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草式少女,五和帶著看起來心情不好的眼神,鼓著面頰.
聽說乘坐學園都市制造的超音速客機的那位少年上條當麻正向這里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慌忙做好准備,作為懂得日語的引導者來到了倫敦的機場,可到了以後才發現上條當麻並不在.不知是出了什麼奇怪的差錯,變成只有被登記為寵物的三色貓的籠子被送了過來.
這是突發的機會!豁出去了大精靈奇拉女仆一套也好什麼也好都去買來!!對如此干勁十足的她來說,這記空槍實在是令人沮喪.抱著內置三色貓的小籠子回到倫敦的日本人街的五和,把一升的酒瓶放在矮飯桌上咕咚咕咚地喝著.小碟子上連魷魚干都有准備.
明明說過作為禁書目錄管理業務的一環,那位少年也到倫敦來的.
看著那樣子的五和而滿臉發青的,是同宿舍的小個子香燒和女性對馬等人.對在廚房地板下的收納空間里偷偷摸摸地把薯燒酒藏起來的大個子牛深而言沖擊尤其嚴重.
「那,那個,五和,小姐……?這一次雖然稍微出了些差錯,但應該沒有發生需要陷落到那種地步的事情吧……?」
那家伙!把我的!!薯男爵!!暴發似地把牛深的兩臂交叉縛于背後,已婚者野母崎假笑全開地大吼起來.
相對地,五和往完全沒有修飾的透明杯子里撲通撲通地注入液體,保持腦袋傾斜著的狀態眼睛直直地轉過來.
「咕嚕……並沒有……陷落什麼的……畜生,是的,就是的.為什麼我……」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地五和不動嘴唇地發著牢騷,完全是在亂出氣的感覺,
「……真是的,到底……薯男爵,是什麼東西啊……?這樣子……是馬鈴薯,還是甘薯,根本分不清楚,真是名字麻煩的酒……」
那麼就不要喝啊!不要奪走我的快樂!!牛深已滿眼淚水了.
就在那時.
剛過中年的諫早變了臉色沖進房間,一開口就講出了這樣的話.
「喂,喂!!那個少年,好象果然安照預定來倫敦了!!」
『喀噠咔當!!』地五和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在那途中一升的酒瓶側翻著倒下,咚叭……矮飯桌上流滿了高級的液體.『哈哇啊啊薯男爵啊啊啊啊!!』地尖叫著的牛深被女性對馬用手刀敲了頭放倒了,但五和所關心的不在那里.
那位少年到了倫敦?
在機場接到的『沒有那樣的乘客』的報告,果然是哪兒弄錯了,其實那位少年是坐在飛機上的?于是,這麼說來……來這里拜訪的可能性也!?
從五和整個臉,閃閃閃閃閃閃!!發出了這樣柔和的光芒,但是她幸福的表情,在不經意間凝固了.
因為意識到了.
自身的慘狀.
……難道說,要被看到被這種薯燒酒灌得耷拉耷拉的,只是呼出一口氣就充滿了酒臭味的,嘴角甚至還叼著魷魚干的腳的,如此過分的丑態嗎……?
「完,完蛋了!!變成那樣的話就全完了!!」
總之應該先在儀容上做些什麼,五和把魷魚干的叫全部吃下去,把除臭用的糖果塞進嘴里,洗一把臉精神地把背挺直.可是走路的步伐怎麼看都是喝醉了的樣子,而且赤紅的臉就像在賽馬場的大叔一樣.
(對,對了,雖然說了來倫敦但應該不能保證會立刻朝這條日本人街來.一般應該會考慮先去賓館一趟,然後就那麼朝著白金漢宮的方向前進的話,就不會馬上到日本人街來了!總之先全力掩飾一下外觀……!!)
雖然五和考慮著些許樂觀的事情,但過了中年的諫早帶著嚴的神情搖了搖頭.
「沒用的五和.那個少年已經往這里來了」
『唰!!』地五和大副度震了下肩.
她一邊搖搖晃晃地一邊考慮著.
(可是,為什麼!?應該不會是單純因為偶然才來這種地方的……!!)
說到能把那位少年直接引過來的線索的話,
(說起來在機場領了小貓……不好了!!那樣的話為了領回自己飼養的小貓而來拜訪這里,也一點都不奇怪!!)
啊哇哇啊哇啊哇哇哇哇,地驚惶失措的五和耳中,向起了當當接近的腳步聲.然後,聽到了咯吱的開門聲.
「來了!!」
過了中年的諫早的喊聲回蕩在五和耳邊.
雖然房間的構造是洋室,但為了把大門與內部隔開,設置著拉門.在那拉門的薄紙上,刺猬頭的輪廓唰!!地映了出來.
怎麼想都一定是在一直線向這邊走來.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麼怎麼,怎麼辦!?)
簡直是一籌莫展.
在滿臉發青的五和眼前,拉門被直接橫向拉開.變得酩酊大醉而不用說呼吸了,就連從毛孔中噴出的什麼東西都帶有酒臭味,結果對著腦中只剩下這些念頭的五和,連寄存的三色貓也像是說著『大小姐.那味道我可受不了啊』逃了出來.再次確認了這個現狀的五和腦中混亂到了極點,
(啊哇——!!)
然後,
「鏘～!!刺猬頭的建宮齋字先生的說噗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同宿舍的尖尖黑發的男人玩弄了少女的心之後,五和沒有坐回矮飯桌,而是單手抓起矮飯桌毫不留情地把建宮擊飛.巨漢的身體向房間外滾去,沒有進來的作陪伴的諫早被嚇得臉霎時變為青色.
2
SkyBus365.
上條與茵蒂克絲拋棄三色貓後乘入的,是架非常寬敞舒適的大型客機.坐席部分建了兩層,不但面積擴大了,而且乘務員數量增多了每個座位也都占了不小的面積.雖然說到經濟艙就會讓人聯想到電影院的椅子那樣的拘束感,但在這架SkyBus365里那個法則並不通用.就算是最便宜的座位也有足夠把腳伸直的空間,還具有按摩椅的功能.
要說到唯一存在的問題的話…….
「哎呀……沒想到去倫敦的飛機一架都沒有呐」
上條低聲嘟囔道.
去倫敦的飛機票已經全部被預訂了.于是,上條他們雖然同樣是去英國,但要先乘坐去蘇格蘭愛丁堡的飛機,再在那兒換乘國內線的飛機去倫敦,變成了這樣的狀況……全靠了機場服務台的小姐提供的各種各樣的建議.
順便說一下,蘇格蘭在英國的北部,而倫敦在英國的南部.
總之上條他們退了票後就去尋找去英國的飛機,當然買飛機票是要花錢的.作為土禦門『打的逃離機場的禁止作戰』的一環上條的錢包被洗劫一空,不幸中的萬幸,使用手機錢包功能能夠進行機票費用的清算.
(……不過,手機錢包還真像是信用卡一樣的東西啊.之後看賬單時沒發出悲鳴就好了……)
與抱著那樣庶民想法的上條形成對照,穿著從滿是安全別針的修道服變為簡樸的連身洋裝(不然因為全是危險物品而坐不了飛機)的茵蒂克絲則是樂在其中.正著迷于『飛機』這個不尋常的空間.
「當,當麻.這個椅子上裝有吡咔吡咔的東西喲!!」
「確實是裝了很多按鈕,但那可不是游戲.話說回來只有一台電視麼……不對!?現在馬上把那只手拿開茵蒂克絲!你在操作的是收費頻道!!」
「Beeforfish!!Beeforfish!!」
「我明白你對機內食物的期待的啦!!嗚哇～!!最新電影頻道超貴!!」
「這個按鈕是什～麼?哇嚇!!出來了一個有繩子的透明杯子喲!!」
「那個是緊急時刻用的氧氣面罩!!」
是接收到超緊急信號了嗎,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臉色大變地跑了過來.結果代替仍舊著迷于叭嘰叭嘰地按著這兒那兒的按鈕的茵蒂克絲,上條點頭哈腰地賠了禮.
把機內的禮儀作法給茵蒂克絲講了一遍後,她歪著頭問,
「有要錢的吡咔吡咔和不要錢的吡咔吡咔嗎?」
「所以說不要在那個畫面玩游戲.按鈕數格外多的是收費頻道的陷阱.快看快看～就算是免費的節目也有這麼有趣的……唔唔!?」
「當麻.是股票還是什麼的只有一些細小的數字並列著喲」
「可惡.故意播些無聊的節目,打算讓我們把目光投向收費服務啊」
在微微感到疲憊的上條耳中,映在電視中實在不夠華麗的大叔,正就世界經濟發表著這樣那樣的看法.似乎受到歐洲隧道爆炸的影響市場上也引起了各種各樣的混亂.
茵蒂克絲徐徐地挺直了背,
「說起來啊,當麻.飛機的飯菜什麼時候能送到?」
「機內食物?嗯～晚餐時間也已經過了,下一次的機內食物應該是在九小時後吧?周圍的人們在上機前已經吃飽了,因為計劃是夜里不吃飯的所以才便宜啊」
「……!!!???」
「No～!我知道你會受沖擊的但不要不由得咬上條先生的頭啊茵蒂克絲!!因為就是那麼安排的所以沒有辦法的啊!!」
但是由于晚飯前被土禦門喂了瓦斯,上條自己也是餓著肚子.各機上有沒有小賣部什麼的啊……這麼想著環顧四周,在座位群的最前方,似乎看到一塊免費飲品櫃台的指引牌.
上條當麻平靜地說.
「茵蒂克絲.我去一下旅行」
「飯,飯團之國!?」
「雖然不是那麼美妙的糧食國家,總之咖啡什麼的還是拿得到的」
從座位上一下子站起來的席上條,朝著免費飲品櫃台走去.SkyBus365為超大型客機,二個一組的座位縱向並成了三列.總共超過五百席的乘客之間,根據經濟艙,事務艙,頭等艙三個等級,用牆壁分隔開.而且每個艙再分為第一層和平第二層,所以號稱實際上有兩倍容量,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乍眼一看,乘客有很多是外國人.把貌似是NASA制造的三毫米厚光滑素材制的毯子披在身上小憩著的人們,大半應該是去日本的學園都市進行商業活動,現在正在歸國途中的商人吧.
