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掙紮

自從那天開完會以後,渠開通總是感覺到身體里有一種深深的疲憊。這疲憊,甚至讓他有些懷疑,這樣拼博,值的嗎?

夜里,渠開通有些發呆的看著手中若隱若現煙頭,那微弱的紅光,在這黑黑的夜里,就好像一種希望,在召喚著他不停的前進。

“前面,究竟有什麼?!是天堂還是沼澤!”

渠開通苦笑的搖著頭,覺得自己很傻很傻。歎了口氣,他有些疲倦的滑進了被窩。一滴淚不經意的滑出眼夾。可是,他卻沒有拭去。因為,這個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疲倦,還沒有完全從渠開通的身體里釋放出來。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渠開通的面前。

那是,2013年的6月13日清晨,剛剛走下樓的渠開通,看到了靠在牆壁上的賀剛。他,嘴里叼著一根香煙,看樣子,好像在想些什麼?!

渠開通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的站著。

“紫荷死了?”過了很久,賀剛才冷冷的問。

渠開通沒有回答,只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很愛你!”賀剛說完,看了看渠開通,不自覺的拍了拍手。“這兩年,我在外面過的並不輕松。我時常告訴自己,只要紫荷過的開心。那麼,一切也都值了。可是!”說著,賀剛又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在感歎命運的捉弄。

“你好好准備一下吧!她死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說完,賀剛拍了下手,閃身鑽進了汽車。

看著揚長而去的汽車,渠開通呆了很久。卻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開通,你來了!剛剛檢查院的同志來了!”看見渠開通的來到,早以在渠開通辦公室等候的張偉風,忍不住著急的說!

“噢!”渠開通答應了一聲,緩緩的坐到了椅子上!心髒,也開始莫名其秒的加速。

張偉風看著渠開通有些變青的臉,既很佩服他的冷靜。又忍不住有了一點得意的苦笑。“你,終究也有亂了分寸的時候。”這樣想著,張偉風有些感慨的拍了拍渠開通的肩,說道:“你放心,如果有事情的話,我會替你擔著的。不過,請好好照顧我的家人!”

聽到張偉風的話,渠開通努力的笑了笑,“不用擔心,無論什麼事情,你都裝做不知道就好!記住,絕對死撐!”說著,渠開通笑著走了出去!

在渠開通面對檢察院的同志問話之時,段水流那邊,也正在應付著證管會的關照。雖然,這件事情還沒人知道是他段老兄做的。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想要沒點麻煩,想想也不可能!

日子,就這樣緩慢的前進著。渠開通,卻不知道在這里面賀剛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兩個星期以後中,一份關于賀剛家庭以及親友關系的調查報告,送到了渠開通的面前。一塊送到的,還有那沙對這些人員所做的一些心理分析。說起來,這些也真的難為那沙了!畢竟,除了他這邊以外,段水流為了送禮擺平他那邊的麻煩。也幾乎費盡了心機,他們,幾乎是認真的分析了每一個主管部門人員的心理特征。不斷預測著哪些人可以送,哪些人,可以少送。哪些人,又不得不多送!

錢,辛苦賺到的血汗錢,就這樣如流水一般的流了出去。段水流也從這一次發現了有些官員胃口之好,簡直好的他媽的過份。竟然一張口就是上千萬的東西。媽的,腦子都鏽逗了。想辦法把你們干掉,恐怕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啊!

不過,想歸想,目前為止,他段水流還只能算是一個生意人。而不是一個黑社會,所以,不到萬不得以,他還不想采用那種狗急跳牆的方法!只不過,看著自己賭命換來的錢,像流水一樣的逝去。說不心疼,好像也不太可能!

在說渠開通,看到賀剛家人朋友的資料以後,不禁有倒抽一口冷氣的感覺!


“賀剛的父親,賀天鷹,中國計劃發展部部長。母親張蘭,九三學社理事,二叔,賀天行,北京市檢察院副檢查長!”

細細的看完這些資料,渠開通雖然有些吃驚,可是卻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自己的理想,本來就有些癡人說夢的感覺。他在狂妄,也沒有想過可以一帆風順的走到頭。不過,他倒有些奇怪,這一次,自己竟然壓抑住了干掉賀剛的想法。因為,對于賀剛,渠開通心里總是有一些不舍的感覺。他總覺的賀剛是他和紫荷之間的見證。或著,渠開通根本就害怕賀剛死了以後。他會徹底的忘記紫荷。畢竟,一個人最可悲的地方,莫過于,連曾經擁有的幸福都沒有!而他渠開通,若沒了這些快樂的回憶,又怎麼能穿過那些漫長的黑夜呢!渠開通歎著氣想著。

日子,就這樣過著,形勢也一天比一天緊張。可是,渠開通卻還是狠不下心。不久以後,張偉風主動承擔了一些責任,人也被迫調到其它的崗位!臨走時,張偉風拍著渠開通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相信你,有一天,你一定會一鳴驚人!”

