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序章 缺陷電力Level2

缺陷電力Level2

狂風咆哮。

暗夜,趴在大樓屋頂隱藏著身影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

少女的雙手握著看起來與她極不搭調的長愴。不,這已經不是“不搭調”可以形容的了,因為這把長槍全長一八四公分,比少女的身高還要長得多。

鋼鐵擊破者(MetalEater)MX。

改良于波灣戰爭中,號稱可以從兩千公尺遠的距離擊毀戰車的對戰車用狙擊槍(貝瑞塔(Barrett)M82A1),本來,這把狙擊槍由于後座力太強,設計者認為連發功能並不實際,因此未加入連發功能,而(鋼鐵擊破者)便是將這種槍械硬加上連發功能後的實驗槍。

(鋼鐵擊破者)之可怕,光後座力就可以把一些廉價的安全帽震得粉碎。但是,身材纖細的少女卻將它完全掌控在手中。承受街擊的訣竅不是壓制而是吸收。少女的學習裝置經過十四天的資料輸入,成功地學會演算“鋼鐵擊破者”所釋放的沖擊力道,並且導引出最有效率的承受方式。

屏住呼吸的少女,透過冰冷的望遠鏡頭,瞄准六百公尺遠的“目標”。

燈光明亮,不斷吸引夏夜飛蟲圍繞的一家便利商店。從店里走出來一各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材削瘦得像根針,皮膚如同少女股細致,頭發是白色的-體型如此瘦弱,看起來似乎……一碰就會斷掉,但是這名少年在旁人眼中,可是此銳利的刀尖還可怕,因為根據書庫中的紀錄,這名少年的正式戰斗戰果是全戰全勝,不但如此,而且一點擦傷部不曾受過,甚至從來沒有采取過防禦或回避手段。

這名少年,就像是一把又細又薄,極盡能事研磨至無比鋒利的刀子,唯一的目的只有斬斷敵人的肉體,格擋敵人的刀刀從來就不是它的存在意義可能性之一。

少女不知道這名“目標”的本名.只知道他的代號是“一方通行”(Accclerator)。

這就是少年的名字。他是巨大超能力開發機構“學園都市”中,僅僅七名等級5超能力者中位居頂點的人物。

(橫向風強勁……將准星往左修正三格。)

少女旋轉著望遠鏡頭旁的小螺絲,口中喃喃自語。

懶懶散散甩著便利商店塑膠袋正要走回家的少年──他就是少女的目標。

如果正面對敵,少女絕對贏不過一方通行。不,其實整個學園都市,說不定是整個地球上,沒有一個人能與一方通行正面對敵而獲勝。

但是反過來想.那也沒什麼了不起。

既然正面對敵贏不了,那就別從正面硬碰硬不就得了?

以結果而言,所謂的超能力跟移動手腳其實沒有太大差別。除了不習慣控制超能力的等級0無能力者之外,超能力的發動條件大致上可分為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超能力者本人下令“使用超能力”時。

第二種情況,超能力者本人感受到危險時。

如此歸納下來便顯而易見,只要在對手甚至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被盯上”的情況下,以偷襲的方式一擊奪走性命,再強大的超能力者也會敗北。

遠距離狙擊原本是學園都市的風紀委員,用來鎮壓超能力者暴動的手段,但他們使用的是橡膠子彈,只會讓人昏厥。而如今少女使用的卻是徹甲彈,目的是穿透心髒。

(大樓風……從三個方向交集成漩渦,准星往右修正一格。)

少女在口中喃喃自語,持續微調望遠鏡頭。


槍的子彈,其實很容易被風所影響.而且在大樓林立處,風不見得從單一方向吹來。來自四面八方的大樓風互相激蕩形成漩渦,又往各個方向散去。

絕對不能射偏,對手是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只要第一擊射偏而讓他察覺,那一瞬間就會決定少女的敗北。不管拉開多遠的距離,不管逃到天涯海角。

少女將手指放在扳機上。

完全沒有猶豫。即使鏡頭彼端是一個活生生的少年。即使心里清楚明白,只要扣下扳機.五○口徑的對戰車子彈將以時速一千兩百公里的速度破空而去,在聲音還沒抵達前,就會將少年的上半身轟成碎片……少女臉上依然沒有絲毫猶豫。

纖細的少女,腦中只有唯一一道命令。

以遠距離狙擊方式,摧毀最強的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

少女的耳條正聽著風的聲音。互相激蕩,卷起漩渦的風流,刹那之間都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時間上只有短短的兩秒多。但足就在這複雜的大樓風趨于安定的那一瞬間--

少女扣下了扳機。

伴隨如爆竹工廠爆炸般的轟然巨響,數顆子彈裂空而去。少女竟然使用了連發機能,這在遠距離狙擊中原本是難以想像的做法.釋放出連彪形大漢都會翻兩圈的巨大後座力,子彈以每秒十二發的速度射出,毫厘不差。

短短的一秒之內,彈莢便空了。但少女依然透過望遠鏡頭,追蹤著少年的身影。由于風的流動固定,子彈絕對不可能射偏。釋放出去的十二顆子彈將毫無虛發地打在少年背上,將他那如同針一般的瘦削身體轟得血肉模糊。

沒錯,“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刹那間,少女手上的“鋼鐵擊破者”爆炸了.

擊中少年的子彈竟然彈了回來。簡直像是錄影帶劇帶一樣,子彈完美地循著原本的彈道回頭,精准地飛進對戰車用狙擊槍的槍口中,將“鋼鐵擊破者”從內側轟成碎片。

但是,少女的身體機能卻不足以讓她看清楚飛來的子彈。

少女只知道,第一,對戰車用狙擊槍被“某種力量”所破壞,無數的銳利碎片插進自己全身,抵在“鋼鐵擊破者”槍托上的右肩被“某種東西”貫穿,如同遭到野獸撕咬一般被扯斷,

第二,受到“鋼鐵擊破者”狙擊的“一方通行”毫發無傷。

第三,此次遠距離狙擊任務失敗,“一方通行”已經察覺。

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完全足夠。全身如同被潑了滾燙熱水般劇烈疼痛,但少女卻不在乎。

因為沒時間管這些。她移動傷痕累累的身體,奔向大樓的緊急逃生梯。

從狙擊失敗的那一瞬間起,少女便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了,所以這個逃走的行為並不是要找機會重整攻勢,而只是相當單純地想盡量延長自己的生命.即使是一秒鍾也好。這只是,一種死前掙紮的手段。

暗夜,完全沒有腳步聲。但獵人正確實、毫無聲響地接近瀕死的少女。

獵人與獵物,在一瞬間立場逆轉。殺人的戲碼再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