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棉被卷玩前奏猜謎游戲。-1
●艾莉歐啊~地喂吃糖。+2
●啊~地喂女女姑姑吃糖。-3
●與同年級的漂亮女生們一起參加鎮內旅行團。+2——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3
“大?海~耶~!”
“咦,只是來到本地的海邊而已就這麼感動嗎?”
呃,雖然我第一次到海邊的時候也在沙灘上手舞足蹈啦。部分原因是基于我來自沒有海邊的城鎮,所以這也無可奈何。明明是島國居然沒有海,簡直跟詐欺沒有兩樣的地區。
“哎呀~既然難得來了就有種一定要好好感動一下的使命感嘛。”
嘿嘿嘿~從道路的最高處了望大海然後放聲大喊的粒子同學,搔了搔臉頰面露羞澀。我也被粒子同學的笑容感動到了喔!這份心情卻被從後方走下來的人潮及目光給沖垮,最後沉澱至底部。自然而然地腳步變快。
出發之後利用了公車約莫四十分鍾,現在接近正午時分,是陽光強烈到幾乎要把砂子曬裂的時間。
這回公車也停在一處與商店街一樣冷清的公車站。在宛如坡道般起伏不定的道路中央,有張生鏽的黑色長椅以及內部裸露出來的腐朽公車站牌,道路左右兩邊圍繞著茂盛的細長樹木。走下公車踏出一步之後,鞋底有種沙沙沙踩到砂子的觸感。接著黏呼呼的風帶來了海水的濃烈氣味,走在前面的大井小姐用手壓住從帽子當中滑落的長發,與她牽手的小女孩也模仿母親壓著腦袋,讓人不禁揚起微笑。孩提時代常常會模仿大人的動作呢。
比起刮過更像是直接黏在肌膚上的風吹動了周遭的林木,唰唰唰~地發出浪潮般的聲響。這時太陽正好被云層覆住,在亮度適中的微暗天空之下,肌膚竟然在一瞬間感到寒冷地打了個哆嗦。
真正撲向沙灘的海浪距離我們還很遙遠。從道路這頭看去,只能見到一條水平線以及觀光客用的小船在海上奔馳。再次可惜的是我心中並沒有產生比剛才對于粒子同學更高的感動。
下了公車的鎮內旅行團直接往今晚住宿的旅館前進。之後則是自由活動,我們打算做什麼呢……是說鐵定是去海邊嘛!
都已經來到夏天海邊的旁邊了,如果還無視于鹽水,可以說是對青春的褻瀆!嗯——應該吧。
走在我身旁的艾莉歐抬頭望著我。“嗯?”我看過去。“沒事。”她微微左右搖頭。怎麼了嗎?我稍微思索了下後馬上猜到答案。
這里是離我們村子最近的海邊。不知為何艾莉歐以往曾經飄浮在上頭過的海邊。應該是因為這份回憶吧,而且若再越過這條馬路,就會到達四月我與艾莉歐一起騎著腳踏車飛上天空的坡道。在還很年輕、熱情洋溢的時候……還不至于過了那麼久啦,不過現在想來卻會打著冷顫,當初真是有勇無謀啊。要是叫我再做一次,我只好准備替身了。
那樣一來學校里一定會有人私底下暗傳我是自殺笨蛋吧?可以認同。哎呀哈哈,嘴上苦笑,卻沒有什麼後悔。可是只有一件事情閃過了我的腦海。
就是那輛腳踏車在海底燃燒完生命之後,有確實飛向天空嗎?
鎮內旅行團的下榻處就是間旅館,入口大門的右手邊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狸貓擺設,也許是老板的興趣牆壁上還裝飾著魚拓,散發著非常懷古的風情。
不管是空氣、懷古還是外觀都枯萎了。像是在明確表示懷古氣息並不代表老舊一樣,這是間疑似為直接堆起建築材料而成的旅館,不過光是從它後頭傳了海浪的聲音這點就還可以接受。海洋是生物的偉大之母的說法實在是太卑鄙了。不過也沒差啦。
在櫃台前完成了預約的確認及登記手續後,干事爺爺接過了大量的鑰匙,開始進行房間分配。這之後直到晚上的宴會之前基本上都是自由行動。
與好幾個人分配講解完之後,干事爺爺再將一把房間鑰匙遞給藤和家的代表女女姑姑,指定房間號碼。手上的鑰匙只有一把。
“藤和小姐你們分配到的房間是這間,在這里往右,盡頭那間就是了。”
“好的~”
在一旁望著他們互動的我“咦,等一下”心中迸出了疑問。這意思是叫我、女女姑姑及艾莉歐三個人睡在同個房間里嗎!哎呀~就算是親人這樣也不太好吧。
“嗶嗶~!嗶嗶嗶嗶~!呼呼呼呼~!”
最後是吹著破音口哨代替警笛的粒子同學,對房間的分配表達異議。艾莉歐震了一下用掌心護住紅腫已經消退的臉頰,並且躲進女女姑姑的陰影里。這家伙老是會躲在某樣東西後面耶。“嗯嗯?”女女姑姑本人則偏過了頭。
“臉頰軟綿綿阿美你有什麼不滿嗎?”
戳戳?她用手指戳著粒子同學的臉頰。嗯~真好~好好喔~那樣。
“那種住宿分配呢~呃~我認為關系到丹羽同學的危機!”
“貞操的?”
“貞操?”
粒子同學帶著“呼咦?”的表情歪過頭,伸出自己的手掌緊盯著瞧。那恐怕是所謂的“手相”(注:手相與貞操在日文上發音相近)。“呼咿?”真希望女女姑姑不要為了訴求可愛而歪過頭。
“總而言之就是那一天那時候那個地方那個房間都和藤和同學在一起這件事情,都是~絕對不行不行!”
粒子同學手忙腳亂,帶著像是在喊“嗚嘰~”的表情砰砰砰踩著鋪有毛毯的地板。干事爺爺雖然對她的大吵大鬧感到不知所措,“那麼下一個。”又開始朝其他團員發鑰匙。
前川同學並沒有轉過頭來看這邊,不過側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表情像是在說:粒子同學慌慌張張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大井小姐也抬手掩住嘴角,雙眼壞心眼地笑著。兩個人都仿佛那是原本表情般的自然體。
“小艾莉與真真組合不行嗎?”
女女姑姑“嗒!”將手搭在艾莉歐與我的頭上。在我揮開之前她就敏捷地抽走避開。可惡!
“在下認為會有混在一起的危險!”
“為…為什麼?”
艾莉歐偷偷從女女姑姑的手臂陰影底下露出右眼來,發出疑問兼抗議。對此粒子同學“嗚嘎~”舉高兩手進行威嚇……看來卻只像是可愛魔神的惱殺姿勢,但艾莉歐又火速敏捷地縮回去。總覺得這兩個人微妙地玩得很開心?尤其是艾莉歐見到有個女生朋友般的人願意搭理自己,似乎相當高興。
“呵呵~那麼如果是魔性美少女女女小妹及童貞真真的組合就沒關系啰?”
“喂!不要同時使用兩個一般常人不會大喇喇公諸于世的表現!”
正當我想抓住她的漣斂筆她謹言慎行時,女女姑姑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偵測到地轉了過來。一綹發絲滑順地飛離我的掌心,與艾莉歐一同轉了個圈的女女姑姑得意似地用鼻子哼哼笑著。這樣又更像妖怪了呢~
“那麼,軟綿綿阿美你想怎麼樣?”
聽見女女姑姑的發問後,粒子同學伸出食指。
指向藏在母親背後,又偷偷覷著自己的艾莉歐。
“這孩子就由我接收了!”
“咦!”
某個人不滿地叫了起來,卻是曖昧又無力的叫聲。
“……那麼,是什麼因果造成了這副局面?”
“這里是我與真真的愛之巢,也就是戀愛空間喔~”
“是哀之巢吧,是是。”
看來要和女女姑姑同一間房了。嗯~其實我也稍微料想到會有這種結果了啦。不驚訝不歎氣不相信,就像咒文一樣。我將背包丟往牆壁角落,動了動一直扛著它的右肩。
女女姑姑拿著得到的鑰匙打開的房間里,有我。女女姑姑也住在這里。這種組合更加具有混在一起的危險吧。是說女女姑姑光是單品就過于危險了。
房間的裝潢是和室配上榻榻米。還有一台不曉得能不能觀看讓人感到不安的小電視,褪了色已看不出原樣的掛軸,黃綠色的牆壁。短腳的矮桌上放著便條紙和原子筆,以及內線用的泛黃電話。房間雖有冷氣但沒有在運轉,因此室內彌漫著一種像是從剛煮熟的米飯當中散發出來的熱氣。還有薰香似的氣味隱約充斥在房間當中,仿佛這里是個老婆婆的住家。至少房內准備了兩套床單這件事,是唯一的一縷救贖。
這是間讓人興奮感一直持續低空飛行的房間。唯一能讓期待值上升的逆轉勝要素就只有窗外的景色。我將手支在陽光灑落進來的窗沿,看向一望無際的海岸。
“哇?”雖然沒有粒子同學級的感動,但是碧綠色的水面延展開來的畫面真是爽快。至少比從二樓窗邊俯視白天藤和家的庭院來得好。晚上呢~至少還有艾莉歐。
“真真腦袋的字典里頭,差不多可以登錄進‘女女’這個動詞了喔!”
“如果是類義字‘郁悶’倒是已經有了
喔。”(注:女女動詞“メメる”跟郁悶“あいる”日文發音相近。)
我推開一把將我抱住的姑姑的額頭,歎息。就是那個呢,小艾莉救救我。我今天終于察覺到,你最適合當代罪羔羊了。
艾莉歐被帶到了粒子同學住的單人房,幾乎可說是強行劫持。‘表!哥!媽~媽!’艾莉歐一邊被拉走一邊求救,我揮著手注視她踏上旅程。
拉我走吧!總不可能對粒子同學這麼說……有說就好了?喂喂真心,你有點太大膽啰。快被理性綁起來吧!
“可是就女女姑姑而言好嗎?”
“我已經憑第一印象決定了,請多多指教啾!”
呣啾~嘟著嘴唇吸上別人手臂的姑姑,就算嘗試與她進行對話也是件意外空虛的事,這是我十七歲夏天的領悟。如果這樣子是姑姑的基本,有可能會出現姑姑危機之類的吧。
“關于艾莉歐,她被誘拐了喔。”
“有~什麼關系?小艾莉交到了可以住在她那邊的朋友,實在應該煮紅豆飯慶祝呢!”
“那不是只是單純的性騷擾嗎?”
“艾莉歐也不覺得討厭呀,沒關系的。”
一瞬間她露出了充滿母親慈愛的笑臉,就連我這邊的行動也被迫停止。不過真的只有一瞬間。
“就母親而言真是既高興又寂寞呀~所以我得吸收真真來進化才行!”
