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端倪



陸翰軒此時才從顧承宇那兒回來,一進門就見眾人圍成一圈還沒散,他直覺以為是剛剛的事情還沒完,心中就不覺有些煩躁。

顧承棟猛地被顧老太太說了一句,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就忍不住扯著脖子掙紮:“老祖宗!孫兒什麼也沒做,顧九......”

眼看著他還要說出更難聽的話來,柳氏上前就揮手給了他一巴掌,怒道:“你這個孽子!惹了這麼大的禍,還不知道錯嗎?!”一邊又扭頭吩咐人把他給架出去。

她何嘗忍心這麼對自己的兒子,但是現在局勢明顯是偏向二房一家,何況本來就是顧承棟惹出來的禍,她深覺頭疼,心中對王氏的不滿又升了一層。

眼見著柳氏自己也服軟了,顧老太太心中倒還真的又有了幾分不忍-----她向來是看重五房的,這回若不是顧博齊口口聲聲把老侯爺提出來,她倒真不忍心罰這個一向討自己喜愛的孫子。

顧筠一時也靜默了一會兒,盯著王氏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她剛才可不是真的為了什麼陸墨之喝花酒才吵的架,為的還是上回陸墨之撞破陸翰軒跟小爵爺等人勾結陷害王太傅的事,她不願意丈夫真的將兒子送進應天府,也不願陸墨之退而求其次跑去先跟王家告密,陸墨之又氣又急又擔心,這才一怒之下跟她吵了起來。

此刻再看著王氏,她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先前做的決定半分也沒做錯。

反正也不是她自己要去害人,自己頂多拘著陸翰軒,這段時間哪里都不許他去,只當潛心讓他在家讀書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可沒功夫管-----再說她憑什麼要去得罪人家六皇子跟趙王?

想通了這一點,她准備站起來扶著顧老太太過德安居起,還才轉了個頭,就看見穿著白底皂靴的陸翰軒背著手立在門邊,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煩躁。

想起方才她們夫妻二人吵了起來之後也沒顧得上她們兄妹二人,顧筠不免覺得有些愧疚,就招手喚他:“翰軒!你剛剛跑到哪里去了?”

陸翰軒板著一張臉站在門口,臉色並不好,顧老太太很自然的就以為他是受了驚嚇,忍不住心疼的招手喚他上前來柔聲安慰了一番。又回頭去嗔怪顧筠:“這樣大的人了,為人處事還跟個小孩子似地,當著孩子的面打起來。可不把孩子嚇著了麼?”

顧筠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顧博齊卻什麼也沒察覺出來,見狀就提醒顧老太太:“母親,是時候過去了,客人也差不多都要來了。”

因為顧筠的事情耽誤了不少時候,顧老太太看了一眼案上的沙漏。就點頭道:“也罷,那你們都隨我過去罷!”

顧滿很快就換了衣服,索性現在天漸漸熱了,在水里呆的時間又極短,她並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想想這短短幾月之內接連兩次掉進水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上一次為了救人,這一次卻是要施展苦肉計。自己在顧老太太心里的地位自然不及顧承棟,因此自己受傷可比顧承棟受傷能讓她接受的多。自己只有先倒黴了,顧老太太才下的了決心去罰顧承棟。

她看著沛音將最後一根簪子插戴在自己頭上,才數著左手手腕上的珊瑚串的珠子,問道:“抱玉去打探消息這麼久了,可回來了?”


正說著。抱玉就推門進來,笑道:“剛回來!”

跟著沛琴久了。她倒是漸漸性子也開朗了些,顧滿見她一臉笑意,就問:“什麼好消息,將你高興成了這樣?”

抱玉繪聲繪色的將王氏發怒、顧博齊幫腔、老太太怎麼罰顧承棟的過程都說了一遍,聽的房間里的幾個人都嘖嘖稱奇。

這回顧博齊居然也能先幫著王氏說話,顧滿猜到他大概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就頗覺好笑。

幾人正念叨著,執畫在外頭敲門:“姑娘,歐陽姑娘來了。”

剛才歐陽珊跟歐陽燦也在,應該把歐陽珊嚇壞了,想著,她站起身來,忙道:“快請進來吧!”

歐陽珊果然蹦蹦跳跳的進來,拉了她的手就先上下端詳了一陣,見她確實沒事才松了一口氣,抬頭有些疑惑的問她:“為何每次來你們家你跟你的哥哥姐姐們都要鬧出點事來?上回是被你四姐推下山坡去,這回又被你哥哥推下湖,怎麼你們侯府這樣艱險?”