上條所在的是位于最後方的經濟艙.免費飲品櫃台,看來是設置在隔開經濟艙與商務艙的牆壁的一部分.
(……那聽說也是恐怖活動對策之一?)
確實,為了不讓人把液化炸藥帶上來,如今的飛機不要說是塑料瓶,好象連牙膏筒都禁止攜帶.作為補償,航空公司設置了免費的飲品櫃台,對『被掠奪了自由』的乘客表示安慰.
在飲品櫃台,放置著那些家庭餐館里似乎也有放置的機器.就是,放上紙杯按下按鈕後,飲料會嘩地流出來的那個.只是,種類沒有那麼多.只有咖啡,紅茶,澄汁以及世界上最有名的四種碳酸飲料.咖啡只是寫著『咖啡』,產地還有苦味還是酸味,那種瑣碎的信息被干脆地省略了.就連加熱或加冰的選項都沒有.
(嘛,總比什麼都沒有好,不過不吃晚飯實在有些難受呐……嗯?)
上條的目光停在了那兒.
在上下一體的紙杯塔一旁,或許是紅茶的附屬品,有許多四方形像是咸餅干的東西.雖然那個能吃出淡淡咸味的東西原本是為了和著茶吃才存在的……多吃些的話無疑也是能夠填飽肚子的.
(哦～最近飛機上這樣的東西也能隨便拿啊.喔,黃油啊藍莓什麼的,挺上乘的貨色也有准備啊.是有過海外旅行在燃料費之類的問題上沒有預期的進展,現在打的是服務戰爭這樣的說法,不過在這種小地方也在努力著啊)
既然如此就不客氣了,雖然之前沒有怎麼意識到,一旦眼前出現食物肚子就突然咕嚕咕嚕地抗議起來了!!這樣想著上條欲將手伸向咸餅干……可是他的手就那樣忽地突然停住了.
「——」
在盛放咸餅干的盆子一旁,擺了一個小小的箱子.
然後,在咸餅干的盆子上,空中小姐用可愛的字體這麼寫道.
收費.
3
九小時後.
載著結果沒有向收費的咸餅干伸出手,而一直餓著肚子的上條與茵蒂克絲的大型客機SkyBus365,暫時在法國的機場降落.
燃料的補給,或者由于沒有直行航班而經過其它機場……也可能是這樣的原因.不過這一次好象並非如此.
乓～在柔和的電子音之後,響起了女性聲音播放的通知.英語,漢語等等,在用多種語言重複說明了同一內容後,上條聽到了日語的通知.
『——因歐洲隧道爆炸事故的影響,本機也將協助進行法國-英國間的物資運輸服務.給乘客造成的諸多不便敬請諒解,在追加貨物的裝載工作完成前,請稍事等待』
聽到了通知的上條,邊操作挨著座位的小電視邊嘟囔著.
「說來,也有聽到過因為巨大隧道無法使用,只能靠船只和飛機運送貨物的新聞」
「當麻,還不出發嗎?」
「嘛,困難的時候就應該互幫互助嘛～」
窗外被黑暗包圍著.在日落後坐上飛機,過了九小時還是日落後這和計算不符……!!上條的體內時針在抗體著,不過那才正是地球規模的時差綜合症魔法.
雖然從這扇窗看不到,恐怕客機身體的一部分已被啪咔地打開,一大堆的叉型裝卸車正向內裝載著集裝箱吧.
「當麻,牛肉和魚肉還沒好嗎?」
「機內食物是要作出哪一邊的選擇的,別在不知不覺中把兩邊一起吃當成前提.難不成是想連我的分一起下肚啊……」
「呃嗯!那邊穿著作業服的大叔在吃三明治!!」
「竟然要邊吃飯邊工作,機場的人們也真夠嗆啊……喂,為什麼變成野獸狀態了啊茵蒂克絲!?不管你怎麼在這里爆發三明治也不會翹曲(譯者注:翹曲空間……仍不明白者請baidu)過來的!!……嗯?」
抓狂地爆發的上條,忽然手肘碰到了什麼東西.
回頭一看,存在著剛剛還沒有的東西.窗邊內壁的一部裂開了一個四方形,如同汽車儀表盤一般地,自動打開完畢.然後那里面有二十條以上的危險電纜.
哦呀.
奇怪的東西擅自開啟了喲?
「……」
上條稍稍想了想,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當!!地關上蓋子.
是聽到上條他們的對話了嗎,走在過道上的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用恭敬的日語開口道.
「非常抱歉.對于您預定行程的延遲還請給予最大限度的包涵」
「沒,沒,沒,沒關系啦.並沒有索賠之類的意思」
上條啪嗒啪嗒地揮著手,慌忙否定道.
敷衍似地,他改變了話題.
「比起那個,用飛機運輸日常用品合適嗎」
「不,那個……」
空中小姐一副不好說的樣子.
「只是,當然的,因為是要特地從外國進口的物品,看來英國也有許多無法籌備的東西.海底鐵路隧道被封閉,現在就只能由船舶與航空來負擔了……」
「英國無法籌備的東西,呢……」
「雖然英國為島國,卻有近一半的海產品是依靠進口的.那一類物品,如果用船只運送就會腐爛,所以有使用飛機的必要.其它的話,對了,這一班的集裝箱里……似乎有裝入oatmeal的樣子」
「麥片?」
「呃,雖然不知道病名……聽說是為了不能吃普通食物的人們,做了各種各樣調配的食品.好象只有一家法國食品公司的附屬設施制作得出來」
有很多麻煩事啊,這麼說著上條重新望向窗外.
現在也仍在往飛機中裝載著集裝箱,當然,全都是必要的貨物.即使是在進行著追加貨物裝載工作的時候,在英國也有困擾著的人們.
接著,
「……食品……」
茵蒂克絲輕輕地說道.
「……食品……食物……飛機的飯菜……機內食物……Beef……Beeforfish!!」
「咕喔喔!!茵蒂克絲,我知道你沒吃晚飯饑餓MAX了總之先靜下來!!再過一會兒就是吃飯時間了!!」
「再過一會兒是大概多久!?」
「……大概一小時?」
「——!!!???」
「白,白癡!!上條先生的頭既不是牛肉味也不是魚肉味嘎哱!!」
上條遭受到被肉食精支配了的茵蒂克絲的襲擊.對叫喊著『馬,馬上拿來!!』跑過去的空中小姐真是過意不去.
被空腹的茵蒂克絲襲擊的上條不由得叫道.
「看啊茵蒂克絲!!因為你的大爆發給人家添麻煩了不是!!話說你一個人提前享用機內食物,要求太過了吧!?」
「就在你那麼說的時候我的空腹可是已經在界限地點轉了三圈左右了喲!!希望你能理解這已經是一分一秒也等不了的迫切狀況了!!」
茵蒂克絲緊緊握著空中小姐離開時留下的玩具笛子(大概是買機票積累分數獲得的贈品之類的東西,球狀)嗶-嗶-地響著解悶.
雖然上條和茵蒂克絲這樣那樣地爭吵著,但與預想的相反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過了很久也沒回來.
在『?』地歪著頭的上條耳邊,響起了這樣的通知.
『——久等了.追加貨物的搬入已經完成.現在本機即將進入起飛准備.請乘客們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帶』
「嗯?這樣啊.因為起飛時飛機會傾斜,站在過道上是很危險的啊.運送機內食物的手推車什麼的也應該用金屬零件固定住了,能預想到飯菜整整齊齊地飛到空中的樣子啊」
「……」
「嘛過個二十分鍾的話機體就能安定了,在那之前忍受一下不好嗎?咦,啊咧?茵蒂克絲小姐,低著頭怎麼——」
沒有回答.
只是,漏出了『咕嚕嚕……』著樣野獸般的聲音.
一刻也不容遲疑請感快把機內食物送過來!!雖然感受到自身危機的上條這般傳送著意念,但無能力者無法使用精神感應.
茵蒂克絲的牙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4
SkyBus365順利起飛了.
飛機的角度安定了,乘客的安全帶限制也解除了.
大型客機再度,提供舒適的空中服務.
有名男子在隔著些距離的地方,觀察著上條和茵蒂克絲的樣子.
不,用茫然來形容或許更貼切些.
男子站在過道上.
原本那個男的就不是上條所在的經濟艙的乘客.為了不讓人產生不必要的疑心,買了張隔壁商務艙的票.他從分隔商務艙與經濟艙的『牆壁』區域——也就是機內廁所經過,以自然的舉動進入了經濟艙.但是……
(怎麼一回事?)
男子抱著疑問,拿出筆記本.
為了盡量不看筆記本,事前都記在腦子里了.一但真的碰上重要情況,就得翻開筆記本確認一下.感到現在就是那種時候的男子,快速翻到凌亂地寫著種種單詞和數字的書頁.
記錄在那的是座位編號.
雖然確認過了,但的確沒錯.
那個刺猬頭的東洋人坐著的地方,應該是空位才對.
因為男子的同伴,應該使用偽名買了票了.
「……」
邊用食指在筆記本上劃著邊考慮的男子,得出一個答案.
(可惡,退票後占了空位嗎……!?)
即使事先預訂了座位,登機截客後乘客還沒有到的情況下,那個座位視為退票處理,有可能讓給其他乘客.那個刺猬頭的東洋人就是通過那種途徑,坐在必須是空位的座位上了吧.
狀況搞清楚了.
但是,想不到解決方案.
(怎麼辦……)
一直站在過道中央是會被懷疑的.男子緩慢地在過道上走著,暫且先向著最里邊的樓梯處.大型客機SkyBus365有兩層.先用樓梯移動到其它樓層再折回過道的話,也能減少別人『那個人,剛才也看到過啊』的疑問.
把筆記本揣進懷里,走在過道上,在經過刺猬頭東洋人的旁邊時,男子只是把頭完全別了過去.
(怎麼辦.不使用那個座位的話,『計劃』就不能實施了啊)
5
機內食物的時間被一再延遲.
即便在離開了跑道的客機飛在空中,機體的傾斜也安定後,空中小姐仍舊沒有回來.……說到底,提前享用機內食物真的有可能嗎.難道說把同事和上司等人惹怒了?