噠啵噠啵噠啵~她伸出雙手同時為了索吻嘟起嘴唇朝我沖來。
“在你變成完全體之前先給我變成大人吧!”
戀愛喜劇大使你是怎麼了,根本只有跟姑姑打情罵俏而已嘛!這如果叫作合乎身分的話我要哭啰!
……等等當我在心中糾結不已的同時,我在房內轉來轉去繞著圈圈想要逃離女女姑姑的魔爪,轉眼間滿頭大汗。比起去海邊我更想沖澡!的欲望及熱度,我將手按在額頭上壓下它們。
是說,為什麼四十歲的家伙正臉不紅氣不喘地一邊哼著歌一邊在整理行李袋啊。只能認定她絕對是回收了我在奔逃時掉落的精氣或是其他東西。
“等一下真真要為了觀賞血壓鐵定會急速上升的女女小妹泳裝而去海邊嗎?”
“我會基于其他理由為了噴鼻血而去海邊。換完衣服之後,會先去海之家吧,然後可能會在那邊吃飯吧。”
“哼~女女小妹也被年輕族群的行程要得團團轉,非常忙碌呢。”
“我認為卯足全力耍著年輕族群又丟出榔頭的人是你吧。”
在支點、力點、作用點的認知差異上差太多了。女女姑姑算年輕嗎這件事,不想再問!
窸窸窣窣地搜著行李包的女女姑姑倏地一時停止,只將頭轉了過來。
“不過,去海邊要做什麼呢?”
“咦?那當然……就是要做些什麼吧。”
的確,關于要在海邊做什麼,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到。沙灘排球?呃……關于人數嘛~
哎,反正去了就知道了吧。況且就男人而言,光是欣賞就能滿足的生物在那里隨便抓就一大把,根本沒有在去之前就煩惱這種選項。
就算斷言說不可思議的暑假就是為了這時而存在的也不為過。
“那麼,去海邊啰!”
熱情奔放的泳衣、仿佛要穿透一切的爽朗泳衣、火辣辣灼燒著我們的泳衣!
……說錯了。是熱情奔放的嬉鬧聲、仿佛要穿透一切的爽朗青空,以及火辣辣灼燒著我們的盛夏之日,正在給予名為砂粉沙灘的環境一個立體影像。腳底板踏著的砂子被陽光燙得暖暖的,就好像踩到了剛爆好的爆米花一樣。有時腳底會像是反映了熱度一樣,擅自跳了起來。每次我都努力調整身體的平衡,將抬起的腳用力踏在沙灘上,挺直背脊,然後大力吸了口從大海的另一頭跨海而來的空氣。
盡管不是冬天的海邊,卻讓人想朝著水平線的彼端不停走下去,再把目標定在巴布亞新幾內亞(注:位于太平洋西南部的一個島嶼國家)。
海浪、沙灘、該死的熱!可是,讓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從沒有海邊的縣市搬來此地的我心日中的憧憬,似乎沒有因為四月那件事而讓我學習到現實的淒涼。噠噠噠!我踏著沙子踢散不斷湧現出來的沖動。要是什麼都不做呆佇在原地的話,我很有可能會突然大叫:“Far~Away~”然後沖向造訪沙灘的海浪也說不定。心中有著這樣的感動。
所以我沒有采取奇怪的舉動,而是以言語表示。
“大~海~耶~!”
嘴巴張得老大。不過這種不曉得在問誰的舉動也許會出乎意料地成為習慣喔。粒子同學畢竟是造字的達人,應該擁有很好的語感吧。
盯~凝視著大海之後,不知怎地背部開始癢了起來。回過頭去,是我們住宿的那間旅館。旅館的背後就是大海這點,可以得到很高的分數。也許這就是那間沒有特色的旅館的生命線吧。我環顧四周。人、陽傘、海浪聲。我站在原地垂下眼皮,用全身承接下陽光。均勻地在全身蔓延開來的興奮及緊張感像是努力揉著肌肉般讓肌肉顫抖不已。
四月,騎著裝有棉被卷艾莉歐的腳踏車造訪的海邊,我再一次站在原地。六月也因為要發射寶特瓶火箭來過這里,正好都是相隔兩個月來到此地。
我推開眼皮,伸手在眼前揮了揮。像是在打落光粒一樣,有那種觸感。
移動的事物就只有海浪和艾莉歐而已。和甯靜的夜晚不同,周末的海邊聚集了不少人潮。雖不至于人滿為患,但是若要享受自由又有些空間不夠。到處可見零散分布的同行老爺爺老婆婆們,不過大家都已經來了嗎?
我心想著已經先進去了嗎,于是從外頭望進疑似為海之家的小屋(注:海之家是日本一種搭于海邊的便利小屋,提供簡單的食物及更衣室等),熟悉的臉孔……啊,有了。不過並不是我約好會合的人,而是大井小姐一家人正在里頭吃飯。大井小姐、女兒和她的先生正形成一個橫排坐在一起。所有人都穿著泳裝,上半身是連帽外套。大井小姐則和剛才一樣還戴著紅色帽子。三人眼前的桌上都放著裝有炒面的盤子,一同用筷子夾起面條後再吹氣使其冷卻。看來是貓舌一家。
我看向至今一直沒有特別留意的大井小姐的先生。乍看之下是二十好幾,中等身材中等身高,頭上掛著太陽眼鏡,看起來是位好相處的大哥。
這樣看來,女兒比較像大井小姐呢。
就在我站在入口的旁邊時,正在吃著炒面而嘴邊沾滿了醬汁的女兒震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盯~緊盯著我瞧,然後一動也不動。我向她微微揮手後,她一臉泫然欲泣地也舉起筷子揮手回應。唔唔,這個小女孩讓我感到有點棘手。我不太清楚怎麼面對幼小的孩童。不過艾莉歐也是這種感覺呢,依我來看的話。
我從海之家折返回原地,一邊佇在沙灘上一邊環抱手臂。看來可能是因為我一路用跑的從旅館房間到沙灘來,在集合成員當中我是最有干勁的。‘今天的有點過于固定模式,你可別失望喔。’就連一邊敲著肩頭一邊走向房間的前川同學也還沒來。是說那個人走在夏天的沙灘沒有問題嗎?畢竟她那個人光是舉高雙手轉動眼珠子,血液循環就會過于良好出現狀況啊。如果是在冷酷犯罪片當中被人從後面用槍指著,又被命令要舉高雙手的話,就另一層意義看來她可是窮途末路呢。希望她可以理解到這樣的白己,確實做好陽光對策再過來。
還有,女女姑姑不知為何沒有換上泳衣就先行離開了房間。是在暗自策劃什麼嗎?我搜索著有可能會朝海浪踢著海灘球進行特訓,或是將自己埋進砂子里叫喊著這是美少女發掘游戲的大孩子,卻都一無所獲。我孤獨一人。
“熱~死了……”
我摸向直接曝曬在日光之下的頭發,皺著臉面對大海的刺眼光芒。在這麼熱的時候來到這里,其他人又是在做些什麼呢?我開始試著觀察周遭的情形。有在陽傘下趴在沙灘上休憩的女性、帶著家人與孩子一同建立砂子城堡的爸爸、毫無意義浸在大海里載浮載沉的人們的頭……總覺得呢~出乎意料地也沒在做什麼嘛!並沒有人在進行著只能在海邊做的事,好像只有正確浮在海面上的人們成了一種象征。
這樣一來,就只是躺在客廳里散漫地滾來滾去的暑假的延伸而已嘛。總覺得好像哪里搞錯了,但也沒辦法具體地提議說應該要那~樣做或這~樣做。
夏天的海邊,應該要做什麼啊?跳進海里、大叫、發射火箭?
“讓你久等了嗎?轉學生。”
一道救贖的嗓音降臨在了孤獨一人的我身上。沒錯,我可不會孤獨一人地呆站在海邊喔,還有同行的女孩子……奇怪了?喂~女孩子?看不出確切的性別耶?
一只細長的綠色鱷魚正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來。喏,就是那種讓塑膠膨脹後浮在海上再讓人搭上去的東西。身上穿
著那種東西的前川同學正兩腳步行沉重地往這里走來。
與鱷魚合為一體的前川同學沒有受到太多的矚目,沒有人特地在猜想她是否是某種活動向導,或者是工讀生的角色扮演。不過看來與前川同學會合的我,反而招惹到了更多奇異的視線。如果有洞的話,我可以跳進去嗎?
“會不會因為太過理所當然,你有點失望呢?”
啪噠啪噠!尾巴打著沙灘的前川同學,或者該說是鱷川同學不好意思地開口發問。羞恥心的彎曲程度還真是驚人啊這家伙!似乎會在與我們常人不同的點上爆發出羞恥心。
“應該說是從另一層含意看來會雙腳發軟嗎:”我望著他方喃喃低語。
“嗯?”
“不,什麼也沒有。”
因為她曾經說過是固定模式,所以我還暗暗期待她的泳裝模樣,不過這件事是秘密。哈哈哈哈哈,就只是這樣嘛!無論何時命運都是方向白癡。還有,關于目的地絕對不會采納人類的意見。
當然啦,要是全人類的希望它都要應允的話,就會變成哪里也去不成了吧~
“其他兩個人呢?”
鱷川同學四下張望。依照慣例,她的臉又是從嘴巴部分露出來。值得慶幸的是鱷魚臉不是走寫實路線,而是那種在游戲中心讓人擊打的可愛造型嗎?
要是穿著這種原物再現般的布偶裝飄在海面上的話,就算被他人擊打也不能有怨言吧。
還有與其關心衣著,倒不如再稍微對陽光對策表現點關心會比較好吧。
“粒子同學她們還沒來,順帶一提女女姑姑也不曉得消失去哪兒了。”
“咦~如果是那個人,就算她突然從砂子底下飛出來我也只能理解了呢。”
“哇哈哈!”
前川同學還真敢說呢~不過只要和女女姑姑相處,不管是誰自然而然都會變成這樣也說不定。能夠毫無抗拒完全接受那個人的,就只有女兒艾莉歐了吧。
“嘿!久等了!”
一道像是外送壽司師傅般的吆喝聲傳來,接著還有兩道奔馳在沙灘上從背後跑來的腳步聲。噢噢!我像是緊攀著射過來的光芒般用力回過頭。眼前的沙灘上有……咚咚咚地小跑步,裹著旅館棉被的棉被卷,還有從後面推著棉被卷的粒子同學。為啥會變成這樣?另外棉被卷還成了一道障壁害我無法拜見粒子同學的泳裝模樣。呃啊,真是礙眼!
幸好眾人似乎沒有誤會我們是在舉辦什麼活動,而上半身裹著旅館棉被的棉被卷正獨占著夏天的視線。它在推擠之下正一直線地朝我們逼近。咚咚咚。
“我們去那邊吧,鱷川同學。”
我也咚咚咚地試著逃~。拉起前川同學的手往大海的方向咚咚咚~
“啊,嗯…嗯。”
反應微妙地有些遲鈍的前川同學曖昧地點點頭。動作有些僵硬,沒問題吧?畢竟穿著一件通風不良的布偶裝,搞不好很快就會對酷熱舉白旗投降吧。要用海水冷卻治療她嗎?
