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章 名偵探撞鬼?

三男兩女吵吵鬧鬧地闖進“井筒”,“龜之湯”的歌名雄也在其中。

“大家怎麼都來了?”

這五名男女的出現把阿系喚醒,她慌忙用袖口擦拭淚水說:

“有什麼急事嗎?”

“媽媽、媽媽。”

一個情緒亢奮、臉頰紅潤如李子般的女子上前說著,她是“井筒”老板娘的年輕媳婦——阿照。

“不得了了!剛才勝平說,大空由佳利要來這里了!”

“千惠子要來這里?這可不得了了!”

“啊!有好東西!”

其中一名青年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屋側走廊,毫不客氣地伸手拿水蜜桃。

“阿姨,別驚訝。千惠子剛才從神戶打電話到村里的辦事處說,她回村子前,要先來這里休息一下。”

說完,他開始大口地咬著水蜜桃。

金田一耕助也認識這位年輕人。村中的年輕人在“龜之湯”的休閑室聚會時,這個年輕人總是跟歌名雄一起唱歌,大家都叫他“阿勝”。

照阿系先前所說,他應該是仁禮嘉平的次男——勝平。

勝乎每次講話的時候,眼珠子都會骨碌碌地轉動,他跟仁禮嘉平長得很像。盡管外貌跟身材略遜于他的父親,不過,他今天把頭發整齊地往左分,穿著開襟襯衫,看起來非常乾淨、帥氣。

“歌名雄,是真的嗎?”

“是的,阿姨,是真的。”

歌名雄冷靜地回答。

“千惠子的媽媽打電話來交代說如果她們突然跑來,恐怕你會手忙腳亂,所以村辦事處的人才拜托我們先來通知你。”

“啊!春江真的還記得我嗎?”

阿系既驚訝又興奮地說著。

就算阿系之前對大空由佳利母女有些反感,可是在這一瞬間,以往經曆的風風雨雨仿佛都煙消云散了。

“就是因為記得你,才會先繞過來這里啊!好啦!阿姨,你要好好招待人家,給她們貴賓級的享受喲!”

“哎呀!哥哥,說什麼貴賓級的享受啊!”

“文子,不可以嗎?”

“不可以啦!太誇張了,泰子,你說對不對?”

“呵呵……”

“阿勝,應該說是平民級的招待吧!五郎,對不對?”

“我役意見,反正她是我姑姑。”

“五郎,別叫她姑姑,這樣千惠子未免太可憐了。”

雙名雄一臉嚴肅地提醒著。

五郎是寥太的孫子,在血緣上,他跟千惠子是表姊弟關系,可是就戶籍上來看,千惠子算是五郎的姑姑。

“啊哈哈!平民級的享受嗎?嗯……水蜜桃很冰、很不錯!歌名雄、五郎,一起吃吧!阿姨,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們盡管吃。阿照,你還在發什麼呆?多拿點水蜜桃來。勝平,春江跟千惠子什麼時候會到這里?”

“哦……大約四點左右吧!現在快兩點了,還有兩個小時。”

“那你們是專程來這里通知我的?”

“嗯,順便來這里迎接大空由佳利,她可是村子里最出名的女人啊!”


“所以連文子、由良小姐也……”

阿系的聲音仿佛卡在喉嚨,出不來似的。

“不是啦!阿姨,她們表現得太冷淡了。我們是怕千惠子以為我們看不起她的出身,所以才特地來迎接她。”

“哥哥,你真壞!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回去算了。泰子,你說對不對?”

“呵呵!”

“啊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其實是歌名雄找我們來的,村里的女孩子只要聽到歌名雄說的話,都會照辦不誤。”

勝平邊說邊嚼著水蜜桃。

“歌名雄可是村子里的羅密歐呀!”

