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海を這う絶望

水平線的那方所見的景色、扭曲著。

宛若在水面上投下一顆石子一樣,虛空之中有波紋正在擴散。

然而在那處存在的,並不是自波紋中心綻出的像是玉珠一樣的水滴,而是像陽炎蜃景那樣搖搖晃晃地,過于巨大的陰影。

隨著將空氣搖動起來的波紋的收攏,那樣的陰影也,漸漸地結成了實物之像。

——啊啊,那是除了異形之外難以形容的東西。

割裂波濤、攀上海洋一樣前進的巨物。這既與生物相似,又與機械一般的存在。沿著身體生出數只腿腳。像是作為頭部的器官上具備的、將行走路途之上存在的全部事物都要研磨碾碎的排列不齊的牙齒。體表有著無機質顏色的帶狀物、宛如昆蟲的甲殼、又或其實的甲胄一樣散發著鈍質的光輝。

而且,還不只是如此。在這異樣的陰影中央,數只更為小型的異形,在海上存在著。而在它的上面,平日里防衛都市的學生們早就見過的、像是歪曲的人型事物,成排地齊聚在此。

擁有著並不存在于地球生態系統中的形態的,怪物的軍隊。

目的不明名字未知,謎一般的侵蝕者們。

然而——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此地的居民們,早已識得了他們的存在。

自二十又九年的過去至今,叫人痛切地將其存在刻入心中。

第一種災害指定異來生物。

或稱——。

過去于此地現身、大肆地播撒著破壞的『敵人』的殘黨。

【————————————————————————!!】

位于群體中心的巨大的Unknown發出轟然聲響,將周圍的空氣都震動起來。

這正是人類所說時表達的『聲音』這一存在吧。像是回應著方才的聲音,周圍的Unknown也自身體某處的器官里發出了聲響。

——仿佛是,宣告戰事將起的吶喊一樣。



「——敵方的數量呢?」

尖銳的警報聲響之中,青生邁入了中央司令室,大聲說到。

這是一處正位于都市中央——校舍地下的設施。牆壁上並排掛著幾個巨大的顯示屏,將沿海岸而建造的監視塔那邊傳來的影響、從各種角度放映出來。

自海之彼方而來、擁有形態的絕望。

過去曾將此地毀滅的怪物——。

「現,現在確認到的是,特里同級一只、克拉肯級二十、奧格爾級……大約2000!」

常駐于司令室的管制官中的一人,一邊按住耳機丁點不漏地聽著從監視塔那邊傳來的報告,一邊大聲回答。

真是預料之上的規模。青生不自覺地蹙起眉來。

「嘖……兩個大隊的等級嗎。而且就連大型種的特里同級也……!?怎麼會這麼突然——」

用可氣的調子這樣說著,青生又止住了言語。那邊是異形之敵。難以用思想理念價值觀等等說清的存在。本來就不可能隨著我方意願而一下子出現。

「總而言之,請冷靜一點開始行動。向都市內傳達。第一類戰斗准備。請學生們都分散進入各個部隊、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是!」

「讓第二小隊以及第三小隊——佐治原さん和音無さん的隊伍先走一步。隱谷さん的第四小隊進行各部隊的援助。不過,以大型種為對手是十分危險的。不要逞強去狙擊特里同級,麻煩各位盡量削減敵人的數量。只要道路敞開了——」

青生死死睨視著占據了顯示器畫面的巨大的Unknown,繼續說著:

「——我們的公主,就能將那個異形一刀兩斷。」

「…………!是!」

聽著青生的話語,管制官們重重地點了點頭。

滲入司令室的焦躁感如霧般散去,取而代之的,傳出了充實的高揚情緒。

「…………」

看著這樣的他們的背影,青生撓了撓稍稍有些泛紅的臉頰。

邊看邊學著舞姬的樣子試著激勵大家……果然還是不太適合自己。本來,青生就甚至覺得像大家一樣叫舞姬「公主」都會害羞。

說是這樣,不過既然是為了能讓大家的戰意高揚起來也就這樣算了。在海上現身的是極少見到的大型種。能將對此的恐懼哪怕一點也好盡量降低的話也是十分成功的了。……不過本來,這一件功績比起讓青生,還是舞姬來才比較適當的。

「……八重垣さん!」

說著,面對著控制中心的一位學生,慌張的叫了起來。青生的肩膀跳了一下,向那邊看去。

「Unknown那邊又有什麼動向了嗎?」

「不,不是,並不是這樣……」

學生再次確認一樣的看著控制台接著繼續說道。

「沒有回應。公主大人的通信端末那邊的回應……」

「誒?」

聽著這一報告,青生困惑地睜大了眼。



向前回溯十分鍾。

竟然跟著走出都市的舞姬和シノ、在一邊守望的四天王的三位,因突然響起的警報而顫抖了一下肩膀。

「警報……!?」

「……開玩笑的吧在這種時候這個時機」

「啊,姬ちゃん和シノ要回都市內了。要是被知道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守著的話,我們就會被懷疑到底去什麼地方了哦。」

來棲說著,銀呼和柘榴「咕」地屏息。

「的確正如來棲所說。我們可不能比公主殿下她們回得更晚。」

「柘ちゃん和銀ちゃん就先回去吧。我是後方支援部隊的嘛,暫且就在這里警戒著シノ對姬ちゃん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要是被問起我的事情,就幫我適當的幫我糊弄過去吧?」

聽著來棲的話,二人一瞬間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就先走了來棲さん」

「等到戰斗之後再聚在一起進行報告吧。」

說完,柘榴向著被標記過的都市內的地點快跑而去,銀呼以那野獸一樣的跳躍力在地面上奔跑起來。

「…………」

一個人留在這里的來棲,悠然望向水平線的那一邊。

「呼嗯……那個陰影,還有這樣的警報——難道說是大型種嗎。」

接著回想起那種強大的敵人,輕笑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正是個好時機呢。」

來棲自言自語一般呢喃,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將再現。

——來棲的身體,便如在空氣中溶解了一般變得無色透明了。

在海岸沿線的公園遺跡中的シノ和舞姬,因突如其來響起的警報而睜大了眼。

「警報……Unknown!?」

「……是這樣的。」

眯起眼來睨視著海的那邊,平靜地如此回答。雖然有些模糊,但的確在本當平順的水平線上見到了歪曲之處。

舞姬咬得牙嘎吱嘎吱響地握緊了拳頭。——宛如是因自二十九年來都不該有變化的風景被侵入而覺得憤怒一樣。

「——走吧,シノ。必須在它們接近海岸之前做好迎擊態勢才行。」

這樣說著,腳步讓裙子的下擺飄動起來、朝向都市的方位。

「…………」

シノ在一瞬逡巡之後,站在舞姬身邊,快速地邁步走上朝向都市的歸途。

的確、シノ的任務是暗殺舞姬,如今也正是絕好的時機。

但,シノ的工作所有的基本理念,是將Unknown擊退、守衛國土。即使執行暗殺舞姬的任務,也是因為做出了舞姬的存在是不利于國家的這一判斷。

然而,即使舞姬對于這個國度是多麼厲害的猛毒,她在對Unknown的戰斗中能發揮的強大戰力也是無須解釋的。毫無疑問、現在將她殺掉的話防衛都市神奈川將會陷入苦戰之中。

所以說,這也是沒辦法的。首先要將當下的問題解決掉才對——

思考到這種程度,シノ才意識到。

自己就像是,在拼命地思考著,就這樣不殺掉天河舞姬的種種借口一樣。

「…………」

シノ抱著這般複雜的心思通過壁障的門扉,邁入都市之中。

都市內一片騷亂。就在數分鍾前還過著學生生活的學生們、手握出力兵裝、走向各自應當在的位置。仍在響著的警報混雜著腳步聲,指示聲、振奮鼓舞之聲、以及怒吼與一些小聲的哭泣。如此交雜在一起,將都市內部替換成與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空間。

據實而言便是——讓戰斗的氣氛于此滿載。

「……那麼,就在這里暫時告別了呢。等戰斗完了之後再見吧,シノ。」

「……嗯,就這樣吧。」

這樣短暫作答,シノ與舞姬作別,接著不得不與自己所屬的小隊合流,便走上道路。

而,與舞姬分開之後幾乎立刻的。

「シノ!」

已經聽得熟悉了的少女的聲音,振動起シノ的鼓膜。——是ほたる,從人群中走出,向シノ身邊走來。就像是,正等著シノ和舞姬分別之

後的這個時機一樣。

「ほたる。」

「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呢……天河舞姬呢?」

「……還沒有。要是現在殺了那家伙的話,對這次戰斗會造成的影響就太大了。首先得解決這次的Unknown。」

聽シノ這樣說著,ほたる有那麼一瞬動了動眉毛,呼地吐出一口氣來。

「……真是溫柔呢,シノ你。」

「別開玩笑。」

シノ稍稍移開視線這樣回答著,又想起了某件事。

是的。シノ放過舞姬的另一個理由。

在與舞姬談話時生出的,一個疑問。

——ほたるちゃん。舞姬是這樣叫的,她的摯友的名字。

「……ほたる。」

「什麼?」

「你,和天河舞姬……」

因著周圍的喧鬧,シノ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ほたる做出一副像是沒聽到的樣子。

「誒?你說了什麼?」

「……不。之後再說吧。比起這個,快走吧。」

「誒,等,等等我啊!」

シノ開始跑動起來,ほたる便慌慌張張地追趕著她。

與シノ分別後不久,舞姬為了進行戰斗准備而走向了愛用的出力兵裝「Elise」所在的倉庫。雖然在收納狀態的話是能帶著走的,但在約會的時候帶著武器實在是有種超出少女趣味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舞姬的眉頭微微一皺。發現和制服一起放在包里的通信端末響起了音聲。