“給我站住~那邊的一個人還有呃~一只要去哪里啊!!你們沒有申請律師的權利~!”
“噗呼噗呼~!”
棉被卷那家伙絕對是沒有理解情況就在亂叫吧!那混帳干脆別叫作電波女,改名叫棉被女會比較好吧?回頭望去,只見那是一幅可能會出現在夏天B級怪談當中的景象。如果不認真逃跑的話,棉被+a小姐就會一口氣追上我們。
然後穿著水色外套的粒子同學繞到棉被卷前面,將手扠在腰上氣憤不已。哼哼!噗!地鼓起臉頰的生氣模樣,就算會突然出現從兩邊戳著她臉頰的粉絲也不奇怪。那個軟綿綿臉頰就像是粒子同學的魅力之果實。
“為什麼要逃走啊!要是欺負粒子同學行為太過嚴重的話,我可能會誤入岐途變成影子大姐大喔~”
“咦,那表示我們幫忙了你大大出人頭地嗎?”
“噗呼!”
至于這個無視。接著我與粒子同學同時指向對方的背後。
“還有,後面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隨後,數秒的沉默降臨。然後兩個人“嘿嘿!”無意義地笑了起來。
“問我是什麼,這當然是鱷川同學啊。”
“這一位則是棉被卷~卷卷同學喔。”
“為什麼會卷著棉被呢?”
“因為我叫她穿點東西出來~”
“不不不,你別幫她啦。”
“這好像是藤和同學式的防曬對策喔~”
棉被卷將腰往前彎,像是在說沒錯!順便“噗呼!”地叫了聲。
“我覺得在她卷起棉被的當下,她的腦袋就已經被曬壞了喔。”
“還有你們要握到什麼時候啊~我~切~!”
粒子同學往前踏了一步,在我與前川同學之間劃下手刀。于是我早已經忘了還牽著的前川同學的手腕與我的手被切了開來……原本應該是。可是粒子同學的手刀比想像中還弱,所以沒切斷。嗒!地停了下來。“這個、這個~”嗒嗒嗒!一點都不痛~
“喝啊~”她伴隨著氣勢一同脫下外套,又發出了“啊~嗒嗒嗒嗒嗒嗒!”世紀末人般(注:出自《北斗神拳-世紀末救世主傳說》)的吆喝聲,落下手刀之雨。每次拳頭舉過頭頂的次數愈來愈少,沖擊反而變弱。其實我大可以無視粒子同學式的手刀,自主性地走開也沒關系,但是這又有些有趣。當作大飽眼福也好。
問我為什麼的話,當然是因為脫下了外套的粒子同學穿著泳衣啊!趁著粒子同學專心地“啊嗒~!嘰~~~!’的時候,我毫不客氣目不轉睛地觀賞。觀賞泳衣、觀賞粒子同學、觀賞她的全身。
粒子同學穿著樸素的黃色比基尼,帽子也換了一頂,變成是綁有緞帶的草帽。嗯……比起閱讀色情書刊時的想像更加…嗯~果實真是豐滿!
隨著每次揮下手刀的動作,青春就會搖來晃去。說是青春,但如果以毫不掩飾的說法來說,就是胸部。臉頰也果實累累,其他地方也相當果實累累是怎麼回事呢?熱帶果汁娘,不辱其名!
每當上下晃動,青春點數似乎就會從泳衣的空隙當中灑落下來。真不愧是青春的集合體,胸襟真寬廣!不是直接拜見,而是因為有一片牆壁擋著,才能第一次體驗到青春呢~真是不可思議。隨著年紀增長,要掌握這種距離感也會變得愈來愈困難。所以人才會在每次變成大人之後,距離青春愈來愈遙遠。
不過也因為我破綻百出地不斷凝視,“嗚哇!”被對方發現了。粒子同學慌忙收回手刀往後飛跳,用手遮著胸部漲紅著臉大叫:
“因…因為我是體育系的啊!”
“是…是啊!”
莫名其妙!不過輸給了她的氣勢我表示贊同,正確來說也沒有反對的理由。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男人反駁體育系=比基尼這種泳裝理論呢。比賽用泳衣控之類的嗎?這麼說來中學時同班,名為相原的男同學似乎就是這種家伙。
那麼,既然都已經敗露了,就把手放開吧。我放開了前川同學纖細的手腕,接著我對她微妙沒有反應的態度感到詫異,望向她的臉龐。總覺得她全身在搖搖晃晃,目光也相當渙散,眼皮沉重。“你沒事吧?”搖搖~鱷魚的上齒縱向擺動。不過不怎麼可信吶。
畢竟從外表看來,她就像是被鱷魚整個吞進去了一樣。
“呵呵呵,沒問題的啦……嘎喔!這樣可以嗎?鱷魚的叫聲。還是GYAO~?”
“鱷川同學的眼睛快要旋轉起來了喔。”
“轉學生,我是無所謂啦,不過看得到你的乳頭喔。暴露在世人眼前你不覺得羞恥嗎?”
“咦?啊~呃,這是泳衣啊,而且這是海邊……”
可是一經對方特別指出之後,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由得用手遮住胸膛。
在聊天當中仍然像道海市蜃樓般搖來晃去的前川同學雖然讓我很在意,但是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人如果放任她不管有可能會被熱死,于是我轉向她。是說,照那副德行看來里頭的東西早已經有一半都完蛋了。我抓!我一把揪住棉被上繩索的蝴蝶結,然後往橫用力一拉!
“噗~呼~”
伴隨著就像是女子被壞官吏扯掉和服帶子時的“哎~呀!”叫聲,艾莉歐在原地旋轉。轉呀轉轉呀轉~在她歡樂地旋轉完之後繩結解了開來,艾莉歐就這麼撲倒在沙灘上。啊~啊~旅館的棉被都沾滿砂子了啦!早知如此若是承認MY棉被為行李的話……不就解決了嗎!
“好了,棉被卷差不多該退場啰!”
我又用力扒下她仍然纏在身上的棉被。叩隆~艾莉歐從棉被的尾端滾落在沙灘上,“啊嗒!”她微微發出呻吟後,光之粒子因為沖擊而迸射出來,周圍人們注視目光的性質倏地產生劇烈變化。
就像是剝掉了竹筍的粗皮之
後,露出了里頭美麗的白色軀干來。
脫掉了旅館花紋棉被的艾莉歐穿著連身裙式的白色滾邊泳裝。一頭長發可能是怕浸在水中後會礙手礙腳,往上盤了起來。粒子從固定一處當中大量生產出來,停留在那上頭。
輕飄飄懸浮在空中的粒子附著在艾莉歐的泳裝上,仿佛為白色泳裝增添了獨特的花紋。水色的粒子像泡沫般斜向流下,為白瓷般的肌膚和泳裝生出水中的裝扮。那種仿佛從水中仰頭看著蒼白海面和穿透光束的感覺蘇醒過來。然後與潛藏在海水深處,誰也碰觸不著的透明雙瞳交會之後,更讓我強烈意識到“ISEI”。
這個“ISEI”是異性,是異星,也是異清(注:異性、異星、異清在日文中皆發作“—SE—”),和我們有著南轅北轍的差別。
與這片當地海岸,游泳池延長線上的潮水氣味完全不協調的異國或異世界香氣正纏繞著她,仿佛只有她一人站錯舞台般地瘋狂編織著虛構畫面。
艾莉歐完全沒理解到周圍所有人的驚愕,不當一回事般地一骨碌站起,啪嗒啪嗒用手扇著火紅的臉蛋,“呼~”像是完成了某件事般籲了口氣。然後也許是照射下來的陽光太耀眼了,她“唔~”地閉上眼睛。
“好熱!”
“你的感想只有這樣嗎!還有呃!快拍掉砂子吧。”
“嗯。”
她乖巧地照做,叭嗒叭嗒像是撫摸般地將黏在肌膚上的砂子拍落。一旁的粒子同學“唔唔唔~”地瞪大著眼上下打量艾莉歐。注意到我在看她後她抬起頭,“嗚嘎嘎~”地努力做出名為恐嚇行為的可愛傳教。做完怪動作後,她收回脖子。
拍完了砂子的艾莉歐一邊調好泳衣的邊緣(撲通!),同時往我跨了一步。抬起眼睛用獨特的,天真無邪孩童般的目光望向我的臉龐。這個動作明明跟平常沒有兩樣,但是就只是穿著、發型、場所改變了而已就無比魅惑人心這點看來,艾莉歐也很卑鄙。
“表哥。”
“干:干嘛?”
“你看到我會氣喘籲籲嗎?”
噗!心髒變成了液體噴射而出,也從鼻孔當中噴了出來,另外眼睛里也差點噴出熾熱的東西。肺部像是吸進了灑落下來的陽光而非空氣燃燒起來。好熱!嗆到快死了!
“你這是什麼鬼問題!”
“買泳衣的時候,媽媽她說,真真絕對會氣喘籲籲。”
“喂!那個四十歲在哪里!”
埋了她!我要在海浪剛好到她臉部高度的地方埋了她!我猛然張望起四周努力搜索,不知為何卻找不到那個簡直是自我主張集合體的人。可惡!她該不會藏在海底了吧?女女半魚人!毫無矛盾感!
“表哥,你在找什麼?”
“那個對女兒灌輸可怕觀念的你的老媽!”
“嗯~有了,在那里。”
才轉了半圈,艾莉歐就火速找到自己的母親並且指過去。我瞪向那個方位後,發現了一個躲在樸素陽傘陰影下蹲著的四十歲背影。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換好了泳裝。她並沒有將巨大的陽傘設置在沙灘上,而是斜斜地拿著它,同時像螃蟹一樣喀沙喀沙地在沙灘上橫向移動。
“抱歉,稍微等我一下!”我丟下這句話後火速沖過粒子同學與艾莉歐之間,一直線地往女女姑姑跑去。女女姑姑等到我站在她身旁時仍是低垂著頭,完全沒有抬起來的打算。她低頭看著地面時長發也往下垂落,描繪出的形狀像是爬上陸地的章魚。
“我說你啊……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你這奇怪行為是怎麼回事!”
畢竟她是那種人,我還以為她搞不好在制作什麼可以回複超能力的奇怪預先宣傳派餅並且販售哩。不,螃蟹的形態模仿也十分異于其他觀光客啦。
“真真,變成大人是件悲傷的事情喔……”
“你這樣子就算是大人了嗎?”姑且不論年齡。
“所謂的大人呢,必須要像這樣與大自然戰斗才行呢。唔唔唔唔?陽光的角度好像有點變了喔!”
