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章 當遠道而來的外星人要參觀本地海洋的時候

●晚上與前川同學的第一次喝酒體驗。+3

●隔天早上與穿著泳衣的姑姑睡在同一條棉被里。-3

●青春宿醉。-1——

目前的青春點數合計+9

總記得似乎討論過杯子的事情。不,是指昨晚的事。我的確和前川同學一起滾著茶杯玩耍。這我記得,可是為何茶杯成了游戲的道具這一點,就不存在于記憶當中。

就算我絞盡腦汁試圖回想,胃底的嘔吐感跟頭部留有回音般的疼痛卻太過可怕,思考像是破碎的玻璃碎片般往四面八方散落。然後它們在交錯的時候又會刮傷腦部內側,再一路馬不停蹄地從鼻子及耳朵當中掉出來。最後,我被水高及肩的大海吞噬。

“啊~”“唔~”“呣~”“萬歲小花~!”(注:源自一首日文歌《いい湯だな(好棒的溫泉)》。)

在宴會會場上吃了翌日早晨的早餐之後,我們四個人浸在水深及肩的大海當中。搖來搖去的四顆頭。其中一人頭上披著彎曲的毛巾,搞錯地點的泡溫泉氣勢。其中一人戴著草帽,最後一人的頭頂上方則是盛開著陽傘小花。依序是艾莉歐、粒子同學、前川同學。她們是各自在頭上裝飾著特征,嗎?只有艾莉歐是個疑問。

輕飄飄~四顆頭浮在大海上。周圍是珍惜著暑假最後一刻的孩子們正用力地濺起巨大的水花,到處游來游去。不過大半大人都是像我們這樣,站在大海當中只露出一顆頭來。

倘若真的來此觀光的外星人見到了這副景象,不曉得會下出什麼結論?

既然難得來海邊就要到水深及肩的地方好好浸個夠才對啊~粒子同學如此開口提議,所以現在是海水浴ing。不過說句實在話,要是讓肩膀以下的身體全都浸在不透明的海水里,我的眼睛就無法如願看到脖子以下的泳裝了,心情就像是失去了賞花的櫻花一樣。

“丹羽同學,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恍神發呆,沒事吧?天氣太熱而腦袋快燒焦了嗎?”

“不不~昨天有點睡不好,應該是沒睡飽吧!”

用這些話帶過我正宿醉ing的事實。往海面沖去的浪潮和嘔吐感正在同步進行,幾乎將要一口氣從嘴巴當中誕生出來。我用門牙咬住下唇仰起下顎,讓它逆流至胃的底部。

“前川同學的眼睛也轉來轉去呢~”

“嗯~熬夜ing~”

這則讓人擔心起她腦部判斷能力的發言吸引了我,我轉頭看向前川同學。與她眼神相會的時候,一瞬間兩人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氣氛。隨後前川同學邊用陽傘遮住小臉,一邊讓下顎浸至海水里躲了起來。

唔唔~真希望她別用那種態度煽動我的不安。我對于昨夜飲酒暢談的記憶不僅十分模糊,又見到前川同學像是在躲避我的反應後,原本一顆已經隨著波浪及嘔吐感而搖擺不定的心,更加失去了安定的場所。參雜了酒精之後難以進行正常判斷的男女高中生,兩人單獨相處。仔細冷靜回想,就算被人揶揄說青春男進化成了性春男的話也不足為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是進化了,還是進化中途取消了?趁著酒醉氣勢試著進化之後卻以失敗收場,這種結果最恐怖了。要是進化了卻又完全沒有當時的記憶,那麼說可惜當然是很可惜……不是啦。啊啊,啊啊好可怕!

不過光是買了一本色情書刊就喜憂參半,充滿青春氣息的我,實在不太可能敢做出那般大膽的行為。就算酒的後勁再強也不可能。前川同學對于昨晚一事還記得多少也不肯告訴我,黎明到來後身邊留下的就只有右手上充滿謎團的訊息,以及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宿醉。不過這兩點就已經證明了喝酒與前川同學來訪兩件事不是作夢。

今天前川同學似乎是記取了昨目的失態,放棄了穿鱷魚布偶裝。反省過後,正穿著水母的裝扮隨波逐流……據本人口,水母裝的通風性比鱷魚裝良好又防水,非常適合在夏天的海邊活動。不應該是往那方面反省吧……帶著這種表情與粒子同學互相對望時的溫暖感覺,現在仍然記憶猶新。基本上她雖然撐著陽傘,但很明顯地協調性失敗了。順帶一提一開始見到水母裝的前川同學時,因為她身體修長,我一時還以為那是烏賊布偶裝。告訴她之後她憤憤說道:“真失禮!”嗯~對于女孩子的心情好壞界定線,由男人的角度看來真是永遠都難以理解呢。之類的,穿著水母裝真的好嗎?

“溫溫的。”

頭上蓋著毛巾的艾莉歐以一種像在抱怨溫泉溫度的口吻呢喃。該不會以為海水浴是沐浴的一種吧這家伙!我仿佛看見艾莉歐身上已經出現了十年後很有可能會和女女姑姑言行舉止一樣的征兆,對于她的奇怪行為一顆心不禁微妙地往下沉。然後艾莉歐的孩子在二十幾年後又會女女姑姑化……想像著未來將會存在的俄羅斯女女娃娃們,我一個人暗自打著冷顫。

“喝啊~嘩啦嘩啦!”

“唔呀!”

粒子同學展開突擊,朝我的臉上潑來海水。右邊的鼻孔似乎吸進了一點海水,一股堿堿的味道在臼齒內側蔓延開來。我用手揩去流過肌膚的海水,朝正將兩手彎成杓狀掬起海水打算進行第二波攻擊的粒子同學說道:

“怎麼這麼突然?”

“閑得發慌所以我在想要不要來玩一下潑水游戲?”

“奇怪了,昨天大人小姐不是已經駁回這個提議了嗎?”

嗯嗯,最先提議潑水游戲的艾莉歐帶著抗議的眼神,縮了縮下巴。

“是…是沒錯啦~不過小孩子們都會在海浪打上來的時候嘩啦嘩啦啊,我在漫畫上曾經看過後于是改變心意。”

就是那個,應該不是那麼平靜的說話方式吧。應該要是台詞的對白和鋸齒狀的驚訝對話框吧。“那麼,我也要嘩啦嘩啦!”“噗!”艾莉歐射來海水,朝我。“唔喔喔喔!我才不會輸呢!”“咕!”粒子同學不服輸地又潑起海水,朝我。“是瞄准哪里才算得高分啊?”“唔咿!”我說這又不是在擲豆子讓惡鬼退散!就連前川同學也加入戰局,開心地朝我潑水。這才不是潑水游戲,而是專門欺負人的壞小孩量產吧。不抵抗的話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吧,我抱著天真的期待一路貫徹不抵抗主義。“啪沙啪沙~”“沙啪沙啪~”“20分、30分,喔~鼻子中心是50分~”過了數分鍾之後仍然持續的攻擊,比起臉我的心更痛。

我估計著潑水停下的時間點,讓水滴從發梢及鼻孔嘩啦啦滴下,順便說話。女孩子+水+潑水游戲。是在哪里又是怎麼搞錯了,才會讓導致出的結果變成臉部濕答答啊?

“好玩嗎?”把人潑得全身都是海水,臉部跟瀏海都幾乎可以萃取出海鹽顆粒了。

艾莉歐、粒子同學與前川同學面面相覷之後,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還好。”

“看到表哥無法呼吸的表情真是讓人興奮不已!”如果她這麼說的話,我就得與女女姑姑舉行藤和家族會議了,幸好艾莉歐表現出了健全的反應,讓我松了口氣。說到這里,那個女女姑姑還在房間里頭睡大頭覺。可能是晚上玩得太累了吧,早餐也沒有吃,就直接熟睡在我用過的棉被里頭。嗯,反正她就算醒來一整天也只會“陽光好可~怕~年齡好可~怕~沙沙沙~”吧,所以這樣剛好?

“對了,丹羽同學,事到如今我要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

“蘿蔔與牛蒡你喜歡哪一個呢?”

丟來了不明就里的問題。哪里事到如今了?還有蘿蔔跟牛蒡是可以用來比較的關系嗎?雖然兩者都是根莖類,可是蘿蔔與牛蒡要放哪一個呢?會為這種問題煩惱的人我還幾乎沒有遇過呢。完全猜不透她的意圖。

難不成是打算送給藤和家遲來的中元禮品嗎?蘿蔔或是牛蒡。那樣的話應該問艾莉歐或是姑姑才對吧……唔~總是這樣,粒子同學一言一行的內涵太過深奧了。因為她是天然的吧。

“應該是,牛蒡吧。雖然也要看調理的方式。”

基于比起蘿蔔更有嚼勁的理由,我不去解讀問題的背後涵義試著直接回答。那麼,會怎麼樣呢?

“原來如此~丹羽同學,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帽子嗎?”

“嗯?是可以啊。”

我接過草帽。她明明很抗拒讓筆直的頭發直接曝曬在太陽底下,甚至到了出現浴衣加上安全帽的搭配的地步,真是難得呢。由于浸濕的關系,她的發尾就像冬天的冰柱一樣糾結在一起尾端變尖。如此一來在她平時秀氣的五官上,就多了一點男孩子氣的味道。

“那麼……我飄~”

粒子同學像是拋開四肢一般,呈大字型浮在海面上……嗯?

“表哥,毛巾。”

“啊?”

“我飄~”

以斜眼確認對方動作的艾莉歐也將毛巾塞給我,做出相同的漂流動作。仿佛正用全身沐浴著強烈的陽光一般。至于艾莉歐呢,她的頭發跟夢幻白皙肌膚

互相襯托之後,看來幾乎要直接融解消失在大海之中。

“轉學生,這身水母布偶裝請你代替我——”“我不穿!”當場即答。

“沒辦法,那麼陽傘就拜托你了。”

“噢。”我成了即時的物品置放處。戴著帽子披著毛巾拿著陽傘。頭好重!

“我飄~”

水母川同學也飄了起來。這個人是自發性的動作嗎,還是被日光曬得變成這樣?一時間無法判定真讓人傷透腦筋。巨大的水母正在飄啊飄?……再繼續沐浴日光下去,水母型的線條會變成凹凸有致的肌膚線條嗎?有點想看看呢。在與青春回異的觀點上好奇心在隱隱作痛。

“………………………………………………”

三個人飄啊飄的,漫無目的地浮在海面上。跟著海浪搖來晃去,偶爾撞到對方,一旦快被浪潮沖走的時候又趕緊游回兩人身邊。我在大海里撐著陽傘守護著她們,倒不如說只是在一旁看著她們。飄浮在海面上生成的影子也頗有一番風味呢~我在酷熱當中呆滯地思考,基本上一動也不動。感覺像是漂浮于海面上的頭顱正勉強地打扮得花俏鮮豔,也讓我有點在意來自四周的視線。

咦,這是什麼?對于害怕紫外線的四十歲,所進行的無言吵架宣言嗎?

