,卻也有幾分唏噓:“恰恰是你啟發我,神也要遵循真理,一旦進入這個大門我就不能停下來,我智慧上的貪婪必須得到滿足,要知道單獨掌握一條法皇律令並沒有很大的用處,只有三條全部掌握才能翻天覆地。”

“但為什麼一定是我!?”千雪尖叫,“你不能去獻祭別人嗎?你新娶的厄東女子在國王廣場上輕慢過你,你為什麼不去殺她!?我做過什麼違你心意的事嗎?”

“不,”所羅門王篤定道,“你不但沒有做過違逆我的事情而且最得我寵愛,我或許是愛其他嬪妃的,但獨獨愛你的智慧……正因為你是我愛的,所以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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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皇宮地下的秘密祭壇上,魔神的寒氣越聚越多,終于蔓延到了千雪赤`裸的膝頭。

“好冷!我的腳……我的腳要沒有知覺了!”千雪痛苦地流出了眼淚,但是所羅門不為所動,他只是俯身在千雪耳邊密言道:

“我是為了你好,不要緊,咱們在永生之時再見。”

千雪知道所羅門王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淚水鋪滿了她潔白的臉龐,她帶著令人心碎的絕望仰起頭來向自己的夫君懇求,但是所羅門王——在夢境中有著南克的形象——將鑲金匕首從千雪的項下抹過,無情地割開了千雪的喉嚨。

“呃啊啊……”

鮮血噴溢而出,甚至倒灌進女孩的氣管,所羅門王放開了自己的嬪妃的手,但是千雪重獲自由的雙手堵不住脖子上的可怕傷口,她發出了瀕臨死亡的可怕呼吸聲。

“以我之眷族向你血祭。”所羅門面向黑暗中藏身的冰系惡魔輕聲說道,後者在千雪痛苦掙紮死去之後,心滿意足地笑納了她的靈魂。

法皇律令的九大謎題,其中一條是“飲我血者必受詛咒”,而另一條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被所羅門王獻祭給了魔神,但是在若干次轉世之後,我的靈魂反而壓制住了魔神的靈魂,讓我奪取了冰魔神的身份!)


千雪想不通其中的所有關節,就像在3000年前她也沒有得到完整的法皇律令一樣,但這也足以讓她感到發自內心的寒冷。

夢中的場景再次轉換,仍然是皇宮地下的秘密祭壇,這次要被處死的人卻換成了夏熾,夏熾懷疑千雪之死是所羅門下的手,于是打算刺殺所羅門為妹妹報仇,結果失敗,被所羅門判處斬首之刑,由所羅門的親衛執行。

“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詛咒你和你的國家!”

衣衫單薄的夏熾被綁縛在地,跪成一個難受的姿勢,她的頭被摁在斷頭枕木上,衛士的金屬巨斧閃閃發光。

和妹妹不同,夏熾被處死之前並沒有哭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所羅門王的憤怒。

“我永生永世詛咒你!我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會回來!

所羅門王面色平靜,微笑著,看著這個曾經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

“很好,恨我吧,這樣更能符合創世律令的條件,我等著你回來,有朝一日重新跟隨在我的身邊。”

“噗!”

巨斧落下,女孩的頭顱高高飛起,鮮血狂噴將祭壇的一半染成紅色,夏熾的無頭尸體在劇烈的抽搐後變成了一灘死肉——那形體泛著火業般的光亮,散發著屬于死亡的美感。

在3000年前,千雪肯定沒有親眼目睹過這一幕,此時此刻的回憶,而是靈魂被原本的冰魔神吞噬之後,在暗中窺伺所羅門的秘密祭壇才看到的,如今終于從沉睡中蘇醒。

“如今72柱魔神當中女性的比例這麼高,你不感到奇怪嗎?”

千雪終于明白了刻印為什麼要這樣問。

魔神們被所羅門騙了!不止沒有得到所羅門的靈魂,自己的靈魂反而被所羅門眾位嬪妃的靈魂所侵蝕、取代……這才是所羅門迎娶千名後妃的真正目的!區區幾十人的後妃失蹤,根本不會引起很大的騷動!

翡翠和佩佩也曾經是所羅門王的妃子嗎?千雪不能確定,她只知道,所羅門72魔神當中,初代魔神完全不把其他世代的魔神當做同族,會毫不猶豫地犧牲他們的利益,甚至生命。

(因為只要經過一次轉世,魔神的靈魂就可能被所羅門後妃的靈魂反客為主,這其中的原理我還沒有完全弄清……但是初代魔神們顯然知道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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