舞姬暫時停下了腳步,從包里翻找出通信端末來。看著屏幕就知道是從司令室傳來的通信。舞姬操作著,打算接收這一通通信。

但——就在此時。

「……誒?」

舞姬發出了尖叫。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正在操作中的端末突然從手中離開,輕飄飄地從那兒開始飄浮起來。

「哇,這,這是什麼?」

舞姬困惑著,要抓住飄浮在空中的端末一樣地跳了起來。但是,端末像是要從舞姬的手里逃開一樣不斷動著,沒辦法好好的抓住。不僅如此,攜帶端末還就這樣向著小巷里飛走了。

「等……都說等等啊!」

畢竟總不可能無視從司令室來的通信。舞姬追著在空中飛起的通信端末進入了小巷子里。

終于,到了無人的小巷里不能再通過的地方,端末像是調戲著舞姬一樣咕嚕咕嚕轉了起來之後,最終在空中靜止了。

接著在這之後漸漸地,像是為空間染上顏色一樣的,一道拿著端末的人類的身影顯現出來。

「……!來棲ちゃん!?」

舞姬瞪圓了眼睛叫了出來。

是的。在那里的,正是隱谷來棲此人。看來正是她將自己的身體經由再現透明化,玩弄著舞姬的端末的樣子。

「嗯哼哼,嚇到了嗎?」

來棲像是惡作劇一樣笑著,將舞姬的端末上下拋弄著。

「嚇到啦。在的話就說一聲在就好了嘛。……啊,比起這個,Unknown來了哦。而且,很多很多。快把端末還給我吧。得趕快和司令室取得聯絡。」

「啊啊——這個?」

舞姬指著來棲的手上那樣說著,來棲則微笑了起來——

就這樣,讓端末掉落到地上、用腳將畫面踏碎了。啪地一聲響起,端末便凹了下去。

「啊!你,你做什麼呢,來棲ちゃん!」

「嗯哼哼……抱歉呢,姬ちゃん。但是,現在讓你取得聯絡的話就讓人困擾了哦。這樣的好機會,似乎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說著,來棲吃吃的笑了起來。

舞姬並不明白來棲說的到底什麼意思,困惑著皺起了眉頭。

「……你在說什麼呢,來棲ちゃん。」

聽著舞姬的話,來棲笑意更甚、啪地打了個響指。

接著,在舞姬的身後,有十名左右的學生出現了。每人的手中都持著出力兵裝,毫無大意地盯住了舞姬。看這樣子,舞姬是被特地引到了這一條死胡同里。

「……這些人是?」

舞姬一副訝異的模樣問著,來棲便撩起了頭發,像是十分可笑地彎了眼看著舞姬。

「不好意思,這時候還請姬ちゃん稍微老實點比較好哦。」

「……這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必須得去和Unknown戰斗才行。」

「所、以、說……」

刻意拖長了聲音地說著,來棲聳了聳肩。

「要是讓你這樣做的話才是困擾哦。——要是打倒了那樣巨大的軍隊、姬ちゃん的戰績又會繼續積累了對吧?本來就已經好幾年連續保持關東圈里的個人Ranking第一位了呢。」

將撫弄著下頜的手指悠悠的指向舞姬的方向,來棲繼續說著:

「姬ちゃん你太厲害了嘛?而且不論積累了多少戰績也不先行畢業去內地。而這樣的話,就會有感到困擾的人哦。比如說,萬年老二的某位東京都市首席之類的。」

「誒……為什麼?我們不是同心協力守護這個國家與人們的——」

「嗯嗯,雖然也是這樣,但人不會都像姬ちゃん這樣純粹哦。果然排位第一這樣既是尊嚴問題,一旦進入內地也還會有不同待遇不是嗎?」

——笨蛋一樣。舞姬像是看見了什麼難以相信的東西一樣睨視著來棲。

「……我暫且問你。你說的都是認真的話?」

「嗯嗯。認真的哦。——啊啊,安心一點。東京的首席也是有著守護國土的理念的。姬ちゃん不在了的這個神奈川要是遇見什麼危機了的話,東京很快就會趕來救援的。——你看!這樣既能幫到神奈川,東京勢力的排位也能上升了!不也是雙贏的事情嗎?」

「隱谷,說得太多了。」

站在舞姬背後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著。來棲則揮了揮手。

「不讓姬ちゃん明白到這種程度可是很糟糕的哦。現在最讓人害怕的可是她什麼話都不聽就這樣鬧起來嘛。姬ちゃん要是認真地打鬧起來,就這些人數、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哦。」

「……嘖」

聽來棲這樣說,東京的學生們吞下了聲息。

「…………」

舞姬咬緊了牙。

不太明白什麼難懂 的事情。但是,現在在眼前的這個少女,以及在身後站著的那些家伙,都是出于極其利己的理由而要將舞姬的都市、以及居住于此的學生暴露在危險之中,她理解了這件事。

「……那麼,是覺得我會耿直的聽從你說的話?還是說,有那個能不由分說將我綁走的自信嗎?」

「怎麼會呢。能讓姬ちゃん使出全力的人類什麼的,存在于這個世界嗎?」

用著像是在說著什麼笑話一樣的語調,來棲笑了起來。

「…………」

舞姬全身都充滿了敵意,接著抬腿向前邁出一步。東京的學生們則打著哆嗦屏住呼吸。

然而,此時來棲眯起了眼,又打了個響指。

于是就在這一瞬間——

從都市方面傳來了,咚!的一道爆炸的聲響。空氣噼里啪啦的震動起來,又有數只被這聲音驚起的鳥兒飛離。

「什……!?」

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從建築物中升起了一串濃煙、與Unknown襲來時不同種的警報接著響起。

「來棲ちゃん,你到底做了什麼……!?」

「嗯哼哼,我也在神奈川生活了很久不是嗎?所以呢,稍——微,在都市內放了些特產而已哦。」

「來棲……!」

滿是怒氣的聲線這樣叫著。來棲卻像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滑稽地抱住了雙肩。

「哎呀。生氣了呢,姬ちゃん。要是做出太可怕的樣子的話,說不定我會一失手又引爆一個的哦。」

「……嘖,你這——」

舞姬用著像是要將她射殺一樣的視線睨視著來棲,來棲又是一副笑起來的樣子。

「所以說……吶?想讓你聽我的話哦。我也是,不想殺掉好不容易變得關系好起來的神奈川的孩子們的哦。——沒關系,不會對姬ちゃん不好的哦。因為只是想讓你不要擋在Ranking上,早些畢業了到安全的內地去而已嘛。啊,雖然當然是用不會留下蹤跡的暗路。

……還是說,你要在這里動手,丟下那些神奈川的孩子們嗎?」

「咕……」

舞姬像是懊悔著一樣,咚!的一腳蹬向地面。看著石板打造的地面都生出了裂痕,周圍的學生全都怕得顫抖著肩。

然而,只要神奈川的全體學生被當做人質,這樣的下策就不能再做了。吐出一口細長的氣來,舞姬像是放棄了一樣舉起了雙手。

接著,站在背後的學生們又窺視了這樣子有個幾秒鍾,恐懼著接近舞姬。而後其中的一個人,從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手銬來,鏘地將舞姬的束縛起來。

「啊啊,不行啊不行的。這樣的,和用紙做的帶子沒區別的。」

這樣說著、來棲悠然走近。

「交給我吧。」

而後,來

棲溫柔地伸手撫摸了舞姬的臉頰。

一瞬——

「什……」

舞姬使勁兒地揉了揉眼。

就像是再現中的來棲一樣,周圍的景色變化成看不見的模樣。

僅僅數秒之間,視界中便一片純白。宛如被拋棄在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一樣的感覺。在此之中,只有來棲的身影還浮現著。

「什麼……這是……!?這樣的,並不是來棲你的——」

「哼哼,我的世界是將物質透明化什麼的,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這樣一來姬ちゃん就誰也找不到了。姬ちゃん的話,除我之外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雖然很抱歉,我們就做成姬ちゃん是害怕大型Unknown所以逃掉了的樣子了哦?」

