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暗戰士 第二章 旅程



從耶.蘭提爾前往東北方的卡恩村時,馬車的路線大致分成兩條。

北上之後沿著森林周圍往東前進的路線。還有先往東前進,然後向北的路線。

這次選擇的行進路線是前者。

沿著森林周圍前進,遇到魔物的機率較高,以保鏢的立場來看是個錯誤的選擇。

即使如此,大家還是選擇這條路線。那是安茲為了達成彼得他們最初委托的狩獵魔物任務。雖然這個決定隱含得不償失的危險,但是有「飛飛和娜貝」這樣的高手同行,才會安心選擇這個路線。還有娜貝拉爾在城外使用「雷擊」證明她能夠使用第三位階魔法,也是選擇這個路線的原因之一。

而且不是進入森林,而是在森林與平原的交界,不至于出現太強的魔物,以大家的實力應該足以應付,還可藉由實戰確認彼此隊伍的實力。根據這幾點判斷,最後才決定選擇這條路線。

離開耶.蘭提爾,太陽已經通過頂點的現在,可以看見在遠方有一大片黑綠色的茂密原始森林。粗壯的巨木林立,繁茂的枝葉生長得異常廣闊,因此陽光無法照射進森林,視野不佳甚至有種被黑暗吞噬的錯覺。樹木之間的縫隙彷佛張開大嘴等待自投羅網的獵物,這種神

秘感更是造成不安。

一行人以圍著馬車的隊形前進,駕車者當然是恩弗雷亞,游擊兵陸克路特走在馬車前面,戰士彼得走在馬車左側,馬車右側是森林祭司達因和魔法吟唱師尼納,後方則是安茲和娜貝拉爾。

因為視野遼闊,到此之前大家沒有多大的警戒,但是來到這里之後,彼得第一次發出稍微有點嚴肅的聲音:

「飛飛先生,從這一帶開始就屬于危險地帶。雖然不會出現無法應付的魔物,為了警慎起見還是要多加留意。」

「了解。」

點頭的安茲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是在游戲中,會遇到什麼樣的魔物是根據地點而定,但是現實里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只有神知道會出現什麼棘手的敵人。

根據前幾天的卡恩村之戰,還有從陽光聖典的俘虜口中逼問出來的情報,安茲對自己的高強實力充滿信心。然而那是身為魔法吟唱者的實力,現在的安茲穿著魔法創造的鎧甲,幾乎不能吟唱任何魔法。

在這種壓抑長處的狀態下,是否能夠勝任前鋒呢?不僅如此,既然身為保鏢,勝利條件就不是戰勝敵人而是徹底保護恩弗雷亞。如此思考的安茲感到些許不安。

遇到緊要關頭時,打算消鎧甲使用魔法,但是如此一來就必須殺掉同行的一行人或是竄改他們的記憶,安茲實在不願意這麼做。

(因為太麻煩了。)

安茲轉頭看向娜貝拉爾,承受視線的娜貝拉爾點了個頭。

兩人事先討論過,在緊要開頭時讓娜貝拉爾發動比第三位階還高的高階魔法,最多到第五位階,希望能夠解決問題。如果還是不行,安茲也會脫去鎧甲,稍微認真對付。

看到兩人的眼神交流——安茲依然戴著全罩頭盔——產生奇怪誤會的陸克路特以開玩笑的輕浮語氣對娜貝拉爾說道:

「沒事的,不需要擔心,只要沒有遭到奇襲,也不至于太過棘手。而且只要是我負責把風,即使是奇襲也逃不過我的耳目。吶,小娜貝,我很厲害吧?」

娜貝拉爾無視一臉認真的陸克路特:

「飛飛先生,可以允許我揍扁這個…低等生物嗎?(斑蚊)」

「收到娜貝小姐冷漠的一句話!」

豎起大拇指的陸克路特令眾人露出苦笑,但是大家似乎對刻薄回應的娜貝拉爾沒有什麼特別的戚覺。因為大家不認為娜貝拉爾把所有人類都稱為低等生物,而是只針對特定人士才會這麼說。

安茲駁回娜貝拉爾的真心要求,感覺不存在的胃痛了起來。現在正和人類一起旅行,希望她能稍微掩飾一下內心的想法。



乎誤會安茲的態度,恩弗雷亞在一旁插嘴:

「沒事的。其實從這一帶到卡恩村附近,都是『森林賢王』這只擁有強大力量的魔獸的勢力范圍。因此除非運氣極差,否則不會遇到魔物。」

「森林賢王嗎?」(樓主:我感覺我不該太早把它的圖片放出來群眾都沒念想了,例如想到某個賢狼)

安茲回想起在卡恩村打聽到的情報。

森林賢王是一只會使用魔法的魔獸,擁有驚人的強大力量。因為棲息場所位在森林深處,幾乎沒有什麼目擊情報,不過存在本身倒是打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受到眾人討論。甚至有人說那是一只活了數百年,長著蛇尾的銀白色四腳獸。

(真想見識)下。雖然不知真偽,不過如果活了很久,或許擁有驚人的智慧。畢竟還有森林賢王的稱號。如果能夠抓到…應該可以強化納薩力克的實力。

安茲在腦中模模糊糊想像魔獸的模樣。

(說到森林賢王,在已經消失的動物中也有……長得像猴子……啊,紅毛猩猩。那叫林人……還是賢者?而且長著蛇的尾巴……有那樣的魔物喔?)

覺得在YGGDRASIL當中也有那種魔物的安茲終于找到答案:

(是鵺!……那個長相應該是猴子的頭,狸的身體,老虎的四肢和蛇的尾巴……雖然不清楚這里是否有YGGDRASIL的魔物,但是也可能像天使那樣被召喚出來。)

正當安茲想起YGGDRASIL的鵺時,陸克路特再次以輕浮語氣找娜貝拉爾說話:

「恩,那麼如果完美達成任務,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提升可愛的小娜貝的好感度呢?」

娜貝拉爾打從心底感到厭惡地嘖舌。

陸克路特做出受到打擊的動作,但是沒人開口安慰她。大家似乎已經把他們當成搞笑雙人組了。

于是眾人一邊閑聊,一邊在彷佛可以曬焦肌膚的炙熱陽光下行進。皮鞋沾著踩爛青草的汁液,發出青草的味道。

看著擦拭汗水的一行人,安茲非常感謝這副不死者的身軀。對于強烈陽光一點都不覺得痛苦,即使穿著笨重的鎧甲也不至于疲憊。

只有陸克路特依然活力十足,隨口對著默默行走的眾人說笑:

「大家可以不用那麼小心謹慎也沒關系,因為我會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小娜貝就很信任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有飛飛先生。」

娜貝拉爾皺起眉頭。感覺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事,安茲把手放在娜貝拉爾的肩上,她的表情瞬間緩和下來。

看著兩人互動的陸克路特丟出疑問:

「我說小娜貝和飛飛先生,你們兩人果然是情侶吧?」

「情、情侶!你在說什麼啊!雅兒貝德大人才是!」

「你!」安茲不禁大叫出聲。「在說什麼啊!娜貝!」

「啊!」

娜貝拉爾睜大雙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至于安茲咳了一聲冷冷說道:

「……陸克路特先生,可以不要沒有根據地亂猜嗎?」

「……啊——失禮了。只是開個玩笑。啊——難道飛飛先生已經有對象了?」

鞠躬的陸克路特沒有反省的模樣,但是安茲也沒有像剛才那麼生氣。關于這次的外出,選擇娜貝拉爾隨行實在是個愚蠢的決定。

雖然覺得選錯人,但是安茲也很為難,因為除了她以外實在沒什麼人才。在全都是異形類角色的安茲.烏爾.恭里,同伴創造的NPC也幾乎都是異形類,能夠帶到人類都市的人才非常稀少。娜貝拉爾雖然是偽裝的,卻是少數擁有人類外表的人之一……不過忘記把她的性格也考慮進去。

以現狀來看,或許另一名戰斗女仆露普絲雷其娜.貝塔會比較合適,但是事到如今為時已晚。

娜貝拉爾因為自己的失態而臉色蒼白,為了讓她放心,安茲輕拍幾下她的背。好的上司要能夠原諒下屬的第一次失敗。若是重複犯錯,那時候再好好斥責。而且要是她因此沮喪或退縮,影響到今後的行動,那可就不妙了。

更重要的是她只有提到雅兒貝德的名字。沒必要竄改記憶——應該。

「陸克路特,別再說廢話了,好好警戒。」

「了解。」

「飛飛先生,很抱歉,我的同伴失禮了。隨便揣測他人的事可是禁已。」

「不會不會。今後如果能夠多加注意,這次就既往不咎吧。」

兩人同時望向陸克路特的背,聽到對方一面念念有詞「啊——被小娜貝討厭了。嗚,好感度完全是負的。」無精打采地垂下肩膀。

「那個笨蛋……!之後我會好好說說他。遺有剛才的事我會當作沒聽到。」

「這個嘛,恩。那就麻煩了。那麼既然有陸克路特在警戒,就交給他負責,我也稍微說點自己的事吧。」

「沒問題沒問題。造成你的困擾,就讓他連同這個部分也一起好好工作吧。」

看著彼得的笑容,安茲走到尼納和達因旁邊,和安茲換位子的達因走到後面,和娜貝拉爾並肩而行。

「關于魔法的事,有幾件事想要請教。」

確認尼納點頭之後,安茲開口發問。似乎對安茲的問題感到興趣,恩弗雷亞望了過來。

「受到迷惑、支配等魔法控制的人,有可能會把自己知道的情報泄漏出去。在對策方面,是不是有什麼魔法可以讓遭到控制的人在特定狀況下,被詢問數次之後就會死亡呢?」

「沒聽說過有那種魔法耶。」

安茲轉頭,隔著頭盔望向恩弗雷亞。

「我也不知道。可以利用魔法修正強化的方式,讓魔法定時發動,然而還是無法到達那種地步。」

「…這樣啊。」

沒有聽到最想知道的問題答案,讓安茲稍戚失望。

這麼一來,該如何利用陽光聖典的幸存者這個惱人問題,只能之後再解決了。

現在幸存者為數不多,就這麼平白損失太過可惜。為了探明死後就會消失這點蘊含什麼魔法醫學的手段,所以解剖幾個活人,實在很浪費。若是這樣就會死,還應該堅持追求情報嗎?因為失去一個人就少了問出三個情報的機會。