“嗚咕咕咕~”她一邊為屯積在手臂上的乳酸呻吟,一邊調整陽傘的傾斜度。啊啊,原來是這樣子啊。上了年紀所以害怕紫外線,于是傾著陽傘拚命抵擋夏天的陽光。不過既然要做到這種地步,索性別待在白天的沙灘上,窩回旅館里頭就好了啊。
“一旦人家的肌膚曝曬在這份炎熱之下,名為女女小妹的幻想就會融化消失喔。”
“我想那也不是什麼太糟的事啦。”咕噥。應該混在海浪聲中了吧。
“所以要讓大家稱呼我為拾潮的女女小妹,再度過剩下的余生喔。沙沙沙~”
女女姑姑固定住了陽傘的角度後,用大腿和單手夾住傘架支撐著它。然後拿出似乎是從家里帶來的幼童玩砂用小鏟子,敷衍地挖著沙灘。
“我想貝類應該不會棲息在那種地方喔。”
我開始懶得理她,重複起類似的台詞。
“那麼相對地不知道可不可以挖掘到年輕呢……嘿嘿嘿,沙沙沙~”
嗯~看來病得很嚴重。我不由得有些同情,也應該說是有點擔心,不過女女姑姑停下了沙沙沙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召喚我。
“真真,稍微蹲下來一下。”
“是……?”
雖然有疑問符號但我沒有多想,在女女姑姑的身邊彎下腰。“喝哈!”“嗚哇!”她將手臂放在胸部下方然後往上推擠,故意強調泳衣及中間的乳溝。措手不及再加上近距離直視之下,我的腦袋有大半部分成了一片空白被吹飛得老遠。我連忙往後退,險些跌坐在地。
“啊?心情好一點了!從真真的反應當中我咻~地得到了年輕的感覺:”
“我…我說你啊!”
居然會對這種螃蟹走路的人的泳裝及胸部心跳加速,還全身僵在原地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臉頰熱得發疼。不不這是因為太熱了,伴隨著夏天陽光的熱氣是外在因素!
“欸欸真真。”
“干嘛啦!”
“年輕的女女小妹,簡稱就會變成輕女妹喔。”
誰理你啊!噠沙噠沙,我踢著砂子遠離女女姑姑身邊。太奇怪了,我本來是在生氣,為什麼最後變成我想拚命逃走?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我回到艾莉歐一行人的身邊。粒子同學摸著前川同學的鱷魚皮(這樣說可以嗎?)發問:“這種東西是在哪里買的呀?”“嗯~網購,還有打工拿到的。”前川同學維持著紅姜似的臉蛋,模模糊糊地回答。我感覺距離遙遠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將手支在膝蓋上調整呼吸。這時候艾莉歐將手指抵在嘴唇上,低頭看向我。看來難得嘻~地一臉高興。
“表哥,你又輸給媽媽了。”
“啰嗦!”
“對媽媽也氣喘籲籲?”
“你啊……應該先學好其他的事情吧!”
“嗚噗噗噗!”
我往橫拉起她的臉頰讓她閉嘴。喔~拉得挺長的嘛。小艾莉,臉蛋變寬了也依然是美少女喔?呃,其實不可能。是變成了一張有趣可愛的圓形年糕臉。這樣也不錯。
“防禦、防禦!”
“嗚哇!”
粒子同學從一旁沖了出來。口中一邊大叫身體也呈大字形,塞進我與艾莉歐之間。不過那種吆喝聲是候補球員在喊的吧,不過就粒子同學式而言也沒差?
“嗶嗶~拉拉禁止!”
“粒子同學你們在搭公車前不也做過嗎!”
“我是法外性的OK啊!可是丹羽同學NO~!今年夏天丹羽同學的風紀問題,就由我來嚴格取締吧~因為我是取締吧☆流子同學呀~”
“今年夏天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喔。”
“那麼?就做好到明年都要死守的覺悟吧!”
依然又是趁著當場的氣勢進行獨特發言的人。不過明年嗎~一年之後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感情這麼好嗎?況且升上三年級之後也會換班啊。忽然之間,逐漸變成過去式的她的存在閃過腦海。雖然沒有後悔,但還是有些苦澀。
“……那麼,你也差不多該整理一下棉被了。”
我指向放在沙灘上的棉被。艾莉歐倏地舉高小手將手臂貼在耳朵上。
“穿上就解決了!”“並沒有!給我還回去。”“唔~”她恨恨地瞪向我。艾莉歐抱著棉被跑回旅館。當然,她的跑步方式跟腳步聲都是咚咚咚~十分安定。
“先到海之家吧?”
“嗯~要等藤和同學…嗎~”
粒子同學瞥來視線頻頻觀察我的臉色,做出優等生的發言。是沒差啦,我倒是比較擔心前川同學。與其讓她站在豔陽底下,到有陰影的地方比較好吧~我瞟了她一眼思索。前川同學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別在意啦~”踩著搖搖欲墜的腳步舉起拳頭。鱷魚
的拳頭。別脫離現實!
“我說啊說啊~”
粒子同學拉了拉我的上臂。就算沒有衣服,也不用硬是捏我的肉啊。“怎麼了?”我回過頭去,粒子同學雙腳交叉,用腳尖在沙灘上寫下“の”字。草帽的陰影底下潛藏著脆弱的雙眼,微抖著嘴唇似地咕噥。
“感覺上~丹羽同學好像誤會了什麼,可是我並不討厭討厭藤和同學喔。”
“啊?嗯,在來之前也感情良好地吵過架了嘛。”
艾莉歐很奢侈地拉了粒子同學兩邊的臉頰。身為同性就能毫無忌憚地捏呢,真好。倘若不是在因為熱氣及欲求不滿導致腦袋像是被川燙過的狀態下,我的手指是無法伸到那里去的。
“不過看來對她很棘手喔?”
一經我指出,“唔!”粒子同學向後一仰。還有雖然沒什麼關系,但前川同學也“唔唔唔~”發出呻吟。哎呀呀~我繞至前川同學身後。這樣就好了吧。
“好像有那種事~又好像沒有~”
“……呃算啦,我也明白啦。”
就像粒子同學自己以前說過的,與艾莉歐扯上關系的話多少會伴隨著風險。立場之類的,多少會吧。不過自從被花澤同學及中島目擊到的那一刻起,我就幾乎已經放棄了。
“可是可是啊,我又不想被認為是壞小孩或是惹人厭的小孩……咕妞妞(注:《神奇寶貝》里名為“咕妞妞”的口袋怪獸)。嗚哇~原來是這種原因嗎~呶哇~呶喔~呶嘰~”
她一個人抱著頭像在做伸展運動似地苦惱不已。不謹慎的同時,又讓我大飽眼福。粒子同學這種毫無防備的個性真是太耀眼了!直到艾莉歐回來之前,我都十分滿意于她的苦惱模樣。本人好像也努力著不讓煩惱顯現在外,重複著扭來扭去的上下運動。
經過數分鍾之後,艾莉歐張著手臂呈水平線跑回來。既沒有卷著棉被,兩手也完全空空。嗯,我點點頭。順便瞟了一眼女女姑姑所在的方位。啊咧,她從陽傘底下消失不見了。該不會如同她的宣言,融解消失了吧?不過好像隨時又會複活。
“整理完畢!”
“是是,了不起了不起。”
見她有些得意地向我報告,我只好敷衍地稱贊她一下再摸摸她的頭發。艾莉歐發癢似地綻開了笑容,任我亂撥她的頭發。盡管曝曬在強烈的陽光之下,艾莉歐的頭發還是保持著一定的溫度。就像是撫摸著放在陰影底下的柔軟布料,那種舒服的冰涼感透過掌心傳來。于是我的手背上覆滿了艾莉歐的粒子。
啊,做這種事該不會又會被取締風紀吧,我連忙做好防禦,但是已經脫離煩惱的粒子同學不知怎地舉高了小手,舉得比方才的艾莉歐還要筆直挺拔。
“我終于完成壞孩子驅退作業了!從今天開始我是美麗的流子同學!”
呃,你原本就很美麗,或者該說是原本就屬于可愛系的吧。嗯~總之長得很漂亮呀。
“那麼~我們走吧。”“是的,長官官!”“嗯~”“嗯。”三人表現出三種反應後,那麼出發啰?
雖然其他還有幾間小店,但我自然而然地走向方才大井小姐一家人用餐的海之家。
那間店乍看之下是海之家,或者該說是擁有海邊小屋外觀的組合式小屋。我們排成一列魚貫走了進去。總覺得之前粒子同學她們來拜訪藤和家的時候,大家也是像這樣排成一排。為什麼我們四人聚在一起時會有排成一列移動的習性啊?順帶一提打頭陣的人是前川同學,真是打擊力弱到不行的前鋒。要是有人前來襲擊,搞不好反而還會輕敵大意。
“歡迎光臨~”一名看似是工讀生,曬得黝黑的男子上前招呼我們。下巴蓄著一點落腮胡,就我的印象看來是大學生沖浪人士。他對走在最前頭的前川同學打了個冷顫,對接下來的我一臉冷淡,看到後面的兩位女孩,原本死魚般的雙眼立即亮了起來。真是簡單易懂的男人。
“歡迎光臨?”然後又再一次對文莉歐及粒子同學親切地打招呼。艾莉歐嚇得抖了一下肩膀,連忙貼在我背上當作牆壁。粒子同學很一般地感到困惑,但仍是“你好~”微微點頭回禮。“你過來一下!”沖浪男拉起我的手將我帶進店內角落。搞啥啊~我才是他的本命嗎~還沒來得及開玩笑前他就一把環抱住我的肩膀。
“哪個是你的女朋友?呃,因為我的原則是不對別人的女朋友出手啦。”
他以親密熟稔的語調向我確認這件事。我在拍開他的手之前,依序瞟向三人的臉龐……嗯,這時候應該這麼回答吧。
“全部都是。”
沖浪男怔在原地。不過馬上就判定我是在開玩笑吧,哈哈大笑了數聲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真愛開玩笑~”
“不,是真的。我們是從一夫多妻制的國家來這里觀光的。”
我佯裝冷靜回答,內心卻因為被年長的男性糾纏有些害怕。還有,要是他向她們三人確認的話該怎麼辦?這件事也為冷汗的增加出了一份力。如果聽到這個問題,就各種方面而言三個人可能都會非常驚慌失措吧。更何況早已經有人因為酷熱而快要暈倒了。
“那我直接問間看她們好了。”
沖浪男你這混帳!行動真是太聰明了!在還沒想到阻止他的說詞之前,沖浪男已經輕輕松松地擋在三人的眼前。沖浪男恐怕是想把本命留到最後,先向前川同學詢問。無法看穿位于BI魚玩偶裝後面的前川同學的素顏,沖浪男的眼光也還太天真了。那麼,前川同學會有什麼反應呢?我屏息以待。
“喂,你是那個男人的女朋友嗎?”