顧滿見她睜著兩只大眼睛只管盯著自己,就好笑道:“你這話可不能往外去說,你什麼時候聽見我們侯府生活很艱險啦?除了你,又有誰知道我們侯府關系都不和睦呢?”

這是正理,但是歐陽珊聽著還是覺得有些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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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滿知道她們侍郎府是這盛京難得的乾淨地方,因為歐陽侍郎為官清正,家中關系也不複雜,歐陽珊又因為是最小的一直被眾人捧著,自然不清楚這後院中的事,因此也不跟她多解釋,拉著她往外邊來。

等繞過了花園,她就在卷棚後頭看見了本來該是去找陸翰軒了的陸玉然。

陸玉然帶著丫頭迎香站在旁邊正不知說些什麼,臉上的表情很是沮喪,眼眶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顧滿正想著方才陸玉然說的,最近陸翰軒總是跟在顧承宇後頭混,正有些出神,歐陽珊卻已經先看見了陸玉然,揚起手喚她:“玉姐姐!”似乎與陸玉然關系也不錯。

顧滿有些好奇,就問她:“你認識我表姐嗎?”

歐陽珊點頭,歡喜道:“認識呀!上回來你們府里已經認識了,後來她去春日宴,我還替她選衣服呢。”

說話間陸玉然已經含笑迎了上來,笑道:“我才往這邊來,誰知這麼巧就碰上了你們。”又拉著歐陽珊道:“你今兒倒是來得早。”

歐陽珊被她拉著,就自然的從顧滿的手里掙脫出來,嗔道:“還說呢!你答應了我的荷包到現在也沒給我送來!我還等著你教我打絡子,誰知總也等你不來!”

陸玉然想起這些,就忙哎呀了一句,道:“最近事情多,我還真把這事給忘了,該打,該打!”


歐陽珊見她果真一副懊惱樣子,早把方才的事給拋了,撲哧一聲笑了,又問她:“你究竟在忙些什麼?怎麼最近都不來找我玩?”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陸玉然不免就又想起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來,若不是為了陸翰軒的事,她這幾日又怎麼會日日被關在家里?

偏偏方才她一片苦心,追出去問陸翰軒究竟因為何事惹怒了父母親,陸翰軒還一臉不耐煩,怎麼也不肯透露半句。

可是她也不是沒眼睛,這幾天顧筠跟陸墨之兩人日日板著一張臉她也不是沒看見,今日更是因為陸翰軒打起來了!

她不急,這又怎麼可能?可是去問陸翰軒,他還藏著掖著什麼也不願意說。

這些日子以來,她也不是沒看見陸翰軒的變化,最近書也不讀了,畫也扔下了,房里伺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老愛往外邊跑。

面色一變,她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道:“說來話長,最近家里事多,所以別的都沒顧得上。”

顧滿見她臉色不似以往,鮮有的露出愁容來,就關心道:“方才你不是說要找表哥去麼?怎麼現在一個人站在這兒?表哥沒事罷?”

她心中總隱隱約約的覺得陸翰軒的事情不簡單,凡事跟顧承宇扯上關系,到最後都簡單不了。

陸玉然搖搖頭,有些賭氣的道:“他如今哪里還會把心事說給我聽?自己闖下那樣大的禍,惹得老太太也驚動了,自己卻一聲不吭的跑了......”她說到這里,想起歐陽珊也在,就忙住口不再說。

顧滿卻聽的一愣,陸玉然的意思是,顧筠跟陸墨之兩人吵架全是因為陸翰軒?可是究竟是什麼事,能讓顧筠不僅跟陸墨之大打出手,還要瞞著顧老太太呢?-----大家都聽的清楚,顧筠跟陸墨之吵起來可是因為陸墨之出去喝了花酒!

若是陸玉然說的這話才是真的,那顯然顧筠在撒謊,想起那時陸墨之的欲言又止,顧滿不禁疑竇叢生。

有什麼事情,值得顧筠甯願將屎盆子扣在陸墨之頭上,也要替陸翰軒給瞞著?按著顧筠的性子和顧老太太對這個外孫的驕縱程度,就算是陸翰軒闖了再大的禍,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吧?

可是顧筠卻偏偏瞞了,而陸墨之居然也能忍著顧老太太的責罵也不供出陸翰軒來,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要這樣藏著掖著?

顧滿不由自主的想陸玉然先前說過的,陸翰軒最近日日跟在顧承宇身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話來,心中湧上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她還在發呆,歐陽珊卻一無所覺的拉了陸玉然的手,失笑道:“我說為什麼你苦著一張臉,卻原來是因為你哥哥?”

陸玉然見她問,就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是呀!你以為誰都有你那樣的好運氣,兩個哥哥都那樣厲害又那樣寵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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