不過更可惜的還是尼根,非常後悔第一個讓他死去。只為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失去掌握最多情報的尼根。

但是那個失敗也讓安茲知道,光是利用在YGGDRASIL學習的知識,並不足以應付這個世界,所以不能說毫無收獲。應該往好的方向想,那個失敗也算是獲益良多。

當安茲心不在焉想著那些事時,尼納繼續說道:

「話雖如此,我所知的魔法也只是一小部分。傾國家之力來培育魔法吟唱者的國家,或許能夠創造那樣的魔法。在斯連教國的話有神官——信仰系魔法吟唱者的教育,帝國也有秘術師、妖術師、魔法師等魔力系魔法吟唱者的學院。其他的例如亞格蘭德評議國,即使有什麼利用龍之智慧的魔法也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如果有整個國家的支援,會出現那種魔法也不奇怪啰。」

就之前得到的情報顯示,亞格蘭德評議國是個亞人類組成的國家,似乎是由評議員主導政治。是和倡導人類至上的斯連教國屬于潛在的敵對國家。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身為評議員的五只龍,聽說具有驚人的強大力量。

安茲對那個國家很感興趣,但是目前的他尚未站穩腳步,沒有把觸角伸到那個國家的余力。因為光是現行的各種策略,便已經消耗不少納薩力克的戰力。

「那麼可以再請教別的問題嗎?」

安茲一邊向尼納詢問其他問題,一邊感到滿足。

安茲對尼納和彼得問了很多問題,讓漆黑之劍一行人對他們投以「還在聊啊」的眼神。內容包含魔法、武技、冒險者和周邊國家的事,范圍相當廣泛。

雖然是必須小心詢問的問題,不過都是很有幫助的事。安茲確信自己對于這個世界的知識已經一口氣增加不少。

然而還是稍嫌不足。知道一些事之後,就會衍生出其他必須知道的事,特別是魔法更是如此。當魔法成為世界的基礎,世界竟然會變成這個模樣,實在令人吃驚。

受影響最深的,莫過于這個世界的文明水准。看起來像是中世紀,實際上是近世,有些東西已經到達近代水准。而造就這些技術的推手正是魔法。

知道這件事之後,安茲放棄考察這個世界的技術水准。對于靠著魔法這個與科技完全不同體系發展起來的世界,在科技世界長大的人根本無從考察。甚至有鹽、砂糖、辛香料的生產魔法,還有讓養分回歸耕地,讓農地不用休耕的魔法。

不知是真是假,海竟然不是咸的。這些情報都和安茲原本約知識大相徑庭。

安茲小心謹慎地不斷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知道時間經過多久。

「有動靜了。」

陸克路特突然以有些緊張的語氣開口。和找娜貝拉爾說話時的輕浮模樣完全不同,眼前的他是個經驗老道的專業冒險者。

所有人立刻往陸克路特注視的方向拿起武器。

「在哪里?」

「那里。就在那里。」

聽到彼得的詢問,陸克路特伸出手指,指向巨大森林的一角。因為隱藏在樹林里,視野不佳,看不到任何動靜。即使如此,依然沒人質疑。

「要怎麼做?」

「不能勉強深入,要是沒有離開森林,就不予理會吧!」

「那麼按照計畫,請恩弗雷亞退後才是明智之舉啊!」

正當他們放聲談論時,森林出現動靜,魔物們漸漸現身。

有十五只身高和小孩子差不多的生物,圍著六只巨大生物。

前者是名為哥布林的亞人類。

歪七扭八的臉上有著扁平的鼻子,血盆大口里有兩顆突出的尖牙,皮膚是明亮的茶色,一頭亂七八糟的骯髒黑發像是被發蠟固定。

身上的破爛衣服,不知是弄髒還是染色的緣故,呈現燒焦的茶色,外面套上鞣制的粗糙獸皮充當鎧甲。一手拿著木制棍棒,另一只手拿著小盾。

是來自人類和猿猴交配,帶著邪惡感覺的魔物。

數量較少的巨大生物,身高約在兩百五十公分到三百公分。

下巴大幅向前突出的模樣,看起來有點癡呆。

肌肉隆起的于臂壯如大樹,加上彎腰駝背,手已經快要碰到地面。手拿砍削樹干的棍棒,只有腰部纏著沒有鞣制的獸皮。身體很臭,似乎連這麼遠的距離都聞得到。

長著無數肉疣的肌膚呈現燒焦的茶色,豐厚的胸肌和腹肌看起來相當壯碩。從外表判斷力氣很大,有如剃毛後的扭曲大猩猩——是種稱為食人魔的亞人類魔物。

幾乎所有魔物都提著破爛皮袋,感覺是用來長途跋涉。

環視一行人的魔物走向草原,雖然有些距離,還是足以從丑惡的臉上感覺到敵意。

「……數量有點多。看來無法避開戰斗了。」

「恩,沒錯。哥布林和食人魔的特性是看到人少時就會攻擊。應該說擁有的智慧只會以人數判斷彼此的戰斗能力,有點麻煩。」

雖然能夠理解也實際體認,但是和游戲中完全不同的這個情況讓安茲有些困惑。

不管是身高還是皮膚色,眼前的食人魔和哥布林美枝都有不同的特徵,也就是說它們並非相同個體。感覺起來像是與二十一只不明魔物

為敵。

「現實和游戲不同嗎?」

仿佛進入沒有攻略資料的未知區域和陌生魔物對峙的感覺,再次回想起在卡恩村戰斗時的感受,安茲以周圍聽不到的聲音念念有詞。

「那麼,飛飛先生。」

「……喔,怎麼了嗎?」

「之前說好一半一半,不過現在怎麼分配呢?」

「不能分成兩隊適當解決來襲的敵人嗎?」

「那麼一來全都跑到其中一邊就麻煩了。娜貝小姐可以使用『火球』之類的范圍魔法一口氣消滅哥布林嗎?」

「我無法使用『火球』。能使用的最強魔法是『雷擊』吧。」

安茲心想那是之前給她的限制。

「『雷擊』是直線貫穿的魔法吧。」

「那麼誘導敵人排成一排,從旁邊一口氣解決如何?」

「那麼必須築起抵擋敵人突擊的防衛線……」

「那就由我負責吧。可以請大家去保護馬車上的恩弗雷亞先生嗎?」

「飛飛先生……」

「如果區區的食人魔就會陷入苦戰,我也只是虛有其表吧。還請大家看我如何輕松解決食人魔。」

安茲充滿自信的聲音,讓漆黑之劍一行人面露理解神色,其中也包含交給他似乎沒問題的安心感。

「了解。不過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敵人進攻,會盡可能從旁協助戰斗。」

「請問需要支援魔法嗎?」

「啊,我們不需要。漆黑之劍的朋友,請你們支援自己的同伴。」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各位,如果在這個狀態開戰,因為距離森林很近,可能會讓敵人逃走喔?」

「既然如此,要用老辦法嗎?先將它們引出來。」

「就這麼做!敵人的突擊由飛飛先生抵擋,漏網之魚該如何對付呢,彼得?」

「由我發動武技『要塞』牽制食人魔。至于哥布林交給達因來阻止。尼納對我使用防禦魔法,另外或許沒有必要,還是要隨時留意娜貝小姐的安全,同時專心使用攻擊魔法。陸克陸特去解決哥布林。萬一有食人魔越過防衛線,也要負責阻擋。這時尼納改以掃蕩哥布林為優先任務。」

大家看著彼此互相點頭,表示理解彼得的指示。戰斗方針決定得非常順暢,彼此之間默契絕佳。

衷心佩服的安茲輕輕發出感歎的聲音。

Y G G DR A S I L時代的記憶再次蘇醒。安茲和同伴們在戰場上重複默契絕佳的狩獵。誘導、阻擋、調整攻擊對象。正因為熟知彼此的能力,才能進行那樣的小組作戰。

或許有點偏頗,但是安茲很有自信地認為那種小組合作並非易事。漆黑之劍雖然比不上他們,但是可以從中看到類似的影子。

「飛飛先生需要魔法以外的支援嗎?」

「不,不需要。我們兩人就夠了。」

「那真是……很有自信呢。」

彼得的話中透露些許不安。負責防衛線的人如果遭到輕易突破,可能會引發骨牌效應造成隊伍瓦解。他應該是對此感到不安。

因為遭並非游戲,而是賭上性命的戰斗。

「開始之後就知道了。」

安茲只用這句話結束話題:

「等到你們准銪妥當後就開打吧。」

陸克路特拉滿合成長弓的弦,直到發出嘰嘰的聲音才停止。啪!弓弦劃破空氣,射出的箭直線飛去,落在距離來到草原的哥布林十公尺以外的地方。

奕如其來的攻擊,讓持盾逼近的哥布林對陛克路特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

那是在嘲笑失准的一射。當然了,哥加林的攻擊也無法命中一百二十公尺以外的目標,但是它們已經忘記這件事。

遭到攻擊的事實和數量的懸殊差距,讓哥布林的暴力本性過度膨脹,于是憶起大聲呼叫,不顧一切地朝陸克路特全力沖剌。食人魔也接著一起向前沖。

對鮮血的渴望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地步,不但沒有列隊,也沒有持盾保護。它們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確認這點的陸克路特露出微笑。

