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童天真的笑顏令辰南心中充滿了暖意,令萬千獸,怪寂靜無聲.
「呵呵……」快樂的童笑飄蕩在百花谷內.
或許這真的是一個小仙子,她如粉雕玉琢一般,晶瑩的皮膚隱隱有光華流動,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似黑寶石一般璀璨,嬌俏的瓊鼻,紅嫩的小嘴,她看起來比小天使還要聖潔,比小精靈還要美麗.
她赤著一雙小腳丫在仙葩上又蹦又跳,齊肩的烏黑飄柔長發隨之拂動,突然她沖辰南揮手道:「哥哥……」
稚嫩的童音立時將辰南驚醒,他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居然喊他為哥哥,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龍寶寶緊緊相隨,八,九個妖怪頭領也跟著前進,其他獸,怪靜靜的伏在原地,注視著谷內.
古仙遺地的禁制確實消失了,辰南沒有受任何阻隔,便步入了百花谷.小女孩揮著如玉一般的小手,沖著他甜甜的笑著,真如一個小精靈一般.
突然一股磅礴的大力向辰南湧來,推拒著他跌跌撞撞向後退出去十幾步距離.他大驚失色,向四外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龍寶寶和那八,九個妖怪頭領卻未有絲毫感覺,它們似乎根本未曾感應到那股大力,它們詫異的看著倒退出去的辰南,露出不解之色.
辰南一陣狐疑,他將身後的長刀拔了出來,長刀被灌注內力後,金色的刀芒透發而出.他再次大步上前,那股磅礴的大力再次出現,他舉刀猛劈,一陣金屬交鳴之聲響徹谷內.
辰南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完全憑著敏銳的靈覺在劈砍那道襲來的大力,刀芒與那股大力相撞在一起後竟然發出金屬般的「鏗鏘」之聲.
「伯伯們不要打哥哥……」稚嫩的童音在谷內響起,小女童使勁搖動著一雙小手.
辰南驚疑,他想起了之前八哥公主說過的話,一些老妖常來這里教仙葩中的生命說話.由此猜想,暗中向他出手的人,定是那些老妖無疑.不過老妖們似乎不想取他性命,只是阻止他前進而已,不然若是那些老古董真個下殺手,他絕對早已橫尸當場了.
「為什麼阻止我?」辰南大聲道.
「年輕人你走吧,她屬于昆侖山妖界,不屬于你.」一聲蒼老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
「不,我要和哥哥在一起,他是我的親人,我感覺好熟悉.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小女童稚嫩的話語顯露出迷茫.
辰南心中大震,那天當他聽到八哥公主說仙葩中孕育著一個生命時就曾胡思亂想過,將她聯想到了雨馨身上.這時聽到小女童的話語,他心中湧起滔天巨浪,再次猜疑起來.
辰南再一次向前沖去,暗中的老妖們似乎非常生氣,出手明顯重了許多,一聲霹靂大響,一道雄厚的掌力向辰南拍去.辰南舉刀相對,但磅礴的大力瞬間擊碎了他手中的長刀,將他再次推了出去.這時龍寶寶快速沖了過去,護在了辰南的身前.
小女童再次叫了起來,道:「不要啊,不要傷害哥哥,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暗中傳來幾聲蒼老的歎息,一個蒼老的聲音輕輕在谷內回蕩著:「果然非我妖界中人,罷!罷!罷!罷!罷!」
谷外萬千獸,怪聽到這句話後一陣騷亂,但隨之又慢慢靜了下去.
這句話聽到辰南耳中就不一樣了,他大步向前走去.仙葩上的小女童甜甜的笑著,向他張開了一雙小手,似乎等待著他過去抱她.
谷內充溢著各種花香,果香,但這些香氣萬難遮蔽仙葩的芬芳清香,這股味道能夠讓人心甯神安,令人心中一片甯靜.谷內的七彩光源來自于將小女童孕育而出的仙葩,霞光將小女童映襯的聖潔而又美麗.
辰南穿過花樹叢,一步一步向仙葩靠近.小龍緊緊相隨,在這一刻饞嘴龍寶寶似乎忽略了旁邊那些綠玉樹上的奇果,它眨動著一雙大眼仔細的凝望著小童,眼中滿是歡喜之色.當然這不是發現「食物」時的欣喜,是一種飽含感情的喜悅,就像它對辰南的那種感情一般----非常友好.
那八,九個妖怪頭領,也跟了過來,盡管昆侖山的老妖們在離去時已經說明這個女童不屬于妖界,但這些妖怪頭領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看個究竟.