五郎也拿起水蜜桃附和著。

“阿勝,你別盡講這些無聊的話。”

歌名雄那張曬黑的臉不由得脹紅起來。

“對了,阿姨,要不要做什麼准備?我們也來幫忙。”

“真是的,我怎麼還站在這里發呆呢!阿照,快點叫後面的阿姨把房間打掃一下……還有,大家要在這里等千惠子她們嗎?”

“是的,我們要在這里等。”

“歌名雄,你認識這位金田一先生嗎?他是你家的客人。”

“我認識。金田一先生,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歌名雄,你真是不得了哦!”

“啊哈哈!您別取笑我了……阿姨,你還是趕快辦事要緊。”

“好,那麼各位慢用吧!”

阿系不自覺用袖口按了一下眼角,便進去忙了。

“金田一先生,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仁禮勝平,青年團的團長;這邊是別所五郎,由佳利的親戚;還有那邊是由良泰子,旁邊是勝平的妹妹文子。”

金田一耕助對他們一個個點頭行禮。

“泰子跟文子的名字,我剛才已經在報紙上看到了,聽說你們跟大空由佳利是同學。”

“是的。”

泰子回答,然後轉頭跟文子相視而笑。

金田一耕助發現這附近的女性,很多都是大顴骨、塌鼻子的長相,“龜之湯”的禦干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可是,泰子跟文子倒是相當漂亮的美女。

她們兩人雖然同年,但是泰子的言行舉止比較高傲,感覺上比文子成熟;泰子的臉型長、鼻子高,但由于五官太過端正,反而使人覺得有種欠缺情趣的感覺。

不過整體上而言,她確實長得很美,美得古典且有個性。

跟泰子比起來,文子顯得天真無邪多了。

她的蘋果臉跟小虎牙,流露一股小淘氣般的可愛勉力。

文子和勝平都擁有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大概是遺傳自父母的吧!

仔細觀察她的五官,雖然很多地方都不符合美女的標准,可是,她的臉部表情相當生動活潑,教人不忍移開視線。

“歌名雄。”

金田一耕助覺得一直盯著泰子看太沒禮貌,于是回過頭看著歌名雄問:

“你們家的……里子也跟她們倆是同學嗎?”

“是的。不過,她偶爾才去學校一次。”

“聽說她的心髒不好?”


“是的。”

“有上過小學嗎?”

“有。”

歌名雄含糊地回答著。

五郎在旁邊剝著水蜜桃的皮,自言自語道:

“那個時候里子還是個孩子,但卻已經思春了。”

說完,他發現其他人都在注意他,嚇一跳地縮了鍋頭。

“這是什麼意思?”

金田一耕助本來想問,可是話卻梗在喉頭。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很緊張,特別是文子,她看著五郎的眼神十分嚴峻。五即面對如此灼人的視線,只能像烏龜般縮著頭。

最後,打破尷尬氣氛的是歌名雄。

“哦……對了!”

他若有所悟地開口說。

“金田一先生,我忘了告訴您,有客人來找您呢!”

“有客人來找我?”

“是磯川警官,他說他放假了,所以來看你。他今天早上才到。”

“這樣啊!”

金田一耕助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磯川警官口中說“放假”,心里卻認為我已經來鬼首村兩個禮拜了,應該多少會有一些線索,所以才來找我吧!)

這一刻,金田一耕助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個案子產生興趣,不禁苦笑著。

“金田一先生,你打算怎麼辦?我媽媽說請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可是我們要等由佳利來這里之後,才跟著車子一起回去。”

“謝謝,我一個人回去好了。太陽下山後,我自己翻越仙人頂走回去。磯川警官會停留一段時間嗎?”

