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天沒帶手機,宿舍電話壞了。”謝亦清聲音很淡。
我幾乎可以想見他那副可有可無的樣子。那天下午謝亦清的神色又浮現在眼前,讓我覺得自己是條巴巴望著主人給口飯吃的小狗。
“這樣啊!沒事。……我還要上樓,先掛了。”
我掛掉電話,站在小賣鋪里發愣。
“怎麼?給誰打電話,我們進來你都不理?”又是陰魂不散的公子潤,不過他旁邊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段姜。
我沖段姜點點頭,然後翻了公子潤一個白眼兒,“憑什麼理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能被老師剋一頓?!”
冤有頭,債有主,就是他把我推到為全班同學“就義”的境地。
段姜買了些零食,公子潤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跟著段姜出去。臨出門的時候,段姜突然扭頭對我說:“孟露,你不一起走嗎?”
我連忙擺手,“不了,不當飛利浦。”
憑著多年的交情,我覺得公子潤似乎有話要講。但那家伙總是神神道道的,一個眼神誰知道是什麼!我又怕自己會錯了意被他笑話,只好裝作很饞的樣子,挨個兒仔細地搜羅著小賣鋪里的東西。
男生只能送到女生宿舍的門口,公子潤一會兒就回來了,來了就讓我跟他出去轉轉。他果然有事。
到了外面,公子潤問我:“你這兩天怎麼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連挨剋這種事都願意做。”
聽聽人家,再想想剛才謝亦清那德行,我真不知道什麼叫貼心!我心里酸溜溜的,干脆蹲在地上,把腦袋埋起來。平靜了一下,傾訴的欲望如潮似浪,千言萬語凝成一句,我說:“我失戀了。”
空氣突然有些異樣,我覺得不對勁,趕緊抬頭,那家伙還站在那里。夜里看不清神色,我只知道氣場不適合繼續說下去。
良久,那家伙竟然“嘿”的一聲笑了出來,“真的啊?你……還能失戀啊!”
這是人話嗎?
我決定把這家伙從貼心人名單中踢出去,“我是女的,有人追自然有人甩!失戀很奇怪嗎?!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幫你追了那麼多年的女孩子,現在我暈菜了,你給我出個主意行嗎?”
公子潤搓了搓手,低聲嘟噥著:“我,我能出什麼主意?這都是……什麼事啊!”
我擰緊眉頭,許他一個又一個地換女朋友,我失戀一次就不成事兒了?什麼叫“什麼事”?難道我們還在上初中,不許談戀愛嗎?
“沒事!”我的怒氣脫口而出,“謝了!我自己行!”
我走出一段距離,按照一般言情劇規律,男的(哪怕是配角)都應該追過來說點兒什麼,可是我身後靜悄悄的。我扭頭一看,鬼影子都沒有!公子潤跑得比我還快!
“忘恩負義!再幫你我就是……”我想發個惡誓,臨到結尾又刹住了。
萬一哪天自己沖動起來又和他說話,那不是自掘墳墓嘛!算了,第一天和他在一起就沒指望他什麼,這次是被謝亦清沖昏了頭,根本就不該告訴公子潤的。
我回到宿舍,已經熄燈。
同宿舍的女孩說:“孟露,剛才你同學找你。”
“嗯,誰啊?”
“他說他一會兒再打。”
道了聲謝,我以為是公子潤裝神弄鬼打騷擾電話,也沒多想,拿著牙具到水房洗漱,剛刷完牙,就聽樓道里有人壓著嗓子喊:“孟露,快點兒,電話!”
順手擦了把臉,我踩著濕漉漉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回宿舍,拿著電話剛“喂”了一聲……
“是我!”謝亦清!
我突然捂住電話(這是我跟電視里學的),做賊似的看看四周……舍友們都睡了,這才小心地把電話線拉到門外,關上門,蹲下縮成一團低聲說:“啊,是你啊!什麼事兒?”
我已經忘了他屢次掛我電話,不理會我是否安全回校的不負責任的事情,此時滿腦子都是柳暗花明的“得意”——誰說我沒人要?誰說我不是事兒?誰說我那個啥啥啥?
謝亦清說:“沒什麼,看你回宿舍沒有?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唔,有點兒事。同學找我有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