這樣說著的來棲,露出了異常激烈而可怕的笑容。



和ほたる一起抵達武裝好的學生們集合的區域之後,シノ在自己所屬小隊中,等待著出擊命令。


「……シノ。」

「嗯。」

聽著ほたる的聲音,シノ稍稍皺眉又舒展開來。

比起剛剛的樣子,都市內更加騷亂了。

並不是戰斗前的高揚或是興奮。很明顯的,學生們正在動搖著。

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就在數分鍾前,都市內傳來了迷之爆炸聲。

雖然在那之後再也沒有爆炸,但僅僅是此時此地的這個時機,就叫大家心中生出的不安越發壯大起來。這次是從未有過的Unknown的攻擊才會這樣什麼的,各種沒有根據的謠言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著。

「……怎麼了啊,到底。」

シノ皺起了眉,而從她身後,傳來了一道粗重的男人的聲音。

「哦,紫乃宮。」

「嗯……?」

回頭一看,是一張熟悉的臉。——杉石。

「和你在一隊真是安心啦。我看了哦,排位戰。雖然一直覺得你強,但沒想到能打倒四天王中的兩個人啊。」

「只是運氣好而已。比起這個,剛剛那個爆炸聲?」

「啊啊……」

聽著シノ的話,杉石看向剛剛發出爆炸聲的方向。

「A區那邊啊。說是公主大人的宿舍那邊冒出煙柱的樣子。要說是Unknown的攻擊的話沒有第二次也不太自然,偶然的話通告也太遲了。司令室那邊現在還沒有查出原因的樣子。而且總不可能是公主大人在做料理的時候冒冒失失地弄出爆炸來吧?」

「原來如此啊。不過,這樣也只會讓學生們當中的不安散布起來而已吧。為什麼——」

而,就在シノ這樣說著的時候。

「——シ——————ノ————!」

不知從何而來的,聽見有人叫著シノ的名字。

杉石也意識到了的樣子。轉著頭看向四周,哈哈地笑著。

「哦,怎麼啦?這麼快就有fan啦?也揮一揮手嘛。有人氣的回應也是戰士的——嘎呼!?」

說話的途中,杉石倒了下去。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杉石的頭被在建築物上跳躍而來的佐治原銀呼給踩著了。

「找到你了,シノ!」

「佐治原?」

シノ發出了訝異的聲音,接著在シノ面前又有一個瘦小的人影出現了。——正是音無柘榴。

「……不會再讓你逃掉了來快回答吧姬さん在哪里今天她和你在一起我們都知道的。」

柘榴箍住熊貓的胸部附近,卷揉著一樣這樣說著。

「你說……天河?這是怎麼回事?」

聽シノ這樣說,銀呼和柘榴都一副焦躁的樣子臉色都扭曲起來。

「你在說什麼呢。把公主殿下帶出去的不是你嗎。現在端末沒有應答、連氣味都聞不到!就在我們移開視線的那一瞬間隙里,你究竟把公主殿下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就是這樣啊難道你強行把姬さん監禁起來了嗎服裝店咖啡館在都市外吃飯團之後還要帶回家什麼的我們可不會允許的」

「就是啊!都利用公主殿下的溫柔故意和她用同一根吸管了!啊啊真是讓人嫉妒讓人羨慕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著銀呼和柘榴的話,シノ皺起眉來。

「……就像是親眼所見一樣的詳細呢。不如說,你們看到了嗎」

「這在現在不重要!」

「說的對啊請不要轉移話題。」

「…………」

不知為何覺得完全放不下心來,總之シノ暫時沉默下來。比起這更加優先的,有著不能不確認的事情。

「比起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天河還沒有回去嗎?的確我是和天河在一起,但回到都市內之後就在那里分開了。在那之後就不知道了。」

聽シノ這樣說,兩人(准確說是銀呼和熊貓)一瞬看向彼此,又再次向シノ看去。

「……真的嗎,你剛剛說的?」

「那麼姬さん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啊那個姬さん也不可能是逃走了啊——」

但,就在這樣說著的時候,銀呼和柘榴同時聳了聳眉毛。

接著從制服口袋里取出通信端末,操縱著屏幕。

「是的,這邊是佐治原。啊啊,抱歉抱歉。找著公主殿下的就沒注意到。然後呢,找到公主殿下在哪——誒?」

銀呼眉頭皺緊、止住了呼吸。與此同時,從端末中傳出了喊聲。

「——請盡快趕來司令室!不得了了!天河さん她……被拐走了!」

銀呼立刻用銳利的視線盯住シノ,柘榴也對著熊貓的玩偶施以尖銳視線對著シノ使勁地擠壓著。

「果然……是你嗎,シノ!」

「果然做了這件事呢你這個偷腥貓來快說出來吧你把姬さん怎麼了依據實際情況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所以說,我沒」

而,此時青生的聲音通過端末傳來。

「誒?難道說,紫乃宮さん也在那邊嗎?」

「嗯。安心吧青生。我現在立馬就把犯人給抓起來……」

「不,不是這樣。並不是紫乃宮さん。犯人另有其人!」

「你說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柘榴和銀呼皺著眉頭。青生焦急地繼續說到。

「總而言之,請立刻到這里來。大家的力量是必要的……!」

「我,我明白了。立馬就過去。」

銀呼這樣說著,朝シノ那邊望了一眼。

「……實在抱歉,懷疑了你。」

「沒關系。比起這個——」

シノ小小地搖了搖頭,盯著銀呼的眼睛,將話語繼續繼續說下去。

「——也把我,帶過去吧。」

「你說什麼?」

聽著シノ的話,銀呼皺起了眉頭。

這也是理所應當吧。要說是重要參考人的話也就算了,在洗清嫌疑的現在シノ可是完全的無關人員。

然而,シノ不去不行。如果有著自己以外的同樣瞄准舞姬的勢力存在的話,在那里,會不會得到殺掉舞姬的充分理由呢?而且——

「…………」

將腦海中浮現的某種思考甩開一樣的,シノ搖了搖頭。

殺掉舞姬的——不是シノ就不行。理由的話,這樣就十分充足了。

「……你在說什麼呢和你又沒關——」

「不。」

就在柘榴說著的同時,青生阻止了那道聲音。

「請紫乃宮さん也務必過來。為了救出天河さん,我們需要有力量的學生、哪怕一個也好。這一點,與她戰斗過的你們兩位應該比誰都明白吧?」

「這倒是……」

「……嗯」

銀呼和柘榴低著頭,陷入沉默中。

然而青生所說的話的確是最符合如今情況的判斷吧。即使有些微不滿的感覺還留在心里,也點了點頭承認了。

「我明白了。……跟著來吧,シノ。」

「嗯。」

シノ握著拳頭點了頭。

接著就在此時,從銀呼的腳下傳來了微弱的聲響。

「……那個,挺抱歉打斷你們說話了啊,也是時候下來了吧……」

與銀呼的登場同時被踩在腳下了的杉石,指尖顫抖著傾訴到。

「啊,抱歉。」

銀呼撓著腦袋這樣說著,從杉石的頭上跳了下來。



「來棲是,東京的間諜!?」

位于神奈川學園地下的中央司令室中。

因著從青生那里得來的情報,三人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這也是自然。四天王之一的來棲,竟然為了讓東京首席提高排位而挾持人質、將舞姬誘拐走了。

「隱谷來棲她——嗎?」

「……怎麼會這樣簡直難以相信那個來棲さん竟然會是間諜什麼的。」

「而且,還是在都市內設置了炸彈,將我們作為人質來誘拐公主殿下……!?利用公主殿下那顆溫柔的心靈,多麼卑劣的行為……!」

柘榴和銀呼,都吐露出憤怒的聲息。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現在被一直以來都認為是同伴的來棲背

叛、還拐走了最心愛的舞姬這種事情。——而且,還是在Unknown大量迫近的這個最壞的時機。

「是的……雖然不願意去相信,但這是真的。」

青生也是一副難受的模樣這樣說到。

短暫的沉默之後,柘榴和銀呼開口了。

「……總而言之先找到姬さん吧。」

「嗯。不過……我已經沒辦法聞到味道了,也就是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不在都市內了。這樣的話就困難了。向東京找過去比較妥當……」

「不。」

聽著銀呼的話,シノ搖了搖頭。

「——當然,以要是有著像音無這樣的的使用者的可能性為基礎的話的確不能樂觀,但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逃到佐治原無法嗅到的地方去還是難以想象。因此也有使用了某種方法讓天河的氣味消失、潛伏在都市內的可能性。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在都市外部搜索也只是在消耗時間而已。」

「咕……」

銀呼懊悔地低下了頭。看著這樣,柘榴則「如果這樣的話」地說了出來。

「我去追她們基本上只要走過一次的地方我都標記過了都市內以及神奈川到東京之間的一個不漏地全部查過總會找到」

「……的確也有那種可能,但可能性太少的同時,也太花費時間了。在Unknown大舉進攻的現在這種狀況里,天河さん連帶作為先鋒隊長的音無さん都不在的話會十分嚴峻的。要是等救出天河さん神奈川都會被毀掉的話,那麼就不能這樣了。」