張偉風的話,還有賀剛的咄咄逼人,曾經一度讓渠開通身上潛伏的戾氣有一種壓抑不住想要爆發的可能。渠開通不知道發狂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不過,他確實命令張龍想辦法找一些軍火商人,想要購進一批武器!而且,這個計劃最終得到了執行!

2013年9月24日,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這樣的天氣里。段水流已經基本上解決了那些貪婪的官員!本來嗎?沒有他們這些股市投機份子,這個股市哪來那種熱烈的氣氛。股市不波動,那些錢不多,卻又想著賺上一筆的小股民們,又哪來的發財夢。

就在這樣的好天氣里,本來想要和段水流商量一下下一步工作的渠開通。卻意外的接到了賀剛的電話。賀剛在電話里,很神秘的邀請渠開通到效外的一個車庫里會面!

考慮了一會,渠開通決定,去。畢竟,現在的他,對于賀剛來說,實際上就是他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趣味所在。如果他那麼輕易的死了,游戲豈不是少了很多趣味。

想到這,渠開通不由的笑了笑。心想,看看他玩什麼花樣也好!不過,猶豫了一會,渠開通還是在身上帶了一把手槍。畢竟,就算沒什麼用,也可以壯膽啊!

當汽車緩緩的使進那個廢舊的車庫之時,渠開通在一瞬間,發現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那一刻變的冰涼。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他幾乎已經忘記的人物。“劉靜!”

那一刻,過去的記憶,在一瞬間,蜂湧著湧到了他的心頭。

“渠開通,你其實並不笨,只要你想去做的事情,你一定可以做成!”劉靜從前的話,還有,當渠開通拒絕給她掏耳朵的時候,她那傷心的表情。都一一的浮現在渠開通腦中。

“我喜歡你!”渠開通不知道為什麼,在心里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接著,他很自然的想到了二十四歲那年,在一次的偶遇中,他看到了抱著小孩的劉靜。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那天,渠開通感慨萬千的從劉靜身邊擦肩而過。當兩個人身體錯開的時候,渠開通臉上的淚,已悄然滑過臉龐!“你還記的我?”他在心里冷冷的問。

最後,渠開通在轉了一圈後,又冷冷的走到了剛才劉靜站立的地方。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為了你,我願意成為神話傳說!為了你,我不在乎與天下為敵。可是,我絕對不能容忍你對我的任何一絲看不起!”

混亂的記憶,混亂的思考,讓渠開通已經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真正的想法。不過,自從自己在也沒有偷偷的觀察劉靜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選擇。“在這個世界上,他可以舍棄一切,但是不可以舍棄稱霸天下的理想。因為,一個男人,如果沒了理想,沒了希望,那麼,他就不會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在這一刻,渠開通想到了劉靜在分班時抱著桌子離去的身影。她,沒有回頭!”

忘記諾言吧!忘記良心吧!把所有對人生美好的記憶,全部一一的斷絕吧!

渠開通走下汽車以後,眼光開始變的寒冷起來。他緩慢的向前走著,那一刻,他想起了五歲時夢中的那個黑衣男人。“我絕對不受任何人威脅!”

“你還記的她嗎?”賀剛一邊笑著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已經有些憔悴不堪劉靜。顯然,她已經被他的兄弟們給照顧了!

渠開通仿佛沒有聽到賀剛的話,只是慢慢的向前走著。他眼中的寒意,仿佛已經深深的震憾了賀剛的臨時小弟。

“那家伙是什麼眼神啊!殺人嗎?不對啊!他好像想自殺!!”劉靜身邊的兩個混混,在看到渠開通冰冷的眼神以後。情不自禁的退後了兩步。畢竟,只是混口飯吃而以。用不著這麼拼命吧!


在走到離劉靜還有一步遠的時候。渠開通停了下來,一個呼吸以後,渠開通歎了一口氣,側著身子掏出了自己插在腰際上的手槍。

“對不起!”冷冷的一聲槍響。渠開通聽見自己的心掉落地上的感覺!這感覺,讓他覺好痛。不過,他卻還是很奇怪的對著賀剛笑了笑。

“咽了一口口水”,一個立志成為黑社會老大的混混,壯著膽子說道:“你給老、、、”

混混的話還未全部說完,便在渠開通轉過來的冷冷眼神中有了一些腳軟的感覺。

“媽的,原來,還真有用眼睛殺人這一招。”腿肚子轉筋的混混摸著頭上的冷汗想到!

賀剛,很奇怪渠開通剛才的眼神。也很驚訝渠開通所表現出來的冷酷。對于劉靜,他當然是經過仔細的調查才知道這麼一個人的。也因此,他才會不擇手段的把她找到,只為了可以好好的打擊一下他。可是,剛才看他的眼神,自己做到了嗎?

甩了甩頭,賀剛有些困惑的想,“做人,究竟為什麼活著!”