「看招—」

在敵我距離九十公尺時再射一箭。這箭沒有落空,射穿哥布林的頭。位于最後面的哥布林搖搖晃晃走了幾步,癱倒在地就此喪命。

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但是陸克路特持弓的手毫無緊張的感覺。因為他深信即使敵人殺到身邊,也有人會保護自己

「鎧甲強化。」

尼納在陸克路特的後方發動防禦魔法,聽著隊友的聲音,陸克路特再次搭箭。

在五十公尺時射出一箭,又有一只哥布林的頭部遭到貫穿,倒地不起。這時彼得和達因也開始行動。

雖然哥布林的動作敏捷,不過食人魔的步幅很大,兩者的速度相差不多。即使如此,由于在草原上沖剌將近一百公尺,因此隊形變成腳力較好的食人魔在前,哥布林在後。兩者的距離稍微拉開,無法讓太多魔物進入魔法的效果范圍里。

然而這樣已經足夠。因為達因最初的任務是牽制一只食人魔。

「植物纏繞。」

達因發動魔法,一只食人魔腳下的草原植物動了起來,變成藤蔓纏繞上去。遭到異常堅韌的植物鎖煉纏住,食人魔焦躁地放聲咆哮。

這時安茲帶著身後的娜貝拉爾,悠哉地向前走。

他們的步伐看來不像要迎擊沖刺的魔物,輕松到像是在散步一樣。

和跑在前頭的食人魔距離越來越近,安茲雙手交叉繞到背後,握住劍柄。娜貝拉爾也把手伸進披風底下,拔劍出鞘。

畫出大大的弧線,兩把劍就此現身。

映入眼簾的耀眼光芒,讓漆黑之劍一行人全都倒吸一口氣。

安茲手上兩把超過一百五十公分的巨劍看起來十分氣派,與其說是戰斗道具,更像是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雕刻在劍身凹槽的花紋彷佛兩條彼此互相交纏的蛇,前端部分有如張開的扇子,劍刃散發冷冽的銳利光芒。

英雄的武器。


安茲雙手握著名符其實的英雄之劍。

這個身影讓漆黑之劍一行人再次倒吸一口氣。如果剛才是令人感歎的畫面,這次則是令人啞口無言的光景。

劍身越長,重量當然越重。即使是施加輕量化魔法的武器,也沒有那麼容易施展。的確,在短暫的旅程中已經知道安茲擁有超乎常人的驚人臂力,但是一直以來的常識邇是無法接受有人可以如此輕松地揮舞巨劍。

不過…,

安茲卻以手拿木棒的動作若無其事地揮舞,那副模樣真是威風凜凜,

「飛飛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像是代表眾人開口的彼得一邊吐氣一邊開口。身為戰士的他立刻理解需要多大的臂力才能使出這種神技。若是想達到那個地步,自己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鍛煉,因此他才會那麼驚訝。雖然一直覺得彼此位階不同,但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雙腳還是不聽使喚地發抖。

就連智慧不高的哥布林都對他的模樣感到害怕,放慢原本魯莽移動的雙腳,改變方向繞道人找彼得他們。

只有對臂力充滿自信的愚蠢食人魔不知死活地沖向安茲。

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食人魔舉起棍棒。

雖然安茲手上的劍十分巨大,但是身形龐大又拿著巨大棍棒的食人魔,攻擊范圍還是比較大,在食人魔動手的瞬間,安茲已經後發先至向前踏步。

宛如疾風的動作。接著以更快的速度揮出右手的巨劍,銀白色的光輝殘影像是斬斷空間一閃而過。

那一劍太過令人震撼,即使不是砍向自己,卻像是目睹死亡就在自己身旁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光靠一劍就劃下旬點。

安茲的目標從眼前的食人魔移到其他食人魔。像是在等待安茲離開,剛才直挺挺站立的食人魔上半身滑落地面,只剩下半身不動。噴出的血液和內髒還有飄散四周的惡臭,說明這絕對不是幻想的光景。

由斜上往下一刀兩斷。

明明還在戰斗,敵我雙方卻靜止不動,有如時間暫停一般靜靜望著這個充滿魄力的驚人光景。

一擊必殺。即使是食人魔的魁梧身材,依然逃不過一分為二的命運。

「…好厲害。」

不知是誰在低聲驚歎。在鴉雀無聲的戰場上顯得清晰可聞。

「……真不可思議。已經超越秘銀級到達山銅級……不,該不會是精鋼級吧?」

一刀兩斷。

這並非不可能的招式。若是極為少數的劍術高手,或是持有強力的魔法武器,或許能夠辦到。可是單手握著巨劍這種巨大雙手武器,很難使出足以一刀兩斷的力量,這是常識。所謂的雙手武器是以雙手握持,藉由離心力和武器本身的重量來砍劈的武器,並非單純靠著臂力來揮舞。

因此從安茲的動作可以證明,若要不是他的劍施加非比尋常的高超魔法,就是安茲單手的臂力比一艘戰士的雙手臂力還要強,或者兩者皆是。

看著令人瞠目結舌的光景,食人魔不由自主停下腳步,露出恐懼的表情後退。安茲繼續向前快步拉近距離。

「怎麼了?不過來嗎?」

輕微的平靜聲音在戰場上響起。

光是如此單純的問話,就讓食人魔感到害怕。因為它們親眼見識自己與對方的實力有多麼懸殊。

安茲以驚人的速度接近其他食人魔,完全不像穿著全身鎧甲該有的速度。

「嗚喔───!」

食人魔發出像是哀號又像吶喊的混濁聲音,舉起手上的棍棒面對來襲的安茲。不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樣的動作實在太過緩慢。

接近食人魔的安茲將左手的巨劍橫向揮出。

食人魔的上半身在空中旋轉,落在和下半身不同的地方。

那是橫斬的一刀兩斷。

「飛飛先生……是怪物嗎……?」

再次看著眼前的震撼景象,沒人出聲否定達因的說法。

「……那麼,剩下的……」

安茲往前踏了一步,食人魔丑惡的表情瞬間凍結,更加往後退。

從食人魔旁邊繞了一大圈的哥布林越過安茲的防衛線,襲擊彼得等人。剛才觀戰到渾然忘我的漆黑之劍成員也對哥布林的襲擊做出反應,開始展開行動。

彼得拿起闊劍和大盾,正面迎向十只以上的哥布林。向前刺出的一劍,讓走在前方的哥布林的頭飛向天空,彼得躲開噴出的血液與哥布林展開肉搏戰。

「看招!」

露出一口黃牙的哥布林,發出難聽的混濁聲音。

彼得迅速以盾牌擋住哥布林的棍棒攻擊,至于來自其他哥布林的攻擊,則以魔法強化的鎧甲擋回去,發出低沉的聲響。

「魔法箭。」

想從後面攻擊彼得的哥布林被兩發魔法光箭直接命中,無聲無息癱軟倒地。

包圍彼得的哥布林,有一半往三個人沖去,但是沒有任何哥布林攻擊站在安茲這個死亡暴風旁邊的娜貝拉爾。

放下合成長弓,從腰間拔出短劍的陸克路特和手持釘頭錘的達因,跑到尼納的火線上背對著他。

陸克路特和達因聯手對付五只哥布林,戰局呈現五五波。雖然一只接著一只慢慢解決,但是以現狀來說應該很花時間吧。陸克路特一臉痛苦,忍受一只手被棍棒打到的疼痛,往哥布林的皮鎧縫隙刺入短劍。達因也挨了好幾拳,動作變得有些遲鈍,但是似乎沒有致命傷。

尼納毫不放松地關心戰局,一面養精蓄銳保存魔法。有些食人魔受到魔法影響無法行動,根據狀況有可能需要由尼納對付。

至于彼得和六只哥布林的戰斗,處于不相上下的激烈攻防。

沒有被十一只這個懸殊數量差距的哥布林吞沒,是因為哥布林的攻擊有所遲疑。目睹安茲不同凡響的一擊必殺,哥布林的戰意大幅下降,無法下定決心是要逃走還是繼

續戰斗。

彷佛是要完全粉碎哥布林的戰意,安茲大動作揮出巨劍。

隨著傳到眾人耳里的風切聲,笨重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而且連續出現兩次。

如同所有人的預測,食人魔的尸體繼續增加。如今還苟延殘喘的食人魔僅剩兩只,一只被草纏住,另一只在安茲面前嚇得發抖。

安茲的頭盔轉向與自己對峙的最後一只食人魔。似乎從頭盔的細縫感覺到安茲的眼神,食人魔發出奇怪的呻吟轉身,拋下手上的棍棒逃往森林。速度比剛才突擊時還快,但是不可能逃得掉。

「娜貝,動手。」

冷酷的命令響起,在背後待命的娜貝拉爾輕輕點頭。

「雷擊。」

劇烈震動空氣的雷擊奔馳而去,隨著雷鳴貫穿逃走的食人魔身體。就連後方被草纏住的食人魔也一並貫穿。

只靠一擊就輕松葬送兩只食人魔。

「快逃!」

「快逃、快逃!」

茫然望著這個景像的哥布林大叫逃命,想要腳底抹油,不過彼得比它們更快。喪失戰意的哥布林不足為懼。

眾人接二連三解決哥布林。不僅如此,不需要保存魔法的尼納也用魔法加以追擊。哥布林轉眼間尸橫遍野,無一幸免。

在濃烈的尸臭味中,達因以「輕傷治療」恢複陸克路特和彼得的傷,沒事做的尼納拔出匕首割下哥布林的耳朵。

將耳朵交給工會,就可以獲得對應魔物的報酬。當然了,並非所有魔物都是拿耳朵交差,會根據不同的魔物提交不同的部位。不過食人魔和哥布林等亞人類,大多都是耳朵。

以熟練的手法切下耳朵的尼納發現安茲帶著娜貝拉爾在十人魔的周圍四處打量.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怎麼了嗎?」