「唔～擔心起來了.我,去空中小姐那兒看看.」
「我也很擔心beeforfish的喲!!」
「太麻煩了,所以你給我乖乖呆在這里」
原本,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若是准備接受說教,是打算以『果,果然還是算了,沒關系的!!』制止的.如果在那時餓態畢露的茵蒂克絲Beeforfish!Beeforfish!!地叫喊起怒濤般的口號,狀況一定會變得亂七八糟.
因此從窗邊座位大大跨過茵蒂克絲的膝蓋,上條終于出到了過道上.能去之處是位于經濟艙與商務艙之間的『牆壁』地區……機內廁所和免費飲品櫃台,機內用膳的區域,通往其它樓層的緊急樓梯等等,是集合了許多設施的場所.
(嗚嗯.被認真地說教的話怎麼辦……?)
有些提心吊膽地沿著過道一直線前進,上條進入了『牆壁』地區畫.老一樣,是比客艙微暗的空間.
試著稍稍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空中小姐的身影.
(啊咧?不是這邊嗎)
擅自預測她在准備機內食物,所以以為鐵定是在這里,不過看來並非如此.
雖然找到了看著像是彙總機內食物區域的小房間的門,但不知道乘客隨便打開好不好,所以上條止住了腳步.
總之試著把耳朵貼近傾聽,卻沒聽到像是有誰在里面工作的聲音.
(需要去其它區域搜索呐…….並不是想要去騷擾的意思,也沒有特意到處徘徊地追趕空中小姐的打算)
先返回茵蒂克絲那里吧,就在上條這麼想著轉過身的時候.
「哇啊!?」
在聽到高亢聲音的同時,咚地傳來了撞到什麼的觸感.看來是把從一旁過來的什麼人撞飛到地板上了.
一看,即是那個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
似乎是兩手抱著一疊紙的樣子,與上條相撞時,壯觀地散落了一地.在A4大小的紙張表面排列著文字處理機的細小字體,但因為是外文上條完全看不明白.
原本,就不是什麼讀文章的場合.
「哇!對不起,沒事——」
在不禁低下頭的一瞬之前,空中小姐『砰砰!!』地動了.保持在地板上崩潰的姿勢,以驚人的速度把四散的紙張撿起.
接著,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這麼問道.
「看,看到了……?」
上條當麻老實回答.
「沒有在看裙子底下!!」
「?」
穿緊身裙的好身材愣了一下.
總之似乎不是在擔心那一方面.
(???那麼,『看到了?』是指什麼……?)
抱著疑問,上條把目光投向空中小姐抱著的那疊紙.
只是在看到文字之前,她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非,非常抱歉.機內食物那邊,那個,馬上會送過去的!!」
「哈啊,呃呃」
雖然上條想說點什麼,在那以前,空中小姐再一次『非常抱歉!』と地低下頭,就這麼離開了.
(……怎麼了啊……?)
上條絞著腦汁.
他沒有茵蒂克絲那樣的完全記憶能力.所以,僅僅瞥了一眼看到的紙條內容什麼的,沒法那麼簡單地在腦中反芻.
看到了字母順序表的上條,唯獨,隱約記得的是,
(那是什麼?飛機的航班名?)
只是這樣罷了.
6
SkyBus365內部,從機頭開始依次分為,頭等艙,商務艙,經濟艙三個等級.
但是理所當然,最高等級的更前方,還有一個區域.
駕駛艙.
不僅正面和側面,就連天花板也密密麻麻地被按鈕和開關所覆蓋的狹小空間里,有四把椅子.前面兩把用來操縱,後面兩把待機.現在有機長和兩個副飛行員常駐,一個作為預備空缺著.
「從交通管制發來的報告,接收完成了」
那麼說的,是金發的空中小姐.
使用的語言是,日語.
本來,她並不是能進入駕駛艙的人物.那不是單純道德上的問題,而是在社會法則上寫著禁止入內.不拘于此,空中小姐踏足駕駛艙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現在是緊急事態.
「那就是,被送到航空公司的威脅信全文嗎」
嘟囔著的,是身著白色基調類似軍裝的衣服的高大男人.
即擔任這架客機機長的飛行員.
剪得短短的黑發,略微淺黑的皮膚.
正如那語言所示,他是日本人.
然後,他說話的對象,並非空中小姐.
而是穿過耳機聯絡的,日本學園都市國機機場管制中心.
『最糟糕的內容吧?』
對于航空警備員的話,機長低聲呻吟了一下.
「確實是,最糟糕的.沒有人會接受這種要求的」
『不過,那時恐怕會向飛機施予攻擊呢』
航空警備員帶著不愉快的口調繼續說.
「敵人……是法國的反英組織,呐」
『原本,在曆史上英國和法國就是又敵又友的,看來他們在那期間只是凝聚著負面感情』
雖然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渠道搜集來的情報,但學園都市的航空警備員提供的情報是非常正確的.
『這次的歐洲隧道的爆炸也是,那些家伙似乎是「全部為英國實行的自導自演的謀略.因為法國是單方面受害,所以英國也得承受同等的損失」這樣考慮的』
「然後就是把英國一側的空路徹底擊潰……的打算嗎」
真是小看人的要求,機長低聲說.
歐洲隧道,對法國來說不過是『重要的陸路之一』,但對英國來說是『連接他國的唯一陸路』,英國方面,理應是不會去炸毀那條隧道的…….
『送來威脅信的人物本身,雖然已經被法國當局逮捕了,但總覺得策劃者另有其人.不過,調查室的人沉默了,看來用普通的方法難以拉出情報啊』
「要我爭取時間很棘手啊.從巴黎飛至愛丁堡,就只有四十分鍾到一個小時的距離」
機長手握操縱杆,平靜地宣告道.
『恐怖分子是認真的話,在那期間有所行動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真的嗎?」
機長不由得問.
「即將墜落的飛機里,坐著那幫家伙的同伙?」
『他們的首要目標,是送去那邊的威脅信里寫著的那樣吧.只是,考慮成做好了在未達成要求的情況下自殺的覺悟也無可非議』
「……」
『無事地接受了要求,或是不接受以致SkyBus365墜毀,無論怎樣恐怖分子都能給予作為目標的傷害.因此,不管是哪個結局,對他們來說都是「成功」吧』
「……太糟糕了.糟到想現在立刻折回巴黎的機場」
『讓飛機急轉彎的話,會產生恐怖分子起疑心後立刻展開「行動」的風險.然而,也沒有足夠不使其察覺地「大旋回」的燃料.……因為航空產業也大受原油上漲的影響嘛.那一類事情,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吧?』
「結果,只有在恐怖分子行動前,我們去把潛伏者找出來了嗎」
他媽的,機長嘟囔道.
SkyBus365為客艙區域兩層構造,世間也稀有的大型客機.乘客有五百人以上.只是一個個地核查『一小時』的極限就會超過.不,連聽取情況也不行,只從遠處觀察地確定犯人,就算警察也難辦到吧.
「……我們這邊可是外行人的集合體啊」
『就算那樣也只能干了.雖然能動用學園都市的空間移動系能力者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現狀是,要向飛機內投入警察機關的人是做不到的吧』
航空警備員的話語中沒有嘲諷.
不如說,正因為能作為『具體的方法』使用空間移動這樣的單詞,學園都市人的話里,除了苦澀什麼也沒有.
『還有是……對了.雖然你應該明白的,懇切希望,不要把發生了這種問題的事透露給乘客.沒有退路的機內會因混亂與暴動變成地獄的』
「知道.好歹我也擔負著飛機和乘客的性命啊.不會墮落到,要依靠乘客當自己盾牌的程度的」
就在機長那麼說的時候.
駕駛艙里,插進了航空管制官以外的頻道.
那來自機內.
『緊急情況.有動靜了.恐怕就是那個恐怖分子!!』
「!?」
聽到乘務員的話,機長的身體僵硬了.
報告進一步繼續著.
『負傷者一名.尚有意識.似乎是從背後遭到突然襲擊,但沒有看清襲擊者的面目.怎麼做,機長!?』
7
茵蒂克絲的空腹已是極限.
「機-內-食-物-,機-內-食-物-.Beeforfish……」
「……從近旁能深刻地感覺到的這股壓力.鄰座端坐著頭表情有些細微差別的獅子,但是上條先生到底怎麼做才好?」
「Beeforfish過了這麼久還不來,再加上附近的資產階級咯吱咯吱地啃著收費的咸餅干,我的胃在嘩啦嘩啦地沸騰喲」
就算那麼說被土禦門搶走了錢什麼也干不了啊～而且行李中只有英國貨幣的英鎊……想到這里,噌噌搔著頭的上條忽然停下了動作.
對著『?』地歪著腦袋的茵蒂克絲,上條咕噥道.
「……等一下.這架飛機是學園都市始發去英國的,也許英國的錢幣也能夠普通地使用……?」
「,,,!!!???」
「No!!就算茵蒂克絲小姐再怎麼憤怒,在這里咬碎我的頭蓋骨的話收費咸餅干就永遠也得不到了噢!!」
在懸崖邊,上條把眼前『嘎哦!!』地大開口的猛獸牽制住.
勉勉強強保住了性命的他,從座位上站起向免費飲品櫃台走去.
(……說起來,從剛才起我就一直在四處趴趴走啊.不會被認為是可疑人士吧)
雖然上條抱著不必要的擔心,但在過道上走時往四周一看,因長時間坐在座位上而疲勞的人們做著體操,結果許多人來到了過道上.盡管座椅有按摩功能,但畢竟是最便宜的經濟艙等級的,沒有能把全身到處都揉開的高性能.
在分隔經濟艙與商務艙的『牆壁』地區,有免費飲品櫃台.放置在收費咸餅干一旁的透明箱子里,收納了多個國家的紙幣.總的看來,英國的錢幣通用的樣子.
(呃……三英鎊可以買十片嗎.說起來,三英鎊是多少日元?)
因為是外國錢幣,上條有些搞不清楚物品的價格.也不知是貴還是便宜就把紙幣投了進去.
交了錢的上條,抓起一包用膠帶打包的十片裝咸餅干.