辰南走到近前,發現這株仙葩似乎真的是神玉雕琢而成,根莖,葉片,花瓣竟然真的是玉狀物質,只不過飄散著陣陣清香,散發著七彩光芒.
這時他才發現小女童的小腿之上還纏繞著一些玉質花絲,這也是她不斷在仙葩上跳動的原因,她想掙斷那些花絲.不過那些花絲非常堅韌,並未被她扯斷分毫.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光華不斷自那些花絲湧進小女童的體內,而整株仙葩的彩芒正在漸漸暗淡.
辰南驚異無比,今日所見所聞皆似夢幻一般,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哥哥……」清脆的童音驚醒了他,小女童伸出一雙雪白的手臂便要向他懷中撲來,臉上是甜甜的笑意,顯得純真可愛無比.
如此乖巧的小精靈令辰南不由自主的張開了雙臂,將她抱在了懷中.這時他不再在意小女童的出身,不再考慮她到底是仙,是妖,是怪.在這一刻,在他眼中,小女童只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可愛小天使.
「呵呵……」小女童在辰南懷中快樂的笑著,純真而又甜甜的笑意似乎感染了辰南,他的臉上也泛起了笑容.
不過當他想起他是為雨馨而來時,他的笑容便漸漸斂去了,他心中充滿了酸澀的感覺.
當他低頭時,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心中湧起滔天駭浪.
仙葩竟然紮根于一塊極品神玉之上,原來整株花竟然真的是玉質物,仙葩似乎是神玉集天地元氣,吸日月精華,化形而成.然而這並不是令辰南感覺到震驚的原因,真正令他感到震撼的是是神玉之上的幾個古體字:愛你一萬年.
字,是萬前他那個時代的文字,是他所熟悉的一個人的字體.「愛你一萬年」,這包含了多麼深重的情意啊!辰南的雙眼模糊了,他在這里發現了雨馨的筆跡.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孤單的身影,顫動著纖細的玉手,飽含深情的在玉石上刻下了這發自內心的呼喊.
微風輕輕拂動,百花谷依在,紅顏呢?紅顏何在?!
溫熱的淚水自辰南眼中滾落而下,他抱著小女童彎下腰,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那一行字:愛你一萬年.
微風輕輕吹起了幾朵壓在神玉之上的花朵,神玉上一處略顯凌亂的劃痕映入辰南的眼簾.仔細辨認之下,他心中大慟.那竟然是四個字,只是僅占了兩個字的位置.「雨」和「辰」重疊在一起,「馨」和「南」重疊在一起.
「『雨馨』和『辰南』……重疊……重逢……」辰南喃喃自語,而後忍不住大聲喊道:「雨馨……」他感覺心痛無比,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滾落而下.
小女童看到辰南如此,似乎感覺有些害怕.這時,那株仙葩的七彩光芒越來越淡,光華順著纏繞在小女童腿上的花絲都湧進了她的體內.
「噗」失去光芒的仙葩突然碎了,化作一片粉末自空中飄落而下.它所紮根的神玉在這一刻也突然發出了「喀吧喀吧」的聲音,神玉也失去了光彩,慢慢碎裂了.
雨馨所留下的筆跡就這樣消失了,「重疊」……「重逢」……竟然是這樣的「重疊」……「重逢」!
「不,還我雨馨來……」辰南仰天怒吼,悲愴的聲音驚的百花谷外的萬千獸,怪一陣大亂,這淒然,悲傷的怒吼直上云霄,他淚如雨下.
萬年前孤苦無依的雨馨在百花谷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就這樣消失了,似乎預示著萬年前的一切就此終結了.
辰南懷中的小女童伸出雪白的小手,輕輕擦著他的淚水,稚嫩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哥哥……不哭……」
辰南低頭看了看她,發現小女童一雙明亮的大眼中也已噙滿了淚水,長長的睫毛一眨動就有淚珠滾落而下.
「哥哥不哭……哥哥哭的時候我也很心痛……」
雖然神玉因精華全部轉入到了小女童的體內而碎裂了,但這並不是她的錯.辰南強忍著悲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哥哥不哭……」
「哥哥好熟悉,雨馨也好熟悉……」小女童喃喃道,臉上滿是迷茫之色.
這些話語聽在辰南耳中如驚雷一般,他呆呆的看著小女童,半晌說不出話來.若是小女童僅僅對他熟悉,他還無所覺,因為這可能是小孩子出于對他的好感.但小女童竟然對雨馨這個名字也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就有些蹊蹺了.