聽到尼納的疑問,安茲抬頭回應:

「啊,我想…這些魔物不知道會不會掉落道具,尤其是水晶之類的。」

「……水晶嗎?我沒聽過食人魔會攜帶寶石這種東西。」

「果然如此啊。只是在想會不會有稀奇的道具。」

「確實如此。如果食人魔也有寶物就太令人高興了。」

如此回答的尼納以熟練的手法割下食人魔的耳朵。

「可是……飛飛先生真的很厲害。雖然知道你是對自己本領很有自信的戰士,但是沒想到那麼厲害。」

聽到尼納的發言,結束治愈魔法的三人也紛紛對安茲開口:

「太厲害了!同樣身為戰士,實在令人崇拜!你的臂力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光是看你帶著小娜貝就覺得你很有錢,不過那把劍是哪里的奇珍異寶?從來沒看過那麼有價值的劍。」

「我深深感受你在工會說的話毫非虛假,實力足以和知名的王國最強戰士並駕齊驅,太佩服了。」

娜貝拉爾在旁邊露出驕傲的表情,然而安茲只是不斷揮手:

「過獎了,只不過是湊巧。」

「湊巧……」

彼得一行人露出苦笑。

「……經過這一戰,讓人深深體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

「我這種程度,大家一定可以輕松超越。」

安茲這句話讓彼得一行人的苦笑變得更深了。

彼得等人不斷努力想要變強,獲得的報酬也從不浪費,全都用在強化自己。正因為是這樣的伙伴,大家才能維持良好的交情。但是即使回顧過去的一切努力,也無法想像自己能和安茲到達同一個等級。對彼得等人來說,安茲現在的所在位置,是只有少數人才能到達的極限顛峰。

和自己一起旅行的這個人,今後將以眾所皆知的英雄身分,成為站在冒險者頂端的偉大人物吧。

眾人如此堅信。



雖然不到落日時分,一行人已經開始准備野營。

安茲拿著別人給他的木樁,立在營地的周圍。因為必須容納整部馬車,因此雖說是周圍,營地的邊長有二十公尺,范圍相當大。

在四個點打入木樁,接著將染黑的細繩綁在木樁上,繞成一圈。最後在細繩的中央打個結,從這個結拉到帳棚前方,吊上大鈐鐺之後大功告成。這就是所謂的鈐鐺警戒網。

在安茲刺入木樁時,娜貝拉爾來到後方。

(……娜貝拉爾應該有別的工作……如果已經做完就好。但是如果又惹陸克路特生氣,也只能稍微說說她。)

如此判斷的安茲轉頭看去,娜貝拉爾彷佛壓抑憤怒的情緒,發出低沉的聲音:

「……這種雜務不需要勞煩飛飛先生吧?」

知道她為什麼生氣的安茲輕歎一口氣。接著環顧四周壓低聲音:

「大家正在分工合作搭營,如果只有我無所事事,這樣說不過去吧?」

「您不是讓他們見識非凡的戰斗力嗎?正所謂適材適用,像這種工作讓那些弱者去做不就得了。」

「別這麼說。聽好了,我們有必要以強者之姿嶄露頭角,但是不需要營造傲慢形象。你的言行舉止也要謹慎一點。」

娜貝拉爾點頭表示了解,但是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服氣,只是因為這是安茲的命令才不得不服從。

從她的表現,可以知道她的忠心足以壓抑自己的不滿。相反的,也讓安茲湧現這或許會造成破綻的不安。

安茲對于這一連串的戶外活動,其實挺樂在其中。因為這樣的經驗別說是現實世界,甚至在虛擬世界YGGDRASIL中也無法體驗,因此充滿無限的新鮮。而且雖然行進太花時間,但是這些戶外活動也讓安茲想起在Y G G D R A S I L追尋未知事物的冒險旅程。

(如果來到神秘世界的不是整座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而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或許會想都不想就到處旅行吧。)

不死者的身體不需要飲食,也不需要呼吸。如此一來只靠雙腳就能攀登高山,或是直接潛入深海。一定會像這樣享受這個世界才有的未知光景。

不過同伴遺留的寶物化為部下忠心服從的現在,安茲認為自己應該以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統治看身分,報答他們的忠心。

拋開思緒的安茲心無旁鹜地再次回到工作,將四根木樁充分打進土里拉緊繩子之後,回到頂蓋帳棚。

「辛苦了。」

「不會不會。」

身在里面的陸克路特沒有看向安茲便開口慰勞。雖然有點失禮,但是他也沒閑著,打從剛才就拿著道具拚命挖洞做灶。

魔法吟唱者——尼納也在周圍走來走去,口中吟唱魔法。那是對任何東西都會產生「警報」的警戒魔法,雖然無法涵蓋多大范圍,也足以預防萬一。

這個Y G G D R A SIL沒有的魔法讓安茲眯起眼睛。

雖然把收集未知魔法的任務交給其他人,但是未知魔法還是激起魔法吟唱者的欲望。

尼納發動的魔法和安茲同屬魔力系,而且看起來很接近YGGDRASIL的魔法、安茲通過具有種族特殊技能「黑暗睿智」才能進行的事件,提升自己能夠學會的魔法數量。

(舉行活祭儀式,也可以學會YGGDRASIL沒有的未知魔法嗎?還是說有其他方法?不知道的事真的很多……)

發現安茲盯著自己的尼納,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疏遠,還是露出顯而易見的做作笑容走過來:

「哎呀,不用看得那麼津津有味吧。沒有那麼有趣吧?」

「我對魔法非常好奇,對尼納先生做的事很感興趣喔。」

「不會吧……我比起娜貝小姐可是差得遠啰?」

「因為你會娜貝不會的魔法。一

娜貝拉爾雖然稍微低頭,還是難逃安茲的眼睛。安茲的余光瞄到娜貝拉爾露出不像慚愧的嫉妒之色。

「我也想要像尼納先生那樣使用魔法。」

「你還真貪心,飛飛先生。劍術本領那麼高強,竟然還覬覦魔法的能力。不,應該說你很有冒險者的風格,對吧?」

「魔法好像不是學個一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首先必須能夠和世界連接,但是只有具備潛能的人可以輕易做到。除此之外的人只能花時間慢慢體會。」

陸克路特埋首做灶,沒有抬頭便在一旁插嘴。尼納的表情變的認真:

「恩,飛飛先生,我認為你有潛能。你和一般人不同,有種不是人的……感覺。」

感覺不存在的心髒好像跳了一下。因為尼納這番話雖然有點曖昧,但是好像已經察覺安茲是不死者。

雖然已經使用幻術和反情報系魔法,但是對方的未知魔法和特殊能力或許可以輕易看穿安茲的真面目。所以安茲謹慎發問:

「……是嗎?我自認自己很強,但是不到不是人的境界吧。你們也看過我的長相,應該也這麼認為吧?」

「我不是說外表……見識過你的實力之後,得知那已經超越常人的領域。竟然可以一招解決食人魔……果然男人不是靠外表而是靠能力呢!而且你還帶著小娜貝那樣的美女。」

如果冷靜思考陸克路特這番話,好像在說安茲顯露在外的幻影面貌不好看,但

是回想目前遇到的人們長相,安茲也只能心服口服。

(這個世界的俊男美女太多了。走在路上的行人五官大多很端正。來到這里之後,自己的長相評價大概也降了兩級……)

「外表姑且另當別論,陸克路特的話說得沒錯。足以稱為英雄的人,當然超越常人的領域。我也有這種戚覺。」

「不,過獎了。說我是英雄……即使是客套話也不敢當。」

安茲假裝難為情地回答尼納,忍住松了一口氣的反應。

「如果方便的話,要不要去見我的師父?師父的天生異能是探知對方的魔法力,如果你的魔法使用能力是與生俱來,就可以感應出來。若是魔力系的魔法吟唱者,師父甚至能夠精准分辨位階喔。」

「之前就想問了……那個天生異能和帝國首席魔法師一樣吧?」

「是啊,是一樣的天生異能。一

這是不能錯過的情報,必須繼續追問。

「……那是什麼樣的能力呢?一

「啊啊,根據師父的說法,我們魔法吟唱者身體四周似乎散發出有如靈氣的東西。魔法本領越高,散發的靈氣量也越多。師父的能力就是可以看見那些靈氣。」

「喔……喔。」

安茲壓抑瞬間流泄而出的低沉驚訝聲,為了不讓人起疑,立刻以普通的聲音回應。

「師父就是用這種方法,將有才能的小孩聚集起來教導。」

我也是被師父撿來的——尼納繼續說道。安茲一面應對,一邊在心里咒罵。這下子麻煩了,竟然有人具有那種天生異能。

「那麼如果想要使用魔法,一開始該怎麼做才好呢?」

「首先得要找到像樣的師父吧。」

「……比方說拜尼納先生為師嗎?」

「嗯——還是找本領比我高強的人比較好。只是王國中幾乎都是私人教學,沒有關系的人無法進入魔法相關工會。即使可以進去,基本上也都是思想尚未成熟的小孩子像飛飛先生這種年紀的話,如果沒有特殊門路應該很難進入吧。關于這方面,帝國有完整的魔法學院,教國的魔法教育也到達相當高的水准,不過那是信仰系魔法。」

「原來如此,可以進入帝國的魔法學院就讀嗎?」

「我想很難吧。魔法學院基本上屬于國家政策的教育機構,所以必須是帝國的子民才能就讀……」

「這樣啊……」

「至于想要拜我為師,很抱歉,因為我還有想做的事,沒有多余時間可以教人。」

尼納一臉陰沉。其中隱含濃烈的負面情緒,敵意清晰可見。

(還是不要太過深入比較好。感覺沒什麼好處。)