“唔咦~?”“這…這算什麼啊~!”站在一旁的粒子同學的反應比較誇張。
可能是受到那道叫聲影響,原本心不在焉的前川同學的視線忽然回到正面。我相准這個#機,在男子的背後用手指比了○記號。半眯著眼確認記號的前川同學一點就通地點點頭。
“對啊,我們超~黏TT的。”
“嗚咦!!”
粒子同學又以幾乎要碰到天花板般的氣勢跳了起來,一秒鍾就被人發現到這是謊言。無法預測動向的天然小姐就是這麼棘手!可惡,這麼一來只能訴諸行動了!我穿過沖浪男身旁,一把全部握住三名女孩的手,然後與沖浪男對峙。
“總之她們全都是我的女伴,我不會讓出去的。要是你對女性感到饑渴,請去找出現在沙灘上的妖怪拾潮女安慰你吧。以上,還有我們要在這里吃飯。”
我快速地宣布完這段話之後,拉出收于手邊桌子底下的椅子。“好了坐下吧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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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啊丹羽同學!”“不不剛才是開玩笑的。”“咦?!為什麼要開那種玩笑啊~!”“嗯嗯,總之先坐下吧!”啊:手忙腳亂。我算是監護人嗎?
我安撫著興奮不已的粒子同學,好不容易才終于就座。這下也有閑暇環視店內,我瞄了一圈簡樸的內部裝潢。沖浪男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緊緊盯著這邊。無視。坐在我旁邊的艾莉歐也以厚紙板作成的菜單遮住自己的臉,隔絕視線。
話說回來,這里明明沒曬到太陽卻熱到快死人。仿佛是降落在地面上的熱光長出了手腳在店里頭走來走去,超乎必要的過剩熱浪不斷撲了上來。
店內一張“要不要連同回憶一起埋埋看朋友呀?”的貼紙下方放有鏟子。好像是免費出租,可是有誰會真的把人埋起來啊?棄尸之類的嗎?
“好的,請問要點什麼呢~?”
沖浪男笑嘻嘻地來為我們點餐。我看也沒看他的笑臉一眼,腦中回想起大井小姐們的身影于是點了“炒面”。其他三個人也接著說道:“那麼我也要炒面。”“高麗菜請放多一點。”只有粒子同學又補了這一句,但是就算她不說,想必菜的比例也會比面多吧。沖浪男心情極佳地點完餐之後,對文莉歐及粒子同學投以酷熱無比的笑容。艾莉歐又把臉藏起來,粒子同學則是壓根沒注意到。
唔~唔~緊咬不放的視線轉到了我身上,坐立不安的我轉頭背對那道視線。對了,大井小姐一家人已經不見了呢,我察覺到店里客人的變化。
“丹羽同學這個笨蛋?真是個玩弄流子同學心髒的人?”
“有……有嗎?”
“要是沒有作准備體操的話,我一定會心髒麻痹喔,真的啦~”
哼哼!她噘起嘴唇。我將她的嘴唇隔離在視線之外,有些強硬地轉移話題。
“不過吃完炒面之後,要做什麼?”
沖浪男離開桌子之後,我提出這個議題,“嗯~”粒子同學于是蹙起柳眉。艾莉歐用兩手包住杯子,面無表情地提議:
“潑水游戲。”
“大家一起?”
“嗯。”
“嘩啦啦~流子同學~喀喀~到這里我要用音速啰~丹羽同學~被我追上了吧~咕哇哈哈
~撲通嘩啦嘩啦……嗯嗯,出乎意料地有熱血的預感喔,好像很好玩!”
“不不不,用不著有那種少年漫畫帶動氣氛式的構想啦。”
“不過要是嘩啦嘩啦潑了一身疑似為海浪的水,丹羽同學的臉就會扁~下去呢~還有至于流子同學呢,該怎麼說呢,畢竟是大人了嘛。”
粒子同學插嘴說著天大的謊言。艾莉歐察覺到自己的提議出現了否決的氣息後,“唔”地交叉手臂。符合夏天海邊的炒熱氣氛方式,到底要做什麼才會成立呢?
“那潑沙子比賽。”
“你這家伙,就不能從潑東西這個構想里頭跳出來嗎?”
“喔喔~那邊的年輕人們!你們願不願意聽一下我這個老頭子的要求啊?”
當我們半吊子地將頭靠在一起的時候,有道嘎啞的嗓音叫住我們。聚集在桌子中心上的視線以及空氣像是沿著木頭的紋理般往外流去。我們緩慢地,抬起頭。
“對于看來有著過多體力及年輕的你們,我非常希望你們能進行一場千百樂大賽。”(注:日文為スポ-ツチヤンバラ,簡稱スポチヤン,類似日本的劍道,但是用充氣型軟式器具對打,規則也較自由。)
眼前出現的是一位與聲音嘎啞程度相當符合的老人。逆光之下很難看清楚老人的長相和服裝,但看來就像是個被陽光烤焦的塊狀物。然後在眼睛適應亮光之前,出現了某個反應格外激動的家伙。
“啊!”
艾莉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發出了平時難以想像的驚訝大叫聲。店里的客人、沖浪男,以及坐在櫃台前的阿姨的視線都聚集在艾莉歐身上。本人完全不在意那些視線,注視著老爺爺。
“喔,還在想是誰呢,這不是冒牌外星人嗎!”
老爺爺也眯起了眼睛,沉穩地面對她的驚訝。我和粒子同學面面相覷,兩個人一起不認識不認識~地左右搖頭,接著又看向前川同學。前川同學沒有看著我們或是艾莉歐,而是凝視著老爺爺手上的東西。隨著站立的位置有些改變,覆蓋著老爺爺的光之陰影就被重疊。老爺爺的全形終于顯露出來。
就艾莉歐認識的人而言,第一印象該說他是樸素呢,還是色彩黯淡?他頭上戴著像是隨便用布疊起來的帽子,上半身穿著夏威夷襯衫。不過,我可是第一次見識到灰色的夏威夷襯衫。下半身穿著暗色系的短褲,腳上是橡膠拖鞋。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絲外星人的要素。
而且手上還握著就拐杖而言看來有些靠不住的棒狀物體……藍布制的……刀?
“我還在想你後來怎麼了呢,看來精神還不錯嘛。朋友?男朋友?女朋友?”
前川同學、我、粒子同學,他依序用那把刀指著我們。艾莉歐規規矩矩地搖了三次頭。接著在我們盯向艾莉歐的臉龐後,她才畏畏縮縮地說出與老爺爺的關系。這時艾莉歐的雙眼越過老爺爺,緊盯著大海。
“是我浮在海上的時候,第一個發現我的人。”
這個人嗎!我瞬間呼吸哽住。老爺爺“喔~喔~”地肯定這番介紹。老爺爺回顧似地表情充滿了懷念,不過艾莉歐可能是回想起了當時的事,對照之下表情卻是頗為不安。老爺爺似乎注意到了這點最後選擇無視,以干枯的開朗語調說明方才向我們攀談的那件事。
“不說那些了,進行千百樂大賽怎麼樣?對于能夠這樣重逢的偶然,我要感謝那個低到極致的機率呢,所以一起千百樂吧。年輕人+夏天+海邊+千百樂,只要有了這些,就算今年夏天再怎麼持續負點數,最後也可能可以拉平喔?現在的話我可以免費出租道具。”
“千百樂大會?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在講這件事,是用那個嗎?”
我指向老爺爺握著的刀。“嗯嗯。”老爺爺開心地點頭。
“明天呢,會在這里舉辦千百樂大會的活動之類的,要參加嗎?冠軍還可以拿到獎品喔。是說,你們明天也會來海邊嗎?不不~應該會來。”
他一邊循循善誘,一邊將千百樂大會用的刀遞給我們。我不由得接了下來,刀身大概有六十公分長吧。我試著用力握緊刀柄,縱向一揮。由于我小時候並沒有流行過千百樂比賽,所以沒有什麼好懷念喔~的感慨。當時是手部棒球全盛時期(注:手部棒球原文為ハンドペ-ス,是指使用橡膠制等軟球的簡易棒球比賽,並且用手心取代球棒擊球)。
另一方面,也有人產生了回顧的情感。
“是千百樂耶~好懷念喔~”
粒子同學從一旁探出頭來,用指尖戳了戳藍色充氣型的刀身,她的手指微微陷進了刀身里。就像是用手指戳著粒子同學臉頰的時候呢~我想。
我不經意地看向一旁,才發現小屋的柱子上貼著老爺爺邀請的活動宣傳用傳單。好像是先用手寫再影印,我望著那些歪七扭八的字排在一起的傳單,不禁回想起了小學時分配到的講義。
“粒子同學,你有玩過嗎?”
“嗯,小學體育課時偶爾會玩!我就說我叫流子呀?丹羽同學那邊的小學沒有嗎?”
“嗯~沒有呢…雖然國中的時候有劍道這門課。”
在冬天的季節里在運動服外穿上發黴的防具揮舞竹刀……每次擦地行走時腳底就仿佛置身地獄呢~因為要光著腳丫。還有粒子同學已經很自然而然地會在對話當中加入“我就說我叫流子呀!”了呢。真可憐。不過我還是忍不住繼續叫。因為要是稱呼她為流子同學,總覺得存在于我們之間的舒服氛圍就會變質成其他東西。
而且我就說我叫流子呀~這句話,不正是粒子同學渴望的個性嗎!雖然非本人本意。
“我~我~!我也要參加!”
不知何時已經在我們身後待命的女女姑姑跳上跳下地把手舉高。盡管心情低迷,神出鬼沒這項行動還是沒有改變嘛。而且一到陰影底下,就活潑得過于異常。
“喔,那邊的阿……小姑娘也要參加嗎?”
就算現在是拉人中,也有所謂的不可能喔老爺爺。我的喉嚨發生痙攣。不過雙方似乎早已認識,女女姑姑低下頭打招呼:“去年真是麻煩你了。”“喔~喔~”老爺爺也大方回應。
“那麼,女女小妹也有參加的打算。”
“用不著跟我報告。反正,也沒什麼不好啊。”
不過你不是一待在日頭下就會融化嗎?
“呵呵~別看我這樣,幼年時期別人還曾經稱呼我為平成的浪人劍客喔。”(注:來自井上雄彥的漫書作品《浪人劍客》。)
“那部作品在女女姑姑小時候應該還沒開始連載吧。”
“討厭啦~真真老是拘泥于那些小事!”