然後,
「……啊咧?」
正打算回到茵蒂克絲身邊的他,忽然止住了腳步.在『牆壁』地區,除了免費飲品櫃台外,還集合了機內廁所,擺放清掃用具的空地,保管和加熱機內食物的小房間等等,各種各樣的設施.
在那當中,有一扇門半掩著.
剛才應該還緊閉著的門.
是存放機內食物的小房間的門.
(……這種飛機內的門,放著它半掩著沒關系嗎?)
客機起飛,降落時機體會大幅度傾斜,還可能因紊亂氣流而一搖一擺的.那種時候,會有半掩的門突然劇烈地開閉夾傷手指,或是門上的金屬部件被損壞的麻煩發生……曾經在紀實節目中看到過這樣的事.
「把門關上……比較好嗎?」
不覺中嘀咕著,上條靠近了那扇門.
嘛,只是關上的話不會被責罵吧,在這麼想著抓住門把之前,上條的眉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看見了.
展開在半掩門中的光景.
房間本身很狹小.大概是為了給機內食物加熱,金屬制的擱板上,用螺栓固定著許多電子爐灶.
問題不在那邊.
固定在一面牆壁上的電子爐灶上,牢固地粘著什麼黏糊糊的紅黑色物體.寬約十五厘米,長約五十厘米.稍許考慮後,上條作出,那是『某個人用汙漬的手扶在牆上,試圖站起來』的想象.
紅黑色物體的正體是什麼呢.
因為是加熱機內食物的地方,也或許是調味汁或燉菜之類的濺出來了……
「你看到了呢」
不經意間,背後傳來那樣的聲音.
是女性的聲音.
上條回過頭去,那兒站著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
帶著非常抱歉似的表情,她重複道.
「那條血跡,你看到了呢」
甚至說了他所不知道的事.
「這是——」
上條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語未說出口.
咚!!聽到了這種聲音.
直到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手腕被反扭後,身體倒在地板上的聲音,上條花了一秒以上的時間.
完全變成騎乘姿勢的空中小姐,靠近趴伏著倒下的上條耳邊,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了歉.
「(……對不起.為了應付不能帶入武器的機內產生的各種糾紛,乘務員全員都在往腦中灌輸著這一手格斗的指南.雖然只是訓練程度)」
「發,發生,什麼了……?」
不再對驚慌失措的上條多說什麼,空中小姐用不同與擰住上條胳膊的另一只手,打開了類似無線電的東西的開關.
「機長,緊急情況」
空中小姐用日語說道.
用的只有異常冷靜的事務性語調.
「在擦拭血跡前,被一位乘客發現了.我作出在機內進行中的『事件』已被他察覺的判斷,請求應對方案」
8
壓制住上條的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似乎是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某人的樣子.
空白的時間持續著.
在那期間,空中小姐這麼說了.
「是恐怖分子……」
「空中小姐嗎!?」
不,不對!!金發的好身材慌慌張張地否定道.
「好象是潛伏在機內,從機場的管制處傳來這樣的情報.不接受某個要求的話,犯人會攻擊SkyBus365構造上的缺陷,使這架飛機降落失敗——也就是說,墜毀,燃燒殆盡」
「……真的假的」
「你所看到的血跡,屬于我的一個服務員同事.好象是突然遭人背後襲擊,恐怕,那也是恐怖分子所為」
「難道說,是在懷疑我是犯人什麼的嗎……?」
雖然上條有了種討厭的預感,但空中小姐似乎是搖了搖頭.只不過,因為騎在趴伏著的上條身上所看不到表情.
「還沒有考慮到那個份上……但是,如果這個情報,傳到其他乘客耳中的話就麻煩了.已經是危險狀況了,再雪上加霜地傳開那種情報的話,會在無路可退的機內引起大恐慌的.甚至有血流成河的危險,最壞狀況,萬一那恐慌刺激到犯人的話……」
一籌莫展般的口氣.
把這些都告訴自己,是因為欠了人情嗎.
盡管用像是護身術般的東西完全封住了上條的行動,卻有她那邊才是劣勢的感覺.
「具體的,打算怎麼做」
「那是……」
就在她支吾著的時候,增援到了彼女.
雖然並非,上條的,而是,空中小姐的.
那是個相當高大的男人.因為是白色軍服的裝扮,恐怕是飛行員吧.
怎麼看都一副機長的樣子的高大男人,看了眼被擊垮在地板上的上條的臉,用日語這麼說道.
「……只能和其他乘客隔離開了嗎」
「但,但是,需要做到那種地步嗎?的確我們有守護乘客安全的義務,但應該沒有為此而把客人隔離的權限」
把上條壓制了的最魁禍首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這邊,像是在猶豫的樣子.
相對地,機長那邊沒有一絲動搖.
雖然有細微的苦澀表情時隱時現著,意見卻不見得絲毫委婉.
「適當地堵堵他的嘴,然後放回座位上完事?這家伙絕對會喧鬧的.那樣的話機內就大恐慌了.……你也明白的吧,不是推倒他後(譯者:這個用詞好象有點不太對勁……)請求了指示嗎」
「……」
「直到事態有所收斂,只能把這家伙留下了.作為協力的謝禮,機票錢免收.即便這樣還要鬧的話,就只好交給公司的律師部門了」
「等,等一下!!」
上條在中途插話道.
趴伏著倒在地上,手腕在背後被封住,即使如此他還是大聲地說.
「聽說或許存在恐怖分子,那如果是真的,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只有你們的話能確實地找出犯人嗎?哪怕增加一點戰力也是越多越好吧.那麼我也——!!」
未說完的上條的話,被機長中途打斷了.
他只是,向空中小姐瞪了一眼,然後再度看向上條的臉.
「……那種事很難說,你現在可是在這里被封住了行動喲」
「什麼?」
「聽好了.這架飛機里僅是乘客就有五百人以上.混在那當中的恐怖分子,掌握著所有人的性命.在這種最糟糕的情況下,像你這樣的外行人噼嚦啪啦地吵嚷著,隨心所欲地轉來轉去的話我們是很困擾的」
聽了那種找打架般的說話方式後上條不禁勃然大怒,但機長更進一步地放出了冷酷的話.
「你能夠保證那五百人的生命嗎」
「……!?」
「我身為機長,有那樣做的義務.所以,即使這件事鬧大後公司把我解雇,我也一定會為了保護所有乘客的生命,而這麼做.協力什麼的話,是有了如此的覺悟後才說的,那對你來說不僅做不到,也沒有做的必要」
機長以那姿態對空中小姐作出『退下』的指示.
那不是解放上條的意思.
而是把上條,隔離到別的場所.
「正好,眼下的機內食物加熱處空著啊.就關到那里去.之後發展成什麼大問題的時候,算在我頭上好了」
9
門被關上,某處響起上瑣的混濁聲音.
在只有電子爐灶與血跡的房間里,上條在金屬擱板的適當高度用腰頂住似地把體重靠上去.
機長走了,在被空中小姐關飛行員進小房間之前,她很抱歉地低下頭.
『對,對不起.為了避免機內的混亂,無論如何都是必要的處置』
至少要說明一下目前的情況,她是這麼想的吧.
上條回想起了空中小姐的話.
不管怎麼說『似乎有恐怖分子存在』的情報是相當正確的.
送到航空公司的威脅信內容如下:
SkyBus365型的客機,存在構造上的缺陷.我們進行了數次測試,並獲得了證實.除非破壞英國四大航空企業的主記錄器,否則將對學園都市始發去愛丁堡的SkyBus365的缺陷實施攻擊,確實地使其墜落.
『主記錄器?』
『是集中管理乘客的飛機票呀,貨物的貨簽等等的電腦.沒有那個的話,航空業就會完全停滯.根本就不是能手動作業的信息量』
關于具體的破壞方法,威脅信上似乎有補充說,要讓主記錄器感染電腦病毒.
『在聯網狀態下感染病毒的話,不僅會完全破壞主記錄器的數據,好象還有將破壞完了的記錄文件一齊發送到大企業blog的意見欄上的機能.如果能夠解析記錄格式的話,好象就能作出「虛假記錄」,偽裝成主記錄器已被破壞的樣子,但關鍵的記錄被暗號化了,解析起來似乎得花上數日』
用了多次『好象』啊『似乎』之類的詞語,恐怕是因為空中小姐對那種領域不大熟悉吧.
『……所謂構造上的缺陷是指?』
『不知道.不過,重新調查了一下威信信里所說的航班名,與這架飛機同型號的SkyBus365型機種,有巴黎始發去莫斯科的5991班次,尼斯(譯者注:法國南部港市)始發去紐約的4135班次,馬塞(譯者注:法國東南部港市)始發去北京的7558班次……好象無論哪架都發生過飛行途中引擎停轉約十五秒的事情.每次事件後似乎都以零件為單位分解下來實行了檢查,但沒有發現特別像是原因的原因,現在仍舊這麼使用著』
之前的三架,是恐怖分子的預備演習.
然後這一次是正式的.
調査當局似乎是那樣解釋的.
『那麼,剛才的血跡呢?記得,說是同事遭到了襲擊』
『還不知道用意……原本,就還未判明機內的恐怖分子會按什麼步驟「攻擊缺陷」.不過,或者,是實行「計劃」所必要的事……』
從關上門前她的表情里,仿佛能看到疲憊之色.
「……恐怖分子的目的,是完全封鎖英國的空路,嗎」
在沒有其他人的小房間里,上條不由得沉吟起來.
接受要求的話就是主記錄器的完全破壞,拒絕則是SkyBus365的墜落.無論選哪個,都會對英國航空界造成巨大打擊.
況且,在歐洲隧道這條『唯一的陸路』崩潰的現狀下,變成那樣的話……
(這麼說來,果然『陸路』也和恐怖分子脫不了干系嗎……?)
上條考慮了稍許,但不久便搖搖頭.
在沒有任何情報的狀況下,外行人胡亂地思考是不可能明白真相的.
即使是在被關進狹小的房間,這樣的現狀下,
(……雖然就接待客人來說是最糟的一句話,不過嘛,確實被問道能否擔負五百人的生命,還真嚴酷啊……)
上條的肩膀放松了力氣.
下次開門的時候,會是捷報嗎,這樣樂觀地想著.