正當安茲如此判斷時,陸克路特以輕浮的語氣打斷安茲的思緒:

「喂——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談話,不過飯好像已經准備好了。可以幫忙叫那三個人回來嗎?」

「讓我去吧,飛飛先生。」

「咦——小娜貝要去嗎?不留下來和我一起做飯,共同編織愛的回憶嗎?」

「去死吧,低等生物(蚰蜒)。灌你喝下滾燙熱油,讓你沒辦法再說無聊的話喔?」

「別說了,娜貝。我們一起去吧。」

「是!知道了!」

安茲向尼納道謝之後,走向坐在距離帳棚不遠的地上,默默工作的兩人身邊。

彼得和達因都心無旁騖地保養使用過的武器,替劍塗油避免生鏽,並且仔細確認武器是否有所歪斜等等。

鎧甲有新的損傷,劍上也有和哥布林的武器撞擊的凹痕。因此當然要盡快修補這些缺損,兩人專心到讓安茲不知道是否應該出聲呼喚。 告知兩人可以准備用餐,也順便通知在稍遠處照顧馬匹的恩弗雷亞。

太陽隱沒在地平線,眾人在夕陽將世界染成朱紅色的背景下用餐。

每個人的碗中都裝著以熏肉調味的濃湯,加上烤面包、乾燥無花果和核桃等堅果,就是今天的晚餐。

安茲望著手上那碗看起來很咸的濃湯。雖然戴著金屬手套感覺不到碗的溫度,但是看到大家都沒有吹涼,大口吃了起來的模樣,溫度應該剛好吧。

(那麼,該怎麼辦呢?)

安茲是不死者,身體無法吃東西。而且還以幻術偽裝自己的外表,如果是這副只有骨頭的身體和嘴巴,一喝湯就會馬上漏出來吧。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家見到那個模樣。

未知世界的未知飲食。雖然眼前只是簡單幾道菜,沒辦法吃到還是讓安茲覺得可惜。

雖然失去食欲這個欲望,但是眼前出現看似美味又讓人好奇的食物時,沒辦法吃到還是會覺得不甘心。

安茲來到這個世界,還有得到不死者的身體之後,第一次對此感到遺憾。

「啊——難道有什麼東西不敢吃嗎?」

看著什麼都沒吃的安茲,陸克路特如此問道。

「不,只是有點私人的原因。」

「是嗎?那麼不必勉強也沒關系喔?不過現在是吃飯時間,可以把頭盔拿下來吧?」

「……是因為宗教的理由。殺生的那天,吃飯時不能四個人以上一起吃。」

8BOOК.Cоm


「喔……飛飛先生信仰的宗教真奇怪。不過世界很大,有那種宗教也不足為奇吧。」

一聽到和宗教有關,眾人的疑惑眼神也變得和緩。

(或許宗教在這個世界也是複雜的問題吧。)

如此心想的安茲對于可以成功蒙混過去,向不相信的神獻上感謝。接著為了轉移話題,開口詢問彼得:

「你們以漆黑之劍的名稱組成隊伍,但是好像沒有人拿漆黑之劍?」

關于各個成員的主要武器,彼得是附加普通魔法的魔法長劍,陸克路特是弓箭,達因是釘頭槌,尼納是法仗。沒有人拿漆黑之劍。彼得的劍和陸克路特的輔助武器短劍雖然是劍,不過顏色還是和「漆黑」相去甚遠。

因為有種可以藉由鍍上特殊粉末改變金屬顏色的技術,所以要打造出黑色的劍並不困難。反倒是沒任何人拿那種顏色的劍還比較不自然。

「啊,是這個問題喔。」

陸克路特面露苦笑,那個笑容像是被人挖出過去的羞恥記憶。特別是尼納滿臉通紅,和火光反射的顏色明顯不同。

「那是尼納夢寐以求的劍。」

「別再提了,那只不過是年輕氣盛。」

「沒什麼好難為情的!擁有偉大的夢想也很重要喔!」

「達因饒了我吧,我是說真的。」

漆黑之劍一行人發出爽朗的笑聲取笑尼納,尼納則是尷尬到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漆黑之劍這個名字,似乎有著成員們才知道的秘密。

「漆黑之劍和過去的十三英雄之一擁有的劍有關。」

笑容滿面的彼得只說到這里,似乎不打算說下去V

(即使說到這里也不太清楚……不過我還知道十三英雄是在兩百年前消滅蹂躪世界的魔神的超級英雄。至于那些英雄是何方神聖,持有什麼物品等詳情就不得而知……不知道這些事會很丟臉嗎?還是該回答知道呢?)

正當安茲感到困擾時,娜貝拉爾從旁插嘴:

「那是什麼?」

太棒了。安茲在心里做出勝利姿勢,但是漆黑之劍成員露出驚訝表情。

竟然不知道這個被他們拿來當作隊伍名稱的魔法武器,多少會感到震驚吧。

「小娜貝不知道啊。不過這也是無可厚非。因為他是十三英雄,卻被認為是擁有惡魔血統,被當成壞人的英雄。所以在英雄傳說中故意隱瞞他的事跡……聽說能力相當驚人。」

「漆黑之劍是十三英雄里名為『黑騎士』的英雄持有的四把劍。可以釋放黑暗能量的魔劍齊利尼拉姆、造成的傷口無法痊愈的腐劍可洛克達巴爾、光是擦傷就能致命的死劍史菲茲,還有不知道有什麼特殊能力的邪劍修米利斯。」

「喔——」

對于娜貝拉爾失去興趣的反應,所有人露出苦笑。

不過安茲微微偏頭陷入沉思。似乎在哪里聽過這些特殊能力。

仔細思考之後,腦中浮現吸血鬼的身影。這些特殊能力和夏提雅,布拉德弗倫的職業之一詛咒騎士的特殊技能很類似。

詛咒騎士的設定是遭到詛咒的神官騎士,在Y G G D R A SIL的所有職業中算是很強的類型,但是缺點也很明顯,所以不是很受歡迎。詛咒騎士可以學會的特殊技能包括能夠施放黑暗波、能夠給予低階治療魔法無法治愈的詛咒傷害、施加即死的詛咒等等。

安茲眯起頭盔底下的幻影雙眼,這絕非偶然。漆黑之劍可能是特殊技能和詛咒騎士相同的劍,但是那名英雄是詛咒騎士的可能性更高。

若是如此,想達成詛咒騎士的必要條件,最少要有六十級,因此可以確定「黑騎士」至少六十級——不,如果把學會特殊技能一並考慮進去,至少有七十級。

魔神和這樣的英雄為敵,所以可以猜測兩者的等級應該差不多。但是陽光聖典的尼根卻說自己召喚的威光主天使打敗魔神,這麼一來魔神和英雄的強度就不是勢均力敵。

從目前獲得的情報來推敲,比較合理的答案是魔神的強度也是參差不齊。不過必須拿到那把劍或是遇到那名英雄,才能得到正確解答吧。

在安茲如此沉思時,一行人繼續聊個不停。安茲急忙將注意力集中到眾人的對話上,如果錯失獲得情輟的機會就太可惜了。

「───找到那個是我的第一目標。傳說的武器真的很多。其中也有已經證實存在的武器。只是現在是否依然存在,還是個謎——」

「啊,真的有人擁有漆黑之劍之一喔。」

恩弗雷亞漫不經心投下的震撼彈,讓漆黑之劍的所有人猛然轉向恩弗雷亞:

「是、是誰!」

「哇啊!真的嗎!那麼只剩三把啰!」

「唔,這樣就無法分配給每個人了……」

恩弗雷亞小心翼翼回答:

「呃,那個,有群自稱『蒼薔薇』的冒險者,他們的隊長擁有那把劍。」

「喔,是那群精鋼級的冒險者啊。那就沒辦法了。」

「說得也是。不過還剩三把,努力變強到足以得到那三把武器吧。」

「沒錯,既然有一把真品,那麼其他三把也確實存在吧。希望那三把可以藏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直到我們發現為止,」

「尼納,為了避免忘記,把這件事寫進你的日記里吧。」

「知道啦,我會確實寫下來。不過我寫的內容是私人日記,這種事不是自己記錄下來或是記住比較好嗎?」

「留下實體記錄是件好事!」

「是這個問題嗎?達因…」

「不過我們有那個。」

「那個是什麼?」

「就是這個,飛飛先生。」

彼得從懷里取出劍柄鑲有四顆小寶石的短劍之後拔出,露出黑色劍身。

「在還沒有得到真貨之前,我們打算把這個當成彼此的象徽……」

「不叫『漆黑之劍』而叫『漆黑之刃』不是很好嗎?話說起來,根本沒有真貨假貨之分,這個毫無疑問是我們隊伍的象徵!」

「唔……陸克路特難得說得出這麼有道理的話!」

漆黑之劍的成員們開懷大笑,顯得一團和氣。

受到影響,有所共鳴的安茲也露出微笑。他們對于這把短劍的情感,和安茲對公會象徵的法杖的情戚一樣吧。

適合用餐時談論的話題陸續出現,人數眾多的漆黑之劍成員掌握主導權,適時對安茲、娜貝拉爾和恩弗雷亞拋出話題。

安茲雖然參與其中,還是覺得與漆黑之劍的成員之間有點隔閡。那是因為安茲缺乏這個世界的知識,為了避免露出馬腳時常支吾其詞,才會無法融入。這個緣故又讓安茲的話變得更少,形成惡性循環。

就算向娜貝拉爾搭話,也只會有出乎意料的回應,因此漸漸沒人找她說話。

恩弗雷亞對此倒是很得心應手。

原本他就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比安茲更加擅長和別人相處,能夠巧妙地融入話題,也具有察言觀色的能力。

(……沒什麼。我也有以前的同伴。)

安茲有些鬧別扭地想著這些事,在營火的火光下望著和樂融融地談天說地的眾人。

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對于同生共死的同伴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恩弗雷亞看見眾人的模樣,也露出羨慕的表情。