「嗚咕」

柘榴緊緊地扭住熊貓的頭。

「……在Unknown們抵達最先的迎擊位置前大概還有多少時間?」

「好的。大概還有——十五分鍾。」

「……這的確是太艱難了那麼此時先將Unknown擊退再來救出姬さん才比較現實吧」

「的確可能這樣會比較好……但是這種情況,在身為攻擊的關鍵所在、大家的精神支柱的天河さん不在的狀態下也不一定能與那種大軍交戰得勝。而且,即使將Unknown擊退了,在這個空隙里隱谷さん她們指不定就逃走了。要帶回天河さん也將變得十分困難。」

「…………」

聽著這話,銀呼和柘榴為難地低下了頭陷入沉默之中。

「……也就是說,這是那個?不在僅僅十五分鍾之內救出公主殿下,重整態勢擊退Unknown就不行……嗎?」

「……但是在現在這個都市內都不知道被放置了多少個炸彈的情況里」

臉頰上垂下了汗滴,銀呼和柘榴這樣說到。

青生苦惱地皺起了眉來,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

青生的話語如此簡潔,因而也十分叫人絕望。銀呼與柘榴,以及聽見了這番對話的司令室里的學生們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

然而,就在這種時候時間也依舊在流逝。必須得早些想出辦法來。但越是焦急思想就越是混亂。大家的腦袋都是一團亂,這點即使從旁看去也是一目了然的。

「…………」

恐怕正是在這間司令室中最為冷靜的了的シノ,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撫上下巴。

看來天河舞姬,在シノ預計之上的對她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從大家的表情上,動搖與狼狽幾乎有趣程度地滲透出來。在這種狀態之下,冷靜的思考什麼的大概也是做不到的吧。

實際上——她們否定了一個十分簡單的解決辦法。

「——方法,是有的。」

シノ這樣說著,大家都張開眼睛向她送來視線。

「是,是要怎麼樣做呢?」

「很簡單。正因為將救出天河作為最重要的事情來考慮才會覺得難以做到。這正是隱谷來棲。恐怕連你們的這一考慮也預想到了吧。所以,首先把這件事從腦海里排開。——天河她,不用去救也可以。」

「什……」

聽著シノ的話,銀呼她們的表情都嚴峻得可怕起來。

「你在說些什麼呢!救出公主殿下可是最優先的事情!」

「說的對這可不行姬さん是多麼重要的任務你一定不知道吧」

這是預料之中的反應。シノ抬手制止著兩人接著說到。

「聽我說完。從一開始,救出天河,這是代表怎樣的行動。是發現天河被囚禁的場所、打倒隱谷再解放天河嗎?」

「什麼……這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說真的,這樣的事情是必要的嗎?即使被手銬束縛,被鐵質的圍欄囚禁、天河舞姬就真的沒辦法逃出來了嗎?那個怪物,有這麼脆弱嗎?」

「啊——」

銀呼終于意識到這一點一樣地瞪圓了眼。

「是的。我們必須要做的,只是將真正束縛著天河的原因除去而已。這樣的話,那女人自己一個人就能隨便逃出來了。」

「但,但是,這樣說,就是要在十五分鍾之內將被放置在都市里的多數炸彈全部除去了對吧!?這樣的話——」

說到一半,青生「哈」地屏住呼吸。接著慢了一拍的,銀呼和柘榴也這樣了。

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了吧。——那樣一眼看去幾乎無法完成的事情,放在如今已經並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シノ她,是的,這樣說著點了頭

「——走吧,四天王。讓膚淺的背叛者見識一下。」

シノ、柘榴、銀呼、青生四人將司令室交給管制官之後向地面的學舍走出去——上到了屋頂來。

在位于都市中心的學園的屋頂的話,就能將整個都市、以及海岸線的樣子一覽無余。

准備好戰斗態勢的學生們在海岸線近處整齊地排列著。接著剛剛好這個時機,隨著低沉的驅動音響起,海上接連立起了混凝土的模塊。這是用于防止Unknown登陸兼作為迎擊Unknown的學生們的踏板的。緊接著,先遣隊的學生們便先後移動到了海上的迎擊位置。

向水平線那方看去的話Unknown的身影又比之前見到的變得更大了。距離迫近迎擊位置,大抵也沒留下多少時間了。

「——佐治原さん、拜托了!」

按著被海風吹起的頭發,青生喊道。銀呼像是回應一樣點了點頭,接著取下覆在口面部的圍巾,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為了將都市全域覆蓋而數次改變了角度這樣坐著——宛如品嘗著紅酒的侍酒師一樣低垂眼簾又稍一抬頭。

「怎麼樣,佐治原?」

シノ這樣問著,銀呼便咚咚地用手指扣了扣臉頰,一下睜開眼。

「——嗯,有了呢。東部十二、西部十個、南邊八、北方十。還有學校里有三個。總共算來四十三個。要是不說的話大概沒辦法意識到程度的細微,但的確是來棲的味道和炸藥的氣味混雜在了一起。嗯……竟然設置了這麼多呢。」

銀呼焦躁地說著,向青生伸出了手。

「進行位置共享吧。青生,能做到嗎?」

「可以。」

回應著銀呼的話,青生握住了銀呼的手。

「……?這是在做什麼?」

「請稍微等一下。」

青生這樣說著像是讓精神集中起來一樣閉上了眼。

于是數秒後,在シノ的腦海中,不可思議的畫面浮現出來。

「什——」

——都市內部的俯瞰圖,以及在那之上被標記了的數十個紅點。難道是,這樣想著看向青生的方向。于是青生像是察知到シノ的意圖一樣點了點頭。

「借用了佐治原さん腦內的畫面,讓大家共有了。我認為這樣說明的話應該要快一些。」

「……這就是說這就是你的嗎。」

シノ佩服地長出一口氣。這樣的話,也能將戰況在第一時間內傳達到前線了。シノ終于理解她也像銀呼和柘榴一樣被稱為四天王的理由了。

「——總而言是知道地方的話就快多了我先走了。」

而,柘榴就這樣說著,咚地一蹬地面跳躍起來。

「!音無,等——」

シノ察覺到這邊的心思,想要制止但是——太慢了。下個瞬間,柘榴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了。

接著過了一小段時間,柘榴又在原來的地方現身。

「……雖然花了點時間但還是發現了就是這個吧?」

不讓視線彼此相接地,柘榴伸出了手。在手掌之上,看上去卻並沒有放著什麼。

然而,シノ伸手去碰之後,就能發現那里有著一個像是硬質的小箱子一樣的東西。

——是被來棲透明化之後的炸彈。這個的話,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學生發現也是很正常了。

確定著那個感觸,シノ眯起一半眼看著柘榴。

「撿了一條命呢,音無。」

「……這是說什麼呢」

「要是帶著震動傳感器的話,就在你拿起這個的那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

聽著シノ的話,柘榴抖了抖肩膀。

不過,畢竟是在都市內長期設置的炸彈。要是那麼簡單就會

爆炸的話也會讓人困擾的,應該也不會做得那麼敏感,不過……為了柘榴的將來著想還是稍微說得恐怖一點嚇嚇她比較好吧。

「不過,也算僥幸省去了確認有沒有傳感器的時間了。要對這樣透明的物體進行調查的話,時間有多少都不夠用的。這點來看可是大功一件哦,音無。得贊揚你挺身而出的勇氣。」

「……啊嗯」

看シノ挖苦一樣地這麼說著,柘榴像是感覺不好一樣拉起帽子蓋住眼睛。

而,貼近這樣的柘榴,銀呼她在身邊嗅著動起鼻翼來。

「……呼嗯。從這個距離上聞的話,意外的容易呢。明明這樣的東西在都市中被放置了四十個以上,我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嗎。」

說著,露出了懊悔的臉色。

的確,正如銀呼所言。雖然不知道來棲究竟用了多長時間才在都市內設置了這些,但在這之間有著異常嗅覺的銀呼一次都沒有意識到的話也太不自然了。

「……難道說隱谷的並不是將物質透明化——對了,要說的話,是對認知進行掩蓋這一類的東西也說不定。」

「對認知進行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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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止是將對象物質進行透明化,而是對看到這個物質的人,讓他無法感知到其存在。將視覺或聽覺——嗅覺也給遮蓋掉。」

「……!原來如此。」

聽著シノ的話語,銀呼惡狠狠地咬住了牙。這樣一來也能解釋如此長的時間里銀呼都沒有意識到這個的原因了吧。

「但是,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們現在就可以找到這些炸彈了呢?雖然只有一點,但的確能從上面聞到來棲的味道。」

「這不過就是個假設而已,這種程度地進行再現,很難想象是能無限制地行使的。比較妥當的考慮是這應該是有著一定限制量的。——這也就是說對隱谷而言,現在有著比起炸彈更加想要隱藏的東西也說不定。」

