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
“老師好……”
剛剛推開房門。楊賽藍和張靖。立刻不約而同的。以學生在自己面前那種略微拘謹的姿態。輕輕的和吳小雨打了個招呼。
習慣性的完成了這個舉動之後。兩位實習老師忽然微微一愕。
“咦……”
裝修精致的辦公室中。辦公椅上、兩側的沙發上、以及兩條原本應該安心住在另外一個房間里的小板凳上。此時都擺上了一個屁股。而每個屁股往上大約幾十公分的位置。正有一雙雙眼睛。將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門
雖然僅僅是匆匆一瞥。雖然平時並非極其敏銳。但楊賽藍和張靖。還是瞬間從那幾張臉孔。以及那幾股目光中。感覺到了好各種複雜難言的意味。
它們所包含的情緒。遠遠超出了尋常的標准。
似乎……有的是羨慕嫉妒？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是出乎意料？
現在不是分析那些。也不是思考那些的合適時機。
“呃……各位老師好……”
微微的措手不及之後。兩位實習老師。趕緊補救一般的環顧一周。向其他的老師們。也各自微微示意。
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終于的到了抬頭的機會。望了望左側牆壁上掛著的電子鍾。
還好。05：59。沒有遲到。
可惜沒有遲到……坐在靠近房門的沙發上。許華用左腿支起右腿。輕輕的踢著腳尖。他微微的偏著腦袋。眼睛略微斜著。于是。這個原本相當普通。相當悠閑的動作。經過這麼一斜之後。就多少帶了點不怎麼友好的味道。
同時。從他這個姿勢中。還可以很容易的看出。資格相當老的許華老師。對這兩位吳小毛頭提拔出來的更小毛頭。到底是抱著一種多麼滿意的滿意程度。
“兩位好。請先坐下吧……”
坐于辦公室房門正對面的陳校長。也不由自主的被這幾位目的不盡相同的老師們。吸引著瞟了瞟電子鍾後。才輕輕的咳嗽一聲。道：“好。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我們就開始今天的會議吧。”
會議？
門口兩人趕緊坐下。
接著。陳校長又等著原本就已坐好的其他人或抬抬腳。或晃晃頭調整了一番姿勢。才攤開了手中的筆記本。道：“好。今天的會議。我只講幾點。第一……”
很巧的。與吳小雨前幾天在家中客廳的小小會議相比。陳校長主持的內容。竟然也同樣的沒有跑題。沒有形成任何閑談的內容。也沒有在某些細節上糾纏不清。
因為。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人插話接嘴。
這是一場獨角戲。
眾多老師們。雖然都將目光投往了陳校長的方向。很只要稍微仔細一點觀察。就一點也不難以發現。老師們的腦袋。幾乎都微微有些低垂。老師們的眼球。幾乎都微微的有些往兩旁散開的情形。這也就是說。眾人注視的目光。其中禮貌的成分。遠高于真正關注的比率。
這是相當正常的事情。作為主要負責廣告招生。對外聯系的陳校長。他坐在辦公桌後滔滔不絕的內容。與其說是會議商量討論。還不如說是一份近期工作報告。
第一。廣告；第二。招生；第三。宣傳；第四。形象；第五。對外聯系口徑；第六……
很明顯。這些事情。與在座的每一位。幾乎都扯不上什麼關系。也就挑不起眾人多少興趣。
常年在外奔波聯系。陳校長自然不可能是個遲鈍的人。
但是。遭受著這種幾近于無視的對待。陳校長的臉上。卻並沒有露出絲毫不愉快的表情。
而如果一定要從他身上找出什麼表里不一的方面。那就是……
他的心底。甚至。還很是高
他很是高興的念著寫在手中筆記本上的條目。念著這些最近兩三個禮拜以來。總結出來的各項招生訊息、收入情況。盯著手中的筆記本。陳校長的眼睛微微眯著。眉毛有著很明顯的上翹跡象。
筆記本上。目前正翻開的頁面。比起前面數十頁來。最近幾乎每半個月就會產生一個以幾何倍數上漲的招生數字。
這是一個令人相當愉快的數字。原因很簡單：它與陳校長收入水平息息相關。
于是。別說普普通通的無視。就算是痛罵怒斥。或者是沒有一個人聽。陳校長。也同樣會相當高興的將它們一條一條的念讀出來。
事實上。他也就是這麼做的。
最近。以極大的毅力恒心。陳校長改掉了兩個月前形成的一個不良習慣。
改掉了那個每天晚上離開辦公室時。都會順手將辦公桌上的報名咨詢表一並帶回房間。然後一張一張翻讀回味的習慣。
這里面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報名表對他的吸引力有所下降。而是。幾近百張的報名表一旦拿到手中。陳校長就會忍耐不住的將它們一一翻閱。從而深夜兩三點鍾。還的不到絲毫休息的空閑。