安茲想起以前的同伴,嫉妒地在頭盔下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過去的自己也和他們一樣。

「...你們的感情真好。其他冒險者的感情也都這麼好嗎?」

「大概吧,畢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如果無法理解彼此在想什麼,會采取什麼行動,那就危驗了。于是在不知不覺間便培養出深厚的情感。」

「說得沒錯,畢竟我們隊伍里沒有異性。聽說有的話就有得吵了。」

「……是啊。」

尼納露出難以言喻的笑容說下去:

「若是有的話,陸克路特可能是最早引起問題的人。而且可能是因為我們隊伍有個明確的目標吧?」

彼得等人頻頻點頭。

「…就是這樣。當大家心意相通時,感覺完全不一樣。」

「咦?飛飛先生以前也組過隊伍嗎?」

安茲不知該如何回答恩弗雷亞的問題,但是這時也沒必要用奇怪的藉口蒙騙過去吧。

「不能算是……冒險者吧。」

想起過去的同伴,口氣變得沉重也是無可厚非。因為即使身體變成不死者,也並非完全沒有情緒,而且過去的同伴對安茲來說是最為懷念的人。

似乎感覺到安茲的回答帶有難言之隱,沒有人繼續追問,現場陷入沉默。

安靜到整個世界彷佛只有這群人,安茲不知不覺輕輕抬頭,仰望星星閃耀的夜空。

「在我還很弱的時候,有名手持劍盾的純白聖騎士最先救了我。在他的介紹下,我遇到四名同伴。就是這樣,我們組成包含我在內的六人隊伍。不僅如此,之後又加入三名和我一樣弱小的同伴,總共九人的最初隊伍就此形成。」

「喔───」

隨著火花爆裂的聲音,不知是誰發出感歎的聲音。但是安茲並不在意,繼續回想公會「安茲·烏爾·恭」前身的九名最初成員。

「他們是群相當優秀的同伴。聖騎士、刀術師、神官、暗……盜賊、雙刀忍……雙刀盜賊、妖術師、廚師、鍛冶師……都是無可取代的好朋友。之後我們曆經無數次的冒險,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忘懷那段日子。」

都是多虧了他們,才知道什麼叫朋友。原本以為自己在Y G G D R A SIL里也是一樣無人理睬,但是和現實不同,他們都是願意伸出援手的絕佳伙伴。于是在成員慢慢增加的過程中,度過一段同甘共苦的精彩生活。

因此「安茲.烏爾.恭」這個公會對安茲來說,是最為重要的寶物。即使拋棄一切、毀滅一切也要保護它的光彩不受半點損傷。

「總有一天,還會找到和他們一樣的同伴的。」

尼納的安慰話語讓安茲強烈回應:

「不會有那一天的。」

聲音充滿驚人的敵意。被自己的發言嚇到。被自己的發言嚇到的安茲慢慢起身:

「…失禮了……娜貝,我打算過去那邊吃。」

「那麼我也一起去。」

「是嗎……如果是宗教問題,那就不勉強了。」

彼得以惋惜的語氣開口,不過沒有強行挽留。

雖然看到尼納露出情緒低落的表情,安茲還是不打算對尼納多說什麼。

即使跟他說聲「我沒放在心上」也好吧。

兩人似乎坐在拉起繩子的區域角落開始用餐。

剛才還在的人離開時,有時候會開始討論那個人。特別是今天離開的人還是話題的焦點人物,會加以討論也很自然。

正當交談剛好告一段落,眾人陷入沉默之際,營火發出啪哩的聲音爆出火花。尼納看著火花逐漸消失,低聲自責: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唔,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達因重重點頭之後,彼得接績說道:

「該不會是遭到全滅吧。在戰斗中失去所有同伴的人,就會出現那種反應。」

「那種情況...真的很難受呢。即使我們是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失去同伴還是...」

「說得也是,陸克路特。剛才的話確實有點失言。」

「說出的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因此一定要做些什麼事,讓他對那句話

出現不同的想法。」

如此說道的尼納情緒相當低落,接著低語「明明知道失去同伴的心情,為什麼沒有設身,處地替人著想呢?」但是沒人回應這句話。

在默默無語的甯靜之中,木材再次啪哩爆裂噴出火花。

為了改變現場的凝重氣氛,恩弗雷亞小心翼翼開口:

「……今天飛飛先生的戰斗真的很精彩呢。」

等待這句話的彼得立刻接著說道:

「是啊,完全沒想到會那麼厲害。一招就把食人魔一刀兩斷……」

「真的太誇張了。」

「可以一招打倒食人魔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不知道要有多麼高超的技巧,才能夠一刀兩斷呢?」

聽到感到不解的恩弗雷亞提出的問題,漆黑之劍一行人面面相?。

以天生異能聞名世界的少年恩弗雷亞,同時也是優秀的魔法吟唱者。雖然擁有足以讓他在將來大放異彩的才能,但是身邊如果沒有可以拿來比較的戰士,很難理解安茲身為戰士的厲害之處吧。

如此判斷的彼得以淺顯易懂的方式向恩弗雷亞說明:

「通常使用大劍大多會采用壓砍的招式,不過他卻是『砍斷』。使用大劍對付那種魁梧的大家

伙,很難單手砍斷……然而也是有所例外。」

恩弗雷亞對彼得的這番話發出感歎。感覺對方發出的感歎還不夠強烈,彼得舉出一個名字當成比較對象:

「老實說,我覺得飛飛先生或許已經到達王國戰士長的等級。」

恩弗雷亞吃驚地睜大雙眼。

他終于理解漆黑之劍一行人認為安茲的實力到達哪個等級。

「……這句話是說他可以媲美精鋼級的冒險者……最高階冒險者、活生生的傳說,也就是人類最高等級的意思嗎?」

「完全沒錯。」

彼得輕輕點頭,恩弗雷亞看向漆黑之劍的所有成員,他們也都點頭贊成。

恩弗雷亞啞口無言。

若是持有精鋼牌這個以最高硬度文明的稀有魔法金屬。可以說是位于冒險者的金字塔頂端,數量當然非常稀少。在王國和帝國之中。各自只有兩支隊伍到達那個等級。

他們的能力已經達到人類的最高領域,甚至可以稱為英雄。

安茲竟然足以媲美那些人物。

「太厲害了...。」

這句話中帶著深深的感歎。

「一開始……第一次見面時,看到戴著最低階銅牌的飛飛先生身穿氣派的全身鎧甲,感覺相當嫉妒,但是既然見識到名符其實的實力,那也只能心服口服。他——飛飛先生的全身鎧和能力可以說是相得益彰。那麼強大的實力真是令人羨慕……」

戰士彼得的裝備並非全身鎧甲,是防禦力比較弱的繩鏜。這套裝備並非他自己的自由選擇,而是在金錢限制下能取得的最佳防具。

「沒什麼,彼得在不久之後一定可以買到更棒的全身鍾甲。」

「是吧。而且要是向往那樣的實力,就朝著那個目標努力吧。應該要感謝自己的幸運,可以見識到位居頂點的目標。」

「尼納說得對,只要朝著飛飛先生這個目標努力就行了。我們也會幫助你,一起努力奮斗吧。」

「沒錯!一點一滴慢慢努力就好了!你看飛飛先生那個樣子,看起來應該比你花了更長的時間鍛煉!」

達因的這句話讓恩弗雷亞有所疑問:

「你們看過飛飛先生頭盔底下的面貌嗎?」

安茲在遇到恩弗雷亞之後就沒有脫下頭盔,連吃飯時都一直戴著頭盔,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喝水。

「是啊,我們曾經見過。就是一般人的長相……不過並非附近的人種,和娜貝小姐一樣都是黑頭發黑眼睛。」

「這樣啊……他有說過是哪個國家的人嗎?」

漆黑之劍一行人面面相覷,突然覺得恩弗雷亞很在意這件事。

「那倒是沒有問得那麼詳細……」

「是嗎……啊,不是,如果他是來自遙遠的國度,或許使用的藥水會和附近的不同。只是身為藥師的我對此很厭興趣。」

「原來如此——的確,他和小娜貝看起來是同鄉,外表卻是天差地遠——再怎麼說也算不上是帥哥。會有人喜歡那種人嗎——」

「外表看起來沒什麼,但是實力那麼堅強,一定有數放不清的女生投懷送抱吧。」

強大的人比較受歡迎。這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有魔物,人類屬于低等種族的緣故。受到本能的刺激,女生大多喜歡強大的男生。

「唉——我的愛情無法開花結果嗎——」

「不可能吧。看起來完全沒有開花結果的感覺喔?」

尼納想起娜貝拉爾的反應,帶著苦笑回答。

「才沒有那回事。總之要不斷追求追求再追求。一定得積極才行。她可是超級美女喔?只要她能對我友善一點,光是那樣我就是人生勝利組了。」

「……她確實長得很美……」

以沉重表情開口的達因,發現恩弗雷亞的臉色有點難看。

「恩弗雷亞先生,你怎麼了嗎?」

「啊,不。恩,沒什麼……」

「咦?」露出低級笑容的陸克路特笑道:「難道你愛上小娜貝了?」

「才不是!」

恩弗雷亞發出不必要的巨大聲量迅速反駁。過度激烈的反應讓彼得覺得不能繼續追問,在一旁緩頰:

「陸克路特,你太失禮了。說話之前要經過大腦。」

陸克路特衷心地道歉之後,恩弗雷亞露出為難的表情,不知如何回應對方的道歉:

「不,不是那樣的。那個……我有點不安呢…飛飛先生有那麼受歡迎嗎?」

「……外表另當別論,他的實力那麼堅強,受歡迎的可能性很高吧。而且從身上的鎧甲和劍來看,感覺也很有錢……」

「啊——」

恩弗雷亞的臉上稍微蒙上陰影,懷著前輩照顧晚輩的態度,彼得關心問道:

「有什麼事嗎?」

欲言又止的恩弗雷亞嘴巴有如金魚不停開闔。不過彼得一行人沒有多問,如果他不想說,那也不必勉強。不久之後,下定決心的恩弗雷亞終于打開沉重的嘴唇.,

「恩——因為我不想讓卡恩村的人喜歡上飛飛先生。」

敏銳感受到隱藏在這句話里的情感,漆黑之劍一行人全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好,就由大哥哥傳授少年了不起的技巧——」

彼得揍了陸克路特一拳,讓他發出奇怪的慘叫聲。漆黑之劍一行人不理會表情痛苦的陸克路特,相繼安慰目瞪口呆的恩弗雷亞。

在火光的照耀下,少年終于露出笑容。

───同一時間。

額頭連同鋼鐵頭盔遭到刺穿。

身體大幅抖了一下,同伴就像斷線的風箏倒下。身上的金屬鎧甲在黑夜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祈禱有人可以聽到這道聲響趕來,但是應該沒有人會傻到前來

貧民區里,都是遭到廢棄的區域。正因為如此,才會和委托人約在這里

男子瞪視眼前的女子。即使如此,還是掩飾不了虛張聲勢的態度。看到女子輕描淡寫地連續殺死三名同伴,戰意蕩然無存。

殺死同伴的女子甩了一下沾血的短錐。血液飛向四周的短錐恢複原本的冷冽光輝。


「哼哼哼哼——接著只剩下老兄你了——」

女子齜牙咧嘴,露出肉食獸的笑容。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很愚蠢,但是男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男子們稱不上是冒險者,俗稱「工作者」也稱為黃昏工作者的他們,接受犯罪邊緣,甚至是犯罪工作的委托。

因此有可能是遭到怨恨,但是他們尚未在這個城鎮工作,也沒見過這名女子。

「啊,為什麼要這麼做?哎呀——只是想要老兄你而已——」

無法理解女子的話,男子眨了幾下眼睛問道:

「這、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知名的藥師的孫子目前不在家——我想要找個人幫忙監視,看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實在很不想做那種麻煩事——」

「既然那樣只要委托就好了吧!你原本不就是那樣打算的嗎!」

他們這些工作者連違法的工作都接,所以更不知道女子殺自己的理由。

「哎呀哎呀哎呀,或許會遭到背叛啊——」

「只要收到約定的酬勞,我們絕對不會背叛!」

「嗯?那麼改一下好了?我最喜歡殺人了,愛死了,喜歡到不行。」

啊,也喜歡嚴刑拷打喔。女子笑著補充。

聽到不合常理的理由,男子不禁板起瞼來:

「你為什麼這麼喪心病狂!」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呢?因為工作不斷殺人的緣故?因為和優秀的哥哥比較的緣故?父母的愛全都給了哥哥的緣故?還沒變強前老是被要得團團轉的緣故?失手被抓之後,連續被拷問好幾天的緣故?加熱過的洋梨真的很痛耶。」

眼前只是個小女孩。但是轉眼之間立刻消失,女子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開玩笑的,那些全都是騙人的,假的、假的——我沒經曆過那些事。即使那是事實又如何,就算知道過去也無法改變什麼。只是各種事累積起來才會變成那樣——哎呀—話說回來,這全都要歸功小卡吉替我收集情報,能夠馬上和你們取得聯絡真是太好了——你也知道若是從找人幫忙開始,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

女子放開手上的短錐,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刺進地面。如此銳利就代表這把短錐是由鋼以外的金屬制成。

「這可是山銅喔。說得更詳細一點,是在秘銀外面鍍上山銅制成的。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好東西。」

持有如此稀有的武器,證明女子的實力高強,也就是毫無勝算可言。

「那麼——該進行下一步了。如果老兄受了重傷,那可就派不上用場了……但是不管如何傷害你,小卡吉都能以信仰系魔法加以回複——這樣一來豈不是可以無止盡地享受嚴刑拷打的樂趣了嗎?」

女子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同時從長袍下拿出另一把短錐。

「用這個應該不錯……如果失手就抱歉了——」

女子吐出舌

頭道歉,看起來很可愛。不過還是看得見骯髒的汙穢黑心。

男子轉身背對女子狂奔。雖然聽得見女子裝模作樣的驚訝聲從後面傳來,還是專心逃命。在沒有燈光的黑暗中,靠著自豪的方向感拚命奔跑。

不過隨著喀啦喀啦的聲音,女子氣定神閑的冷酷聲音從後方傳來:

「——太慢了。」

肩口竄起灼熱的劇痛。心想應該是被短錐刺中,思緒也蒙上一層陰影。

——精神控制。

男子雖然拚命忍耐,但是加諸在意識上的陰影更加強烈。

後面接著傳來朋友的聲音。

「哎呀——不要緊吧?傷口深不深?」

「恩,沒有大礙。」

男子轉頭對朋友笑道。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聞言的女子露出可怕的微笑。



一行人在日出時出發,走在隱藏于草原上的道路。

「再過不久就會到卡恩村了。」

聽到在所有成員中——安茲也來過——表面上唯一來過卡恩村的恩弗雷亞的話,共同旅行的人們一起點頭。除此之外大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行走。開口的恩弗雷亞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彼此之間彌漫異常尷尬的氣氛。造成這個狀況的安茲將犯錯的心情掩飾在頭盔之下。

不斷打量的尼納眼神實在討厭,不過這是自己的錯,所以無話可說。

這也是昨晚的發言造成的影響。

他在早餐時道過歉,當時應該可以直接原諒,但卻說不出「原諒你」這麼簡單的話。

雖然覺得自己度量太小,安茲依然無法輕易釋懷。

(即使變成不死者的身體,精神產生變化,還是會這樣嗎……)

變成不死者的身體後,激烈的情感遭到壓抑,但是輕微的情感不會消失。輕微的憤怒會延續這麼久,就是最好的證明。過去的同伴在安茲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雖然有著深切感受,也覺得再這樣下去有點不妙。

不過自己不想主動改變氣氛。

正因為可以冷靜判斷微妙的情感變化如同任性的小孩子,安茲更加對自己的小孩子個性感到火大。

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唯一的例外是走在安茲身邊的娜貝拉爾。因為沒有受到陸克路特的騷擾,她高興到幾乎快要哼歌──

一行人默默前進,以很快的速度來到卡恩村附近。

「那、那個!這里的視野那麼開闊,或許可以不用列隊前進——」

陸克路特刻意如此說道。

往旁邊一看,只見到廣闊的翠綠森林,視野開闊的說法讓人有點存疑。而且護衛的基本之道是即使在開闊的地方都不能掉以輕心,因此像現在這樣列隊前進才是明智之舉。

只不過大家也知道這次的列隊默默前進,並非冒險者的警戒心產生的結果。

「...警戒非常重要。就這樣……恩,總之先前往村莊吧。」

「沒錯!為了避免遭到突襲,隨時隨地保持警戒相當重要!」

即使彼得與森林祭司達因接連開口,陸克路特還是露出「沒那回事」的表情。

「或許飛龍會從遙遠的地方突然來襲。」

尼納也念念有詞。聽到這句話的陸克路特立刻有所反應: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發展。以常理來思考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啊,尼納!」

「的確不可能。在耶·蘭提爾近郊有龍,只不過是不可信的傳說,聽說在遠古時代曾經出現能夠自由操控天災地變的龍,然而最近不曾聽到有人看過龍。啊,不。倒是聽說在安傑利西亞山脈有為數眾多的霜龍棲息,只是很靠近北邊。」

(遠古時代曾經有過嗎?聽陽光聖典的人說過,龍是這個世界最強的種族……)

在Y G G D R A S I L里,龍也是堪稱最強的敵人種族。不但具有強大的物理攻擊力、物理防禦力和深不見底的體力,還能使用無數的特殊能力與魔法。

已經到了得天獨厚的等級。

YGGDRASIL有多不勝數的魔物,其中有命名魔物和區域頭目魔物等等,還有名為世界級敵人的超級魔物。即使以最多六人組隊的六支隊伍組成軍團前往挑戰,勝算都不高的破格級魔物。

除了出現在官方故事的最後頭目「九曜世界吞食魔」外,還有「八龍」、「七大罪魔王」、「生命樹十天使」,以及在超大型游戲改版「女武神的失勢」之後新增的「第六天天主」、「五色如來」等六只,總共三十二只破格級魔物。從其中有一部分是龍族,就可以知道制作團隊對龍的偏好。

(如果有龍的存在,那就應該小心警戒。在Y G G D R A S I I的設定里龍是沒有壽命的種族,因此出現力量超乎想像的龍也不奇怪。)

「啊——請問有人知道可以操控天災地變的那只龍叫什麼嗎?」

安茲的臉皮沒有厚到可以若無其事地詢問發生爭執的人,于是低聲開口。但是似乎已經足以讓大家聽到,尼納很快轉頭看來。

這就好像吵架的情侶,想從對話之中尋找和好的契機。

安茲把過去在咖啡廳里看到的情侶對話和現在的對話加以比較,忍不住如此心想。

話雖如此,因為安茲的主動發問,讓尼納的表情稍微開朗一點,漆黑之劍一行人和恩弗雷亞的臉上也露出笑容,只有娜貝拉爾依然無動于衷。話說娜貝拉爾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完全感覺不到彼此的尷尬氣氛。

「非常抱歉!回到城鎮之後立刻調查吧!」

(不,可以不用那麼激動吧……而且不知道的話就算了……我只是找個話題……)