與蘿蔔跟牛蒡有什麼關系嗎?該不會是女孩子一曬到日光就會變成牛蒡之類的吧?話雖如此都不會掉落在路邊呢,牛蒡。這種妄想就先撇開不談,到底要怎麼看待這副景象呢?就成了海上物品借放處的我看來,自海面上浮起的腹部,以及胸部的隆起真是毫無防備……至少這樣子很能享受海水浴的樂趣啦。偶爾沉下去又浮起來的那個瞬間不知為何很讓人受不了(水母川同學除外)。

在我的目光被那陣上下擺動的幅度吸走的同時,我深切地感受到。

果然男女構造之間的差別真是不可思議吶~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明明男人的心情好壞是這麼容易理解的啊。

持續著慵懶又沒有任何收獲的海水浴之後,等著我們的並不是回程公車的上車時間。傍晚時搭上公車,晚上回到鎮上後再一票人沖進前川同學家的居酒屋,大人們是這麼計劃的,只是在那之前還有一場不得不參加的活動仍然殘留在今年夏天的海邊。不過我們並不是以這個活動為主要目的而來旅行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太過提起精神。

“吸吸吸~”

“用吸的吃小山般的高麗菜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見到與昨天一樣在海之家點了炒面的粒子同學的進食方式後,前川同學傻在當場。比起鱷川同學,水母川同學似乎比較適合來到海邊,今天也能參與眾人的對話了。不過因為曬了太陽的關系,臉頰紅得出現了龜裂看來相當的痛。

“是嗎~在我家倒是很常看見喔。”

“那也是當然的吧。”

超越了傻眼,前川同學揚起苦笑。坐在前川同學旁邊的我也跟著笑了起來,讓右手背貼在桌子上。對于手上那種小學生等級為了預防忘記事情而寫下的塗鴉,我盡力不引起眾人注意地將它藏了起來。說實在的,我不管再怎麼回想昨晚到底做了什麼約定還是想不起來,對于怎麼處置塗鴉感到非常頭痛。雖然很想間問前川同學,但還是等到兩人獨處的時候再問比較好吧~于是先行保留。所以我點了即便不用慣用的右手也能吃的三明治,持續以不自然的動作進食。目前還沒有任何人看破這一點。

“啊嗯啊嗯~”

將粒子同學的面與自己盤里的高麗菜進行交易,在海之家當中一臉高興地吃著只有面條的罕見炒面的艾莉歐。這家伙上岸的時候也是先用掌心壓住臉頰。“臉好痛!”如果是母親的話,不只是肌膚好痛就能解決的等級吧。

沖浪男子,更加簡稱為浪男的青年今天也棲息于海之家當中。我們走進店里要點餐的時候,“我也會參加中午過後的千百樂大會,請多指教啊!”取代寒喧如此向粒子同學及艾莉歐說道。對此粒子同學回道:“是嗎~”艾莉歐則是邊躲進我背後邊“嗯”了一聲。雖然兩人反應都不怎麼熱絡,浪男仍是毫不氣餒。“真是期待呢:”偶爾心情極佳地敲著收銀機,偶爾上前接待前來使用淋浴設備的客人。

“不過千百樂大會這項活動是要做什麼啊?畢竟是在海邊,岩流島的決斗之類的嗎?”

聽了我半開玩笑似的提問以及話題開頭之後,咬著高麗菜莖喊“好~好吃~”一臉幸福的粒子同學停下動作,“在我們那邊的小學啊~”開始說話。“稱呼這個為大混戰,就是大家一起熱鬧地打成一團喔。有時會分成小隊,有時又沒有~”

真懷念啊~她以筷子夾著高麗菜,沉浸在回憶當中。

“突然背叛隊友,或是讓敵人陷入恐懼的最底層喔?”

“啊~那樣子啊。”

嗯嗯,表示理解。就某方面看來,粒子同學的行動原理也許比較接近女女姑姑吧。

只是究竟是天然,還是出自于計算這兩者的差別而已。

那麼。

吃完了午飯之後,時間也到了,于是我們移動至沙灘。參加千百樂大會的人們正聚集在指定場所堤防的周圍。那里正暗藏著不輸給夏日陽光的熱意……老爺爺老婆婆們正一邊呻吟著好熱好熱互相擠在一起。要靠這些人來炒熱氣氛嗎?看來是與千百樂爺爺同個千百樂世代的人聚集在這里而已吧。

“是說聚齊在這里的人幾乎是鎮上旅行團的成員嘛。”

這番宣言說得完全沒錯,不過還有從後面追上來的浪男(可不是游獵男子)(注:沖浪“サ-ワア-”與游獵“サワアリ”的日文開頭發音一樣),以及旅館的服務生小姐。坐在堤防止揉著腳底,穿著煮飯用圍裙的服務生小姐甚至還帶著自己的刀子。除了前川同學之外,我們也都是准備了老爺爺給我們的刀來到集合場地。

“啊,媽媽!”

艾莉歐高興地比了過去。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見又擅自穿了別人T恤的女女姑姑正在距離集合場地有些距離的沙灘上擺著陽傘在底下待命。看來今天沒有撐著陽傘到處走來走去的心情。陽傘的旁邊甚至還插著一塊寫有“女女小妹海灘”的招牌。不要擅自私有土地化啦!她抱著雙臂,雙腳微妙地張得老開呈現雕像站姿,也因此只有腳部露出了陽傘外頭曬到太陽。沒關系嗎?

視線交會之後,女女姑姑“哈~啰~”主要是針對艾莉歐大力地揮著手。艾莉歐也回應對方使勁地揮了揮手,咚咚咚~地打算跑至母親身邊。然而女女姑姑伸出手來,“不行!”表現得像是悲劇女主角一樣制止艾莉歐。

“不可以過來!現在過來的話我會吸走小艾莉的肌膚喔!”

會做出這種發言的母親,從古到今除了她還有其他人嗎?嗯~如果是吸血鬼母女的話……不不,應該沒有吧,可以這麼斷言。順帶一提,在人生當中四十歲的姑姑會與女主角等級劃上關系鏈的高中生,也是不知為何很容易被分類為稀有品種呢,真是悲傷。你不只是女兒的肌膚,連我的青春點數也吸走了……該不會臉上的皺紋會減少就是因為這一類的原因?

“唔~”口中發出沉吟露出困擾表情的艾莉歐像是要征詢我的意見般朝我看來。我逃避問題地轉頭看向粒子同學。粒子同學做出“咦,我嗎?”的困惑表情後,來回看著艾莉歐與女女姑姑。接著蹙起柳眉,指向女女姑姑。

“突…突擊~”

“哇~”

遵從了粒子同學的號令,艾莉歐朝女女姑姑的方向奔跑過去。對于無視于制止依然咚咚咚地跑過來的女兒,女女姑姑不知有何感想,也從陽傘底下跑出來起腳奔跑。兩人都舉高了雙手,但艾莉歐的手是軟趴趴的,女女姑姑則是伸得筆直但這麼說又有點不對,不過總之就是以這種毫無防禦的姿勢像是進行沖撞練習般猛烈撞在一起。然後女女姑姑單方面地抱緊艾莉歐用臉頰磨蹭。

“嗚呀~磨……磨呀磨。”

“唔唔~吸取了夏日陽光閃閃發亮的軟綿綿肌膚……呀~女女小妹的背部呀~有光芒~”

如果這種的也算是笨蛋母女的表現,其他笨蛋親子們會不會生氣啊?

旅行之前她曾經說過想在海邊跟媽媽一起玩,這也算是游戲的一環嗎?

從頭到尾注視著藤和母女滑稽小劇場般的擁抱之後,粒子同學喃喃說道:

“藤和同學的媽媽,真是有~點奇怪的人呢。”

“應該不是有點吧。”

如果無論如何都想用有點這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會變成“有點普通的人”。

“不過,那種好~喜歡藤和同學的感覺卻可以滿滿地感受得到呢,真好~我覺得。”

“嗯~那種母親嘛……”

我試著想像與現在分隔兩地的母親抱在一起的景象。果然還是免了吧。

正當整體看來帶

著藍色氛圍的母女互相黏在一起的時候,昨天的千百樂爺爺兩手各抓著一個偌大的包袱巾出現在海邊。他坐在堤防的一處地方上,“嘿咻!”丟出包袱巾。“讓你們久等啦。”日氣輕快地朝眾人道了聲歉後,脫下帽子擦拭汗水不顯眼的額頭。老人似乎與女女姑姑不同,對日光沒有抗拒。

“哎呀,感謝感謝。各位,真的是非常感謝你們的參加。這麼熱鬧可是頭一遭呢。”

老人行了一禮,仿佛在說總而言之真是太感激了。不過與值得鼓掌的致詞互相矛盾的一種沉著正妝點著老人的臉龐這件事,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不去注意。那是因為和那個外星人事情有關嗎?

他今天又戴著像是手工面包做失敗的形狀的帽子,穿著配色可以表現出他奇怪言行的衣服。老爺爺打開了其中一個包袱巾的蝴蝶結,將里頭千百樂用的刀子丟在砂子上。包含短的、長的各式各樣的形狀種類,有十只以上正躺在砂子上。

“刀子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使用,愈早選愈好喔。還有這邊是安全帽。”

他一邊說明,一邊打開另一個包袱巾的蝴蝶結。另一個包袱當中正如同老爺爺所言,塞著色彩各異的安全帽。躺在其中的安全帽們似乎是千百樂專用的安全帽,不僅是頭部,連臉部也有防護鏡片。整體印象就像是劍道頭盔的簡化版。時值夏天,又在這種酷熱以及太陽的日曬之下戴上它的話,應該會呼吸困難吧。

“也請各位各拿一個安全帽過去。都拿到的話我就開始說明規則並且進行分組。”

老爺爺轉動著剛才拿了重物過來的兩邊肩膀,同時下達指示。既然說要分組,那麼是打算像粒子同學方才說明過的那樣,進行大混戰嗎?我與粒子同學互相對望,她理解了我視線中的意思後“嗯嗯”點頭回應。

“雖然不曉得他會怎麼分組,但是可以分在同一組就好了呢。”

“是啊~”

然後就要和粒子同學一起啪沙啪沙!地砍殺老爺爺老婆婆們呢。

“我也可以加入你們這個隊伍嗎?”

