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出了門,蘇陽長出了一口氣,慶幸沒有再遇到什麼古怪的東西,自己沒被封在屋子里。但趙利蕊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仿佛聽到特別恐怖的聲音,臉色都變綠了。

蘇陽感覺到趙利蕊的異樣,關切地問道:“怎麼啦,手指還疼嗎?”

趙利蕊搖了搖頭,豎起手指頭“噓”的一聲,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髒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他試探地問趙利蕊,“你說有沒有可能剛才我們兩個人都是被催眠了的?或者說現在我們都只是在睡夢中?”

“你說什麼?”趙利蕊緊張了起來,“你是說,我們剛才所看到的,所經曆的全都是幻覺?”

蘇陽苦笑著說:“這大概是最好的解釋。”他猛地“哎喲”一聲痛叫了起來,“你掐我做什麼?”

“你既然叫疼,就說明我們現在不是在夢里。”趙利蕊撇了撇嘴,“那誰有那麼大的能耐,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我們催眠,再把我們喚醒?”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人在某個特定的空間里,會被其中隱藏的意識力量或說能量所影響呢?”

“你是說朱素的靈魂力量在死後部分殘留了下來,在我們剛才進入602時,那能量就輻射到我們的大腦中,讓我們大腦中的部分神經發生改變,從而影響我們的意識?”

“對啊。你不是也說過嗎,人的意識有可能被延存下來,而其中一點輕微的能量就可能影響到其他人的思想意識嗎?”

趙利蕊回頭看了看張成廷家所在的樓房,隱約地可以看到一角,燈光自由地從敞開的窗戶中流瀉出來,而不是她最開始所見的窗簾緊閉。

趙利蕊揉了揉眼睛,每一扇窗戶仍是那樣的燈火通明,仿佛是一只只閃亮的眼睛,嘲諷她剛才的走眼。她不禁喃喃道:“難道我們之前看到的真的就是幻覺,還是整棟樓里的人跟我們開了個大玩笑?”

蘇陽輕輕地撫摸著趙利蕊柔順的長發。對他來說,經曆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他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可以坦然接受。看著趙利蕊的迷惑不解和微微緊張,他心頭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湧起了一絲甜蜜。他甚至有點感激發生的這些怪事,因為那都是月老手中的紅繩,將他的命運和趙利蕊的命運從此緊密地纏繞在一起,再不能分開。想到生命中有人陪著分享旁人永遠都看不到的神秘事物,他覺得有一種由衷的快樂,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呀?”趙利蕊捶了他一下,“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蘇陽深情地盯視著趙利蕊,“不管今天我們經曆的是不是幻覺,至少我們可以認同,所有的人都是自殺身亡,他們的人頭都是黑貓叼走的,跟我無關。我並不是什麼殺人凶手。那麼……”他吐出了一口濁氣,“我以後也就不必再為這件事困擾,可以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軌道中去。”

趙利蕊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她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你是說,所有有關朱素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以後都不再去追查,對吧?”

蘇陽看著她的笑臉,含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趙利蕊激動地抱住蘇陽又蹦又跳,“那你以後就可以永遠陪著我嗎?”

蘇陽看了看周圍,街上的行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倆,不禁臉一紅。趙利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吐了吐舌頭,拉著蘇陽快速走開。走了沒幾步,趙利蕊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悄聲問蘇陽:“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蘇陽看著她那泛著紅潮的粉臉,心神一蕩,“先找個房子,再找份工作,安定下來。”

“是在廣州嗎?”趙利蕊滿懷期望地仰臉問他。

“應該是的。”蘇陽注視著趙利蕊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久違的幸福感漫溢了心房。被一個人牽掛、在意的感覺就是這麼好。

趙利蕊想了想,歪著頭問蘇陽,“那你安定下來後,還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蘇陽假裝沒聽懂,故作茫然道:“還有什麼事?”

“哼。”趙利蕊嬌嗔地打了蘇陽一下,別過臉去。

“好啦好啦,跟你開玩笑的。”蘇陽扳過趙利蕊的頭,含情脈脈地正視著她的眼睛,“你自己剛才不都說了嗎,我要永遠陪著你。趙大小姐的吩咐,我怎麼敢違抗呢。”

趙利蕊“撲哧”一笑,捶打了一下蘇陽,“討厭!”然後把頭靠在蘇陽的懷里,甜蜜地笑了。

“等等,讓我再看看你手指頭上的傷。”蘇陽腦海里晃動著在張成廷廚房里所見到的趙利蕊那淤黑的手指頭。

趙利蕊乖巧地伸出右手的中指,“咦,怎麼好得差不多了呢?”果然,手指頭上的淤黑都已經消去,只留下一個淡淡的牙印。

“大概是你的皮厚吧,那牙齒奈何不得你。”蘇陽故作輕松地調笑道,但心卻墜到了谷底,“難道真的剛才就只是幻覺,不是骷髏咬她,而只是其他的什麼在作祟?”

“那當然,我知道你皮薄,特別是臉皮。”趙利蕊“哼”了一聲,“薄得都沒有臉皮了。”

“嘿嘿,薄的不僅是我的臉皮,還有我的胃。”蘇陽干笑了一聲,“我已經餓得都沒有胃了,前心貼到後背。”

被蘇陽一說,趙利蕊也發現胃里空空如也,“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