10
SkyBus365從機首開始按順序,分為頭等艙,商務艙,經濟艙三個等級(譯者:鐮池你這句話講多少遍了).而且客艙為兩層構造,所以合計形成了共六個區域.
通往一層和二層的樓梯,位于分隔各個等級的『牆壁』地區.雖說是『牆壁』卻有七米以上的厚度,在那兒集中了機內廁所和免費飲品櫃台等小型設施.
在那『牆壁』地區中,有一個升降口.
是連接到貨物室的,防火用升降口.
SkyBus365的貨物室,位于客艙的更下面一層.本來,並沒有把客艙與貨物室連接起來的必要,但萬一貨物室發生了火災,沒法進行滅火行動就只能等著墜機了.因此,准備了緊急用的升降口.但是……
「……」
男子佇立在升降口門前.
嗶,這小小的電子音,拒絕男子的行動.
他的手中有張卡片鑰匙.
是特地從背後襲擊服務人員而得到的,卡片鑰匙.
(……可惡)
再一次,男子把卡片鑰匙對准讀卡機的凹槽,一直線刷下.
但是,聽到的果然還是和剛才相同的,拒絕的電子音.
(畜生.明明不打開這里就什麼也干不了了……)
男子從喉嚨底下,漏出呻吟似的聲音.
在他手里,有個黑色的手機.那里頭,放入了全部的『必要程序』.之後只要把手機下部的端口連接上電纜線,把『必要程序』流入這架SkyBus365里,應該就做好攻擊『構造上的缺陷』的恐怖活動的准備了.
為了這個的『流入程序的關鍵』,原本是經濟艙的空位.應該是由同伴使用偽名確保了座位的,但刺猬頭的東洋人退票後占據了那里.
雖然可以使用腕力強制趕開,但下手太重的話會有和一百名乘客為敵的後果.
這個方法已經不能用了.
是故,為了將計劃推向『不能按計劃行事情況下的預備方案』,無論如何都必須打開這個升降口.可是,
(可惡,可惡,可惡!!果然服務員等級的安全權限,是打不開這個升降口的嗎.雖說如此,權限更高的飛行員全部都在駕駛艙,能夠打進那里去的話,一開始就沒有迂回地使用攻擊SkyBus365構造上的缺陷這種手段的必要了……)
戀戀不舍地,男子朝『牆壁』地的出口方向——經濟艙的過道那邊望去.最初,那里沒有刺猬頭東洋人的話,襲擊服務人員什麼的『太過醒目的行動』也應該是沒有必要做的……
(畜生.要用到貨物室的『那個』,本身就已經是最惡事態了!那個座位空著的話,明明事情就能進展得更加更加順利的……!!)
「……啊咧?」
男子不由得發出聲音來.
不在.
是去上機內廁所了嗎,應該坐在關鍵的座位上的刺猬頭少年不在.而且,那個像是同伴的銀發碧眼的少女,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在過道上行走著.
是機會,男子想道.
不使用貨物室的『那個』而壓制SkyBus365的,最後機會.
男子從口袋里掏出手套.這樣在過道上走的話,會碰上那個銀發少女.這里看來還是先通過樓梯到別的樓層,經過那兒的過道,繞到少女後方靠近關鍵的座位比較好.
11
上條當麻沒有回來.
等待著少年以及收費咸餅干的茵蒂克絲,終于忍耐不住空腹而從座位上站起來.
去找找吧.
也有可能,當麻一個人獨占著美味呢.
……雖然茵蒂克絲考慮了種種,但要立即去搜索的話是困難重重.上條應該是經過直線的過道,進入了『牆壁』地區的.並非什麼大不了的距離,但不之為何就是發現不了上條的身影.
「?」
邊歪著頭,茵蒂克絲返回來路.
這時她止住了腳步.
在上條當麻的座位上,有其他人坐著.
是個身著色樸素的西裝的,白皮膚男子.年紀約二十出頭.身高中等.由于大大展開著法語印刷的報紙,臉的下半部被遮住,相貌看不太清楚.
是弄錯了座位吧,茵蒂克絲想道.
她擁有完全記憶能力.茵蒂克絲自己是決不會搞錯的.
因此,茵蒂克絲毫不猶豫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對身邊敞開著報紙的男子說道.
「那里是當麻的座位喲」
聞聲,報紙男的肩膀輕輕一跳.
再次確認後,發現他是單手敞開著報紙.另一只手空著.試著用目光追跡那只隱藏于報紙下的手,貌似握著一個漆黑的手機.在同樣被報紙遮擋住的男子膝蓋上,是手機部件嗎……有像是纜線的東西,還有指甲刀一樣的東西…….
「……可惡.為什麼一百二十秒都待不了啊」
嘀咕的聲音是法語.
茵蒂克絲帶著困惑的神情,在說出下一句話前,男子有了動作.
男子將敞開的報紙疊起放在膝蓋上,轉向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伸出手.
那只手里,握著什麼東西.
尖銳的物體,不被其他乘客看見地,抵住了茵蒂克絲的側腹.
「機場的防范措施,基本上以金屬探測為主」
男子用法語說了那樣的事.
「所以,意外地沒有被發現.……就算是動物骨頭削成的小刀,也能刺穿內髒切斷動脈,很簡單的道理吧」
就這樣,雖然男子暫且封住了目擊者的行動,
(……糟透了.自最開始的一步出岔以後,沒有一個跟著計劃走!!)
這種狀況,對男子來說離被將死不遠了.
一旦身旁的少女大聲叫喊,就全玩完了.雖然可以殺了這個少女,但若是在此那麼做,最少也會落得一口氣與經濟艙一百名以上的乘客為敵的下場.變成那樣的話,比起正義感驅動,更可能被卷入引發恐慌的人群中.只憑小刀一把什麼也做不了.
「……在做什麼?」
身旁的少女說.
男子沒有回答的義務,但他還是用完全像在自言自語的聲音告知.
「流入程序.是為了能夠使用手機的數據通信功能來干涉迫降安定裝置的程序」
「迫降?」
無視皺起眉頭的少女,男子把手搭在窗邊座位的旁邊——窗戶正下方的牆壁上.把團起來的金屬線拉長,從牆上的空隙中滑進去,就那樣往旁邊移動.仿佛是刀切出來的一樣,形成了一條直線.
男子用指甲鉤住那條線,拉向這邊,蓋子仿佛汽車的儀表盤般打開了.在那里面,是二十條以上的電纜.
「順利接受要求的話,就沒有使用這玩意兒的必要了.對,就算是我也並非喜歡才做這種……」
男子說到一半的話,突然中斷了.
雖然應該用手把從手機下部端口延伸出來的電纜線,連接到客機牆壁中的維護用電纜,但怎麼都弄不好.在電纜與電纜的連接處,產生了小小的龜裂.
咯嚓咯嚓嘎嚓嘎嚓,只有塑膠間摩擦的聲音神經質地響著.男子的眉間出現褶皺,並不時伴有砸嘴聲.但是無論試幾次都一樣.
電纜連不起來.程序流不進去.
「啊咧,當麻曾把那個」
身邊的少女說了什麼,但男子沒有聽著.
「可惡!!」
男子用法語叫起來,周圍的乘客一齊把視線投向這邊.男子把從牆壁上打開來的蓋子粗暴地合上,保持用動物骨頭小刀抵住身旁少女的姿勢,靜靜地仰望天花板.
怎麼辦.
無法從經濟艙的座位流入程序.借助構造上的缺陷的『交涉』已繼續不下去.
果然,這個方法行不通.
(……糟透了.這下子,說計劃的意義已經消失了近一半也不為過.剩下的方法……果然,雖然不想使用,只有依靠『那個』了嗎……!!)
考慮至此,男子重新整頓了情緒.
經濟艙的座位已經不能使用了.如此一來,果然只有找出把去貨物室的升降口撬開關方法了.必須將有服務人員以上安全權限的卡片鑰匙的入手方法,在余下的短暫時間內想出來.
接著,男子還得處理另一個問題.
在身旁僵硬著身體的少女.
這樣子釋放的話,恐怖活動的進行就被其他人知道了.不管怎樣,有令其完全沉默的必要.
只有干了.
男子喉嚨發出吞咽的聲音,邊把手機和膝蓋上的工具收進口袋里,用法語報紙將刀裹起來,邊催促身邊的少女.
「站起來.敢違抗的話就刺你」
計劃,開始崩壞了.
就連那個主謀的男子自身,也控制不了事態.
12
在有許多電子爐灶並排在牆邊的機內食物加熱處,上條啪地抬起頭.
(……腳步聲?)
忽然地,從門那頭,傳來這樣的聲音.
不止一個.
最少也有兩個.
到底是誰呢,這樣想著的上條耳中,響起其他的聲音.
嗶-嗶-,這種笛子似的聲音.
(……這是,茵蒂克絲的?)
記得是,在她為一直沒有到來的機內食物時間而焦躁不安時,從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那兒得到的便宜球形玩具.那個恐怕是什麼的贈品的東西,有握住後會發出笛子聲音的構造.
應該不會是主動地緊緊握著.這樣有規律的聲音,恐怕是放入衣服口袋中的玩具和身體發生摩擦,自己響起來的吧.
那個玩具是航空公司的積分贈品還是什麼,並不一定只有茵蒂克絲帶著……但是,不知為何上條就是聯想到了穿著簡樸連身洋裝的她.
如果真的是茵蒂克絲,那麼和她一起的人是誰呢?或許也被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抓來了.
但是,這時候上條突然,浮現出別的想法.
是自己給自己的樂觀意見,潑冷水的想法.
等等,他想道.
真的,是那麼和諧的事情嗎.
危險的話不是有的麼.
一開始,上條當麻是為了什麼理由才被關進這種地方的.
(不,這怎麼可能……)
上條否定著自己的想法,這時兩個腳步聲停止了.
嗶-嗶-的笛聲隨之中斷.
傳來哪兒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里是『牆壁』地區,不會被其他乘客目擊到.
然後,
「進去.不想被刺的話」
說的是法語,故上條聽不懂內容.
但是粗野的男人聲音,怎麼想都不會發自服務行業的乘務員.
(開什麼玩笑!?)
上條不由得叫著想撲向房門,但笨拙地胡來,無法確實破壞房門而只會刺激犯人罷了.