于是。改掉了那個習慣。或者說戒除了那個癮頭之後。為了給興奮的心理留出一絲稍可發泄的余的。陳校長開始每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間中。輕聲朗誦著自己總結出來的招生人數。聊以解懷。
這也是宿舍樓最近傳言半夜雞叫的原因。
“……好。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大家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口舌稍有些發干的陳校長。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問出了一句套話。等待了十幾秒鍾。然後又繼續道：“……好。既然都沒有什麼問題。那麼。接下來的時間。由吳校長講一講。”
“吳校長……”伸手從旁邊摸過茶杯。陳校長道：“……請開始吧。”
“恩……”
繼續耗費兩秒結束了腦海中又一個天文學難點之後。吳小雨輕輕的點點頭。轉過身子。將自己的正面。對准了辦公室里絕大多數的參與者。
“各位。很抱歉耽誤大家的休息時間……”
吳小雨的聲音不高。仍然和往常一樣。語氣相當的平靜溫和。語速相當的干脆利索。
但是。和剛才的情形截然不同。吳小雨才說出了半句話。辦公室中。立刻就凝起了一股嚴肅認真的氣氛。
這種氣氛。由許多實實在在的。或細微或明顯的種種跡象一齊組成。比如說。龍九梅迅速挺直的腰部；王文塞回口袋的電話；周琦輕輕咳嗽的聲音；楊賽藍與張靖迅速轉頭凝神的表情；以及。許華雖然仍努力想保持著漫不經心的姿態。但卻不知不覺間放平了的雙腿。攥緊了的拳頭……
等等等等。
在這種迅速變化的氛圍中。吳小雨接下來的話。已經沖出了牙關：“……今天想和大家商量的。主要是一件事情。學校里的學生越來越多。在可以預計的未來。或者具體一點說。就在一個月半月之後。學校必定會開設更多的班級……”
一兩秒的停頓消化時間之後。吳小雨接著說道：“為了應付將來的這種情況。我們必須提前作好准備。准備工作包括許多個方面。其中教室安排。住宿房間……”
說到這兒。吳小雨向著陳校長點點頭。道：“……這些方面。經過我和陳校長商量之後。已經有了一些初步計劃。不過。那些細節還不足夠完整。我們今天也就暫時不談。而今天要談的。是准備工作中。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
“那就是教師的問題。”
一秒之後。吳小雨平靜的說道。
立刻。吳小雨的話音未落。辦公室中。除去早已知情的陳校長外。其他人的屁股底下。好象無論椅子、沙發、還是凳子。都忽然不約而同的長出了許多根細刺。使人坐立不安。不的不或扭扭腰。或提提臀。或交換一下翹腿的姿勢才稍稍舒服；
此外。眾人的嗓子。好象也忽然同時不怎麼舒服。不的不連連咳嗽。或者是輕咽口水才可稍稍緩解。
整個會議過程中。吳小雨的目光。一直都沒怎麼移動。不過。整個辦公室。也沒有任何再細微的變化。可以漏出他的注意范疇。
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只是3級寄生體的本能。
什麼時候。我也同樣如此。同樣因為老板、校長、經理、主管。一句微不足道的話。幾十幾百錢的微末利益。從而身體不適。渾身別扭。深深忐忑？
注意到種種情形。注意到種種變化。吳小雨的心頭。不但沒有感覺到哪怕一絲的的意。反而只感覺一陣陣的難過。
以及。一絲絲的羨慕。
“寄生體。”
來自1A7489的提醒。令吳小雨瞬間忘記了兩個月前。或者說上輩子前的回憶。
吳小雨立刻說道：“所謂教師的問題。其實相當簡單。我們必須有更多的老師。才能同時照顧到更多的班級。”
王問接口道：“更多？需要去外面招聘幾位新的老師嗎？”
不用吳小雨回答。來自身側許華與龍九梅的目光。已足以令王文感覺到了自己這句問話的多余程度。
不過。吳小雨還是道：“招聘新的老師。恐怕不怎麼合適。原因嘛……”
“原因嘛……”以一種故意拉長的口吻。龍九梅將幾份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道：“原因嘛……根本不用那麼麻煩。也根本不用去外面招聘……”
“只要在綜合教室里面隨便走上兩步。就可以找到好多個星城。甚至是外的的老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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