咚!一道奇怪形狀的影子自身後覆蓋住我們。那是降臨在沙灘上,(自稱)全長一百九十九點九又以兩腳步行的水母影子,用不著回頭看就能知道。百年後的世界將會是烏賊席卷所有大陸!我回想著曾經這樣熱切主張的學者姿態,同時轉頭看向水母川同學。撐著陽傘的水母,這種像是可以用來當作短篇小說標題的模樣就在我的眼前。察覺到她的視線往下看向我的右手後,我正想抬高右手舉至她視線的高度時,她就馬上別過臉龐。唔唔唔?是在故弄玄虛嗎?

“是說~前川同學可以揮舞刀子嗎?”

粒子同學以驚訝的語氣確認。對此前川同學用鼻子哼笑了一聲。

“除了揮舞刀子以外還有其他的戰斗方式啊。”

“撞擊嗎?”

“不不不,也有可能是砰~地丟出去。”

“喂喂喂你們,不要那麼快就泄我的底。”

就在我們進行這些對話的時候,排在前頭的老爺爺老婆婆們已經各自撿起了一個安全帽和自己喜歡的刀子。也有人拿走了長度像是長矛的刀子。

環顧著這些一一拿走道具的參加者們,千百樂老爺爺唔唔唔地抿著嘴唇。進行解讀的話似乎是在表達“果然沒有外星人呢~”與失望的心情。

“……那當然沒有啊。”

偶然今天似乎也沒有向老人靠來,順利成了迷路的小孩。

盡管如此,千百樂老爺爺像是在轉換心情一樣,勇敢地勾起嘴角。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後,鼓舞似地說出簡單的宣言。

“好,開始吧!”

“這回的大會分為外星人隊與地球人隊進行比賽。大家都抽簽了嗎?”

喀咚喀咚!千百樂老爺爺一邊橫向搖著似乎是自制且貼滿了色紙的抽簽筒,一邊向大家確認。我和粒子同學的手上都已拿著刀、安全帽以及抽到的簽,還握著據說等等大會上會用到的紙氣球。不過粒子同學說道:“在下已經有自己專用的安全帽了。”拒絕戴上老爺爺准備的安全帽,而戴著連旅行時也放進行李當中的腳踏車上學專用黃色安全帽。前川同學也說道:“因為在下是水母。”所以並未戴上安全帽,頭部罩著半透明的布偶裝。平時我都在想,前川同學穿著角色扮演服在外頭走來走去都不覺得丟臉嗎?但冷靜想想在伙伴當中只有我一個人打扮得非常普通這件事,才是最應該覺得丟臉的也說不定,以周遭人們視線的角度來看。

還有藤和母女正在沙灘上跑來跑去。女女姑姑不知為何背著艾莉歐,“明天會鐵腿~!”一邊大聲嚷嚷一邊自暴自棄似地在沙灘上來回奔跑。過不久就會無法呼吸倒地陣~吧,所以我放著不管。見到大家都聽明白了之後,千百樂爺爺又繼續說明。

“抽到寫有A的紙張的人是地球觀光外星人,抽到B的則是會錯意的地球防衛軍。外星人這邊要進行接力賽,所以為了區分快點貼上它吧。”

這是什麼設定啊。所有人打開了開口皺起的紙張,各自確認組別。

“丹羽同學呢?”

“B。”回答完之後,我正想反問“粒子同學呢?”粒子同學就已經先發出了“妞~!”的歎息。如果不是她討厭我到甚至連我吸取半徑百米內的空氣也感到厭惡的話,那就表示粒子同學是A隊的外星人吧。唔~最近的外星人都是學會了美人計後才來地球的嗎?居然會著眼于

女高中生和泳裝,沒想到有些外星人還頗具慧眼的嘛。會讓人不由得想跟她做朋友,然後輕易地就把地球讓給她呢。

“啊咧咧~奇怪了~流子同學的簽運應該還不錯的呀~”

她表現不服氣似地拚命揮舞著雙手。世界上的幸運是肌肉性質的嗎?

“噢~那你有什麼好簽運的實績嗎?”

“像是超市的購物抽獎我有五次都抽中了四獎的砂糖喔~而且還是連續五次!”

呵呵呵怎麼樣啊~她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掌,朝我主張五根手指頭。

“那種抽中方式還真有粒子同學的風格呢。”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嗯~呃〔哎呀~畢竟我的身體里頭大概擠滿了二千四個人的性格吧~那一方面偶爾也會顯現在抽簽運上呀~”

怎麼樣啊呵呵呵?趾高氣昂又心滿意足的粒子同學。忽然有人從背後揮刀打向她伸長的鼻子。“我可是有抽中過三獎的平底鍋組合喔。”

是前川同學。水母的影子覆蓋在粒子同學的頭上方。粒子同學馬上跳了起來,“呃啊啊啊啊!!”回過頭時順便舉刀往橫一砍。刀身“啪嘶!”地擦過水母的軀體。

“比……比起一次三獎,五次四獎比較厲害吧!我就說——就連螞蟻先生也會興奮得吱吱喳喳呀~”


“也有比起二次亞軍,一次冠軍比較了不起的這種說法吧。”

“唔唔~”

粒子同學縮回原本翹得老高的鼻子噘起嘴巴。我觀賞完畢之後問向前川同學。

“前川同學是哪一隊?”

“和轉學生一樣是B。啊,由粒子看來我不是A真是可惜吧。”

“什…什麼啊我才不會羨慕那種事情呢~!還有我就說我叫流流子呀!!”

她的舌頭似乎沒有完全離開下齒,自我主張著偏頗的名字。流流子嗎?就像是口齒不清的孩子努力地想發出“粒粒子”的發音一樣呢。嗯,不錯。

但說出口的本人似乎不怎麼中意,馬上又問向發言人。

“流流子是誰呀~!”

就是你呀~

“哎呀呀,粒粒子同學你冷靜一點。”

“為什麼講錯的名字轉眼之間就浸透到現實世界里了!我就說這是丹羽同學的感染力外泄程度問題呀~!”

“那~里的愚蠢情侶們,吵死人了!好好聽老人家說話!”

被千百樂老爺爺罵了。聽起來比笨蛋情侶還要難聽五倍吶,愚蠢情侶。笨蛋情侶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對情侶致力于笨蛋的行為,然而愚蠢情侶感覺就像是單純只是兩個蠢蛋被人湊成一對情侶而已。我腦中思索著這些事,藉此敷衍帶過被人當作情侶一事而心生的害臊。我試圖將害臊塞進內心深處,但是強烈的陽光灼燒著肌膚,幾乎快要把它引了出來。傳來陣陣刺痛的燒燙肌膚深處仿佛正“喝啊~”地爆炸開來,變得十分灼熱。

“我們才不是情侶而且我就說我叫流子呀~”

過于興奮而無整合性只讓氣勢優先出馬的粒子同學,謎樣地反駁對方。

“那麼,雖然這是外星人與地球人的對抗比賽,但基本的比賽規則呢~就是禁止打入與踢人,也不能用刀柄攻擊對方。嗯,就是一般的千百樂運動規則啦。還有就是大海的方向很危險盡管不要靠近海邊。兩腳一泡到海水的話就算出界,也會失去比賽資格。最後,與其說這是規

則,但比較算是禮貌問題吧,盡量不要對其他前來泡海水浴的民眾增添麻煩喔。”

像是只青蛙玩具般跳上跳下的粒子同學,千百樂爺爺完全徹底無視,指向乘上沙灘的溫和海浪。沙灘上仍然留有艾莉歐與女女姑姑兩人的身影。不過現在上下角色對換了。嗚呼~眼冒金星的女女姑姑正由艾莉歐背在肩上。

“外星人隊只要打倒地球人隊的隊長就算獲勝了。相反地,地球人隊只要全部殲滅前來襲擊的外星人隊,或是花漫長的時間徹底保護住隊長就算獲勝。只不過,比賽時間結束時如果沒能擊退半數以上的外星人隊就算是平手。但光是守護也很無聊吧,所以進攻吧!戰斗吧!輸贏的判定就是將那個紙氣球插在頭上,如果被人破壞的話就表示那個人輸了。即便是因意外而弄破也算是喪失資格,所以要小心一點喔。”

說明完之後,千百樂老爺爺“科呵呵呵”地不知在想像著什麼笑了起來。也就是說地球人隊要采取防衛,外星人隊采取攻勢,或是進行侵略的團體戰嗎。這麼一來勝負的決定方式十分明確呢。

“地球人隊的隊長當然,對外星人隊保密會比較好吧。還有地球人隊當中,會有一個假裝是他們同伴的外星人。也就是間諜。擔任那個角色的人就是抽到那個簽的家伙,你就好好努力瞞天過海打倒地球人吧!”

“總覺得這個老爺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好像可以跟田村婆婆成為朋友。”

不知何時已來到我旁邊的艾莉歐插嘴說道。背在肩上的女女姑姑則是渾身癱軟,頭法像是水母的觸手般垂了下來落在艾莉歐的肩頭。盡管她正用她的背部承接著紫外線全開的陽光,但似乎不會馬上融化。真是太好了呢!

“表哥,換手。”

“啥?”

艾莉歐將女女姑姑壓給我。不不等一下,別隨便丟給我啊!這些話就在我翻著白眼的時候錯失機會,結果最後我正背著女女姑姑。支撐著比起昨天的前川同學更能感受到密度的四十歲四肢,我的腳步有點蹣跚。另外發梢搔得我的肩膀好癢,雞皮疙瘩一口氣豎了起來。而且一旦加以意識,就會發現到有某種松軟的物體正貼在我的背上……

“……啊!”

不行!一不留意神經就會無言地往那份觸感集中。這也太蠢了吧我!

艾莉歐轉動著終于能夠自女女姑姑解放的手臂,帶著笑臉觀察我的表情。

“有媽媽的味道?”

“我要把你埋進那邊的砂子里喔!”

“表哥,哪一隊?”

“我是地球人。你呢?”

“我也是。地球人,一起起~”

艾莉歐開心得微微向上跳了好幾下。總覺得這樣低頭看她的時候,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真的會覺得艾莉歐就像是自己的女兒呢。可惡,別用那種天真無邪的笑臉看我啦。

“你說啥米!”

粒子同學也往上一跳。不過與開心正好相反的情感是她飄浮至空中的主因。而且她沒有察覺到基于她的上下跳躍運動,青春聚集體也會跳上跳下這件事。

“叫作什麼粒子的,你外星人?”

“我就說我叫流子星人呀?!”

自稱流子+外星人的新生物正嘟著臉頰氣得直跳腳。就在我看著流子星人的眼角余光當中,發現了戴著安全帽的浪男與服務生小姐正霍霍揮著刀子。

“順帶一提GMM也是地球人。”

“嗚哇!”

