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老警察與年輕警察兩人面面相覷,似乎在猶豫著有些話要不要告訴蘇陽。蘇陽望著他們,兩股顫顫,幾欲站不穩。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來。

“我們有兩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希望你有心理准備。”

蘇陽用力地點了點頭,幾乎要哭出來。

“第一個是,你手機上的所有這些信息,除了最後一條外,我們在死者的手機里都沒有找到。”

蘇陽“啊”地大叫了一聲,但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當然了,也不排除死者生前將它們一一刪除的可能性,我剛才已經讓同事去移動公司那里調查一下死者近期的所有電話清單,包括短信記錄。另外一個壞消息是,”老警察深吸了一口氣,“死者的尸體是今天凌晨5點多與她同租的女孩下晚班回來時發現的,不過那女孩現在由于驚嚇過度,還在醫院中。因為,死者的頭顱被人殘忍地割掉了。”

“撲通”一聲,蘇陽跌落在地,臉色慘白。

面對警察質疑的眼神,蘇陽掙紮著起來,結結巴巴地將昨天晚上所有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臨了,補充一句,“我後來發完最後一條短信走回公寓的時候,總覺得民房二樓里有人在盯著我,陰森陰森的,讓人寒氣從腳底直冒到頭頂。”

老警察緩緩道:“但那個時間死者已經被人殺死了。”

“會不會是凶手躲在窗戶後面看著?”年輕警察問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除非凶手是一個變態殺人狂,否則那麼血腥的現場,沒有幾個人會願意多逗留的。”

“那本來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要不誰有那麼凶殘的手段,會將人頭生生地割下來?”年輕警察恨恨地說,“我懷疑那是一個職業殺手,否則整個現場不會那麼乾淨利索,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線索。”

老警察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歎了口氣,“我總感覺這個案件有點蹊蹺。按照常理,不論是怎樣的職業,那樣凶殘殺人的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不一定是指紋或證物,但至少會有一些其他的痕跡,還有弄出聲響。晚上11點半,並不是一個很晚的時間,凶殺案又是發生在民房里,里面的居民雜多不說,隔音效果也都很差,但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到死者的任何掙紮或呼救的聲音。這麼悄無聲息地將一個人奪命了去,估計連職業殺手都難于做到,除非她是事先被人迷倒,或是暈倒。可這里的問題是,死者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來廣州不到半年,連結識的人都沒有幾個,會哪里來怨氣這麼深的仇家?”

“那你的意思是……”年輕警察試探地問。

老警察點起了一支煙,轉過頭對蘇陽說,“我想了解更多有關于你所說的‘朱素’的信息。我覺得那是一個破案的線索。”

蘇陽無奈地伸了伸手,“但我和她接觸的就那麼點,全都告訴你們了呀。”他突然記起昨天里的QQ聊天記錄,“哦,對了,我可以給你們看看我和她的聊天記錄。”


蘇陽飛快地打開電腦,進入QQ,但找來找去,卻始終找不到朱素的QQ頭像,“真是奇怪,怎麼不見了呢?我不可能刪掉的啊。”

老警察深吸了口煙,“不用找了,我想你是找不到了。”

年輕警察和蘇陽都奇怪地看著老警察。老警察臉上掠過一絲陰影,他淡淡地說:“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那些重大的凶殺案發生,經常會伴隨著某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說是鬼嗎?”蘇陽打了一個寒噤。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但也就是因為沒有鬼,所以發生那些事情才更讓人揪心,更匪夷所思。”

蘇陽著急了起來,“那你說我有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都不好說,只能說,有些事情只能聽天由命。不過奉勸你一句,世上更多的鬼是存在人的心中,你不要自己嚇著自己就行。只要你能夠堅持下去,那麼就一定能夠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

蘇陽默然。

“好了,別再多想。命運就是這樣,不論好運還是歹運,它真的要到來的話,你擋也擋不住。我要你現在帶我們去你那網友朱素,去她家看一看。”

蘇陽望了望老警察,想要張口說點什麼,卻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地去衛生間里換了衣服,穿好鞋子。

兩個警察站在門口低低地交談著什麼,看見他出來,都止住了聲。蘇陽也無心多問,跟隨在他們身後,上了警車。

警車自公寓緩緩駛出,經過拐角。蘇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民房二樓,似乎有一雙眼睛懸在二樓的窗戶上盯著他,目光冷峻得就像是一支冰箭,穿透他的心,寒意彌散開來。警車自拐角的斜坡上去,蘇陽慌亂地轉頭,卻一眼望見704房的神秘男子正站在陽台上,眼神冷漠地看著警車。之前相遇時的那種不舒適感重新爬上蘇陽的心頭,他覺得幾乎要嘔吐出來。

“怎麼了呢?”老警察察覺到蘇陽的異樣,問道。

“我……好像看到那民房的窗戶里有人在看著我。”蘇陽猶豫著說。

“哦?什麼人?”老警察警惕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也許只是我的幻覺,我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看。”蘇陽捂著怦怦直跳的心,不斷地告誡自己說:世上沒有鬼,一切只是幻覺,不要怕,我要趕走它。這是蘇陽以前從心理學書上學到的一點自我暗示法,雖然知道其作用微小但對于現在深陷入恐懼泥沼中的他來說,這無疑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