門雖然不像是金屬制的,但看起來不是單憑身體就能撞開的東西.上的是電子鎖,金屬絲一類的應該不能為之奈何.
就在這樣那樣猶豫的時候,門那頭有了動靜.
恫嚇者和被動者,似乎進入了近旁的其他小房間.
(可惡!!)
上條隨意環顧了下四周,目光停留在搬運機內食物用的鋁制手推車.像嬰兒車似的呈四方形的東西.
粗暴地抓住手推車的把手,上條把矛頭指向房門.
賠償什麼的,沒空去考慮那種事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吼叫著,盡情沖刺.
然後猛烈撞擊.
咣啷!!驚人的音效炸裂開來,鋁制手推車的前端嚴重毀壞.不過房門也難逃一劫.門鎖部分啪鏘地彈開,門就像是被踹開一樣大大地敞開去.刹不住車的上條,與損壞了的手推車一同滾到了走廊上.
上條放下手推車,環顧四周.
『牆壁』地區有多個小房間,但關著門的僅有一個.
抓住門把,以猛烈的氣勢打開.
放著清掃用具.存放了數把拖把,塑料水桶的狹小空間.
那兒,有熟悉的面孔.
是茵蒂克絲.
她被仰面壓倒在地上,有個沒見過的男子騎在上面.男子的雙手拿著大概是放在工具箱的橡膠軟管,並纏繞在茵蒂克絲纖細的脖頸上.
在做什麼呢.
遠在思考之前.上條的雙手就動了起來.
「?」
勒著茵蒂克絲的脖頸的男子,是對那行為太專注了嗎,直到自己的後襟被上條抓住的瞬間,都沒有察覺到自身的危險.
上條抓著男子的西裝,一口氣回轉身體.
受到離心力(譯者:其實是慣性的作用,並不存在離心力,不過還是按照原文翻了)作用的男子身體,從清掃用具房間飛到了外面.墜落在地板上後,就那樣沒有彈跳地與牆壁猛烈碰撞.
咯咚!!炸裂開了巨響.
男子肺中的氧氣被強行吐出.身體骨溜溜地倒向地板.
上條將此無視了.
喉嚨迸發著自己也不明其意的吼叫,上條氣勢宏偉地抬起腳,瞄准男子的胸板,以能擊碎肋骨般的勢頭踢過去.
這一次被避開了.
向旁邊翻滾著,男子動了起來.
可能是受原油價格上漲的影響考慮要削減重量,內壁很薄.上條的腳底陷了進去.
這時,男子揮動了手腕.
上條腿肚後面的邊上,有什麼溫熱的觸感.
定睛一看,或許是對付金屬探測器的策略,男子手中有把動物骨頭削成的小刀.
「……」
上條松開拳頭.
他從歪斜著靜止在走廊上的,用來搬運機內食物的壞掉的手推車,把用作把手的鋁制金屬杆拔了出來.
被毆打到的話不是受點皮毛之傷就能完事的,不過上條並沒有在意.
面對手持顯而易見的鈍器的上條,男子那邊……慢慢地,後退一了步.
這時,傳來了呱嗒呱嗒的腳步聲.
察覺到了恐怖分子……倒不如說,是上條破壞房門的巨響,讓空中小姐他們感知到了吧.
然後,男子看來已決定了行動.
他把刀收進懷里,使用附近的緊急樓梯逃到其它樓層去了.雖然有是否追過去的猶豫,上條還是朝在清掃用具房間精疲力盡的茵蒂克絲跑去.
「茵蒂克絲!!」
上條在她的耳邊大聲喊,茵蒂克絲微微轉動了身體.雖然脖頸上留下了青黑色的痕跡,不過看來沒有生命危險.
她的櫻桃小嘴,微微啟動.
「什麼?迫降,安定裝置……?」
說出來的,是不常聽到的單詞.
況且,會由茵蒂克絲這個機械白癡說出來更是出乎意料.
這時候,增援終于趕到了.
空中小姐與高大男人……這架客機的機長也在.看來是以對付機內的恐怖分子為最優先,而把操縱杆交給副飛行員了.
盡管他們在看到被破壞的機內食物加熱處的門後露出不快的表情,但見了精疲力盡的茵蒂克絲和,上條腿肚上的刀傷後,才發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把事情的經過說明一遍後,上條向機長他們詢問道.
「迫降安定裝置是指什麼?這很可能是茵蒂克絲從犯人那兒聽來的」
「……知道什麼是胴體著陸嗎」
機長緩緩地吐了口氣,答道.
「偶爾在電視的新聞上看到過吧.就是未放出起落架地進入著陸狀態,而在跑道上火花四濺的那個.知道為什麼那很危險嗎?」
「那是……因為火花會把燃料槽引燃,之類的」
「客機的燃料槽在左右兩個主翼里面.胴體摩擦的地方,一般是不會把它引燃的」
「那麼」
「是引擎.在主翼下垂吊著的吧.雖然SkyBus365型設計成了胴體著陸時引擎也不會和地面接觸,但即使如此也會有強烈的震動傳到引擎內部.回轉的引擎中,哪怕只有一點易燃的航空燃料與空氣反應,就會變成一枚炸彈.一旦不安定的震動傳到那里,恐怕會一口氣爆炸.引擎的火焰通過燃料管道,傳到主翼的箱槽里去的話就轟隆了」
對無法理解事情的上條,機長一點點地說明著.
「為此,SkyBus365安裝了迫降安定裝置.胴體著陸時的沖擊由傳感器檢測出後,所有引擎自動停止.將燃料管完全堵塞,以阻止引擎的自燃和燃料槽的引燃,之後就只靠慣性在跑道上前進,並徐徐減速……就是這種感覺吧」
「所有引擎,自動停止……?」
上條將心中產生的討厭預感,就那樣說出了口.
「那麼,如果那個裝置,現在在此地誤起動了的話……」
聽到這句話後,全員沉默.
機長發出輕輕的呻吟後,說道.
「……情況大致上明白了.你的同伴受傷的事也是.雖然我們的力所未及實在是很遺憾……」
你明白什麼了啊,上條在嘴邊嘀咕著.
機長並未察覺,繼續說道.
「沒有釀成大禍比什麼都好.但是,不僅是乘務員連乘客都出現了具體被害的事情,決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變成那樣的話,會造成五百名以上的乘客一齊尋求『安全』以致發生大恐慌的」
冷靜的語調里聚積著焦慮.
無論走到哪里,分明是他人的事,卻總對以他人的意志來決定感到不稱心.
「雖然對你們很抱歉,果然,還是暫時繼續隔離到其他場所吧.因為我有保證乘客生命的義務.為此若是必要的事,我不管是什麼——」
意識到的時候,上條的右手已經行動了.
等到揮起拳頭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握著鋁制金屬杆.
但是,上條並未就此打住.
咣!!伴隨著這聲巨響.
機長的身體,盡情地向後彎去.(譯者:當麻竟然用武器毆人了,千年奇景啊)
「……開什麼玩笑啊」
低聲呻吟似地,上條說道.
「什麼保證乘客的生命,啊.順從你們這群家伙說的話,老實地聽從吩咐後就是這副下場!現在是什麼狀況到底明不明白啊!?只會說些聽起來很偉大的台詞,就算失敗了也不反省這是哪門子歪理啊!!」
「——」
面對壓著鼻子,欲說些什麼的機長,上條再度把鈍器舉到面前.
「這邊可是對我的同伴出手了啊!!說什麼保證五百個人的性命,還不是有遺漏了嗎!!在文件的名簿上把人區別開,和你們遵循工作上的規定保護毫無無關系的陌生人矛盾了吧!!我自己有打扁那個可惡混蛋的權力.你們哪涼快哪呆著去!這邊也是有這邊的做法的哪!!」
上條向被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照看著的茵蒂克絲望去一眼,然後將鈍器扔到了一邊.
(……畜生.我能再強壯些的話)
接著,向西裝男子消失的緊急樓梯方向走去.
「……他媽的.看我不把你揍到暈過去」
暴力的口調,不像是平常的上條.
然而,樣子與平時不同的並不只有上條.
「……很痛啊」
低聲嘟囔著的,是突然被鈍器毆打的機長.他用手指撫摸被打中的鼻子周圍確認著.
他瞪了眼上條消失的方向,緩緩地把手搭在牆上,拿起掛在那兒的話筒.那是為了空中小姐發出讓乘客系好安全帶的全體指示,以及向駕駛艙請求指示而存在的東西.
機長把頻道調節為只有駕駛艙能夠聽到,低聲說道.
「華修……」
那是,作為他部下的兩名副飛行員其中一人的名字.
「飛機的駕駛交給利奇蒙德就好.對,沒錯.是緊急事態.你把箱子的鎖打開,把『弓』拿到這里來」
聽到這句話,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機長.
所謂『弓』,是為了操縱杆不被奪走而配備在駕駛艙的,SkyBus365上唯一的『武器』.雖然顧慮到日本的槍刀法,而被歸類為『弓弩的一種』,實質上幾乎沒有作為弓矢的機能和構造.扳下扳機後利用氮氣的力量將全長四十余厘米的金屬箭高速射出,是大體同獵槍相當的『武器』.
面對空中小姐茫然的視線,機長用鼻子哼了一聲.
「……那家伙誰的命令也不聽.對身為機長的我都出手了.應把他認定為危險人物.即是說恐怖分子又增加了一人.對于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的人,我沒有放任其自由的打算」
這是能讓聽者毛骨悚然的聲音.
『弓』,很快被送到了.
13
上條通過樓梯到達別層後,環顧著四周.盡管日落後的機內被柔和的照明燈光所籠罩,但他所在的『牆壁』區域卻帶有少許薄暗.
西裝男子不在.
前方是商務艙,後面為經濟艙的座席.
無論是哪邊的座席,乘客打開著報紙,把配備在坐椅邊的耳機戴在頭上,或是操作著小型顯視器,在廣大的空間中享受著各自的閑暇.
(……哪邊?去了哪邊?)
上條首先從『牆壁』,往經濟艙的方向移動.雖然應該記得犯人西裝男子的相貌,可每個人都一副端坐的表情,就像迷彩一樣.