背上的女女姑姑的嘴唇依然貼在我肩上,忽然開口說話。醒著啊這個混帳。既然如此就不要一直讓人背著你,快點下來!尤其是頭發搔著肌膚真的很癢!、

“是說什麼是GMM啊?很像是將軍經紀人之類的東西。”

“是GreatMother麻辣女女小妹!”(注:源自于GTO麻辣鮮師。)

喂,Mother那你就麻辣地靠自己雙腳站在地上吧!我放開她的雙腳試圖將她拋至砂子上,她馬上“咕啊!”地纏了上來。對象可是這個大孩子,居然預料不到她會來這一招的我真是太過松懈大意了,不得不深深反省。她不僅是纏在我身上,還開始搖起了我的身體。究竟纏在我背上的是無尾熊還是猴子還是子泣婆婆?(注:子泣きババア,原是指日本德島縣的傳說妖怪子泣爺爺,這里因應女性而改成了子泣婆婆。子泣爺爺是種有著老人臉的嬰兒妖怪,他會纏著抱起自己的人不放直到壓死對方。)真是難以判斷。

“是~是的~是~是的~我是女~女~小~姐~喔~”

“已經沒人不認識你了啦!”

看來應該是猴子。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窒息而~,不得已之下只好抓住她的雙腳將她重新背好。如果我的父親目擊到了這副光景,應該會“對不起!”跟我道聲歉吧。

“是說,果然只有我被摒除在外呢。最近真是太過負尊敬我了喔丹羽同學?”

“我就說我沒有負尊敬你了呀。”

“我就說不能套用我就說了呀~”

總覺得還等不及到下個月,我就說呀~的強化月份已經慢慢開始了。

“叫作什麼粒子的,你受到排擠?”

“唔唔!”

聽到艾莉歐直接的說法後,粒子同學的喉嚨哽了一下。不知是否覺得可憐,艾莉歐伸出顫抖不已的手試圖想撫摸粒子同學的頭,或者該說是安全帽。然而粒子同學“呶噫~!”地拿刀往橫一砍,擊退艾莉歐。

“我才~不會接受敵人的施舍!論同伴的話,呃~我還有米奇啊!”

“那真是厲害啊。”

恐怕她不認識鎮上的米奇吧,前川同學語氣平板地表示佩服。

然後注視著我們這番互動的千百樂爺爺受不了地開口說道:

“你們好了沒啊?”

“啊~好了,不好意思這麼吵吵鬧鬧的。”

為啥我的功能成了這個集團的總發言人啊。年長者還貼在我的背上啾啾啾~地吸起我的肌膚。“呀啊啊啊啊啊啊!”

“就屬你最吵!時間從現在開始倒數一個小時~那麼,開始吧!外星人盡管放馬過來!”

千百樂爺爺在發號施令的同時,朝天空喊出自己的願望。

Bentora、Bentora(注:日文原文為ベンラ-,是很久以前在日本流行的一種呼喚UFO的咒語。)

……偶然能量會因為海邊的千百樂大會而進行升華嗎?

仿佛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交織了戀愛與青春的寒酸宇宙戰爭開鑼了。

如此這般,因此目前外星人隊正零星散落在沙灘四周,游戲開始。

真是規模小到可憐的宇宙戰爭的開頭。

踩在沙灘上的腳底板燒焦般的,或是空氣燒焦般的聲響與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氣味混在一

起形成漩渦。還有陣陣運來的海浪香氣。焦臭味與海水味參雜在了一起,折磨著因太陽而燒起來的臉龐。每當海風滲了進來,燒焦的肌膚細胞仿佛就同時在吶喊痛苦與喜悅。

接著就如同我所預料的,戴著安全帽之後悶熱感也呈倍數增加。

在這種酷熱當中沙灘似乎成了一種搖搖晃晃的存在,我仿造以往女女姑姑畫過的鎮上地圖而去試著表現沙灘的周遭地形,大致結果就變成這樣。

↑通往海灣類的空間

林林林林林丘

林林林林林丘岩石道路

馬路林林林林林丘岩石道路四十歲陽傘

街道堤防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馬路沙灘沙灘堤防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街道階梯階梯沙灘沙灘堤防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馬路沙灘沙灘堤防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街道沙灘沙灘堤防沙灘女女我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城鎮旅館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城鎮旅館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城鎮旅館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沙灘淺灘淺灘海海

南國的樹樹樹冰淇淋店

南國的樹樹樹海之家

南國的樹樹樹

↓通往小規模洞窟類的地方

這當然不是鳥瞰圖,縮圖比例也是隨隨便便,不過靠這個就能補充講解位置與方向了。是說,盡管是張簡易的地圖卻強烈充滿了女女姑姑的自我主張是怎麼一回事?感覺在我的腦海當中似乎正有人逐步確實地打造出女女姑姑專用的私人土地,真是太恐怖了。在沙灘上杳無人煙的地方上孤伶伶地插在原地的陽傘以及強勢寫下“女女小妹海灘”的招牌,似乎成了那種跡象的象征刺痛我的眼睛。話說回來她是在哪里撿到那種招牌的啊。

“是說請你適可而止一點,快點離開我

的背部!”又纏在我身上了。饒了我吧~

“因為女女小妹肌肉有點兒酸痛嘛。”

“該不會是你搞錯其實是四十肩吧?”

“啾~”

“我明白了你的確是肌肉酸痛沒錯所以別再吸了!”

背部一遭到女女姑姑的吸吮之後,膝蓋後方頓時就失去了力氣差點撲倒在沙灘上。真是太可怕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

隸屬于地球人隊的鎮內旅行干事爺爺轉動著頭顱,尋找四處散落的外星人蹤影。目前地球人隊如同地圖所示,全都集中在沙灘的正中央處。成員有村里的細長老爺爺和圓滾滾老婆婆、水母、水色頭發當中會一放出粒子的自稱打工族、背著姑姑的高中生等,完美地聚集在各式各樣集團的框框當中。看不出來有適合進行千百樂大會比賽的人材吶,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前來泡海水浴的小家庭以及曬著日光浴的情侶們,正以異樣,或是嘲笑的眼光觀察著我們這個戴有安全帽拿著刀頭上插著紙氣球的集團,這點也讓人相當快快不樂。

“分成保護隊長組跟討伐外星人組兩個小隊怎麼樣?”

站在干事爺爺身旁,正拿著長矛似的戰利品的老爺爺提議。身為我方討伐對象的外星人隊隊長粒子同學正一邊喊著:“我要侵略丹羽同學~!”一邊跑向位于海之家對面的洞窟區塊。粒子同學的侵略。遭到侵略的我。有點讓人臉紅心跳呢。現在不是臉紅的時候吧!

浪男頂著曬得火紅的黑臉跑向山丘的另一邊,前往海灣的方向。然後敵人隊伍當中的優秀年輕人族群還有服務生小姐和大井小姐母女吧。大井小姐一家人只有老公隸屬于地球人隊,因此有些無精打采。也許跟粒子同學交換就好了吧。

“那個!”

眼見沒有人反對長矛老爺爺的提議,我于是開口。所有人朝我望來。背著女女姑姑的模樣真是不想暴露在太多人眼前吶~我一邊心想一邊發言。

“關于隊長是誰這一點,我想在這個時候坦白地告訴大家會比較好吧?而且好像還有間諜啊。”

順帶一提隊長就是抽到的簽上寫有“隊長”的人,同樣隸屬于地球人隊的成員們都還未被告知隊長究竟是誰。

對于我的提案,周圍的老婆婆們“沒錯沒錯”地點頭同意。老婆婆們似乎基本上都會點頭附和年輕人的意見。長矛老爺爺“唔~”發出沉吟。

“不過這樣一來,就無法保護隊長了喔。”

“要是明顯地表現出要保護哪個人的動作,外星人隊一看就知道誰是隊長了吧。”

“是啊。而且采取攻勢的話也比較有趣啊。”

前川同學左右晃動著水母的觸手,同時駁回我的意見。前川同學的攻勢。攻勢的前川同學。真讓人興奮。應該不是吧!不過她的意見非常寶貴。

現場應該沒有人是認真地想要得到千百樂老爺爺的自稱豪華獎品而參加的吧。況且這是團體戰,也搞不懂老爺爺要怎麼頒贈獎品。所以聚集在這里,握著刀的所有人,應該有一大半都是為了消磨時間直到傍晚公車來臨吧。真想朝敵人揮下刀子,大戰一場。執著于團體勝利的人可說是少數派吧。

重要的是,自己覺得有不有趣。

既然如此,防衛戰本身就一點也不好玩了。這種想法應該根深蒂固在老爺爺們的心中吧。“那麼,就這樣決定了吧。”干事爺爺點點頭,表示意見統一。

“不過既然要擊退外星人,我想最好還是遵守三人以上一起行動的原則吧。”

長矛老爺爺以這一句話提醒眾人。因為還有間諜啊,原來如此~的空氣在四周流動,似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長矛老爺爺發癢似地搔了搔臉頰。

“這句話,是之前看過的推理小說里寫的。”

“怎麼,原來是有來源的啊。”

一旁的干事爺爺老大不客氣地拍了拍長矛老爺爺的肩膀。我也隱約知道原本的那一句話。暑假期間讀完了許多本前川同學推薦給我的小說時,我記得當中出現過這句對話。我望向前川同學時也發現她的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看來我沒有猜錯。

“好的,那麼現在三人分成一組~”

一名老婆婆像是體育老師一樣拍著手下達指示。她原本當過老師嗎?聽見老婆婆這句話後,艾莉歐不知怎地抖了一下。咚咚咚?跑到我身旁。

“表哥,和我一組一組。”

她捏著我手肘的皮,像是在拉大人衣袖的小孩子般向我央求。

“是可以啦,干嘛這麼拚命?”

她的腦袋用力左右搖了搖。才沒有拚命呢,像是在這麼宣告一般,拚命搖亂頭發。

“嗯~那麼你是外星人隊的間諜吧。”

我只是沒來由地想無視于前後的連貫性說說看而已。

“才…才不是。嗚……嗚~”

棲宿了宇宙之色的小動物縮著脖子,全身抖呀抖的。仿佛沉進水底的水晶在搖動一般,綻放著光采的水色震動模樣吸走了我的目光。看著這樣的她,在女孩子眼中會認為這樣算是違規的領域而加以敵視,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你敢欺負小艾莉的話我就咩唷~真真!”

“嚜~”

我的口中逸出了擠著山羊的喉嚨後發出的奇怪咩叫聲。女女姑姑于是纏上我的喉嚨。“素素我沒有欺負她,對不起啦。”中途她就放開了我的脖子,所以發音恢複正常。艾莉歐依然惴惴不安。雖然平常在眾人面前她都是這副模樣。

“轉學生你們已經三個人一組了嗎?真可惜啊。”

前川同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審視般地看著我們。那種充滿了飄浮感的站立方式真像是飄浮在水槽當中的水母。以形態模仿而言,水母可以評價為至今最適合她的打扮。

“不,沒關系啦,前川同學也一起來吧。”

“這樣就會變成四個人一組,沒關系嗎?”

