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穆雷的注意

“牛X啊,生命之杖?他找到合適的代替材料了?這個世界,不是早沒有了遠古種族,無法再抽取強大的生命力了嗎?哪來的材料?”

羅賓心中震駭無比,神色卻很平靜。

不過,就算這樣,他在按穆雷所說准備東西時,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回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關于生命之杖的記載。

那是用世界之樹的樹枝制作而成的,貫注了萬年一結果的果實中包含的生命力量。

那是一件失傳的上古天器,據說,那是超越了一切,連世間最強的聖域強者也無法企及的力量——當然,傳說畢竟是傳說,羅賓很理智地猜測,那是古代某位大煉金術師窮盡一生之力制造出來的聖域魔導器,由于它的特殊功效,而被人無限誇大,神話。

這種歪曲誇大也是可以理解的,羅賓甚至相信,自己看到了這東西產生作用的場面,也會忍不住稱之為奇跡,因為,這根法杖的唯一一個用途,也是最讓人心動的用途,竟然是複活!

簡直就是神仙手段了!這個世界果然是高魔世界啊。

羅賓對此事的真實性深表懷疑,不過,穆雷收藏的古籍資料,古人的煉金筆記等,甚至是一些地方志,都有關于這件魔導器的記載。

看到羅賓准備的東西也差不多了,穆雷也開始了自己的動作,他慎而慎之地打開空間戒指,從中取出了一根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的木杖。

那看起來就活像是一根長滿木頭疙瘩的歪枝,是穆雷年輕時在一處古跡偶然獲得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生命之樹的樹枝嗎?看起來還真是丑,像根燒火棍。”

羅賓腹誹一陣。橫看豎看。都覺得這東西平淡無奇。

不過。穆雷地鄭重感染了他。他在把材料放到歪枝附近時。動作都小心了許多。

接下來地操作就沒有羅賓地份了。于是他旁在一步之遙。看穆雷大顯身手。

紅酣液、羅羅果、木靈珠……

各種各樣地材料被分揀放入不同地容器中。有些加熱。有些用魔法元素催化。一時之間。各種古怪地聲音傳了出來。

“你看著這個。開始沸騰時把5號里面地東西輕倒進去。”穆雷一指煮著紅酣液地秘銀鍋。

“是。”

羅賓于是照辦,這種事情,他按記憶中的知識來做,應付自如,並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兩人的操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時候羅賓便感覺到,身邊的穆雷大師仿佛年輕人一般,全身都煥發出了驚人的活力,他操作時的動作是那麼的敏捷,而且耐力也驚人,勞累了大半天也絲毫不覺累。

對此,羅賓也能理解,畢竟,這位大師離目標是越來越近了,如果真的能夠按古籍把生命之杖還原的話……

“嗯?這是什麼聲音?”

就在這時,羅賓眼色微變,看向了剛才自己操作的秘銀鍋。

里面的紅酣液翻滾著,像煮開了的水那樣沸騰,液體里面的東西也隨著起起伏伏。


注意到它顏色開始變化,羅賓伸出了手,准備起鍋。

“等一下,你想干什麼?”穆雷嚴厲的聲音傳來。

羅賓愣了一下,應道:“老師,這個該起鍋了。”

“你還太年輕了,經驗也不夠老道,注意這種顏色……時機還沒有到。”穆雷正在忙著別的事,不以為然地道。

“不,老師,現在時機正好,再過要失效的。”羅賓執著地道。

但話剛出口,他卻突然有些後悔,因為他感覺到,氣氛一下就變得凝重起來。

“糟糕,說錯話了。”

羅賓暗叫壞了,因為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里可不是地球,就算是地球,這樣對老師說話也是會引起注意的,于是他連忙腦中急速思考,想辦法補救。

穆雷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學徒,又再看了看秘銀鍋里面的東西,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拿開你的手,這次的實驗對我很重要,不是跟你討論的時候,快按我說的去做。”

看得出來,穆雷並不打算對這異樣言行刨根問底。

運氣不錯,居然沒事!

羅賓眼中掠過了一絲驚喜,馬上就照做了。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出乎意料,穆雷接下來按照古籍記載的程序操作,但卻只聽得嗤的一聲,制作成的液體澆灌到生命之樹的樹枝上時,竟然產生了類似腐蝕的效果。

“失敗了……”

穆雷失望地放開了樹枝,頹然地結束了實驗。

雖然,對于煉金術師來說,實驗失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這次實驗的意義顯然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穆雷是打算用溶液灌注這種近乎異想天開的方式,把生命力注入到世界之樹的樹枝上,制成生命之杖,但沒想到,構思已久的方案,竟然就這麼失敗了。

究竟是哪里出錯了,是古籍的記載,還是自己的操作?