上條沒有茵蒂克絲那樣的完全記憶能力.
這樣下去,難得見過了的男子的臉的印象也會變得模模糊糊.
(要是有顯而易見的動搖神態,馬上就能分辨出來了……)
上條咂著嘴,不過他突然停止了動作.
犯人應該是想破壞主記錄器還是什麼的,和英國方面進行交涉.反過來說,直到交涉結果出來,都不會希望發生什麼大事件.
比如說.
客機墜與不墜的生死關頭什麼的.
(原來如此)
上條獨自頷首,再度返回『牆壁』地區.
(知道動揺他的方法了)
嗶---!!蜂鳴器的高亢聲音沖擊著男子的耳膜.
實際上,他在上條所去的反方向──也就是商務艙的自己座位上,以極其自然的狀態坐著.在客機中沒有退路.要想欺騙追兵的眼睛,
『混在其他乘客當中』是最有效率的.
這時,響起了貫穿他胸膛的電子音.
看來是緊急時用的東西,所有坐椅自動連動,氧氣吸入用的透明面罩一齊彈出了.見此乘客們愣了一下,然後仿佛火燒屁股似地發生大騷動.
(怎麼了,喂.怎麼了,到底是怎樣!?)
男子抓住坐椅的把手,環顧周圍.
(既然彈出了氧氣罩,難道機體發生了糟糕的事……?可是,我還沒有把『必要程序』流進去.我不記得有掌握了SkyBus365的迫降安定裝置!!)
在這樣那樣考慮著的時候,高亢的蜂鳴聲持續著.
是因為周圍的其他乘客在喧嘩的關系嗎,不知為何甚至產生了機體反常地搖晃著的錯覺.
假如.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而使機體的狀態變得奇怪呢……?
(不好)
男子的……不,他所屬的恐怖組織的目的,是破壞英國四大航空公司的主記錄器.英國方面還沒有任何回應.在這種狀況下,要是SkyBus365與組織的打算無關,自己引發了墜機事故的話……
就破壞不了主記錄器.
不,若是發展成『單純的航空事故』的話,連恐怖事件本身都會被抹消.
(糟了,糟了,糟了!可惡,不做些什麼的話!!)
男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必須要打開事態,可是為此的具體方法卻,沒有.
另一方面,機長那邊也火大著.
手握SkyBus365唯一飛行道具『弓』的機長,在高亢的蜂鳴聲中皺起眉頭,抓起掛在牆壁上的話筒.
線路,連接著駕駛艙.
「怎麼搞的!!你這家伙,沒有突然把高度下降吧!?」
『沒,沒有.機體保持著平衡.這不是儀表的自動警報.是機內的手動開關引發的警報』
「他媽的.那群恐怖分子!!」
機長手握著『弓』大叫.在他腦中,似乎不論是恐怖分子還是上條當麻都已不被當作一般乘客了.
「這以上,再敢在我的飛機里為所欲為的話,這邊也有這邊的打算……喂利奇蒙德!!快點把這個警報給我關了!知道儀表沒有問題的話,趕快播放自動聲訊!告知這是誤報什麼問題也沒有!!」
盡情地叫喊後,機長把話筒摔在地板上,將『弓』豎在面前.那個東洋人,使用樓梯跑到別的樓層去了.但是,就算再怎麼廣闊SkyBus365還是架客機.地毯式搜索的話,應該馬上就能找到.
「畜生.那群笨蛋,就算是打斷手腳也要讓他們停下來」
就在唾棄似地說完後,機長向著緊急樓梯邁出腳步的時候.
被丟在地板上的話筒兼小型揚聲器中,傳來副飛行員走投無路的聲音.
『機,機長!!緊急情況!!』
本來,那個話筒是貼在耳朵上用的.話筒在地板上也聽得到,就是副飛行員已如此不顧一切了的,最好證明.
「怎麼了?那些家伙又做什麼了嗎!?」
『我不知道!』
副飛行員用叫喊聲回應叫喊聲.
『總,總之,請趕快回到駕駛艙來!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什麼也……畜生.怎麼搞的.怎麼回事啊這是.燃,燃料計在!!這種減少方式很不正常!只有可能是箱槽開了一個洞!!』
「真的假的……」
機長的腹部周圍,滿溢著冰冷的緊張感了.
單純只是按下機內的蜂鳴器,不可能引起那樣的變化.難道說,圍繞迫降安定裝置發生了什麼……?
(……到底在搞什麼)
雙手拿著若是赤手空拳的對手則能夠一擊射殺的『弓』,機長躊躇著是去追擊恐怖分子還是回到駕駛艙.但是,
『機長,請指示!!這樣下去到機場的距離無法保證!最壞情況,需要進行迫降在干線道路上的准備!!』
「畜生!!」
在那句話後,機長決定了.
他與送來『弓』的副飛行員一道,並非向著緊急樓梯,而是向著駕駛艙全力奔去.
14
在倫敦的蘭貝斯區,有座名為聖喬治大教堂的教會.
聖喬治作為一個有名的名字,學校,醫院,公園,以及教會等等,被各種各樣的設施所冠名.所謂聖喬治大教堂的教會自身,也在倫敦存在好幾座.這一座是那些教會的其中之一.
雖然說到夜晚的教會,就會令人聯想到搖曳的燭光和著透過彩色玻璃而變得繽紛的月光,共同營造出的冷寂而莊嚴的氛圍,但只有在今天那個法則行不通.由科學勢力的大本營學園都市的協力機關提供的種種顯視器,布置在布告台,長椅等的上面;地面上有四方形的箱型通信器,電纜線錯綜地纏繞著.液晶屏和指示燈的光,將夜晚的教會營造出的柔和黑暗攪得一團糟.
許多的妹妹們,面對不習慣的機械操作不知所措地東跑西躥著,在那之中有兩個舒適地坐在椅子上的人影.
一個是『清教派』之首,最大主教蘿拉·斯圖亞特.
一個是『騎士派』之首,騎士團長.
與呈現柔和表情的蘿拉形成對照,騎士之長一臉險峻的表情.
「結果,『王室派』的最高位沒有過來呢.不管怎麼說,三派閥不聚在一起進行協議的話就不具有表率作用了」
「……以女王陛下為首,『王室派』的各位,掌握著警察和議會等,多種關聯機關,為了適當的運作而盡力著.沒有前來這種地方的閑暇」
聽到這句話,蘿拉歎了口氣.
在英國的三派閥間,有明確的勢力關系.
『王室派』強于『騎士派』,
『騎士派』強于『清教派』,
『清教派』強于『王室派』.
正因如此,各個代表出席會議的時候,互相之間就能夠對等地發言……但若是『王室派』缺席,『清教派』的蘿拉會有許多不好做的事.或許是故意逃避的英國女王(譯者注:此處的"英國女王"鐮池給的讀法為"那個女人")內心有夠惡毒.
騎士團長未察覺蘿拉的掛念,以正直的姿態說道.
「……比起那個,你們施展的幻術好象開始顯效了啊」
「哼哼.的確,要從遠距離把可稱為科學集合體的客機的控制權整個地奪過來很有難度,但只是把一個儀表用幻影糊弄一下還是挺簡單的」
「也就是說,對駕駛艙的燃料計動了手腳」
說著,他把視線投向設置在大教堂里的電腦.
像是要包圍兩把椅子似的,擺著許多液晶顯示器與儀表盤.與SkyBus365相同,是訓練用的模擬裝置.似乎是以此為樣本,明確幻術的『目標』的.
「現在這時候,那邊應該是大騷動了吧.因為數值是以只能認為是燃料槽開了個洞的速度急速下降的.已經意識到絕對無法抵達機場了吧」
「然後就讓他們在並非機場,而是建築稀少的鄉下的干線道路迫降嗎」
騎士團長不快地動了動眉毛.
「確實,聽報告稱恐怖分子自身沒有立刻讓飛機墜落的打算.但是,有關他們嘴中所說的『客機的缺陷』應該還不清楚.迫降難度很高.我認為在那時受到妨害的話,就在劫難逃了」
「哦.那麼在大都市和住宅地,或者國際機場的跑道上和管制大樓邊爆炸比較好麼?最壞情況,應該會產生超過乘務員和乘客人數數倍的被害者」
「……」
騎士團長稍稍沉默了.
蘿拉拉住拿著報告走過來的一個妹妹,這麼問道.
「迫降時能夠使用的道路有?」
「在從倫敦到蘇格蘭的直線道路內,應該是肯德爾-卡萊爾間一帶吧」
聽完報告,蘿拉啪唧地打了個響指.
騎士團長皺起眉頭.
「……那是什麼暗號?」
「適任干線道路的封鎖,以及通向那兒的所有道路的阻隔.然後是壓制恐怖分子的裝配一套.我記得『騎士派』有狙擊用的『羅賓漢』吧?」
「欺騙宗教的策士,想要命令守護一國的騎士嗎」
「希望能想成是送給你的禮物.報告中說,那恐怖分子既非魔術師,也看不出有攜帶手槍或炸彈的樣子.若飛機無事著陸,連壓制五百多個乘務員和乘客都做不到吧.我可是說要把能賺取經驗值的合適雜魚讓出來哦?」
真無聊,騎士團長啐道.
「……要加緊辦事我是沒意見,假如客機在空中分解了的話打算怎麼辦」
「那時,就得把同乘的禁書目錄回收了呢.什麼,這邊還有抓捕試圖使用租用機逃走的麗多薇雅·蘿蓮潔蒂時所用的術式.就算在空中爆炸了,只有一人的話還是能在地面上接住的」
「說句實話,你一定會早死的」
15
呱啦地,男子感覺到了機體大幅度的傾斜.
機首方向朝下──就是說,是為了使高度,急劇下降.
(迫降?糟了!!)
男子的目的是主記錄器的破壞.那個要求是接受還是拒絕,在英國方面作出判斷前迫降在什麼地方的話,『交涉』便無法繼續.
然後,傳統上結果會變成『在什麼地方著陸的客機』被大群的警察機關團團圍住的籠城戰.飛機的窗戶與牆壁又輕又薄的原因,除了削減重量以解決原油價格上漲的問題,聽說還有令大型來福槍能夠確實地狙擊成功的目的.
英國的機場和干線道路等等,是敵方土地的正中央.