依照他的所見,他猜測小女童是神玉通靈後凝聚天地精氣孕育而成,可是此刻看來似乎……
一個荒誕的想法出現在辰南的腦海,他想到了一種感覺極其荒謬的可能,雨馨借助神玉之靈從新來到了這個世上.他仔細的端相著小女童,想要找出和雨馨的相似之處.
不過另一個想法又出現在了辰南的腦海,神玉既然早已通靈,必然對曾經發生在身邊的事情有些印象.或許萬年前,雨馨一個人坐在這里喃喃自語,回憶著他們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他們的容貌,他們之間的故事,就是在那時被神玉模糊的記住了.
辰南驚疑不定,他不知道這個女童到底是雨馨再次臨世,還是神玉聚天地精氣而生.
在這之前,他聽八哥公主談論仙葩中孕育著一個生命時就曾聯想到了雨馨,那完全是一種直覺,一種出自本能的認知.可是,後來他又不敢確信了,他有些不相信那種感覺.現在,細想之後,他真的不能確信了.
按照從妖怪們那里得來的消息,仙葩在三千年前才出現,在近幾年才真正孕育出這個小女童.即便是認為小女童在三千年前就存在了,但這和萬年前還差七千載的歲月啊!
這七千年是一個空白,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本能的直覺與現實推理在辰南腦中不斷糾纏,他迷茫了.
辰南抱著小女童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在谷內尋了個遍,除了奇花異樹,什麼也沒有發現.
「哥哥不要傷心,不然我很心痛……」小女童怯怯的道.
辰南用力抱了抱她,這個來曆神秘難測的女童,令他感覺到了一絲溫馨.他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無論她是不是雨馨,他都要小心的呵護她長大成人,決不能夠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受到任何委屈.
龍寶寶和那幾個妖怪頭領並未打擾辰南,它們並沒有再繼續跟著他,似乎看出他心有所牽.
小龍看小女童和辰南在一起後,它似乎很高興,不再繼續關注他們.這時它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如碧玉雕琢而成的小樹上,看著那些充溢著靈氣的異果,它興奮的吞了吞口水,而後蹣跚向前走去.
這時谷外絕大多數的獸,怪都已經散去,只剩下一些已經懂得了修煉的怪物.谷內的幾個妖怪頭領商量一番後,讓山谷外的那些怪物排隊進谷,開始分發谷內的奇果.
最後那些獸,怪在幾個妖怪頭領的帶領下離去了,十幾株不同品種的奇異小樹上的果實被采摘一空.小龍收獲最豐,它的身前是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珍稀果子,這些充滿濃郁靈氣的奇果比之那些成形的參芝並不遜色,這絕對是小龍的最愛.
日出日落,辰南守在碎裂的神玉旁,悲傷的凝望了三天三夜.小女童在辰南的懷中乖巧無比,她默默的看著他,似乎她也悲傷無比.
第四日,當一縷霞光照進百花谷時辰南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唉……」
小女童在他懷中醒了過來,怯怯的道:「哥哥不要傷心……」
辰南狠狠的捶了自己一下,柔聲道:「哥哥不好,哥哥是混蛋,只顧想著一些事情,沒有照顧你,哥哥去給你找些吃的……」此時此刻他心中酸澀無比.
「我不餓,小龍龍給我送來了好多果子,哥哥……吃……」小女童舉起雪白的小手,將一個晶瑩剔透,隱隱有光華流動,形似桃子一般的奇果遞到了他的嘴邊.
看著小女童如此可愛,而又善解人意的樣子,辰南又憐又愛.他輕輕移開了她的小手,柔聲道:「哥哥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女童歡呼了起來,道:「我叫雨馨好嗎?」
辰南默默的看著她,心潮起伏.朝霞照在小女童柔嫩的小臉上,令她散發出一股聖潔的光輝.他不由自主道:「你在晨光中出生,就叫晨曦吧.」
小女童高興的攬住了他的脖子,又跳又笑,稚嫩的話語在百花谷內回蕩:「呵呵,我有名字了.我叫晨曦,在一個清晨被哥哥在花叢中撿到.」
辰南心中大痛,萬年前相似的一句話語在他心中響起:「我叫雨馨,在一個雨夜被師傅在花叢中撿到.」萬年前的一切似乎結束了,又似乎剛剛開始,他真的不能夠確定小女童的身份了.
辰南的雙眼濕潤了,到底是結束還是開始?
「哥哥不哭……」晨曦舉起雪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為他擦著淚水.
「哥哥不哭,哥哥永遠都不再哭!」辰南抱著晨曦自地上站了起來,大步離開了碎玉之地.
這一切是結束還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