“咦,因為這家伙又稱不上是一個人。”

是指背上的人喔。因為在我心目中她已經不是人類了。故事就在這時進行了難以想像的路線變更,成了游手好閑的妖怪小說!不不不,這樣姑姑就會變成主角,只有這點饒了我吧。

“嗯……不,還是不要好了。你們應該一家人好好享受一下。”

“不,等一下,我既不是親子井里的雞肉也不是雞蛋,只是附在里頭的醃漬醬菜而已。”

拒絕我的前川同學視線有一瞬間轉向了我的右手。嗚哇,她又作出十分在意的舉動了。比起艾莉歐提供的星期日大特典是棉被底下的色情書刊,我現在更想解開這邊的謎題。

“表哥,那個。”

艾莉歐挺直了背,指向我的身後。我轉過頭。“……嗯?”

類似于吶喊的某種聲浪正從連系著沙灘與馬路的階梯方向傳來。嗚喔~的嘎啞嘶吼聲,與出乎意料的迅速前進。四名外星人老頭似乎正打算手持武器朝我們展開突襲。雖說是奇襲作戰,但是距離過遠很容易就能發現到他們,幾乎算是有勇無謀的特攻。不過對手正主動勇往直前地朝我們襲來倒是事實沒錯。對于交戰即將到來的氣息,地球人隊之間產生了些許的動搖波動。

“書店的、仙人掌、擺攤的跟煎餅店老頭嗎!全都是些沉不住氣的家伙吶,真是太容易看穿了。”

似乎是長矛老爺爺的朋友們,他開心地確認著敵人的身分。越過沙灘跑來的老人四人組幾乎是縱身一跳躍下階梯,不斷縮短雙方的距離後,來到能夠互相碰到對方刀子的范圍內。干事爺爺與長矛老爺爺擺出備戰的姿勢,霍霍有聲地揮著刀子表現出好戰的模樣。從他們的態度及應對方式看來,這兩個人應該不是地球人隊的隊長吧。事先聲明,我也不是隊長喔。

⑻ВOок.сOm


“表哥,怎麼辦?”

“我才不想被卷進那種以連載中斷漫畫的唐突最終決戰氣勢為榮的老爺爺們的戰爭當中。快逃吧!”

“這是真真為主角,我為女主角的戀愛私奔記呢~”

“給我閉嘴背後靈!”

“表哥和媽媽一起,我礙事嗎?”

“少廢話快過來!”

不准噗~地鼓起臉頰!是基于哪種觀點而心生嫉妒的啊你這混帳!

我重新背好女女姑姑(為啥我一直背著她啊!)又拉起艾莉歐,往洞窟的方向前進。因為我很在意應該是藏在那里的粒子同學以及浪男的動向。尤其是那個浪男。

我不打算突如其來地沖進去,但是走到附近的話也許可以偷窺到他們的情況。

在我起腳狂奔之前,我問向架著刀站在原地不動的前川同學。

“前川同學,你真的不一起來嗎?”

“嗯。這場戰役結束之後,我要在當地角色扮演渺小的秋天。”

“呃,雖然我不太了解但是可不

要插旗子喔!”

“誰知道呢!這里就交給我,轉學生你先走吧!”

一肙舉著陽傘與刀子形成二刀流的前川同學又累積了一面旗子。本人不知是太過有干勁還是太開心,“唔啊~”然後因為高舉著雙手很快就倒地陣~,艾莉歐連忙伸手將她回收,結果變成了四個人一起逃跑。哪有辦法交給你啊!

“對不起啊轉學生,老是在麻煩你。咳咳咳!”

“我們約好不說對不起了吧。”

這段對話原本應該要與背上的女女姑姑一同進行才對,但是當事者正開心地嚷著:“美女三姊~妹?”醞釀著溫馨感人的氛圍。不妙啊這個人。

就在我們逃脫沙灘正中央處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老爺爺們開始互相厮殺的吆喝聲。

當然那里可是一點血腥味也沒有,只有嘶啪!啪咚!這種溫柔的音色。

好和平的宇宙戰爭吶?真的。

那麼,雖說是逃走,但也沒有嚴重到要進行真正的逃~行動,該怎麼辦呢。

究竟該怎麼移動呢,杯子……嗯,杯子?

我一邊遲疑一邊奔跑,靠在叢生于海之家一旁山丘上的南國樹木(正式名稱我不曉得,但不是椰子)樹干上坐了下來,放眼望向陷入戰爭中的沙灘。“呀嗚!我被夾住了我被夾住了啦真真!夾在樹木之間好硬好硬!”我故意的啊。

艾莉歐也“啪嗒”一聲坐在我旁邊。前川同學則是站在原地倚著樹干,用威風凜凜的容貌睨向沙灘。這樣子看來如果沒有水母裝的話就能成為一幅美好的景象了說~觸手也沒有搖來晃去的話。

“喔~喔~打起來了呢。”

老人們激烈地互相敲打著刀子,其氣勢幾乎要卷起了地上的砂塵。衣袖以帶子綁起的老人

與上半身赤裸的老人們的打斗姿態,就像是柴魚薄片在鐵板上跳舞一樣。拿著長矛的老爺爺對于不斷揮舞刀子一事似乎已感到疲累,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就連雙腳會被砂子絆倒也是疲勞的緣故吧。拿著小太刀風格的短千百樂刀子的兩名老人幾乎是零距離地緊貼著對方,朝氣蓬勃地互相出刀敲打。啪咚啪咚啪咚啪咚,無視于頭上的紙氣球隨心所欲地砍著對方的身體,也就是所謂的零防禦互攻……看來玩得很開心呢。

“呀~老爺爺加油~呀嗚~”

自許為超級偶像悠悠哉哉地開口聲援的女女姑姑,我用樹木及後背將她夾住用力擠呀擠。哎呀?沒想到姑姑可以成為一塊出色的靠墊呢。雖然背後靈的臨終慘叫聲就環境音效而言實在很糟糕。

“叫作什麼粒子的,不在。”

艾莉歐環視周圍,尤其是岩壁方面,尋找著粒子同學的下落。艾莉歐的視力比一般人優異。至今已有無數次說過她想看星星,然後抬起頭仰望天空。

“怎麼,你想和粒子同學打千百樂嗎?”

“分出昨天的勝負。嗡嗡~”

艾莉歐帶著效果音揮下刀子。感覺上頭熒矰仄一散放出粒子的這家伙,搞不好實際上連力量也能操縱自如。那種神秘感無法否定。然而一旦成了棉被卷就會變作無力的象征,真是落差過度劇烈的家伙啊。落差之大就連滑雪場的高級滑道也會大吃一驚。(注:雪地之間會有落差,愈高層級落差度愈大。)

“要是一直持續喊著粒子,感覺她會從某處沖出來呢。”

前川同學有些壞心眼地笑著插嘴說道。原來如此,似乎能召喚出她來呢。會攜帶著“我就說~”的台詞沖過來吧……實現粒子同學來來來這件事也許不再是夢想喔。

“藤和與粒子是競爭對手的話,那我應該是設計師小姐的對手吧。”

睨著沙灘上的大混戰,前川同學帶著無畏的神情如此宣告。無論是她修長的身材還是凜然的五官,進入話劇社的話或許可以找到活用它們的道路。

“設計師小姐也就是大井小姐,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過節嗎?”

“不,完全沒有。反而心中充滿的只有感謝。”

“那就沒有必要和她對決吧……”

“一直只將粒子當作競爭對手的話也很無趣啊……啊啊,或者該說——”

這時前川同學的話聲忽然停下。喀沙喀沙,葉子搖動的聲音在頭部上方響起。那道聲響不像風一樣一陣陣地有規律吹來,感覺比較像是某一定點上產生了摩擦的現象。仿佛有某種動物正在動來動去,比較有這種跡象。我和前川同學互相對望之後,抬起下顎,屏氣凝神試圖看清那個東西的真面目……啊?

我的視線,與正在樹木與樹木之間飛撲移動,然後又用大腿勾住兩道樹枝的粒子同學對上。

被我發現的粒子同學,以及對于出乎意料的登場方式感到傻眼的我。兩人定在原地不動。

“喵~!嗡~嗡~!”

隨後,率先解除定身魔咒的粒子同學從樹上縱身一跳朝我撲來。同時某種充滿力量的東西從她口中迸射而出並且刀子往我揮來。“連同大家的份一起我就說我叫流子呀~!”我讓樹干與背部互相碰撞然後往旁一滾,瞬間避過了那道攻擊。不過滾倒的時候也把坐在旁邊的艾莉歐卷了進來。另外,還有一只。

來自粒子同學超高度的一記攻擊掠過了頭頂上方,插在女女姑姑頭上的紙氣球枯萎了。噗嗚~與像是意識到本人的幼稚般的長相一樣,空氣跟輪廓都扭曲了。

“啊,恐怕是第一個喪失資格的人呢。”

我戳破這點後,女女姑姑像個小孩子一樣踢著雙腳攻擊我的側腹。

“咦~女女小妹已經結束了嗎?”

“話說回來你真的有心想要做點什麼嗎?一直纏在別人的背上。好了,你已經喪失資格了,快點下來!”滾~這一次終于成功除掉了背後靈。“我不要~”在地面打滾的女女姑姑。

如果這種人能被稱作平成的浪人劍客,那麼所有人類要浪人劍客化簡直是輕而易舉。

“女女姑姑應該不是隊長吧?”

“我是統管姑姑奴隸真真的女工陛下!”

無視。嗒!一聲在地面上著陸,重新站好身子的粒子同學“首先干掉一人了,科科科!”像在演繹詭異的感覺一樣抿著嘴唇笑得洋洋得意。不過在我心中萌芽的東西,當然,絕對不是恐懼。“真是非常感謝你的除靈之舉!”

“不可以感謝我啦~這是負尊敬流子同學的複仇哦?”

她揮著雙手向我表示不合格。都說過了這又不是在演戲。是說,複仇嗎?這麼不適合那種表現的人還真是少見呢。而且看來與戰意無緣的最主要原因是那片軟綿綿臉頰吧。

“複仇的我與丹羽同學的再會,這樣才像是羅利歐與茱麗啊!”

“誰啊?說真的你指誰?”

“哎呀?還是羅密與茱麗葉特?”

“該不會是指羅密歐與茱麗葉?”

“對,就是那個!丹羽同學與我就是那種命中注定的仇敵呀!”

唰!刀尖朝我刺來。羅密歐先生他們是那種關系嗎?不過我記得最後男女雙方的確是雙雙倒地而~啦。是少年漫畫出身的嗎,羅密歐。

“叫作什麼粒子的,在表哥之前還有我。”

受到我的牽連一同滾倒在地的艾莉歐霍然起身,平舉好刀子備戰。唔!粒子同學也將刀尖轉向艾莉歐,形成外星黃金鼠對抗地球兔子的構圖。

這對地球人和外星人是為了什麼理由而爭吵呢?閃電戀愛。不,應該不對吧。

沙沙沙,兩人的距離逐漸逼近……咦奇怪了,前川同學跑去哪里了?我張望四下尋找,啊,有了。她正繞過樹木,現在站在粒子同學的後方。

“哈!”