「啊……!」

青生像是察覺到了一樣叫了出來。

是的。現在來棲最優先的必須得在銀呼的鼻子底下藏起來的東西。

那應當既是天河舞姬,也是她自己的存在。

而且這樣一來,這也就成了舞姬和來棲如今也在銀呼的嗅覺能到達的范圍這件事的佐證。意識到這一點的四天王們,十分明顯的表情開朗起來。

然而,此時還不能放松下來。シノ將視線磨利向四天王下達指示。

「——總而言之,現在的緊要是除掉炸彈。八重垣向留在都市內的學生們進行情報共有,讓他們把放置在相比之下容易回收的炸彈集合起來。」

「我,我明白了。」

「我和佐治原,就去學校里進行炸彈的搜查。然後——音無。都市內部你都做過標記的吧。」

「……這是自然為了能一絲不落的追蹤姬さん准備可不能忽略。」

「我放心了。一般而言不會有人去的位置上、向那邊去得花不少時間的炸彈有十個。你去搜集那些吧。」

「……被你指派我不高興不過我明白了這都是為了姬さん。」

シノ與銀呼和青生還有柘榴(的熊貓)交換了視線之後,點了點頭開始分頭行動。

因Unknown襲來與迷之爆炸聲而吵鬧起來的都市內、ほたる和其他學生們的困惑還在不斷增加著。

這也是自然。畢竟在迷之爆炸聲之後,四天王中有兩位突然現身,而シノ也跟著她們走了。

雖然想和シノ說自己擔心她,但根本就不可能嘛。シノ和自己的目的是被發現還是沒被發現、這樣的不安在腦海中掠過。

「所以才,說過停下那種叫人注目的行動的啊……」

雖然這時候再說也沒什麼用,但還是不說不行。雖說シノ是十分優秀的特務,但這樣絲毫不顧自身的行動也還是玉上之瑕。

而,就在ほたる思考著這樣的事情的時候。

就像是將這一思考抹消一樣,腦海中聽見了某個不可思議的聲音。

「——大家,我是八重垣。」

「誒?」

四天王·八重垣青生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因著這種奇妙的感覺、

「請各位冷靜一點聽我說。——現在,在本都市內部,發現有被設置的許多炸彈。」

「誒……!?」

ほた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而,周圍的幾名學生也像ほたる一樣聽到了同樣的聲音的樣子。有些人吃了一驚,有些人則擺出防禦己身的樣子。

「這道聲音,是向被認為處于炸彈附近的各位傳達的。因為炸彈被透明化處理了,因此用眼去看是看不見的。現在,會將都市內的示意圖與各位共有,請參考這個盡快發現炸彈。其特征是——」

接下來,青生簡單地講述了炸彈的幾個特點。而後、都市內部的示意圖與炸彈可能存在的位置腦海中浮現。

「這,這個是……」

「哦,你是第一次聽青生さん念話啊,凜堂。」

ほたる困惑著的時候,站在旁邊的一個男生向她搭話了。是剛剛和シノ談話的,叫做杉石的那個同班同學。

「啊,嗯……這到底是?」

「就像剛剛聽到的那樣。我也不太明白這個狀況,不過看起來神奈川是遇到危機了呢。——好啦,地圖有了,開始尋寶吧。」

「那,那可是炸彈誒!?要是不小心的話指不定就要爆炸的啊!?你不害怕嗎!?」

「笨蛋,當然恐怖啊。」

ほたる那樣說著之後,杉石聳了聳肩。

「但是,這是我們的都市啊。而且——要是在公主大人不在的時候這里被炸飛了的話,不就沒臉見在前線的公主殿下了麼。」

說完杉石笑了笑,向示意圖上標識的地方走去。

身邊別的學生們也是,各自完全不猶豫地開始了行動。

「……啊啊,真是。這里的學生們都怎麼了啊!」

一瞬逡巡過後,ほたる也抬腿蹬向地面跳躍了起來。

——于是,將都市翻個底朝天的大型搜索開始了。

青生向後方部隊中像是離炸彈位置近一些的學生進行情報的共有。學生們盡管被突然傳來的青生的念話給嚇得不輕,但理解到了時間不多這一點,大家都中斷了戰斗准備迅速開始了行動。

數分鍾之後。シノ和銀呼都各自發現了被設置在學校里的炸彈,回到了青生等待著的屋頂。銀呼和剛才一樣的嗅著氣味,像是在分析一樣閉上了眼。

「……嗯,四十三個里,有四十二個炸彈、從剛剛還在的地方移動過了。看來大家都順利地發現了炸彈的樣子呢。」

「還有一個——」

「現在,柘榴正在找的樣子。——哦,剛剛也移動了。看來是找到了呢。」

聽到銀呼的回答,青生放松一樣地吐出一口氣。

「總,總而言之是趕上了呢。接下來只要能將炸彈給拆了——」

可,在這瞬間。

【——————————————————————————!】

從海洋那邊,響起了咆哮與警報混在一起的聲音。

「什——」

青生屏住了呼吸。與此同時シノ和銀呼也轉頭看向海的那邊。

那是,Unknown所發出來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巨大的特里同級Unknown所率領的軍隊,已經侵略到了與迎擊位置極近的地方。

「怎麼會……這也太快了!」

銀呼焦躁地咬牙喊出聲來。這的確,是預料之上的迅速。

シノ稍一咋舌之後,看向了青生。

「沒辦法了。——八重垣,向現在拿著炸彈的全體學生念話。——全員,全力將炸彈投向上方空中、這樣。」

「誒……誒誒!?要是做了這種事的話——」

「沒有時間了。快點做。」

シノ這樣說完,青生像是猶豫一樣看了看四周,接著像是祈禱一樣閉上了眼。

于是下個瞬間,腦海中響起了青生的聲音。

「大,大家……之後我會給出信號的,請大家將手中拿著的炸彈,全力向上空投擲……!」

等了一會之後,青生繼續說到

「好了嗎!?開始了哦!?……三、二、一——就是現在!」

青生在腦海內大聲叫到。

于是聽從著這道聲音,從都市內部的各處,聽見了像是什麼被投擲出來一樣的「咻」的聲響。

後方支援部隊自不用說,將之拿在手中的大家,都是在身體上進行了命氣巡回的學生們。他們的臂力,也是遠遠凌駕在一般人之上。雖然在程度上有些差別,但不論是誰應當都能夠將之投擲到相當高的位置。

說是這樣,當然,這是經過來棲的被不可視化的炸彈。在シノ的眼中映出的,只是不知延伸向何處的廣闊青空。唯一能認知到的,是在視界的角落見到的,柘榴用來放置收集到的炸彈的提包這一程度的東西而已。

從相遇開始就這樣覺得,如今更是再次確信了。隱谷來棲。這個人的,是比起柘榴和銀呼還要更加的,能稱之為シノ的天敵的存在。

「紫、紫乃宮さん……!」

青生滿是焦躁地叫出聲來。

シノ並未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將視線磨利、放低了身姿。

接著在出力兵裝的柄上放上手,擺出拔刀的構勢。

的確,作為對象的東西無法用視覺去感知。

然而。

「——全都斬斷的話,就沒問題了。」

シノ短短地吐出話語,臉朝上方而將身體回轉,接著讓眼眶中的眼球轉動起來,『看著』防衛都市神奈川上方那寬廣的天空。

從鞘中拔刀、叫刀刃一閃而過。

只是如此的,演武一般的舉動。

然而,シノ在做著這般動作時,就帶上了別的意義。

シノ的劍閃。僅僅一擊的劍閃,便能施加在シノ在視界中捕捉到的全部景色上,而後幾乎同時炸裂開來。

是的。炸彈的確是看不見的。

然而,它們確實地在那里存在著。

那麼,只需要對著它們存在著的空間全部,放出密如羅網一樣毫無間隙的斬擊就好了。

這一瞬間——

「咔」地一下光芒、以及驚人的爆鳴聲,將防衛都市神奈川的上空盡數掩蓋。

「啊,呀啊啊啊!」

「嗚哇……」

青生和銀呼的聲音也振動著鼓膜。

シノ確認著眼下廣闊的都市並未出現損害,將刀收入鞘中。



「嗯哼哼……」

來棲表情恍惚地看著兩手被手銬束縛視界被剝奪、懊悔得表情都扭曲起來的舞姬。

二人所在的地方,是潛入神奈川的學生所居住的宿舍的一個房間。舞姬的兩側被東京的學生控制著,毫不大意地用杖型的出力兵裝架了起來。

說是這樣,舞姬的眼中也沒有映出他們的身影。如今在能她眼中映出的,在這世界上應當只有來棲一個人而已。

將認識操作化為可能的來棲的。這份力量,不止能將物質變為人無法認知的存在,也能叫手所觸碰到的人類變得對外部情報無法認知。

當然,舞姬與來棲,以及在這里的所有學生都被隱去了所有依靠嗅覺取得的情報。這樣一來即使是銀呼,也無法發現這個場所了吧。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著瞅准神奈川遇到危機的時機而來的東京的援軍,混在東京勢的歸還隊伍里逃走就可以了。幾乎等于完成了計劃的九成左右。