她戳了戳我的側腹。更何況你是昭和年代出生的吧!不過現在不是說破這件事的時候。女女姑姑的耳朵應該也聽不進對自己不利的言語吧。而且這個家伙接電話的時候還會臉不紅氣不喘地宣告:“喂喂你好你好我是女女小妹今年十歲~”喂喂你好你好個頭!就算真的你好你好,就真正的意義看來才要對你的腦袋喊“你好你好?”吧。
“很好,阿……小姑娘也要參加就表示一口氣追加了五個人吧!真不錯~”
老爺爺像是一口氣拿到了正在收集的玩具一樣,喜孜孜地在筆記本上記錄參加人數。奇怪了,我們還沒答應要參加吧。在我訝異的期間,老爺爺已經迅速放下五張寫有集合地點及時間的傳單,“給你們。”又遞來兩把千百樂用的刀子,最後“明天等你們來喔~”自顧自地無視我們參加的意願就心情愉悅地離開海之家。
我們朝老爺爺點頭致意,其中艾莉歐及女女姑姑更是深深彎下腰去。我也該一起深深低頭鞠躬嗎~不過在我考慮思索的時候,老爺爺就已經往沙灘的方向走遠了。他將傳單塞給走在沙灘上的年輕集團們,似乎還在邀人參加。舉辦活動聚齊人群,海之家就會生意興隆大賺一筆……是基于這個企圖嗎?
“大家要參加明天那個活動嗎?”
像是前川同學,明明很有可能只會“啊~”揮一下刀子就“嗚啊~”倒地。“是~的~我要~”瞥了一眼舉手的女女姑姑,艾莉歐也“嗯”地點頭。粒子同學也“我還滿喜歡的,完全沒問題喔~”前川同學則是“嗯~基本上。”好像參不參加都無所謂。
“丹羽同學呢?”
“嗯~……大家都要參加的話,也可以啊。”
“很~好,大家?所有人都以真真為目標吧!”
“我會連絡你的哥哥,告訴他你妹妹都在欺負我喔。”
哎呀呀。順應潮流,是有這種感覺啦,不過總是如此吧。況且不管怎麼說,男人本來就喜歡千百樂之類的運動,光是握著軟綿綿的刀子就讓人心頭雀躍。
接著,炒面來得非常快。迅速到像是在表示這是將在點餐之前就已炒好的面條再重新炒過。“久等啦~”沖浪男笑嘻嘻地一一放下四個盤子
,當中只有放在粒子同學前面的那一盤很明顯成了其他的料理。
“嗚喔?真的放了很多高麗菜耶?”
粒子同學看到小山般的高麗菜時,作出了不曉得是感動還是感歎的反應。
“話說回來,那個根本只是用醬料炒高麗菜而已吧?”
“叫做什麼粒子的,你喜歡青菜?”
艾莉歐覷著粒子同學的表情詢問。見她向自己搭話,粒子同學雖有些困惑,仍是順口說出了習慣的台詞。話說雖然無所謂,但是女女姑姑又毫無預警地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海之家。也許又拿著陽傘在沙灘上螃蟹走路了吧。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是喜歡沒錯?”
“那…給你。”
艾莉歐用筷子夾起自己盤子上的高麗菜,輕巧敏捷地堆進粒子同學的盤子里。粒子同學對于再度增加的高麗菜以及艾莉歐的施舍,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她朝我瞟來一眼,我們于是互相帶著獨特的親切感笑了起來。
“謝…謝謝你~”
“嗯。”
艾莉歐看來頗為滿足,雖然本人的炒面大約減少了一半。
前川同學呆~地眼神沒有看向盤子就開始動筷,將面條及微焦的高麗菜塞進口中。她臉上的紅潮幾乎完全沒有退去,也沒有出汗。沒問題吧?
就這樣我們在微妙的氣氛之下吃完炒面後,像是為了逃離沖浪男,迅速付錢了事走出沙灘。在這種重要的關鍵時刻女女姑姑不在真是困擾。這樣一來就不能進行將女女姑姑丟給沖浪男之後再落跑這種有效活用了啊!
不過這種慌慌張張的心情可不行。因為擔心會化為現實。
或許,早已經到了極限了吧。
走出沙灘後,當陽光照進鱷魚嘴巴的那一瞬間,“啊~嗚~”前川同學發出了呻吟聲險些要倒地陣~。幸好我已經預先設想好前川同學的暈倒,所以已經站在她的身後,支撐著向後倒來的前川同學的背部。本來我還以為必須將腳用力踩進砂子里,以全身撐住對方才行,但前川同學遠比預料中的輕了很多,我還差點把她往前推倒。我連忙抓住她的手拉回來。
“哇哇哇!前川同學變成燙章魚了~她明明是鱷魚呀~!”
粒子同學確認完鱷魚嘴巴內部之後臉色丕變。我也望進去。啊,這下不行了。
“把她帶回房間休息比較好吧。”
而且她的眼珠子還在轉來轉來發出“嗚~嗚~”的呻吟。之前學期末結業式時她也曾經在校長說著冗長教誨的途中倒下,似乎還比那時候好一點吧。當時她沒有任何人的攙扶就倒了下去,因為大家都離她遠遠的啊。之後是兩名保健委員各自支撐著她的腳部跟頭部運往保健室。
“要幫忙搬運嗎?”
艾莉歐抬起前川同學的一只腳,偏過腦袋。唔哇~再看一次腳真的很長呢,這個人。不愧是得意宣稱在美容院里被人稱贊是模特兒體型,其他人也很常贊美。
“不了,我可以一個人搬她回去。所以沒關系,艾莉歐你們先去享受夏天的海邊吧。”
這麼輕的話很簡單就能背起吧。嘿咻!雖然因為鱷魚裝的關系有點難背,不過我將手繞過她的大腿下方後,總算讓姿勢穩定下來。鱷魚的下顎在我的頭上方形成遮蔽物。
“我們也一起去比較好吧~”
“啊~……沒事~的啦。用不著…這麼勞師動眾。反正…老是這樣。”
前川同學從鱷魚里頭擠出聲音對粒子同學說道。“真的?”看來還是有些擔心,不過前川同學與鱷魚嗒嗒嗒地點點頭表示真的。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地享受……唔唔唔,享受?怎麼做才是享受?”
粒子同學抱頭思索。對啊對啊,我對于要在海邊做什麼也想不出來呢。一想到我們有著共通的煩惱,我就感到有些害羞,同時朝旅館邁開步伐。
“不好意思喔,轉學生。”
前川同學以尾端似乎已被熱能融化般糊在一起的聲音向我道謝。“不用客氣。”我回應之後又補了一句:“而且,可能以後也會老是這樣。”前川同學倒下,我上前幫她。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會變成樣式美吧。前川同學的緊張溶解似地全部軟倒在我的身上,我重新將她背好,噠噠噠地踢開砂子跨著大步前進。
在旁人眼中看來,與其說是誘拐,這更像是非法狩獵後的景象吧,我歎了口氣。
前川同學一家人進住的房間當中只有停滯不動的熱氣,不見父母的身影。總之先拿棉被……啊,用不到喔。我在尚未打開的電燈正下方,房間的正中央處將背上的前川同學放了下來。我讓她躺下後打開冷氣,問道:“你要冰枕嗎?”雙眼緊閉的火紅臉蛋虛弱地左右搖了搖。不過,看起來很痛苦耶。至少拿條濕毛巾敷在她額頭上比較好吧?因此我關上房門的時候,順便走出走廊,往大廳的方向移動。要是可以通知前川同學的父母就好了,可是該怎麼連絡呢?
不知是否太閑,一位女性員工正坐在大廳里揉著腳底板,我向她說明事情原委之後,“那真是糟糕呀~”她語調毫無抑揚頓挫地回答,表情有些不安,但行動相當迅速。她在鋁桶里汲了冷水來,也准備了幾條毛巾,甚至從旅館里頭扛出了一台綠色的電風扇。
“真是不好意思,謝謝你的幫忙。”
“明年也請您繼續光顧本旅館喔。”
她面無表情地向我推銷。接著我拿著水桶,員工小姐則是拿著電風扇,兩人一同搬進房間里。
對于仰躺在地滿臉通紅的鱷魚,員工小姐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將電風扇的插頭插進插座里之後便離開。不過才剛走出走廊幾秒鍾又折回來。
她從半開的房門探進半張臉來,不懷好意一笑。
“中暑的話,衣服……幫她把布偶裝脫下來比較好喔。”
丟下這句話之後,員工小姐這回終于不再出現……昨晚真是開心呀之類的,聽到這句話的人會面露微妙的表情這件事用不著補充!嗯不過~就建議而言是正確的吧。
冷氣沒有發揮什麼作用,還在從送風口送出溫熱的暖風這個階段,只有嘎嘎嘎?的運轉聲十分驚人呢。我將電風扇的強度設定為中,轉向前川同學。前川同學的臉頰受到了風的吹撫後,不知是否有點癢,她張開了閉著的雙眼,眼球轉向電風扇和我。
“……轉學生,出乎意料地愛照顧人?”
含含糊糊,她動了動燙熟的朱色嘴唇。回想起艾莉歐,我應道:“也許吧。”拿起毛巾浸在水桶里的冷水當中,再擰干毛巾,擠出多余的水分後放在前川同學的額頭上。先撥開鱷魚的嘴巴和瀏海。喝啊!存在著莫名其妙的妨礙喔!
“唔~……滲進來了~”
前川同學原本有些緊繃的表情頓時乏力,臉頰松了開來,始終渙散的瞳孔焦點也開始聚焦。不過,她真是個不會流汗的人耶,熱氣都悶在里頭了嗎?
現場已經放置了毛巾,老舊的電風扇也在運轉中,冷氣也嘎嘎嘎。那麼,其他該做的事情是……鱷魚嗎?我坐在前川同學的臉部旁邊,指向她的頭部。
“員工說讓鱷魚脫皮會比較好喔。還有,你的貧血還好嗎?”
咚咚,前川同學的頭左右搖了搖。不知是恢複精神了,還是因為非常認真,搖頭搖得很用力,然後又對後半句問題虛弱地點點頭。嗯?的確啦,居然要脫下女孩子的衣服(?)……我一瞬間心跳加速,不過對方可是鱷魚布偶裝,可能跟艾莉歐的棉被沒有多大差別吧。不過,她為什麼不要呢?而且,那樣搖頭不會不舒服嗎?
“該不會是你里頭什麼也沒穿之類的?”
這時前川同學僵硬到似乎連呼吸也停止了,緊盯著天花板,過了數秒鍾之後才又左右搖頭。那麼就算幫她脫下來也沒關系吧。不不不我想幫她脫下來這種企圖只有一點點,大部分是因為擔心前川同學喔……我想這麼相信。
“還是說,我去叫前川同學的父母過來?啊,那麼用手機打給他們會比較快吧。”
前川同學又進行搖頭運動。她橫向動著腦袋瓜,像是一只紙老虎。隨著她的動作,額頭上的毛巾也掉了下來,我將它放回去後問道:“為什麼?”前川同學的視線逃向一旁。
“因為如果父母知道了,又會生氣說我又穿愚蠢的服裝了。”
“……哈哈!”