粒子同學作出了前陣子看過的少年漫畫風的反應往後回頭,並且迅速彎下腰肢,千鈞一發地躲過了前川同學手臂緊貼著側腹襲來的刺擊。

“哎呀,沒刺中。你第六感真好呢~粒子。”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從後方攻擊真是太卑鄙了,前川同——”“呀~”“呶哇~!”趁著轉頭看向前川同學的時候,這回輪到艾莉歐從背後攻擊粒子同學的頭部。粒子同學扭過身子,再次勉勉強強避過這一擊。又回頭。“所以我說,從後面太——”“喝!”“呶噫~!”前川同學的突襲又從背後刺來以下不斷重複。目前的狀況就像是黑胡子危機一發(注:一種游戲,將黑胡子海盜插在水桶上後,不斷重複用劍刺進水桶上的洞,倘若剛好刺中,黑胡子就會彈跳出來)從水桶里頭探出來,游戲就這樣不斷持續進行。我也參加比較好吧。用聲援的方式。

“呀?粒子同學好受歡迎喔~”

我試著歡呼炒熱氣氛。彎腰、彎膝蓋,不斷閃避的粒子同學趁著中間的空檔轉頭朝我嚷道:“我就說、我叫作、流子、呀?!”她以跳凌波舞般的下腰姿勢閃過艾莉歐與前川同學的同時攻擊。接著又揮起刀子彈

開艾莉歐的手,倚著攻擊的氣勢持續朝後空翻,自兩人的夾攻之下逃脫。她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最後猛烈撞上樹干後停了下來。“好痛痛痛?”她揉了揉腰,又馬上“呀~”舉高雙手複活。

“真不愧是體育系,可以這麼說嗎?”

也許是攻擊累了吧,開始呼吸急促的前川同學佩服似地低喃。

“直到將丹羽同學變作我的私人土地為止,流子同學是不會死的~!”

粒子同學大聲咆哮。思考與大孩子沒有兩樣。不過我可以原諒她,真是不可思議!咦,這麼說來女女姑姑跑去哪兒了?她就像是掉落在地的蟬殼一樣,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基本上我也確認過了粒子同學出場過的上空,但只有葉子被微風吹得搖來晃去。

“哼~不過你的夢想已經再也無法實現了喔。”

前川同學的食指像是黑色推銷員(注:藤子不二雄A老師的作品之一,主角為喪黑福造,以幽默詼諧的手法為顧客解除難題,情節帶著些許黑色幽默。招牌手勢為伸出食指往前一比)的食指一樣轉著刀子,說出奇妙的反駁。粒子同學、艾莉歐和我一同偏過腦袋。

“因為——”

這時她咽了一下口水,或是欲言又止地別開視線。別開視線的前進方向,是我握著刀的右手。右手……某種揣測像電流般竄過身體的那一瞬間,前川同學的發言就已率先火山爆發。

“因為我已經先在轉學生的身體上吐了口水了!”

就在那個當下,只有被南國樹木點綴得色彩繽紛的山丘地區時間完全靜止。海風卷起了喧囂與砂子飄至山丘,演奏著某種東西啪啦啪啦碎裂的音色。沙灘上老爺爺正大聲嚷著“我打贏啦!”的歡呼聲,仿佛來自于大海的另一頭,某個異世界的國度,腦部一陣暈眩。

“那素啥米呀~!”

“我……我也是那是什麼啊~!”

我完全沒有印象!真可惜:不是啦,那樣太奇怪了吧!

難不成她說的口水是指這個像是塗鴉的東西?這……到底是要幫什麼忙啊?嗚啊,已經平靜下來的宿醉似乎又要再度複發了。尤其是頭痛,頭好痛!

在現場當中毫無動搖,或者該說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家伙只有一人。

就是艾莉歐。

“口水的話,媽媽早就先沾在表哥身上過了喔。”

“什麼!”

這回輪到前川同學一臉驚愕。沾口水?啊啊,嗯,也算是啦。大腿之類的地方被她舔得濕答答的,用真正的口水。不過那種事情不要在這種事態變得棘手的時候說啦!絕對會招致世間眾人的誤解!

“轉學生,這里就交給我,你先走吧!”

“你干嘛說得毅然決然啊!是說先走要走去哪里啊,口水又是怎麼回事!而且那不是剛才試圖實踐又失敗了的台詞嗎!”

“啊,對了。要是跌倒弄壞就糟糕了,這個先幫我拿一下。”

無視于他人言語的前川同學講話迅速地拜托我幫忙拿東西。她從水母身體部分的內側(似乎有收納空間)拿出手機朝我拋來。雖然突如其來,但我還是努力接到了手機沒讓它掉到地面上。確認我接到了後,前川同學縮了縮下巴。

“轉學生拿著的話應該也比較方便吧。轉學生所引來的偶然非常重要喔。”

“呃那個,現在比起那種事還留有更重大的事件吧,或者該說是炸彈。”

“別再說了!好了,這里就交給我吧?”

她第三度進行宣言,揮舞著西洋劍似地架起刀子。看來真的非常想說說看這句台詞吶。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素啥米呀~以來就一直沉默的粒子同學噴火了然後朝我疾速逼近,但是前川同學阻擋在她的眼前刺出刀子。粒子同學緊急煞車驚險萬分地閃過攻擊。喔喔~真是少年漫畫式的攻防戰啊。雖然被保護的人是我,而且保護我的人還是一只水母這種不合理的展開。

“快讓~開!我有很多話要問丹羽同學!!”

“那你就先打倒我再說吧。”

總覺得,她干勁十足呢。可能是因為原本就喜愛角色扮演了,徹底融進人物的願望之類也會很強烈吧。果然比起美術社,她更適合參加話劇社嘛。

這個先撇開不談。

“那麼,為了不讓事態變得更加棘手,我就先逃跑了!”

“嗯,等我收拾了粒子之後會馬上去找你!”

又插了不必要的旗子啦!“我就說我叫流子呀?!”

于是暴走中的粒子同學與前川同學開始正面交鋒。

我相信前川同學的勇氣會拯救全世界……!我以乘載著這種沖擊的氣勢將自己完全拋出,自山丘飛落至沙灘上。宛若一只雛鳥的艾莉歐也跟在我的身後。況且多虧了前川同學的爆炸發言,粒子同學也呈現引爆氣味,我就不客氣接收播下的種子啦。

“表哥,你又要逃嗎?”

“我想這時候給前川同學一點面子比較好吧。”

我一邊回答,一邊又感受到某種不協調感。奇怪了,行動上纏繞住了疑問。先不說外星人,老爺爺是期待著這麼急遽的展開嗎?

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雖然不曉得究竟是必然還是偶然,但因為有“它”,為了有可能發生,我們一切行動的展開都加速了。我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另外,還有這只寄放在我這里的手機。這是基于什麼意圖才會交到我的手上?感覺這只手機似乎跟某種試圖在海上卷起漩渦的東西的真面目有所關聯。就在我腦海里產生這些錯覺的同時,我往前狂奔。

……可是我,真是深受前川同學的信賴呢。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把手機丟給我保管。

往下走了一段之後,不知何時在海之家周圍,老婆婆們已經爆發了小型沖突。像是在說哪能輸給老爺爺他們呢!激烈地互相打斗同時還夾雜著潑辣叫罵聲。女人真可怕?在那群老婆婆們當中也有大井小姐一家人的身影。大井遠江小姐正讓女兒騎在肩上,女兒則死命地攀在上頭以免掉下去。大井小姐的丈夫面對這樣的一對母女似乎非常難以下手。他帶著滿臉困惑,努力躲開大井小姐的太刀並且不斷後退。

“居然不敢攻擊可愛的女兒和妻子,真是溫柔的丈夫啊!”

“不不,一般當然不敢攻擊吧!絕對不能打家人啊!”

“那如果是‘他’的話會怎麼做呢?可能會毫不留情喔。這一點很像那個人會做的事呢。”

“拜托不要扯到以前男人的事情——!”

“吵死了!才不是男人呢!是我的單戀啦!”

“咦咦~~”

從旁越過老婆婆們的混戰之際,這段對話傳入耳中。溫馨感人的夫妻吵嘴?我偏著頭,花了數秒鍾用斜眼觀賞他們的爭吵……咦,兩人頭上的紙氣球都已經破掉了,但是似乎仍然特地拿著千百樂的刀子繼續吵架。

真是奇怪的一群人呢~包含纏在母親身上的女兒在內,我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大井小姐一瞬間以斜眼捕捉到了我的笑容,于是勾起嘴角。不過,那真的只是一瞬間。

隨後,後方多了一道暴走沖來的人影。氣勢強烈到在經過的軌跡上都卷起了漫天的砂塵暴。

“Wal~king~!”

不管橫看豎看都是與口中吶喊完全相反的全力奔跑,並且朝我們追來的粒子同學。原本是一刀流的她,手上卻高舉著兩把刀跑過來。

“咦,已經追過來了嗎?”

從前川同學沒有隨行在一旁、以及粒子同學的紙氣球還完好如初這兩點看來,看來是敗北了。也對啦,雖然講得那麼氣勢磅砣,但怎麼也不覺得前川同學會贏。

艾莉歐也察覺到了粒子同學的氣息,應該說是吶喊,回過頭去。接著艾莉歐停在沙灘的中央地帶,也是老爺爺們大混斗地點的附近,架好刀子。看來是打算在這里迎戰粒子同學。粒子同學也對此產生反應,原本蛇行的疾走有了方向性,將目標定在艾莉歐身上踢開砂子,打橫越過老婆婆們的紛爭。

至于我該怎麼辦呢?就在一旁觀看在這趟旅程中誕生出來的競爭對手關系之間,充滿了異星球交流比賽情感的決斗嗎。思索的同時我停下腳步,倏地環顧四周。“啊!”

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的女女姑姑正站在陽傘下方,占據著‘女女小妹海灘’,和先前一樣張開雙腳呈現雕像站姿,目前視線全部灌注在拿刀的艾莉歐身上。

不能干擾到兩人的決斗,于是我自艾莉歐身旁走開。當我開始遠離之際,幾乎是同一時間跑到艾莉歐眼前的粒子同學用力踏住沙灘,刀光一閃。艾莉歐往後跳開躲過那記縱向的攻擊,與粒子同學“嗚嘎?”地大眼瞪小眼。

還有雖然跟現在的情況沒有關系,不過前川同學一直沒有從樹林當中走出來耶,恐怕是與粒子

同學之間(以千百樂刀子進行)的激烈戰斗導致她體力耗盡不支倒地了吧。我這麼心想。亦或者,因為那個人很喜歡演戲,搞不好打算演出那種架空戰爭似的戲碼喔。

“嗡~咻嗡~”

“嗡嗡~嗡咿~”

啊,兩個人皆以光速刺出刀子。用嘴巴。然後二刀流的粒子同學占了上風。

“咻啪!嗡嗡!”