「真的很抱歉吶,本來的話應該在更加優雅的地方的,但銀ちゃん的鼻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嘛。」

來棲吃吃的笑著說到。不過本來,即使這里不是昏暗的室內而是時髦的露天咖啡店,現在的舞姬所見的光景也不會變就是了。

「…………」

舞姬焦躁得表情嚴厲了起來。看著這副樣子,來棲感到嗜虐心被刺激了一樣。

「呀嗯,別做出這麼可怕的臉色嘛。可愛的臉都被浪費了哦?即使是變成了這樣,我對姬ちゃん你的喜歡也都是真的啦。」

為了革除舞姬而潛入神奈川、攀爬到了她身邊的位置的正是來棲。運用進行監視、最大的目的也只是混在四天王中窺視舞姬的樣子而已。但——喜歡舞姬這樣的話語並不是謊言。

這正是天河舞姬。再也沒有一個能像她這樣兼備力量與向心力的人類了吧。四天王打頭的神奈川的學生們會醉心于她的理由,也在長久的生活監視中得到了理解。

然而。不,正是因此——如今,在來棲胸中那股難以言喻的愉悅感才會如此激烈也說不定。

能讓這樣的都市象征、將能讓有與來棲比肩之力的四天王如此焦急的少女,這般一根手指都不能使用、隨意施為。這樣的狀況,讓來棲感到一種扭曲的快感。

「我也是,在這個任務完成之後就要先行畢業進入內地了。當然,是以都市首席公認的特等待遇呢。嗯哼哼,在內地也要這樣彼此要好哦,姬ちゃん。」

「……吵死了。知些羞吧。」

來棲撫摸著舞姬的臉頰這樣說到,于是舞姬像是吐出來一樣回複。

來棲的笑意越發加深,背部肌肉都一聳一聳地抖起來。而看著來棲的這般反應,東京的學生們都感到為難地移開了視線。

「不行哦,別說這樣的話啊。只要我不解開的再現,姬ちゃん就除我以外什麼都見不到,也聽不見我之外所有人的聲音哦。當然,即使是青ちゃん的念話也是。嗯哼哼,如果讓我心情不好了,你就會一直都是一個人哦?在什麼都沒辦法感知到的空間里,姬ちゃん的心還能一直保持著正常的狀態嗎?知道嗎?心靈死去的過程,比起身體死掉還要更加艱辛而痛苦哦?要我試著殺掉她看看嗎?」

來棲將手放在舞姬的下巴上,將之抬高了,而後用像是能纏付在鼓膜上一樣的甜美嬌聲說道。

「所以……說吧。我是來棲さん的東西……這樣。純粹而高潔又惹人愛憐的姬ちゃ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這樣說的呢、用這般下流而淫猥又最為惡劣的言語,向我宣誓臣服吧。——不這樣的話,你也知道的吧?」

聽著來棲的話,舞姬臉上浮現出厭惡而輕蔑的表情,動了嘴唇。

「……別小看人,卑鄙的家伙。要殺掉我?以為天河舞姬是你這家伙這種程度的人就能殺掉的嗎。」

「呼嗯……那麼,就這樣好了。」

來棲像是心底也愉悅得勾起了嘴角,伸出食指接近舞姬的額頭。

而,這一瞬間。

從宿舍的上方——天空的方向,傳來了驚人的爆炸聲響。

「什……!」

來棲屏住了呼吸。而下個瞬間,激烈的頭痛襲來。

「咕——!?」

在腦內被勺子攪弄一樣的痛楚之中,來棲把握到了事態。

恐怕是,被來棲進行過視覺誤認處理的炸彈,一口氣全都爆炸了。

再現之中的物質被突然破壞掉的話,就會在腦內出現反饋。一時中斷了集中力,再現出來的也會變得薄弱。

「…………!」

舞姬「哈」地抬起頭來,將周圍的樣子環顧一番之後,便是一副明白了房間之外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噫——」

來棲的臉上被蒼白色染滿。

一瞬之後,也察覺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一樣。

接著,迅速從舞姬身上撤回手來向後退去,發出了振動著喉嚨的悲鳴一般的喊聲。

「大,大家!把這孩子——」

然而,太遲。

「——哼!」

直到剛剛還十分老實的舞姬,呯地張開雙手。于是將她的手腕束縛起來的金屬制的手銬,竟像是手捏糖作的一樣啪地一下碎開了。將雙手系住的鎖鏈部分猛烈地崩開,掠過來棲的臉頰打在房間的牆壁上。

遲了一拍之後,周圍的學生們也終于反應過來。想要將從拘束中逃出的舞姬再次壓制住一樣的,一齊擺出了出力兵裝。

然而,這是如今想出來的最為糟糕的下策。

「哈呀!」

舞姬就這樣空著手、順著手遇到了什麼就不斷毆打著。

動作本身,還是與小孩子沒什麼不同的。是沒能買到想要的東西因此嗖嗖亂動著手在地上滾著跺腳的那種小孩子。

然而——做著這樣動作的,是神奈川第一位·天河舞姬的話就該另當別論了。

「咕哈……!」

「啊嗚——」

「嗚!?」

想要將舞姬制住的學生們,要麼肋骨折斷要麼下頜碎裂在一次一次的攻擊中倒下。

不,還不止如此。被打飛了的一個學生,撞破了房間的玻璃窗,掉落在房外。

于是昏暗的房間里外界的陽光射下,將悠然站立在房間中央的少女的身姿照亮。

「噫……」

看著這般姿態,來棲有一種近似畏懼的感受。

只是,又迅速將這種感受甩開一樣搖了搖頭,開始思考起來。

束縛被掙破了。要將舞姬帶到東京去也會很困難了吧。而且,炸彈也全都被處理掉了。不過,對付舞姬的話還能用自己這張巧嘴騙——

但。就在來棲思考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像是將思考切斷一樣的,有利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要將生命收割一樣的、死神的大鐮。

「……干得不錯啊來棲さん我給你選擇是去死還是悲慘的去死」

從背後傳來了,不知何時在那處現身的柘榴的聲音。

來棲便像是投降一樣的舉起了手。

自シノ將都市內部的炸彈一同處理掉,到如今僅僅兩分鍾。

柘榴便從銀呼嗅到的位置那邊回來了。——而且好好地抱著被拐走的舞姬。

「公主殿下!」

「天河さん!」

銀呼和青生叫出聲來,迎接著二人。銀呼甚至都已經要哭出來了。

「抱歉……叫你們擔心了呢。」

「怎麼會!公主殿下不用道歉的!」

「對哦!啊——音無さん,隱谷さん呢?」

青生想是想起來了一樣看向柘榴那邊,尋找著。柘榴像是逃

開視線一樣側過臉去。

「……本來想直接殺了的但姬さん阻止了所以總而言之先綁起來丟進倉庫里去放著了後面的細致處分就等這之後吧比起這個——」

柘榴止住了言語,接著下個瞬間,那道身影就此消失。

接著數十秒後,右手拿著巨大的劍型出力兵裝,左手抱著一個包回來了。

是的。正是舞姬的武器,以及裝著制服的那個包。

「現在還有必須得去做的事情。」

這樣說著柘榴抬起臉來,望向海的那邊。

「嗯……是這樣呢。謝謝你,柘榴ちゃん。」

舞姬這樣說著,打開包來,將外套取出之後啪撒地一揚、披在了肩上。而後握住了那把與這嬌小身體相對過于巨大的劍的劍柄。

于是,發絲長長了的銀呼,以及不知何時手中攜著大鐮的柘榴小小地點了頭,向海那邊看去。

「——那麼,我們先一步過去了。」

「……部隊與敵人打起來的時候要是隊長不在的話果然還是不太好看嘛」

「嗯,拜托了。我也很快就會過去的。」

聽舞姬這樣說,銀呼和柘榴再次點了點頭。接著在離開之際,對シノ丟了句話。

「雖然不是本意如此,但公主殿下就拜托你了,シノ。」

「……嗯嗯極其的不情願呢但只對你的戰力算是有個好評價可千萬注意著別讓姬さん受傷啊。」

「……喂,你們。」

シノ眯著半眼說道,但兩人並沒有聽。銀呼像野獸一樣跳躍著,柘榴向著前線被標記了的某個地點移動而去。

目送她們離去,舞姬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調子笑了起來。

「拜托你了,シノ。」

「…………」

シノ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來,「哈啊」地歎了一口氣。雖說是不知道情況、但也沒有向來殺掉自己的家伙做出請求的吧。

然而舞姬並沒有在意的模樣,這次是看向了青生。

「青ちゃん,可以了嗎?」

「嗯,這是當然。」

回應著舞姬的聲音,青生伸出了手。

接著握住舞姬的手之後,「嘶」地吸了一口氣。然後。


「——我勇猛的劍之都市的戰士們啊!」

舞姬喊了起來,于是耳邊與腦內,兩邊都響起了那道聲音。

這也傳達到學生們那邊了吧。從都市內部,接著是海岸的第二陣隊、再到海上設置的迎擊位置上的最前線的學生們、都像是回應著這道聲音一樣叫了起來。

「我等之都市現今、正與危機瀕鄰。眼前有著眾多仇敵。我等背後再無退路、我等背對敵人之瞬間、那必定退避的場所就將被殘暴之黨羽侵略。即使一步退卻亦不可容許。正是如此惡劣而瘋狂的戰斗。」

音調低沉的說完之後,舞姬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如何,再享受不過了吧?」

聽著這一聲,學生們沸騰了起來。

「那好!那麼就讓那些海洋的侵犯者們知道吧!