鑽進汽車的渠開通,這時,眼淚已經淋濕了自己的眼睛。“為什麼要連我的最後一絲猶豫,最後一絲眷戀也不放過!”渠開通狠狠的想著,在心中憤怒的叫著。狠狠的踩下了汔車的油門。

黑色的轎車,像箭一樣的沖了出去。渠開通看著路上不斷被超越的車輛。感覺,自己像是賽車游戲中狂飚的賽車!不過,他卻很清楚,他的人生,絕對不像那些無聊的賽車一樣。因為,他的人生將會比那更刺激,更狂野,也更殘酷。

渠開通狠狠的想著,任眼淚流干。

當汽車駛進武漢的那家熟悉的茶室。那沙和段水流都已經在里面等了很久!不過,他們卻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感覺。相反,他們都在不斷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渠開通說話的聲音,會給他們一種強烈震憾的感覺。

當看到段水流和那沙的時候,渠開通很開心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去洗把臉!”

段水流有些奇怪的看著走進衛生間的渠開通,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人了!他,他竟然會笑的那麼開心!”說著,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那沙。

那沙正在咬著嘴唇,靜靜的想著。怎麼回事!想了很久,她才抬頭看著困惑的段水流說道:“你聽沒聽過一句話,不哭反笑!”

段水流愣愣的看著那沙,這應該是一個人在受到極重打擊以後,所做出的截然相反的兩種反應。難道說,大哥受到了某種致命性的打擊嗎?

段水流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那沙的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便看到渠開通一臉冰霜的走了出來!

“好重的殺氣!”,段水流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進去開會吧!”渠開通很干脆的說道,臉上,依然展露出他那燦爛的笑容!

“從前我錯了,我截盡全力想讓自己做一個好人。可是,殘酷的現實卻一在告訴我。覺悟吧!這個世界並不需要你來做救世主!”剛一坐下,渠開通便嘲諷的說道。

“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那沙小心的問。


“沒有事情啊!只不過死了一個人而以!”渠開通笑著回答,眼淚卻從他那燦爛的笑容中湧了出來。

看到渠開通的樣子,那沙實在不忍心在問渠開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喝杯酒吧!”明白傷痛為何物的段水流,歎著氣,給渠開通端來了一杯白酒。

“謝謝!”渠開通抬頭看了水流,端起酒杯一口喝盡。辛辣的酒,一入喉,立刻讓渠開通混亂的心志有了一些清醒的感覺。

“知道嗎?我其實特別不希望喝酒。可是,我卻喜歡那種頭疼的感覺。因為該死的生活,總是讓我一在忍耐!”渠開通說著,有些憤怒的砸起了桌子!

渠開通說完,搖著頭,努力的想讓自己冷靜過來。可是,悲傷的情緒,卻徹底的打敗了他。冷冷的看了看水流和那沙。渠開通用著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說出了那個昭示著他未來的夢!

說完,渠開通看著發呆的那沙和段水流。冷冷的說道:“我本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在最後厮殺。可是,自從紫荷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明白。所以我希望你們也清楚,做錯事的人,始終是要付出代價的。”

渠開通的話,讓那沙的臉立刻浮現出了一道慘白的痕跡。沉默了一會,那沙笑著對渠開通說道:“大哥,我那沙欠你的也並不多。不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話。我想,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清算的”說著,那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看著有些瘋狂的渠開通,在看看同樣開始混亂的那沙。段水流也不由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宣誓似的一飲而盡。“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只是,當我們發現自己做錯以後,在改,可能已經太晚。所以,我們現在是兄弟、是伙伴,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我們要一塊輝煌!不是嗎?那麼,不如等到我們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時候。在痛痛快快的了結!這樣,豈非也好過我們整天的算計!”

“好主意!”根本已經不明白自己在干嗎的渠開通,痛快的答應著段水流的話。他相信他的本能。而且,現在的他,根本無力掩飾。

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段水流笑著對渠開通說道:“大哥,說吧!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兄弟們替你報仇!”

“好啊!今天就讓我們帶著槍去把賀剛這小子全家給殺了!”渠開通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殺氣盡現無疑!

聽到渠開通的話,段水流和那沙都一副豪情的樣子。“好啊!”

可是,說完以後,大家又不禁一陣沉默。短暫的沉默以後,是一陣悲哀的升起。他們,竟然在這種時候,都會想起自己的理想。

是啊!沖動的時候,當然可以憑著一時痛快,去做某件事情,可是,夢醒了以後呢!我們也要靠夢活著嗎?

沉默了一會,渠開通冷冷的說道:“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說著,渠開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有些疲倦的問道:“上一次,水流說要去混黑社會。不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啊!”

“大概下個月吧!我辦好最後的兩個手續以後。就准備動身!”段水流看著屋頂的天花板,有些發呆的說道。

“嗯,也好!我這里還有五個從前歸順我的手下。要不要派去幫你!”雖然不知道段水流要辦的是什麼樣一種手續,渠開通還是有些關心的問。

“不用,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會跟你打招呼的!”段水流有些感動的回答。卻也想到了自己混黑社會的另外一個目的。“磨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