“他說要在這里悠閑地住上一個禮拜。”

“這樣啊!謝謝你了。”

距離大空由佳利抵達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鬼首村的青年團團員又開始忙碌起來。

一聽到大空由佳利要來,總社的年輕男女通通擠到井筒旅館的外面,除了看熱鬧的人潮外,其中還夾雜著這個城鎮的青年團干部,他們好象要來開會,討論有關大空由佳利歡迎會的准備事項。

金田一耕助被留在偏屋里,欣賞難得一見的熱鬧景況。

很快的,大家期望的時刻——四點已經到了,在燦爛的煙火烘托之下,大空由佳利和她的母親搭乘汽車來到“井筒”的門口。

那一刹那,整個總社以“井筒”為中心,起了一陣大騷動。

金田一耕助恍恍飽飽地陷入沉思,當時的喧嘩聲在他耳中聽來宛如海潮一波波襲來。

金田一耕助心中想的不是大空由佳利,而是阿系剛才的態度。

阿系聽說多多羅放庵的第五任妻子栗林要回來的時候,表情非常震驚,甚至夾帶著一絲恐懼。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就在這時候,阿照鼻頭滿布汗水,形色匆匆地走過,金田一耕助出聲叫住她。

“阿照,大空由佳利到了嗎?”

“是的,她現在正在休息。”


“只有大空由佳利跟她母親嗎?”

“不,好象還有一位經紀人和她們在一起。聽說就是那個人發掘由佳利,並且栽培她。”

“他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里?”

“剛剛才洗好澡……應該快了吧!金田一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因為他們不離開的話,我就沒辦法離開這里。外面有很多人吧!”

“是啊!擠得水泄不通。”

阿照將招待大空由佳利當成是無上的光榮,掩不住一臉的興奮。

不久,歌名雄也來了。

“金田一先生,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就要出發了。”

“不用了,我等熱鬧過後再走。唉!真沒想到會這麼熱鬧。”

“啊哈哈!簡直是亂成一團。”

歌名雄離開後沒多久,門口就傳來如雷的叫喊聲。想一睹大空由佳利風采的群眾實在太多了,因此車子很難開動。其間還不時聽到怒吼聲跟吵架聲,直到汽車引擎聲漸漸遠去的時候,金田一耕助才覺得松了口氣。

“真是抱歉,剛才鬧哄哄的……沒辦法好好招待您。”

大空由佳利他們離開後不久,阿系一臉興奮地來到金田一耕助面前。

“真是熱鬧啊!老板娘,很辛苦吧!”

“的確……不過,千惠子竟然還記得以前的事情,還一直叫我阿姨、阿姨的,我真是高興,她還送我好多禮物。”

阿系感激得痛哭流涕,頻頻拭淚。

“那真是太好了。對了,老板娘,太陽已經下山,我該回去了,請幫我結帳。”

“你要回去啦?”

阿系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她馬上又改變心意,站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金田一耕助來到仙人頂,四周漸漸昏暗下來,連鬼首村的煙火也停了,熱鬧過後的甯靜氣氛包圍著仙人頂下方的村落。

金田一耕助聽到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停下腳步,發現從後面追來的人竟然是阿系。

“老板娘,你要去哪里?”

“去村長那里送中元節禮物。”

(這時候去送中元節禮物,未免太奇怪了吧!)

“對了!老板娘,剛才提到栗林回來的事時,你的表情怪怪的……有什麼不對勁嗎?”

“金田一先生。”

阿系忽然以十分沮喪的語氣說:

“您說您幫村長寫回信,請問信是寄到哪里呢?”

“我不太記得號碼,不過是在神戶的西柳原,收信人的名字是町田太太……”

阿系嚇得肩膀直發抖,不禁往金田一耕助的身邊靠過去。

“您還說昨天晚上在這里遇到一個叫栗林的人嗎?”

“是的,她走了一段距離後,從對面跟我打招呼說:‘我是栗林,我要回到村長那里了……”’

“金田一先生!”

阿系一臉慌張,緊抓住金田一耕助的袖子說:

“如果那個人就是村長的第五任妻子——栗林的話,那麼她應該在今年春天就死了,這個月十五日就是栗林的‘新盆’(注:死後第一次的孟蘭盆會)。”

阿系用袖口按住眼睛,像個孩子般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