“嘰~喀鏘喀鏘!”

如果是充滿力量的刀子互相碰撞,發出的應該不是金屬音,而是啪喳啪喳那種觸電般的聲響吧。

我以小跑步與互相砍擊的兩人拉開距離,朝女女姑姑前進。女女姑姑作出比平時成熟了一點,帶有包容的微笑迎接我。嘴角帶著溫暖和煦的從容。

“這不是姑姑奴隸真真嗎。”

“請你不要自然而然地將侄子定義為奴隸!”


盡管如此,台詞卻又是女女姑姑能量全開。啊啊,這麼說來落差萌度是她的目標吧。正當我想使用陽傘底下形成的陰影時,卻被女女姑姑推了回來。

“這個陽傘底下是女女小妹所占據的海灘,所以只有我能進來!”

不讓你過去~她張開雙手阻止我前進。那附近在女女姑姑身上感受到的大人化部分全都煙消云散,成了平時大孩子的浮雕。

“還有真真這麼年輕,在太陽底下燒焦不就好了嗎!”

快燒起來吧你這小鬼!她以這種語氣要求我待在陽光底下。雖然曬到陽光沒關系但是很熱這一點跟年齡無關啊!我一邊心想一邊走離陽傘一步,站在原地。

……這麼一來就算不至于是奴隸,看來也真的很像是女女姑姑的隨扈啊。

“喀鏘!!”

“咚~!咚~!”

兩人嘴上喊著幾個謎樣的效果音,同時姿勢華麗地跑來跑去。一邊繞著圓圈圈一邊揮舞著刀子的模樣真像是老鼠炮。看來也像是粒子同學正追著艾莉歐水色頭發間飄出的粒子所形成的軌跡。粒子同學活用二刀流的特性以多數量攻擊,艾莉歐則采取半防禦作戰。

不過,卻沒有艾莉歐被對方壓制住的印象。並未裹著棉被的艾莉歐所放射出的超出規格性,無論大人小孩皆會被震懾住。她外表的特異性破壞了不可能與常識。

無視于艾莉歐在沙灘上的飄浮情況,女女姑姑的雙眼帶著笑意眯起。

“看來很開心呢。”

“嗯,讓人覺得參加這次的旅行真是太值得了呢。”

“看到了艾莉歐興奮的樣子之後?”

是呀是呀,女女姑姑頷首。與此同時,艾莉歐彈開了粒子同學其中一把刀子。其實是粒子同學將已揮下的刀子往後推,以自己的刀子往橫一砍將它彈出。

“呀噢~!”

“呀咚~!”

粒子同學也毫不退縮地無視于掉落的刀子砍向艾莉歐。接下攻擊站起來的艾莉歐的氣勢卻違背了本人的干勁忽然癱軟,惹來了周圍觀眾們的笑聲。

“艾莉歐自從小學時候開始,就幾乎從未帶過朋友來家里玩。”

“……是嗎?”總覺得能夠明白呢。那家伙在房間里與朋友一同玩耍的景象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家族旅行時也因為艾莉歐特不在,都只有跟我玩。”

“………………………………………………”

艾莉歐特,艾莉歐的父親。不知道那個人是否也和文莉歐一樣都有著水色頭發和粒子?

“所以她和我以外的人玩耍的模樣真是新鮮,也讓我安下心來了呢。哎呀~小艾莉就是那里~!從右邊往對方的肩頭狠狠噗刹~砍下去吧!”

“請你不要同時做出大人和小孩的舉動啦……”

她跳上跳下地大力揮舞著雙手為艾莉歐聲援。轉換也太快了吧。嗯:不過每種面貌都是女女姑姑啦。這個人出席運動會時絕對也會像現在這樣成為艾莉歐的超級應援團吧。想像那副景象後,“呀啊~哦哦~小~艾~莉~呀~!”吵死了。毫無想像余地的吵。艾莉歐當然也發現到了女女姑姑的聲援,注意力遭到分散。她的視線瞟啊瞟的飄向陽傘這邊,真像是雙親參觀日時的小孩。

“那個~”

背後冷不防傳來了毫無抑揚頓挫的話調。我慌忙回過頭,只見旅館的服務生小姐正站在那里,手上握著和我同樣形狀的刀,圍裙上綁著橘色的帶子。氣球也完好如初的外星人正以一種被酷熱擊垮的虛無眼神注視著我。

“我覺得沒有進行突擊的我真是偉大。”

“就算強行要別人尊敬你也太……”

看來是具有獨特性的人,很難判定她的性格。服務生小姐舉刀指向我。

“因為沒有任何人要理我,所以就你吧。來一決勝負。”

“那還真是我的光榮啊!”

我超級隨便地附和,思考該怎麼辦。不過若是一直與女女姑姑在這里一同注視著艾莉歐,有可能會形成類似夫妻的構圖,我很想避開這件事。

于是我朝對我挑起決斗的服務生小姐點點頭,接下挑戰。不過不是當場展開決斗,服務生小姐的雙腳往海灣的方向前進。我跟在她滿是破綻的背影後頭也踏出步伐。

身後依然斷斷續續地傳來了艾莉歐與粒子同學的吆喝聲。

不過真是奇怪呢~一般而言和粒子同學那種重要人物戰斗的人是主角吧,但是在這趟旅行中明顯站在配角立場的服務生小姐卻成了我的對手。唔之所以果然艾莉歐才是這回旅行的主角嗎?亦或者,粒子同學是配角以下略。

“真真~你要回應甜心的甜?蜜蜜聲援努力奮戰喔~!”

“有可能會反胃恕我無福消受。”

我敷衍地朝女女姑姑揮了揮手。請你只幫女兒加油就好了。

服務生小姐的腳步十分從容不迫,一點也感覺不到等等就要以刀決斗的氣息。比較像是正要帶我前往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秘密場所。老爺爺老婆婆、艾莉歐兩人、夫妻吵嘴的喧嘩聲顯得愈來愈遙遠。直到移動到了可以抬頭仰望植有樹林的山丘的地點後,服務生小姐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站在山丘下方,背對著仿佛是懸崖般的陡峭岩壁擺好刀子。隨隨便便的態度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好,要上啰~”

“真是超~級平板的語調啊,你真的有打算戰斗嗎?”

“不,我連一丁點想戰斗的欲望都沒有喔。”

“啊?”

正當我對她的否定傻在當場的時候,下一秒有樣東西試圖朝我撲來。是來自上空的一道影子。飛躍而起的那道影子的形狀,是人型。那家伙滿是破綻地從山丘上一躍而下。手上當然握有參加這場海邊大戰用的刀子,並且高舉起它朝我的頭頂砍下。理解到了這個地步之後我才終于往旁一跳。說實在的,我認為我反應太慢了。要不是發生了腳底被砂子絆倒的壞運氣,頭上的紙氣球早就破了吧。哎呀~真是太好了~才怪!沒有任何防禦就被打中側邊腦部又渾身滿是砂子後,哪還會這麼想啊。就連耳朵里頭也進了砂子好熱!

“我覺得不自己動手進行突擊的我真是偉大。”

完成了誘導的任務後,解開備戰動作的服務生小姐又一次自賣自誇。在她身旁的是自山丘上跳下來的外星人.浪男正蹲著馬步“腳麻掉了~……”緊閉著雙眼忍下疼痛。

不可思議的是浪男的頭頂上沒有紙氣球,就連破掉的殘骸也不存在。

我一邊起身,一邊詢問成為我命中注定的對手(?)的年長家伙。

“……這種空中飛撲的襲擊方式,在宇宙間很流行嗎?”

也是啦,如果外星人從地底爬出來的話不太恰當吧。我直起跪在地上的膝蓋,拍落身上的砂子。這時候服務生小姐“來,還給你。一將頭上的紙氣球摘下來遞給浪男。

“其實我的氣球老早就被老爺爺軍團打破了,頭上的這個是陽光男孩的氣球。既然沒有禁止氣球轉讓等相關行為的話,這樣子在規則上也不成問題吧。”

服務生小姐咧嘴帶著無趣的表情笑道,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嗯~反正那個千百樂老爺爺說明的規定本來就很隨便啊。要怎麼在規則之外亂來都可以。好比說,在猛烈的強風吹打之下如果氣球破了也算是喪失資格吧。

“總而言之,我已經完成你委托的任務啰。”

服務生小姐對浪男說道。浪男“感謝感謝~”邊用單手按住大腿,硬是勉強作出笑臉,抬起右手回應對方。啊,現在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打破這個人的紙氣球吧。

……這種想法會有損于主角應有的氣質嗎?

“雖然突擊失敗了,但多虧有你的幫忙啊!”

浪男像是面對同伴般朝服務生小姐咧嘴一笑。至于服務生小姐沒有太大明顯的回應,留下了一句“明年也請光臨本旅館~!”的營業用台詞後,輕

快地跑向沙灘的方向。這麼說來,就算氣球破掉喪失資格,規則當中也沒有禁止幫忙當打手吧,真是好險。若在二對一的情況下,我可沒有像粒子同學那樣能夠應付複數人數的基礎體力。

服務生小姐的身影消失在了山丘的邊緣後,剩下的就是浪男了。腳麻應該退去了吧,他往後跳了一步遠離我刀子的攻擊范圍。總覺得再這樣下去,將會與浪男一對一厮殺的預感極為強烈地湧了上來。浪男得意一笑,用手掌拍了拍曬得黝黑的手臂。

“我一直很想和你分出勝負,不管是不是偶然,分在不同組真是太好了吶。”

“偶然……嗎~”這也是美好事物的其中之一~要這麼想有點困難吧。基于各式各樣的因素。

這家伙的感覺,跟我在業余棒球比賽當中認識的中島有點像呢。大島或小島,從中替他選個假名吧。

“這場比賽我贏了的話,你要介紹兩個同行的女孩子其中一個給我認識。”

唔嘻嘻嘻,浪男超級圖謀不軌地勾起下唇。笑的方式跟有女朋友的中島比起來,算是小島吧。全國的小島男士與女士我對不起你們。另外還有一件完全無關緊要的事,超級圖謀不軌感覺很像是以前武士的名字呢。其實我是在思考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稍微拖延時間。

“你說兩個其中一個,可是女孩子總共有三個人耶。”

雖然是誰被省略了這一點再清楚也不過,但我還是要求對方訂正。

“我對那個打扮成水母還是鱷魚的女孩沒有興趣。那就叫作角色扮演嗎?”