“這可不好笑喔,轉學生。”
“不不,只是覺得原來前川同學也有這種孩子氣的地方呢。”
加上文莉歐、粒子同學之後的三公主(這麼說可以嗎)當中,她一向是最成熟的女兒,無論是外表和性格。像這時這種暴露在他人眼前的小破綻,會讓人不由得露出微笑心生好感。
缺點過多的小孩子總是像這樣,對于感覺像是大人的人抱持著親切感。
“……我說了,這一點都不好笑嘛。”
前川同學像在說夢話似地,沒有說服力地咕噥。仿佛這世上也存在著可愛的鱷魚。
“不過不能通知父母的話,鱷魚就只能由我脫了喔。”
我試探性地詢問,這回她的腦袋既沒有左右也沒有上下搖動。她垂下眼皮,讓紅潮有些微退的身體吹著電風扇及冷氣的風。我黨作這是答應的意思,于是啪啦啪啦剝下鱷魚皮(有語病)……衣服,有穿嘛!呃,正確說來鱷魚布偶裝的底下並不是衣服,而是緊貼在肌膚上的泳裝,不過是學校指定的那種。
怎麼,原來有確實准備好泳裝嘛……為啥還要穿著鱷魚呢~真可惜!
“你可以不要那麼死盯著看嗎……”
前川同學閉著眼睛,噘起嘴唇輕聲斥責。也許是因為身體虛弱吧,孩子氣的模樣取代了平時的樣子浮現至表面。我覺得這樣的前川同學也很棒。
“不好意思的話,應該是鱷魚裝比較不好意思吧……你不覺得嗎?”
“為什麼?”
“咦,問我為什麼,嗯~……啊,你討厭穿泳裝嗎?所以不穿嗎?”
“……因為很丟人啊,泳裝。裸露程度,跟內衣沒有多大差別吧。”
前川同學扭動著身軀拉起泳衣的布料,害羞地說出遲遲不肯脫下鱷魚皮的理由。那麼她臉頰上的新紅暈,應該是基于悶住的熱氣以外的緣故吧。
“………………………………………………”
“干…干什麼不說話?”
“呃,我在想前川同學在奇怪的點上還挺可愛的嘛~”
“噗!啊、呼、咳、咳!”
前川同學非常用力地嗆到。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整個人呼吸困難,我于是對自己輕率的發言感到抱歉。緊接著,我也事到如今才湧起了羞恥心。我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她很可愛這句話呢。
隨後呼吸平穩下來的前川同學轉向一旁沉默無語。我也不發一語地進行拿起額頭上的毛巾浸至冷水里再擰干的作業,一派悠哉地心想:真傷腦筋啊~
然而過了不久前川同學的父母就回來了,雙方交接了看護的工作。順便前川同學的中暑一事也東窗事發了,可能是看我也在,沒有馬上開始冗長的說教。
“你要回去粒子她們那里嗎?”
“有這個打算。等前川同學身體恢複要回來的時候,記得要撐陽傘喔。”
“……嗯。”
我一邊感受著來自于前川爸爸欲言又止的視線,一邊逃離現場。來到走廊後對于戶外與室內溫度的急遽交替嚇了一跳的同時,“唔~”地伸手支在下顎。
害羞的前川同學雖然可愛,但要探索她害羞的點真是困難。
好像是在挖掘埋藏的寶藏呢?我想。
“嗡~咚咚!”
“鏘~轟轟~鐙~!”
回到沙灘時艾莉歐正與粒子同學進行決斗,手上是千百樂的刀。
每當展開攻擊時兩人都會加上自作效果音,同時大力揮舞著刀子在沙灘上繞圈奔馳。兩個人似乎都玩得非常開心那倒無妨,不過她們不在意周遭的視線嗎?
大人的粒子同學不玩潑水游戲,而是那樣玩游戲嗎~嗯~
帶著微妙的愜意笑臉,兩名少女拉開距離。不過並沒有完全和周圍的人拉開距離,也有一些人停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嗯~講白一點就是男人啦。
有兩名美少女穿著泳裝到處跳來跳去,不駐足觀賞的男人可說是少數派。由于她們相當激烈地來回移動我很難開口呼喚她們,不過色彩格外鮮豔的艾莉歐成了眾人視線追逐的目標。本人們毫無自覺打得十分火熱,“嘰~喀喀喀!”狀態絕佳。
注目與熱衷。受到這兩方面的影響,我總覺得很難輕易與她們會合。不過,還真是沒有魄力的戰斗呢。別說是岩流島(注: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決斗之地)了,看來只像是小狗們在互相玩耍。
“……喔?”
像是埋沒在沙灘里的堤防上,有那位千百樂老爺爺。他將握著的刀靠在肩膀上,坐在石頭的一角,望著轉來轉去十分忙碌的艾莉歐……發現了艾莉歐的老爺爺嗎……血小法輕易走向粒子同學兩人身邊的我,自然而然地走到老爺爺身旁。
跨過上頭滿是砂粒幾乎沒有發揮到任何功用的堤防,我在千百樂老爺爺的身邊坐下。老爺爺注意到我靠近後形成的影子,轉頭看向我。他咧嘴一笑,我才發現到老爺爺的門牙少了一顆。“喔喔喔~”發出了海獅叫聲般的聲音後,“這不是好色哥哥嗎?”然後這麼對我說。用一種低沉,像是將砂子抹在肌膚上的音色。
與肌膚一樣,他似乎連喉嚨深處也干巴巴的。
“顏色的情況如何?”
丟來了一個太過難解的問題。我不由得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腳確認膚色。過了一整個夏天後也沒有曬得多黑的黃色肌膚正覆蓋著全身。
“算是相當沉著吧。”
“是嗎,嗯,你真是個好人呢。”
對話完全不成立!呃~不過我也沒有自信我剛才的回答是成立的啦。
“盡管隨便,不過還是能回答老頭我的問題的你很了不起。”
啊,原來如此啊。還好啦,我覺得這樣很普通啊。女女姑姑對于田村婆婆的事情也很認直。
順便一提那位女女姑姑正在我的視線一角沙沙沙地橫向移動,我瞟了一眼她哀愁的背影。自稱平成浪人劍客與女孩子們的決斗保持了一段距離,像是隱居般又拿著陽傘到處走來走去。要是她能盯著腳下的石頭,思考一下哲學性的事物就好了。
她也許是以一如往常的妖怪式第六感察覺到我的氣息,不斷斜眼朝我瞟來。讀取內容的話就是:“再一次對只不過瞥到一眼胸部就會心頭小鹿亂撞的真真心髒發起革命吧!”吵死了!“……唉唉!”我將手撫在額頭上發出歎息。被那位姑姑要得團團轉的自己真是太沒用了。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根本是個笨蛋嘛……呃,不過從上方看下去的山谷呢!真是惡魔。即便四十歲還是能成為青春的特效藥。
“有你們參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今年似乎會很熱鬧喔。剛才還有一對年輕的親子檔說願意參加呢。”
“噢。”該不會是大井小姐一家人吧?
“那麼你,和那位小姑娘是什麼關系啊?”
千百樂老爺爺用刀指向艾莉歐,同時觀察我的表情。那位艾莉歐現在正用空無一物的左手格開粒子同學揮來的刀,再展開一記攻擊予以反擊。從旁觀看的話兩人的動作算是相當激烈,只是由于刀身柔軟,粒子同學幾乎是毫無破壞力地猛烈反擊。是說,空手敲落刀子在規則上沒有問題嗎?
“那個在比賽當中可以使用一次喔……我記得。”
老爺爺像是會讀心術似地低語。咦~是這樣啊。所謂比賽,會有個正式的裁判在一旁裁決啰?說到千百樂的勝負,門外漢比賽時感覺上就是會以玩得開心為主呢。
不過看起來是個極致家里蹲派的艾莉歐,表現出與粒子同學不相上下的動作時可真叫我意外。搞不好比我還有體力。在變成棉被卷之前,她該不會有在鍛練身體吧……無法想像!
“呃~我是那家伙的表哥。”
一番遲疑之後,我老實地報上關系。千百樂爺爺眯起眼睛,擠出皺紋。
“那個孩子的表哥嗎?噢~噢~這麼說來你不是外星人吧!”
老爺爺裝作在開玩笑的模樣,故作誇張地垂下肩膀。同時踢起砂子,他的腳尖陷入了沙灘之中。那雙微微遭到埋住的纖瘦腳踝被老爺爺自身的影子覆蓋住,形成了一種腳尖仿佛正在逐漸風化消失的不可思議景象。
“呃,當然我從地球人來看的話,應該不是外星人吧……不過那家伙,艾莉歐她倒是很常被許多人說很有外星人特質。”
“只是有那種特質而已吧。不管再怎麼踮起腳尖還是冒牌貨。”
千百樂爺爺噘起下嘴唇,沉吟似地說道。那個冒牌貨艾莉歐現今在被粒子同學的“嘶嗒嗒嗒嗒!”攻擊之前又傳來的切斷音預約亂打(擅自命名)之下四處逃竄。“咻嗒嗒嗒!”同時發出忍者奔跑的效果音。你的跑步聲應該是“咚咚咚”吧!我一邊針對這種沒有意義的點吐槽,同時不禁對那樣的兩個人微微發笑。該不會那兩個人的精神年齡差不多吧……啊啊,原本就同年齡了喔!
“那孩子很有精神嘛,真是太好了~叫作藤和文莉子嗎?”
“是艾莉歐。”
“對,就是這名字!”
遭到糾正時,他仿佛注視著孫子般眯起眼睛。我像是在問著老爺爺及艾莉歐也不會看去的水平線彼端,開口:
“……在這片大海上發現艾莉歐時,她是什麼樣子呢?”
“怎麼,原來你想問這個啊。”
老爺爺察覺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
人的目的。微微縮起下巴,老爺爺嗯嗯地發出呻吟,應該是在回想過去。他將刀柄抵在額頭上,閉上眼睛。
“那孩子嗎?嗯〔就只是毫無預警地浮在冬天的海面上而已。然後我撿到她之後就送她回家了。就這樣而已吧。警方好像還發了一張搜索票,老是有警察不停找我問話,真是煩人。應該是在懷疑我有犯下什麼罪行吧。”
也許是回想起了當時的盤查詢問,老爺爺臉上的五官往中央靠攏,幾乎要擠成一團。我不發一語地望著他的側臉,等待他的後續。
“所以詳細情節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在打掃海岸的途中發現到她的,只是偶然。不不不,應該沒有其他人比我更常呆坐在這處海邊了吧,所以會成為發現者也許是必然的吧。”
“……是嗎……”
“基本上就是這樣,你問本人不就好了嗎!”