只不過他說不出這些話。

「恩,尼納先生。如果時間允許,可以幫忙調查一下嗎?」

「我知道了,飛飛先生!」

大家都以滿意的模樣點點頭,讓安茲有些難為情。如果情況相反還另當別論,但是身為年紀最大的人實在很慚愧。

「好了,已經快到卡恩村……」

今天早上第一次以如此開朗的語氣開口,但是恩弗雷亞突然閉嘴。

眾人的目光轉向逐漸出現在眼前的村莊。那是位于森林旁邊的樸素村莊。看不出有奇怪的氣氛,也沒有什麼令人在意的地方,不知道恩弗雷亞為什麼突然不說話。

「怎麼了嗎,恩弗雷亞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沒事。只是之前沒有那個堅固的柵欄擋在前面……」

「是嗎?但看起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柵欄。如果是邊境村莊的柵欄,這種柵欄算是很簡陋吧?位于這樣的森林旁邊,為了阻擋魔物,即使有更堅固的柵欄也不足為奇吧?」

「恩——這麼說或許沒錯……但是在卡恩村有森林賢王,所以之前沒有設置柵欄……」

全體望向村莊。在可見的范圍內,村莊四周全被柵欄確實圍住,而且還使用了不易折斷的木頭。

「真奇怪……發生了什麼事嗎……」

即使聽到少年不安的疑問,安茲依然什麼話都沒說。因為之前是以魔法吟唱者安茲.烏爾.恭的身分前來,現在則是冒險者飛飛的身分。

尼納表情凝重地插嘴:

「或許是過度擔心……不過我來自村莊,清楚記得這種村莊的生活,所以發現兩點可疑之處。一是即使到了現在這個時間依然沒人下田,還有一點就是部分麥子已經收割。」

望向尼納指示的方向,可以看到部分麥田確實收割了。

「原來如此。看樣子……應該發生了什麼事吧?」

安茲對著露出不安表情面面相?的一行人說道:

「……各位,這里請交給我們。娜貝,隱形之後以飛行魔法查看村莊的模樣。」

向安茲表示了解之後,發動隱形魔法的娜貝拉爾消失身影。接著吟唱飛行魔法的聲音響起,娜貝拉爾的蹤跡就此消失。一行人一直在路上等待,娜貝拉爾的身影過了一陣子才出現在原本的地方,

「……村民都很正常地在村里行走,感覺不到受人控制或命令的樣子。還有村莊的另一邊的田里有村民在工作。」

「……什麼嘛,原來只是我太過杞人憂天。」

「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就繼續前進……如何?」

彼得向恩弗雷亞和安茲徵詾意見,兩者的反應都是肯定。

因為道路越來越窄,一行人排成縱隊走向村莊的入口。

散布在街道兩旁的麥田,被麥子染成一片翠綠,在偶爾的微風吹拂下搖擺。眾人走在路上的模樣,彷佛浸泡在綠色水池里。

「嗯?」

馬車喀噠喀噠前進,走在第二個位置的陸克路特發出疑惑的聲音,仔細打量麥田。雖然還不到收割期,但是麥杆已經長到七十公分以上,有如大海看不清楚里面。

「怎麼了嗎?」

走在後方的尼納詫異發問。

「嗯?沒事,是我多慮了吧?」

陸克路特先是偏頭疑惑,接著立刻加快腳步,拉近和彼得的距離。

尼納也看

往相同的方向,確認沒有動靜之後邁開腳步追上去。

麥子甚至長到連接村莊的路上,彷佛是被大海淹沒。為了立足之地很想砍倒麥子,不過真的那麼做之後就麻煩了。

「真希望村民能夠好好管理麥田。這樣太浪費了吧。」

走在前面的彼得,因為大腿的鎧甲碰到麥子,打掉不少麥穗。見狀的彼得一邊念念有詞,一邊感覺不對勁。

從無數次死里逃生中鍛煉出來的直覺發出警告。綠色麥穗有這麼輕易掉落嗎?

順從直覺望向麥田,發現里面有雙凝視彼得的眼睛。那是一只將全身縮起,躲在麥田里的小生物。雖然臉被麥子遮住幾乎看不清楚,但是並非人類。

「啥!」

大吃一驚的彼得想要出聲警告後面的同伴,不過那只生物——亞人已經先行出聲:「可以放下武器嗎?」

矮小的亞人已經拔出武器,不管彼得的動作有多迅速,對方都能更快動手吧。

「喔喔,請放下武器。可以把這句話轉達給後面的人嗎?我們不想用弓箭射殺你們。」

其他地方響起微弱的聲音,目光往聲音的來源,發現麥田里有一個相當巧妙的洞,里面有只亞人伸出半個身體。它的身上同樣用麥子加以偽裝。

彼得不禁感到遲疑。根據這只生物的說法,感覺好像有交涉的余地。

「……可以饒我們一命嗎?」

「當然。如果你們投降的話。」

彼得不知所措。

必須擋在前面,確保弓箭射不到馬車上的恩弗雷亞。還要掌握敵人的數量和組成結構。

確認對方的目的也很重要。目前無法投降也無法拒絕對方的提議。

似乎看穿彼得的困惑,兩只亞人發出沙沙的聲音從田里站起來。

「───哥布林。」

尼納低聲開口。

站起來的亞人類和昨天見到的哥布林是同一種族。對方舉起弓箭,目光銳利地瞄准。

要打嗎?

尼納、陸克路特和達因利用眼神交流,判讀彼此的想法。

哥布林是種身高、體重、肌肉等身體能力都比人類遜色的種族。因為他們具有夜視能 力,如果在黑暗中遇襲確實很棘手,但是如果在陽光下,對于身經百戰的漆黑之劍來說,它們並非那麼可怕的對手。

而且現場還有安茲,可以和昨天一樣輕松收拾吧。

如果是哥布林,彼得有自信即使遭到挾持還是有辦法脫困。

但是還有其他原因,讓彼得無法當機立斷。

根據冒險者的直覺,這些哥布林似乎和昨天交手的哥布林有些不同。

簡單來說,眼前的哥布林有種訓練有素的感覺。而且體格也很好,和昨天那些瘦弱的哥布林相比,眼前的哥布林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

不僅如此,持弓的哥布林架勢也很不得了。昨天如果是拿棍棒揮舞的小孩,眼前就是熟悉用弓的戰士。

最後是武器相當精良,經過妥善保養,搞不好可以媲美漆黑之劍成員的武器。

人類可以透過訓練變強,魔物當然也行。亞人類的哥布林也可以。

因此眼前的哥布林很有可能比漆黑之劍過去交手的同種亞人類都要強。

這時傳來一道與吹拂麥田的風聲截然不同的聲音,陸克路特急忙看向後方。

「……嘿嘿,露餡了嗎?」

一只哥布林從田里露臉,伸出舌頭。可能是想從後面偷偷接近,但是隱身能力沒有強到可以騙過身為游擊兵的陸克路特。不過即使發現對方,形勢也不見得比較有利。

冷靜環顧四周,發現麥田里到處都有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躲在里面。那些震動都是以馬車為中心,慢慢包圍過來。

處于絕對不利的位置。

漆黑之劍的成員完全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打破這個困境。

安茲伸手制止打算大開殺戒的娜貝拉爾,觀察過哥布林之後,確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是以「哥布林將軍之號角』召喚出來的哥布林和哥布林弓兵吧。」

如果是收下自己給她的號角那名少女在操控這些哥布林,那就要盡量避免采取敵對行動。若非如此就需要想些對策,但是它們並非安茲和娜貝拉爾的敵人,應該沒有問題。

望著老神在在的安茲,哥布林開口叫到:

「那個穿著全身鎧甲的人,可以的話請不要輕舉妄動。我們也不想開戰。」

安茲阻止娜貝拉爾動手的舉動,對安茲發出的聲音非常僵硬,充滿警戒。

「放心吧。如果你們不發動攻擊,我們也不會輕易動手。」

「那還真是戚謝。那位仁兄或許很強,但是感覺不可怕——不過你就另當別論了,那邊的小姐也是。我強烈感受到如果與你們兩個為敵,可是會相當不妙呢。」

安茲沒有回答,只是聳聳肩。

「那麼在大姊過來之前,請在這里稍等一下。」

「你口中的大姊是誰!是那家伙占領了卡恩村嗎!」

恩弗雷亞的激動模樣,讓哥布林露出明顯的詫異表情。

「恩弗雷亞,你冷靜一點。現在誰比較占優勢,應該不用我說吧。而且根據看過村莊情況的娜貝拉爾的話來判斷,還有幾個奇怪的地方。所以在真相大白前,我希望可以避免無謂的爭斗。」

雖然聽到尼納的勸告,恩弗雷亞還是難掩焦躁的情緒。

只是臉上那副像是要立刻跳出去拚個死活的表情,變成不甘心的模樣,緊握的雙拳也慢慢放松。

看到恩弗雷亞如此激烈的變化,安茲感覺吃驚與困惑。

的確只是起曆經短暫的旅程,無法得知少年的性格,即使如此,也不覺得他會如此偏激。莫非這個村莊並非單純只是采藥時的據點,而是有其他更加特別的理由。

感到懷疑的安茲望向少年。另一方面,哥布林們似乎也戚覺到恩弗雷亞的憤怒,帶著疑惑的表情互相對望。

「恩——這種感覺好像和以往不同……」

「大姊的村莊最近被帝國騎士裝扮的家伙襲擊,我們只是加以警戒。」

「村莊遭到襲擊……!她沒事吧!」

似乎在回應恩弗雷亞的吶喊,一名少女在哥布林的保護下,出現在村莊的入口附近。看見少女的恩弗雷亞睜大雙眼,用力呼喚少女的名字:

「安莉!」

聽到呼喚的少女也大聲回應。那是有如呼喚好友,充滿善意的溫柔叫聲:

「恩弗雷亞!」

這時安茲想起之前聽到的事。

「啊啊,她的藥師朋友……並非女人而是男人。」



8ьσOK·cΟ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