穆雷沉默地反思著。

沉靜……可怕的沉靜……

羅賓微歎了一口氣,但沒有說什麼,而是進行著自己收尾的工作。

“等一下!”穆雷嚴厲的聲音突然打破了甯靜。

羅賓心中一顫,面對著威嚴的穆雷大師,他有些不安。

“剛才的確是我錯了,問題就出在紅酣液溶劑,但你怎麼就知道該在那時候起鍋呢?”穆雷逼視著羅賓,眼睛微紅,仿佛暴怒的獅子。


“唉,禍從口出啊。”羅賓暗歎了一聲,只好硬著頭皮,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道:“老師,古籍中的記載是沒有錯的,你以顏色為判斷依據,也沒有錯,但我在前一段時間偶然發現,古代的氣候跟現在有所差異,羅羅果生長的環境發生了變化,煮漿的時候會產生微小的偏差,而這種偏差,是跟產地有關的。這一批羅羅果是來自獅鷲帝國北部高山,漿液沸騰時顏色為最純正的銀白,如果是用玻璃容器裝著,由于果漿顏色跟背景色差大,人眼不會產生誤判,但用秘銀材料的鍋裝著時,都是類似的銀白色,混成一團,肉眼很難分辨出……”

聽到羅賓道出的原因,穆雷臉色微變,開始思索起來。

良久,穆雷猛然想通了其中關鍵,頓時悚然動容。

“你是對的!是我錯了。”

至此,穆雷也只得感慨一聲,後生可畏。

不過,穆雷還是道:“但你剛才也做得不好,你應該阻止我,及時把它起鍋!我以前對你的教導,難道忘了嗎?”

穆雷還是有些責備羅賓的意思,換作以前身軀的主人,那個個性懦弱的煉金學徒,也只會誠惶誠恐地站到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但羅賓聽到,卻搖了搖頭,認真地道:“老師,就算我剛才那麼做,也沒有用了。”

“為什麼?”穆雷驚異地道。

“當老師您懷疑我的判斷時,真正的時機就錯過了,就算我不顧您的反對,強行起鍋,你也會以為是我錯了,因而投入更多的精力關注,或者‘糾正’我的行為,甚至立即中止實驗,材料消耗和實驗失敗的後果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要獲得真理只能靠您自己,而不是我。”

羅賓微微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道。

事到如今,會不會露出馬腳也由不得我了,干脆就硬頂到底吧,羅賓暗道。

“的確是這樣……不是你太年輕,而是我老了啊。”

聽到羅賓的話,穆雷沉思良久,這才仰天長歎,道:“羅賓,我現在教你一句話,叫做‘智者不辯,強者不爭’,這是古話中的一句哲理,雖然有很多不同的解釋,但我對前半句的理解是,真正的智者,不需要爭辯也可以以理服人,因為掌握真理的人總是會贏得勝利的,你剛才沒有據理力爭,後面的一番解釋卻使我真正折服了,這就是真理的力量……嗯,很好,你很好,下一次開始,這個部分就以你為主導吧。”

“呃?”聽到老師的任命,羅賓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卻湧起強烈的自信,昂首應道:“是的,老師。”

收拾了一陣之後,羅賓獲准離開了實驗室,出外吃飯,而穆雷就在原地思索著。

但跟羅賓以為的不同,穆雷此時並沒有思考任何一點關于生命之杖的事情。

“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回想著剛才羅賓的表現,再回憶著十四年來,羅賓成長的一幕幕,穆雷不禁感到欣慰,威嚴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經曆置換靈魂,感悟《造化寶鑒》中造化法則這兩件大事,羅賓氣質大變,雖然沒有法寶氣息的外露,但因為融煉法寶而帶來的自信,得到新生而煥發的活力等,這些卻是無法掩藏的。穆雷是何等人物?他一眼便看出了羅賓與原來有所不同。

身為煉金術師,穆雷有辦法看穿別人有無經過偽裝,所以他也不懷疑羅賓有假,而是認為這孩子終于長大,終于變得成熟了。

雖然穆雷不知道羅賓經曆了什麼,但他也明白,羅賓已不再是一個小小的煉金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