他用下巴指向艾莉歐。已經逃離亂打攻擊的艾莉歐發著“喀鏘~喀鏘~!”的聲音,粒子同學則是拿著較為輕盈西洋劍風格的現實千百樂刀“啪啪啪”地敲打著艾莉歐的上臂。艾莉歐也毫不畏懼地回敲粒子同學。周圍的人依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站在原地,不過眼神開始逐漸改變,看著兩人像是在看某種溫馨喜劇一樣。
觀看著玩耍二人組的老爺爺,嘴角也開心地向上揚起。那兩個人也許可以成為明日千百樂大會的良好宣傳吧,他的表情似乎顯示出他正如此思索。
“本人好像也忘記了所有事情。”
另一方面我繼續說道。老爺爺微笑的性質偏向了負面的方向。
“說得也是呢。把她拉上陸地的時候,她也是相當混亂吶。”
所以結果就是初次見面時的外星人學說與棉被卷吧。至于外星人一說,雖然已經因為騎著腳踏車潛入海面時的沖擊而撞成了碎片,但是棉被卷至今依舊健在。倒不如說,那已經成為一種防衛手段而堅決地生了根。嗯:也可以說那是一種個人的風格潮流……吧。
“我第一次見到那孩子的時候,還真的以為是有外星人從空中掉落下來呢,只不過著陸失敗所以浮在了海面上。”
“……………………………………………………”
“不過呢~後來被‘一個外星人會穿著水手服嗎’的疑問困住後,我就立即從夢中清醒過來了。”
老爺爺聳了聳肩,接著拿起刀往空中一揮。並未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是那種他揮刀了嗎?如果不以視線追逐,就算坐在他身邊也察覺不到的微弱揮棒。
“所以那孩子既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其他生物,雖然我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對方可是個快要溺斃的女高中生,我于是慌忙上前救起她。哎呀~海水冷得要死我差點以為會沒命哩。感覺都快升天啦。”
哈哈哈!老爺爺以開朗的語調作結尾。所謂的老人為什麼總是像這樣過度地一直說出自虐性的玩笑話呢。是因為人一旦上了年紀,若是不笑笑帶過的話只會感到無可奈何的情況愈來愈多了嗎?話說回來,還真是沒有成效的情報提供。
當然啦,如果老爺爺早就已經了解詳情的話,艾莉歐也沒有棉被卷化的必要了。更何況就算我更加了解這件事又能怎麼樣,也包含這部分原因……嗯~
若是這個世界一直只存在著地球人,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有人能夠解開艾莉歐的謎團吧。
“不過真是好呢~老兄,跟可愛的女高中生來海邊。真羨慕你啊。”
真是個老實的老爺爺,還抬高音量羨慕得“唉~”地歎了一大口氣。跟高中生的反應沒有差別。即便長了歲數還是人類,本性不會那麼輕易就改變這一點,我已經從女女姑姑的身上學習完畢。
“不過比起這件事,我還有更羨慕的事情呢。那件事真是太讓人眼紅了。”
老爺爺又露出了沒有牙齒的笑容。所以是件比起跟女高中生們洗海水浴還要更讓人羨慕的事?這個那個這個那個,我具體地想了幾件事,但依青春男的觀點看來全都不及格。因為難以形容的某些東西一旦全都加上了青春這個字眼,伴隨了具體性之後就會消失不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讓人眼紅是對誰感到眼紅啊?”
會出現比“女孩子+海邊”更加美妙的結果的算式讓我湧起了興趣,于是試著開口發問。
老爺爺在堤防上重新坐好,目光失焦像是凝視著天空與海洋之間,輕輕地吐出話語。
“外星人。”
“啊?”
“我呢~很想跟外星人見一面呢。”
“……喔。”
真是奇怪。就算離開了那座城市,外星人的話題還是無所不在。是受了誰的影響嗎?“啊,是喔。”這話並沒有脫口而出。不過這回不是老爺爺=自稱外星人,所以要謹慎小心。
“身處宇宙的話,也比較容易見到外星人吧?所以我很羨慕。”
老爺爺笑嘻嘻地抬頭仰望天空,道出對于外星人的欽羨。這時透過望遠鏡注視著遠方星星的艾莉歐的表情與他重疊,洋溢著夢想的神情似乎讓老爺爺年輕了十歲……話雖如此,無法擺脫老人這件事表示現實是殘酷的。毫不留情。
“這是我一貫的主張,不過呢,所謂的人生啊,就是只有在偶然當中才能發現美好的事物喔。”
不過,老人也有說出自己夢想的權利。仿佛在如此主張一般,老爺爺只是樂觀積極地繼續說道:
“于是,我從年輕時起就一直在思考這顆星球上最美好的偶然。就我得出的結論看來,不就是與來自天空另一頭的人類相見這件事嗎!我在好幾十年前看了一部漫畫,看見里頭有個長得像是八爪章魚的火星人之後,開始這麼認為。”
“……到底是怎樣的契機啊?”
“偶然間與外星人相遇!那麼是相遇這件事本身美妙呢,還是外星人美妙呢:”
聽著聽著我並不感到討厭,但是本人這樣就滿足了嗎?不,也不錯吧。
能夠理解的話,就這樣吧。
“可是要環游世界找外星人也很麻煩,所以我一直在期待外星人會在偶然之間來到這處海邊,然後與他們相遇。地球人之間互相偶遇的機率不也低到不行嗎,所以我覺得期待外星人來訪這件事情也不至于那麼愚蠢吧。”
老爺爺的說話語氣是那種不容他人置喙的類型。不僅不容許他人踏進來,也只是一味向他人灌輸的主張。他這幾十年來一直都持續這樣做,當然會有相對的重量吧。
如果艾莉歐自四月起接下來幾年、幾十年也會一直裝作是冒牌外星人,她的電波或許也會有相對的厚度吧。不過也只能說聲:“您這樣心靈就能感到富足嗎,請千萬三思啊!”
“不過呢,什~麼也不做的話真的很閑,所以我才會想要稍微炒熱一下海邊的氣氛,因此每年都試著舉辦活動。”
“那麼為何選擇辦千百樂大會?”
“那是我的興趣。小時候大家一定都是一起玩千百樂大戰啊。”
嘎嘎嘎!千百樂老爺爺捧著肚子大笑。回憶的大笑……嗎?
“而且他們要是來到日本的話,搞不好會期待千百樂或武士之類的喔。”
那並不是天空另一頭的人,而是海邊另一頭的人會開心的想像圖……應該吧。
依然年輕的艾莉歐以前也曾消極地追尋著外星人。
而已經衰老來日不多的老爺爺則是積極向前地祈禱著外星人的到來。
那份構圖強烈地刺激著我體內的某種東西,肌膚顫動起了疙瘩。無論是萬里無云的藍天,染上淡綠色的大海,還是似乎正過得意興闌珊的海水浴游客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讓人肅然起敬。
每當觸碰到某個人單純的夢想時,我都會產生這種心情。
“所以我一直待在這處海邊。自從出生後在這里長大成人,就一~直喔。”
一~直一~直,他重複低喃了好幾次,同時以手指撫摸刀子。
“不過這個一~直會持續到遇到外星人為止呢,還是到死為止呢,真是微妙的地方啊。”
“就叫你不要再說自虐台詞了嘛。”
我揚起苦笑。接著一把藍色的刀身忽然刺向我的眼前。我沒有讓身子向後仰,只是讓視線滑過刀身看向最底部。老爺爺又露出缺了顆牙的笑臉。
“來,給你。”
老爺爺像是要好心免費送人軟糖或是其他東西,又將刀子遞給我。明明剛才已經給過粒子同學她們了,他到底又是從哪里迸出來的啊。
“拿著刀子去和那兩個孩子一起喀鏘?咚喀~吧!”
“……是啊。好,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喔~喔~去吧。明天就拜托你們啦~一定要大家一起來喔~”
我從揮著手的老爺爺手中接過刀子,從石塊堤防上跳下來。我讓腳尖直到腳跟底部均勻地用
力踏在沙灘上,瞅著大海的另一邊。然後,走向偶然與它帶來的兩個必然會合……不過,偶然嗎~又是個莫名其妙的事物呢。
重複幾次偶然之後,機率就會跳躍似地上升,或者是成為必然嗎?1%重複了一百次之後就會升華成100%嗎?偶然與必然,依照解讀的不同就會產生極大的變化。
即便只是討論要敘述未來,亦或者是回顧過去。每一件事在未來里時都是偶然,在過去禪時則成了必然。既模糊不清,又無法定義,怎樣解釋都可以。
不過老爺爺期望的,外軍人,來到地球到當地的海邊。在未來里頭究竟要期待這件事有多少等級的偶然和過程呢。上體育課時跳過跳箱結果天花板上掉下來了金塊~之類的,我也覺得似乎有這種程度的偶然。啊~感覺不太可能呢。
“……不過,誰知道呢~”
不久前我也才說過吧,命運這種東西是方向白癡,不會照著自己的期望前進。
正因如此引發“偶然”才是件有趣的事,這也是我的想法之一。
“嗡~嗡~!”
“看來狀態絕佳呢。”
“哈哇喲!”
正在揮舞暴力式刀身(想像中的)粒子同學一聽到我從背後對她說話後,就像是驚嚇魔術箱里頭的彈簧裝置一樣跳了起來。真不愧是籃球社,跳躍力真好吶~
啊哇哇~粒子同學的眼睛、舌頭及手臂都天旋地轉地轉著圈圈,同時連雙腳也啪嗒啪嗒地踢著沙灘。她的手腳若無其事地各自分別進行靈敏的動作。太厲害啦,粒子同學!
“閣……閣下是丹羽同學是也!”
“承蒙您還記得我。”
“難道閣……閣下,全部都看到了嗎~?”
“大概是某一部分自始至終。”
“那不就是全部嗎~!那麼嗡~或是轟~之類的也聽見了?”
“還有啪唧唧唧跟叩隆~跟咻~”
“呀~!洞…洞穴!來人快來幫流子同學挖個洞穴吧!”
粒子同學朝四面八方吶喊著同時不斷扭動身軀。不管是前川同學也好,為什麼女孩子暴露出羞恥心的時候就會讓人心跳加快呢。比起水以H2O的形式存在更加不可思議。
“你為什麼不馬上開口叫我啊~!只是在一旁看著的話,至少可以先幫流子同學挖個洞穴呀~!丹羽同學太過分了~!”
順序完全是亂七八糟的本末倒置喔,粒子同學。
“不不不我有來到你們的旁邊啊可是看你們專心到沒有發現我就想說打擾你們也不好吧以上。”
“居然撒這種沒有標點符號滔滔不絕的謊言~!”
粒子同學開始在沙灘上奔跑。啊啊,一邊揮舞著刀子一邊逃向他方了。總覺得每隔一個目就會目擊到一次粒子同學一邊將手臂轉來轉去一邊跑走的景象。
而且全部,都跟我有關。嗯~若無其事是個殘忍的家伙嗎我。不不,夏日祭典那一次是很殘忍啦,但其他事情也不至于怪我到頭上……不,藉口就不用了,我會好好反省。
孤伶伶地被留在原地的決斗對手艾莉歐一動也不動,拿著刀面無表情地望著我與粒子同舉的互動。偶爾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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