噢!這家伙真是沒有識人的眼光。不過就算他指名前川同學,我也不打算介紹給他啦。我也沒有那種權利啊。之于粒子同學和文莉歐也是當然。女女姑姑則OK。

“……是說我贏了的話有好處嗎?”

“你要保護女孩子們遠離我的魔爪!你就是海邊的騎士啊!”

也就是說,這不就是所謂的不切實際嗎!如果跟她們說明“因為我倆打賭如果我輸了就要介紹你們其中一人給浪男”,我可能會被臭罵一頓吧。也包含遭到負尊敬的前川同學在內。前川同學有著明明打扮成那樣,但沒被當成女孩子對待時又會生氣的性格。

“嗯?也沒啥不好啦。就當作是余興節目吧余興節目。更何況你同時間能夠交往的也只有一個人啊。不要沒心交往還想先當作備胎!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單身的男女才會被大量排出啊!”

這是試圖否定許多方面的說法。我才沒有跟任何人交往呢——然而在說出口之前,浪男便用力啪沙!往砂子一踏。幾乎要掩蓋過海浪音色的強力踏砂聲,與朝我揮來的藍色刀子。以刀身擋下攻擊的選項並不存在,我只能以軟趴趴的刀子避開。往後一跳後,浪男又接連朝我砍來。眼球充血了喔。

“你這混帳!不用搭訕就輕輕松松有女孩子圍在你身邊!”

“你是怨恨還是羨慕哪一種啊?”

“兩種都有!”

浪男嘶吼的同時手上的刀朝我劈來。為了閃避我往後跳開並且在右腳上屯積能量,反過來沖向浪男的胸前。為了不削弱自己的氣勢我陸續送出突擊,角度卻不太准確。原本瞄准紙氣球的刀尖隔著安全帽刺中了浪男的額頭。

對于這點程度的攻擊浪男並沒有退怯,只是兩人的距離太近,很難用刀子互相攻擊。于是浪男試圖拉開距離,我又配合著他的後退往前進。

“喂喂!別黏著我啦,這樣不就不能互相砍對方了嗎!”

“呃~說實在話,我沒有什麼非得戰斗的理由所以積極不起來。”

“噢~那麼你願意干脆地介紹女孩子給我啰?”

“至于這點嘛,不戰斗的話打賭也就不成立啊。”

“嗚哇,你這家伙還真是沒種耶!”

浪男傻眼地對我下出評論。不,也還有其他理由啦~雖想這麼說,嘴巴卻自主性地把它擋了下來。浪男又往後退,我又配合他的步伐反覆往前進。浪男的身高較高,形成了一個往上看,一個往下看的近距離互瞪。

打擊聲與遠方的喧囂聲也趨于安靜,只有踩著砂子的聲音在山丘底下響起。浪男不只是筆直地往後退,移動的角度也開始極為輕微地往右偏。我察覺到了這點,仍是努力不讓對方與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倘若進行正面決斗浪男會贏吧,這點我已透過方才的對打學習到了。所以我重複著劣勢情況思索方法,不過能想到就只有拔腿狂奔並且請求援助。可是,盡管再沒種也不能那麼做。

在海之家打工對女人感到饑渴的大學生青年是我的競爭對手這點,也很有我的風格啊。

說到底我——青春男的對手是地球人。

全身覆蓋著像是白色緊身衣褲的外星人,就交給自稱外星人去應付吧。

浪男繞了沙灘整整半圈,我則是背對著牆壁。然後浪男開口:

“我希望你可以介紹那個藍色頭發的女孩子給我。那女生是怎麼把頭發染成那樣的啊?”

“那是天生的喔。”

“好厲害喔~她是混血兒嗎?哎呀,總之麻煩你了!”

“我才不要!我絕·對不要讓給你!”

如果膽敢將艾莉歐介紹給男生認識,絕對會被那家伙的母親咒殺吧!

也包含你在內喔!

浪男開始采取忽快忽慢的動作。他在往後跳的同時,順勢用手壓向我的刀子。我回想起了昨天文莉歐以空手擋下粒子同學刀子的那個瞬間。我一邊咬緊牙關一邊讓腳跟用力踏在砂子上,鎮壓住姿勢的失衡。接著我在聽到了用力踢開砂子的聲音的那一瞬間,火速舉刀在頭上亂揮。亂揮作戰奏效了,不怎麼徹底地格開了浪男的刀子。

被格開之後浪男的右手在半空中游移。好機會!我測量著與對手之間的距離。無法瞄准頭部。就算用突擊恐怕也刺不到,另外也有很多因素而無法瞄准。所以應該要先奪下對方手中的刀子。打下對方手中的武器。我如此計算,踏出步伐的同時揮下刀子。

只不過,那是陷阱,好像是。

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的浪男動作俐落地用手腕將右手上的刀子轉了一圈,以左手抓住刀尖之後轉換位置。經過這一連串華麗的行為之後我失去了該打擊的對象,嗡!刀子緩緩切過了空氣,往前撲倒的我頭上傳來了浪男的話聲。

“這是假動作。”

那是籃球漫畫的台詞吧!我瞪向上方順便在內心吐槽。

我抬起下顎以頭部紙氣球的防護為最優先事項。浪男並未勉強狙擊頭部而是冷靜地使勁打向與他身體拉開距離的我的手腕,敲落刀子。在我彎下腰試圖撿起的那一瞬間,浪男的刀子往橫砍來。我為了躲避縱身跳開,結果與我掉落的刀子拉開了大段距離。無法回去撿回它的我,背部撞上了岩壁。痛死了~我發出讓他人察覺到的疼痛叫聲,對于背後異物的觸感皺起臉龐。盡管是陰影底下的岩子,夏天仍是毫無一處遺漏地散發著熱力。粗粗的,我用掌心撫過岩壁的表面。

“是Checkmate吧。不,用中文的話就是將軍?”

抓起我掉落的刀成了二刀流的浪男跨步朝我逼近。粒子同學也是這樣,不過在千百樂運動界當中奪取對方的刀子成了二刀流是常識嗎?不不,依這狀況看來,應該是為了不讓對方使用武器,或是不讓對方撿到武器吧。

“很可惜地,千百樂運動中就算對方沒有握刀也能繼續進行喔。”

“呃!那個,攻擊一個手無寸鐵的對手就武十道而言不太好吧。”

“我又不是武士,是現代人。”

他若無其事地宣告。失禮了,你是沖浪男孩嘛。我背貼著岩壁,做出抽搐的假笑。已經無處可逃了,岩壁的粗糙觸感正如此告訴我。

“我的水色夏天終于要開始了呢,嗚呵呵。”

朝我逼近了。一道冷汗沿著眉毛與眼睛淌落下巴。答!周圍的各式各樣要素開始變得遙遠起來,甚至讓我能清楚聽見汗水滴落在砂上的聲音。我有這種錯覺。

仿佛湧上來又退回去的浪潮,從知覺當中逐漸遠去的夏天熱浪、海浪聲響、砂子的觸感。視線盡管斜視仍然不斷往浪男身上集中,四周的景象卻搖搖擺擺起伏不定。以石塊堆積而成的景色的黏著度變得薄弱,仿佛開始出現了缺口。自以前開始,如果像現在這樣曬著太陽,我偶爾就會出現這種症狀。現在也是極度的集中,熱度都悶在腦部里頭了吧。

正朝我逼近。“ed”變成了“ing”這種現在進行式。

在這當中,仿佛是為了完成將正被猛力拉扯變成碎片的周圍景色,強行與我串連在一起的任務,那個響了起來。得以客觀地捕捉周遭自然的,那種有距離感的電子音樂。

帶著某種冷漠,又像是斷斷續續的持續敲門聲的呼叫方式。

是我一直握在左手上,前川同學寄放

在我這里的手機響了。

啃著自彼方傳來的電波,咀嚼。

我像是對待印盒般將它舉起。

“我可以接個電話嗎?”

為了拖延時間與迫不得已我詢問浪男。說完之後,才想起來這只手機並不是我的。還是算了——在我改口之前,浪男已經答應了。

“可以啊,不過在你接電話的時候紙氣球會被打破喔。”

“請便謝謝!”

由于對方下達了許可,我中斷撇下不管的打算拿起電話,低頭看向熒幕。

響的是別人的手機,擅自接的話不太好吧。

但是前川同學隨便地將電話交給我的理由與過程,也就是趨勢,于是最後的結果就是現在在這里接起這通電話。我突然想試著相信看看這種偶然的進化過程。

感覺上我夏天的“結束”會在這里開始。

那種感覺成了熱氣的凝固體迅速鑽進我的體內。

那是從位于五公分前方的超能力當中,預先借來的“預知”嗎?

我按下通話鍵將手機貼在耳朵上,處在敵人就在眼前窮途末路的情況下,接起電話。

“喂,你好。”

聲音喪失了水分,完全的干涸。每當喉嚨的周圍一動,就會感受到一種覆在上頭的砂子正往下掉的錯覺。然後在等待對方回應的期間,臉龐當中有個車輪似的東西正在喀啦喀啦喀啦地轉動。

‘嗯?以前川而言這聲音還真低啊。另一個前川嗎?’

對方是聲音聽來有些尖細的女孩子。是前川同學認識的人嗎,還是朋友?

“很可惜的我並不是另一個前川同學,和前川同學完全是不同人。電話秘書那一類的吧。”

‘嗯~?啊,你就是傳說中的少年嗎?我可以把從昨天延續至今的怨恨統統都發泄在你身上嗎?’

似乎只有對方率先把握了我是誰的情報。雙方的情報量不同真是件讓人不太愉快的事吶。

“你在說什麼啊。呃,我現在正在處理事情,等等再說吧。”

“我這邊也好像是叫作什麼宇宙戰爭的最終幕了啊!情況緊急!快回答我,右邊?還是左邊!”

“又來了嗎!那到底是什麼啊!”

“快點回答我~快點回答我~”

為啥第二句變成了假音啊!真的有那麼急嗎?眼前的浪男正朝我逼近。“科科科~”臉上浮出了壞蛋般的笑容。是那種確信自己會獲勝的表情。到此為止,了吧。

其實還有個唯一僅有的逃跑方法。可是那樣就等同于是輸給了眼前的浪男,就算是我也會覺得受到屈辱。總覺得不大喜歡。說出口的話就不有趣了吧。

心底的理念跟那些老爺爺們是一樣的。

可是沒有武器,也無處可逃。所剩的只有一只手機。

‘喂?真的快點回答啦~!’

電話的另一頭有人向我催促。對于我而言,現在連接在一起的可能性只有這個。我藉由某種無用的掙紮推倒的杯子的身旁就只有這個而已。依靠的東西、應該面對的事物。

那是一種以手機正確呼喚外星人似的,只能相信偶然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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