我等之名諱!

我等之力量!

我等之——意志!」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回應著舞姬的話語,學生們的叫喊聲將空氣都震動起來。不愧是舞姬。一瞬就將因大型Unknown襲來與炸彈騷動後動搖著的學生們引導回戰士的姿態。

舞姬滿足地點了點頭,盯著將海洋割裂的巨大的敵人將身體放低。

「——我們也要走了哦,シノ。能跟上嗎?」

「別鬧了。……哼,也好。我也專程奉陪。」

シノ小小地發出一聲鼻音,舞姬則勾起嘴角。

「那就好。——那麼,今天也要來拯救世界嗎。」

二人自校舍的屋頂向著戰場跳躍而去。

舊橫濱海域。時間是、十四時四十分。

人,與非人之物的戰斗掀開帷幕。

在シノ的視界前方,位于先鋒的中型種、克拉肯級、正邁足踏入了迎擊位置所選定的海域。

其體長,約有二十米。大小上來說應當能與巡航型快艇相當。

在它們的背上,不知為何有著數個坑坑窪窪的歪曲的瘤狀隆起——而就在下個瞬間,那些瘤狀物蠢動起來,從克拉肯級的背後射出、變了形態、成了扭曲的人型Unknown。

克拉肯級的這一型本身是無法變成別種Unknown的,也無法攝取生物與無機物。然而,或許這其實就是它們的母體一樣的存在也說不定、又或是對它們而言軍馬一樣的東西也不一定。

迎擊Unknown的先遣隊、克拉肯級十頭、奧格爾級大約四百頭的,是以銀呼與柘榴的部隊為中心的約二百人的灣岸防衛隊。

僅從數量上來說是以少數對多數。然而學生們,也將過去人們從未見過的事物看在眼中。——。對抗異形的唯一的手段。

在最前線散開的銀呼和柘榴的部隊,開始了攻擊。命氣巡回于出力兵裝中,傳遞到浮上海面的模塊上,又有人在水面上奔走著、向克拉肯級的側腹突擊而去。

然而,Unknown是不可能就這樣被打倒的。從克拉肯級上生出了幾根觸手一樣的事物,接著觸手的前端大幅變寬、像是要將聚在一起的學生們擊潰一樣的開始拍打著海面。

接著,從那背後更有不少人型Unknown散開,開始與學生們展開肉搏戰。

僅僅過去一瞬、平和的海面便已化為戰場。

學生們各自再現的將海洋照亮、與Unknown們所釋放出的不可思議的子彈一樣的事物一同炸響轟音。

「——吶,シノ。」

而,就在占領海岸的第二陣隊的學生們卷起衣袖、踏上海上浮起的混凝土模塊之時,舞姬開口搭話了。

「怎麼了。」

「說起來我是還沒說對吧。——謝謝。我聽柘榴ちゃん說了哦。シノ也,在救我的時候幫了忙對吧?」

「只是順勢而為。」

シノ這樣說著,盯住敵方,拔出刀來。一瞬、在遙遠前方向失去平衡的學生襲擊過去的人型Unknown的首級便被斬落在空中。

便在此時、腦海中浮現出自海岸線到遠處的海洋模樣,以及敵我的分布圖。——想必是回到司令室的青生正與前線的學生們共有了戰場的情況吧。

「我的都市、怎麼樣?」

「……哼,倒是不壞。前線部隊的奮勇猛進自不必說,而八重垣的情報共有果真也效用巨大。很強啊,這個都市。」

シノ自身之前也體驗過的青生的。雖說不知道究竟能在同時進行多少人的腦內影像共有、但只從可辨認的各部隊隊長能得到與司令室所見相同的影像來看、這也已經是團體戰中最大的優勢了。

而能將此最大限度的活用的,正是銀呼與柘榴。銀呼以那野獸一般的身體素質、柘榴憑著她的高速移動能力,便能將Unknown戲弄不止。與之為敵也是相當痛苦的吧。

「是吧?大家可是——讓我自豪的同伴哦。」

「嗯。不過——」

回應著舞姬的聲音,シノ將視線移向遠海。

前線部隊的戰斗已經沒問題了。就這樣一直持續下去的話,總有擊退它們的時候吧。

然而問題、在于後方等候著的特里同級。

身體全長是遠遠超過克拉肯級的百米以上。在那可與驅逐艦比肩的巨大身體之上,仍有人型Unknown之種一般宛若鱗片一樣的事物在密密麻麻的生長著。

大型種的Unknown,相比中型種而言其堅硬度便已是懸殊。只憑這點,就是再怎麼高效的用兵手段怕也難以是打倒的。

這場戰斗的流向,歸根結底還得與如何處理遠海的特里同級掛上鉤。

正因如此——シノ、才會和舞姬一同站在這里。

「都說了這麼多話。你可以的吧,天河。」

「這是當然!」

「那麼,就隨你橫沖直撞吧。不用你特地做些在這之上的事情。剩下的——交給我來配合。」

「——嗯!」

舞姬點著頭同時——シノ恣情轉動著眼球,將鋪滿前路的眾多人型Unknown以視線舔過。

「喝——」

接著由命氣在身中巡回,出力兵裝一閃而過。于是這一擊化為百道斬擊,將シノ視界中存在著的異形們斬盡殺絕。

于是在這場被認為不可能直接硬推前進的混戰之中,一道空白地帶形成了。

舞姬不會放過這一空隙,那道嬌小的身影已經滑入了空白地帶之中。シノ也跟上那道聲音,以模塊與Unknown的殘骸為落腳點越渡海洋。

很快兩人就脫離了前線部隊們正在戰斗的海域,抵達了作為敵方大將的特里同級所在的場所。

而在前方蠢動著的敵人,目測之下已經無法計數。

與之相對的,抵達了這一海域的,只有シノ與舞姬兩人。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シノ並未感到恐懼。

若是憑自己的力量。以及,身旁有舞姬在的話。

甚至感覺,無法戰勝的敵人,並不存在于世一樣。

「……」

因著頭腦中閃過的這一想法,シノ作出了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不過是順其自然而已,天河也只是那個必須打倒的敵人罷了。

盡管理解這一點,但和她對話之時,總有股不可思議的愜意感,不知不覺間便發現自己已經忽略了敵意與殺意。

「……嘖」

「シノ!」

看來發現到這一點的,並不只是シノ一個人的樣子。舞姬又笑著一蹬腳下的混凝土模塊,向特里同級猛進。

自然,敵方不可能沉默地眼睜睜看著。無數的人型Unknown一躍而起,堵住了舞姬前進的道路。

「——退下吧,異形。你們有那資格在這個女人的道路上截堵麼?」

シノ轉動眼球這樣說著,再次揮動起灌注了渾身力量的出力兵裝。

劍閃煌煌,自堵住舞姬前進之路的奧格爾級起至後方深處聳立著的特里同級的體表上,斬擊盡落。

眾多人型在虛空散落,其亡骸也墜入海面。只是,特里同級僅是體表上被留下了道輕傷而已,並非是承受了如何損傷的模樣。

即使是再怎麼能將斬擊傳遞到視線之前的,也無法施展出シノ的劍擊本身之上的威力。而那堅硬度,也正是分隔于小型與大型之間最大的差別。

然而,從刀身傳來的手感中,シノ察覺到了。

這的確,是胡鬧一樣的裝甲。對著這樣的東西進行進攻,的確是除了用噩夢之外再難形容了。

但,對于能將這如鋼鐵一般的怪物的體表斬裂的人類,シノ心中有數。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シノ的援護中得到道路的舞姬,與這般撕裂一切的氣勢同時地揮下了大劍。

于是,那堅韌牢固宛若鎧甲的特里同級的外殼,與舞姬的劍招甫一相接便被斬裂。

然而,敵方是大型種。並非是以此一擊就能決出勝負的簡單家伙。很快就有無數條觸手伸出,朝著舞姬進行攻擊。

「哈!」

シノ准確的以視線捕捉到了那些家伙,將位于舞姬大概會退守的方向上的觸手斬斷。

下個瞬間,與シノ所想一致的道路被打通,舞姬也從特里同級身側離開。

于是舞姬攻擊,而シノ則從旁輔助。這樣數次,在巨大的特里同級的身體上,一點一點地留下確實的損傷。

自然,シノ與舞姬僅是有過一次刀劍交戰,從未一同戰斗過。這般並肩共斗也是首次。盡管有從青生那里得來的情報,但聯合協作本身也只是臨場行動而已。普通來看,這樣的戰斗是不可能做好的。

但是,二人的呼吸令人不可思議程度的正好合上了拍。又正如出生便分離的雙子、闊別十年的友人一般。

「好厲害呀,シノ!我,這樣還是第一次!」

數度向特里同級送去斬擊之後,舞姬叫著綻開聲響。

「這是自然。」

——你以為,我究竟對你觀察到了什麼地步啊。

シノ只在心中這樣說著。

是的。從シノ來到神奈川至今,已經對舞姬進行了竭心盡力的觀察與調查。不分晝夜都在思考了關于舞姬的事情,甚至到了夢中也會出現舞姬的程度。

如今的シノ,要知道舞姬下一步會做什麼,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要上了哦,シノ!」

「——嗯。」

舞姬一蹬浮出海面的模塊,向特里同級送出斬擊。

自舞姬斬裂的體表內側,能看見金屬與有機物複雜地交錯著構成的器官、特里同級響起那悲鳴一般的轟鳴聲。

然而——與此同時。

從特里同級的傷痕上突如其來地噴射出濃霧般的氣體,向舞姬襲來。

「呀啊啊!?」

要避開這般突然的東西也無法做到吧。舞姬痛苦地叫著捂住了臉,就這樣朝下方墜落下去。

「!天河!」

シノ將呼吸屏住,一蹬腳下向舞姬的方向急速趕去。途中有人型Unknown擋路,也都被盡數單手屠盡。

可——還不止如此。像是要對運氣好正掉落在混凝土模塊上的舞姬進行追擊一樣的,特里同級伸出了那被外殼覆蓋的巨大的手腕。

「嘖——!」

シ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以シノ的臂力,根本不能講被外殼覆蓋下的特里同級的手腕斬裂。只是——

シノ逡巡之間,特里同級那巨大的手腕又向舞姬伸近了。如今的舞姬目不能視,根本尚未察覺到此事。

「可惡……」

シノ從口中吐出這句話,收刀入鞘,噔地一跺落腳點向特里同級跳了過去。

——只有這個,沒有打算要使出來的。シノ所持有的秘密中的秘密。即使天河舞姬都能斬殺掉的,最後的招式。

冷靜思考的話這其實是很奇怪的話。シノ應當並沒有行動的必要。如今放任特里同級進行攻擊的話,說不定シノ就能絲毫不會被懷疑地讓舞姬在此戰死了。

然而究竟是為何呢,見到舞姬陷入窮境的一瞬,半分身體都擅自動作起來。

經由視線便能將敵人斬落的シノ,迫近了巨大的Unknown。

而後。

「——三之太刀·」

シノ小聲呢喃,自腰間鞘中拔刀,直接將刀斬在特里同級的體表之上。

當然,就算是這樣做,也不能將這一擊的威力提升。不論是直接擊中還是介由視線,シノ的一擊也只是シノ的一擊。在那之上,應當只有僅能在敵人外殼上留下些微傷痕的這一程度的力量而已。

——倘若,那只是一擊的話。

「哈啊啊啊!」

在シノ的刀刃之上,經由視界的シノ的劍閃,重疊起來。

這是一擊之下僅能留下些微小傷的斬擊。然而,倘若在完全相同的位置,十次,百次,千次斬下,便要另當別論了。

將對象一刀兩斷之前不斷重疊著、無法防禦的斬擊。

在這世界上,不存在它無法斬斷的事物。

特里同級那強大堅固的外殼,僅是一瞬便被削下斬斷。

連著巨腕的根部——就艦船而言亦當對應艦首的位置被漂亮地割裂開來,叫那副巨大的身體分斷成兩半。

與此同時的,無法繼續耐受再現負荷的シノ的出力兵裝,粉碎破散了。

「——咕。」

不過,這也是預想與覺悟之中的事。シノ丟下出力兵裝的隨便,跳向正蹲在落腳點的舞姬身邊。

接著抱起舞姬嬌小的身體,向後方退去。

下個瞬間,被シノ斬下的特里同級的頭部落在舞姬剛剛所在的地點,砸出令人驚異的巨大水花。

「天河!沒事吧!」

「嗯……抱歉,シノ。是我大意了。」

說著,舞姬無力地笑了笑。像是身體上受了傷一樣但又並非如此,取而代之的像是被氣體噴到了的兩眼眼瞼部發紅腫了起來。這樣的話也就不能張開雙眼了吧。

【————————————————————————————!!】

然而,這並不是完結。

被斬下首級的特里同級,其身體部分開始發出尖叫一樣的喊聲,開始肆意暴動起來。

「什——」

シノ睜大了眼。即使是不明白其生理結構的Unknown,可畢竟是生物,哪能想到盡管首級被斬落也還能繼續生命活動。

シノ失去了出力兵裝,舞姬的雙眼也被弄壞了。這正是窮途末路之時。

但是——還有唯一一招,シノ心中尚有方案存留。

「……天河。還能,揮動起出力兵裝吧?」

「嗯,沒關系哦。只是……沒辦法睜開眼睛。能不能正確擊中敵人就……」

「不用擔心。我把眼睛借給你。——特別制造的哦。」

「誒?」

舞姬困惑地問著。シノ說著「沒關系」,更加有力地摟緊了舞姬的肩膀。

「安心吧。你只需要、全力地將劍揮出去就好了。在那之後,就是我的工作了。只要能看到,就擊中給你看。」

シノ,將前方——從海洋中浮現的巨大的敵影收入視界之中這樣說著。

是的。對シノ而言,只要是這雙眼所見之物,便能觸及。

而就這一點、即使那並不是自己的手也不例外。

「所以——重重打過去吧,天河。」

「嗯……!」

聽著シノ的話,舞姬點了點頭,雙手握住大劍,在自身、劍身之上,開始巡回命氣。

于是在那劍身之中生出皸裂,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分解開來。

一瞬間,舞姬的劍也像是シノ的刀一樣,無法耐受命氣而要壞掉一般——但並非如此。

破碎開來的劍身,被舞姬那濃密的命氣系住,化作了一把形狀更為巨大的劍刃。

與此同時,宛若激流的命氣的波動,也在シノ的身體中穿行。

「…………」

在這過于濃密的力量的奔流之中,不知不覺間意識就要飛散消失一樣。

但是,シノ不會放開手。也沒有移開目光。

因為相信著,只要盯住敵人,舞姬就能——在一擊之下打倒眼前的異形。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與撕裂一切的氣勢一同,舞姬將劍一揮而下。

瞬間——

占滿シノ視界,在前方聳立的巨大的敵影——特里同級Unknown,被准確地自縱向斬分成兩段。



最終,防衛都市神奈川,成功地在都市單獨行動中將大型Unknown涵蓋在內的合約兩個大隊規模的敵人擊退了。

舞姬和シノ成功討伐特里同級這一情報,通過司令部里青生的情報共有在學生們中掀起了驚人的狂熱與歡喜。

大概原本就是依靠特里同級進行布陣的吧。見到那邊被斬落馬下之後,余下的克拉肯級和奧格爾級調轉向右,朝著Gate的方向消失了。

「……呀吼!」

「…………」

雙眼腫起的舞姬,被シノ用公主抱一樣的姿態抱著回到了都市中。

在那兒等待著兩位的學生們,看到這個模樣又有一瞬被嚇到了一樣,但很快又因英雄凱旋而沸騰起來。

而,從這樣的群眾之上飛躍而來,之前在前線戰斗的銀呼和柘榴現身了。

「什……!シノ!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公主殿下,為何是如此可憐的樣子!」

「……早就應該說過了不會讓姬さん受傷的吧」

向著驚慌失措的兩個人,舞姬說道:

「不行的哦你們倆。シノ可是救了我的呀。對吧,シノ?」

「……沒什麼,順勢而為而已。」

「哼哼,謝謝啦,シノ。」

「…………」

舞姬伸手環住シノ的脖子。雖然シノ是一直完全沒什麼表情,但看著這個,銀呼和柘榴啪地瞪大了眼。

「竟,竟然做出這麼叫人豔羨的舉動……!」

「太太太狡猾了啊シノさん請稍微換我來一下」

「…………」

這般,讓人完全無法想象就在數十分鍾之前還在賭上性命戰斗著的爽朗的氣氛,將都市內包裹起來。

——只是。

還有遠遠的看著這幅光景,送去冰冷視線的、一人。

在露出笑顏的大家之中,有一個人以寒冰一般的表情,睨視著シノ手腕之中抱住的舞姬。

「……這不是不行嗎,シノ。明明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接著,用誰都無法聽見程度的聲音,吐出言語。

「不過,我會讓你好好去死的呢。————ヒメ。」

凜堂ほたる這樣說著,靜靜地離開了這里。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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