在那種地方迫降,不可能會中途拋錨的.
「可惡!!」
男子像被彈起般地跑起來.雖然想經過商務艙的前方--頭等艙直接打入駕駛艙去,但在途中止住了腳步.作為恐怖活動對策的一環,駕駛艙的門應該是被制造成最為堅固的.不是毫無策略地就能,打破的東西.
即使是逡巡著的時候,機體也在漸漸地下降高度.
男子感覺到如同乘著電梯的,奇妙的浮游感.
「不做些什麼,不做些什麼的話……」
男子獨自咕噥著,跑進了商務艙與頭等艙之間的『牆壁』地區.這里也同其它的『牆壁』地區一樣,服務人員用的話筒掛在牆上.
男子用手拿起話筒.
用顫抖的手操作著頻道,在調整到能夠直通駕駛艙後,他立刻用法語開口叫道.
「停止迫降!!不然我馬上讓這架飛機墜落!!」
『!?』
可以聽到對方屏息似的聲音.
是在唐突的恫嚇下,無法判斷怎樣反應才好吧.
男子沒有介意地繼續大喊.
「我掌握著SkyBus365構造上的缺陷.無論何時都能讓這架飛機墜落!不想五百名以上的乘客被殺的話,現在立刻讓高度返回原狀!!」
那完全是虛張聲勢,實際上不僅經濟艙座位不能使用,就算按照預備計劃,若不能打開連接到貨物室的升降口的門就束手無策了,但是男子毫不猶豫地扯了謊.
『不行』
可是,吃了那下虛張聲勢後,卻沒有給出預想的回答.
雖然是緊張的聲音,還是給出了明確的答複.
『不知道什麼原因,燃料計的數值在急劇下降.恐怕是燃料漏出來了.這樣下去到不了愛丁堡的機場.降落到倫敦的機場也行不通!別說是那樣,如果弄得不好使燃料點著了火,引擎自身也有爆炸的可能!!』
那種事怎麼都好.
機體爆不爆炸,與男子無關.
對他來說重要的,是以恐怖活動的形式給事件裝飾上一個華麗的結局.
「媽的.殺了哦.聽好了,三分鍾.三分鍾以內不返回到原來高度的話,就把乘客一個一個地殺掉!!」
『到底明不明白現在的事態啊!?』
對方以近乎悲鳴的聲音回話,但男子用更加錯亂的聲音覆蓋過去.
「你才是還不明白嗎!掌握著乘客性命的是我!!人質有五百人以上.不要忘了就算殺掉一半,人質的庫存還是綽綽有余!!」
盡情地說完後,男子摔一般地將話筒掛回牆上.
就那樣,滑著坐到地板上.
把手伸向,在懷中的動物骨頭的小刀.
高度會上升,還是會下降呢.
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男子把全部神經集中到機體的傾斜上.
16
在聖喬治大教堂的一角,最大主教蘿拉·斯圖亞特皺緊了眉頭.
「……奇怪呢」
「是什麼」
回應她的,是騎士團長.
蘿拉看著的並非顯視屏,而是旁邊的白板.上面貼著英國地圖以及許多圓形磁石,不過磁石自動在地圖上行進著.
「那架客機又上升高度了.只能認為是放棄了迫降」
「不是以你的命令解開幻術的嗎?」
「不對喲」
蘿拉自言自語似地咕噥道.
「直到迫降到干線道路上為止,幻術應該都不會解開的.盡管這樣,施于這架飛機上的遠距離幻術卻失去了效果.這是……」
「最大主教!緊急情況!!」
循聲望去,從那兒跑來的,是『清教派』的幼小妹妹.
「確認了從蘇格蘭方面發出的大規模妨害.我們的幻術,經第三者之手被封住了!!這樣一來燃料計的數值應該回歸原位了!!」
「說是,妨害……?」
蘿拉的眉毛,第一次不快地歪斜.
(是誰,為了什麼目的……?)
理所當然,那是魔術的妨害』.但是,那個恐怖分子為與魔術無緣的『單純犯罪者』也是事實.也不認為存在與犯人們是協力關系的魔術師.
況且,
「蘇格蘭地方……即是說,來自英國國內的妨害嗎」
騎士團長的表情,比蘿拉更為明顯地發生了變化.
那是憤怒.
「不知道是法國的魔術師不知何時卷進來了嗎,或者是英國的魔術結社倒戈了嗎.但是,這是你的失態啊,最大主教.就是為了將這樣的麻煩防犯于未然,才把英國清教全權交給你的」
「……我知道的」
然而,盡管沒有顯露在表情上,蘿拉·斯圖亞特的內心也的的確確回蕩著激烈的漩渦.她蘊含某種感情地,告知道.
「這起事件,不單單只有喜歡顯擺的不良們,另外還有些什麼」
蘿拉啪唧地打了個響指.
注意到時,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橙色的光點.那是香煙前端點著的火星.轉向嘴角叼著香煙的魔術師,蘿拉說道.
「以防萬一,想要在SkyBus365里打下布署.必要的物品是?」
「讓我想想」
吐出一口煙云,紅發神父靜靜地說.
「那麼,輸送機一架.能請司武的『騎士派』代為與空軍聯絡嗎?」
17
男子抬起臉.
機體的傾角改變了.不同于剛才,機首那端向上.
高度再次上升了.
(迫降被……回避了?)
哈,哈地吐著紊亂的氣息,男子環顧四周.
大概是駕駛艙那邊有了操作,高亢的蜂鳴聲被關閉了.以各個國家的語言,『方才的是誤報請不必擔心』這樣的自動通告回響著.
(總算是……成了嗎)
在商務艙與頭等艙之間的『牆壁』地區內,男子終于放松了肩膀的力氣.恐怖活動計劃雖然已幾乎被將死了,但還沒成為決定性的『失敗』.若能得到開啟連接貨物室的升降口的方法,就能夠力挽狂瀾.
這時,
「在這里嗎」
男子面帶驚訝的神情,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商務艙一側的入口,站著刺猬頭的東洋人.
事實上,上條當麻對事件有些理不清頭緒.
雖然按下緊急蜂鳴器的是他自己,但那之後,關于客機高度急劇下降的原因卻沒什麼印象.或許是,機長他們做了什麼吧.
總之,動搖了在機內引起某種程度混亂的犯人的上條,在四處轉悠著看男子是否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然後,找到了.
位于商務艙與頭等艙之間的『牆壁』地區.
在那里抓著話筒,向駕駛艙送出怒吼的男子.
「……」
男子茫然地望了上條的臉數秒.
然後將手伸進懷中.
恐怕在里面的是動物骨頭的小刀吧.
仔細削出角度,蘊藏著足以切斷動脈,刺穿內藏的鋒利,無法靠金屬探測器發現的刀刃.
正因如此,上條在男子把手從懷中抽出來前行動了.
噔!一口氣將距離縮短,用自己的手掌,向為拔出小刀而彎曲的手肘使勁推壓過去.
看到自己胳膊的趨勢,男子僵直了身體.
不管對方能否聽懂日語,上條在男子的眼前說道.
「想用刀刺自己的腹部嗎」
「!?」
冷汗直冒的男子,為了甩開上條的手臂,欲使自己身體大幅回轉.但在那之前,上條將自己的頭靠向後邊,接著用前額狠狠地撞向男子的頭.
砰!!這樣的轟響炸裂開來.
男子搖晃起來.
上條隔著微微拉開的距離,放出一擊猛烈的膝踢.
受到直擊的男子軀體,以腹部為中心飛了起來.上條欲順勢追擊滾到在地板上的男子,但是,
「……」
男子的手,這次終于伸入了西裝懷中.
同時,男子露出薄薄的淺笑.
「沒有怨言吧」
雖然上條不懂法語,但還是讀出了那誇耀勝利般的台詞.
對著來不及反應的上條,男子一下拔出小刀.
無論怎麼想,空手對白刃,有利的是後者.最壞情況,若是做好扭打的覺悟後撲到一起,男子只是被毆幾下就完事,但上條會被刺穿腹部而死.
……雖然應該是這樣.
但是關鍵的動物骨頭小刀,在受到上條的膝踢時折斷了.
「……開玩笑的吧」
男子不舍地瞪著,只剩下柄的小刀.
回過神來後,他抬起臉.
緊握著岩石般拳頭的上條當麻,正緩緩逼近.
他說.
即便知道對方聽不懂,仍然用日語說.
「沒有怨言吧?」
咚咚咚咚!!持續著揮落拳頭的聲音.
就上條當麻而言很罕見地,沒有用一擊KO.
18
商務艙與頭等艙間『牆壁』地區的一小房間內,恐怖分子被上條用手縛住,按倒在地上.
燃料計數值的急速下降,看來似乎是機長他們的誤讀,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機長似乎沒理由地心情極差,沒有和上條交談的意思,金發好身材的空中小姐傳話時說).現在已放棄了迫降,回升高度,正按照當初的預定計劃飛向愛丁堡機場.
雖然上條為被男子絞首的茵蒂克絲感到擔心,但是本人卻——
「Beeforfish,beeforfish!既然問題解決了之後就只剩下吃飛機的飯菜了喲!!」
「……茵蒂克絲小姐啊.盡管被小刀抵住被勒到脖子上留下青黑色的淤血,還真是和平的總結呢」
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一切應該都回歸常軌了.
可是,
「……」
「怎麼了,當麻?」
總覺得還差一口氣.就像是明明已經把碎片一個一個嵌進去了的拼圖,在拼畫完成前還留有空當那樣的,不自然的感覺.
「說起來,那家伙為什麼選這種時機進行恐怖活動呢」
「那是,因為是反英派的組織,想在英國上空制造問題吧?」
空中小姐露出驚訝的表情.可能是不希望身為乘客的上條再插手了.但是上條仍絞盡腦汁地想著,
「可是,那家伙好象對在英國境內迫降,以及時間不夠而陷入不得不中斷交涉的境地感到害怕.……趕快引起事件的話,就能擁有足夠的『交涉時間』和最大極限.那樣一來,應該能進行更多的『犯人方面的行動』,或許還能動搖英國方面才對」
「歸根結底,恐怖分子已經沒有了哦.沒必要再去在意了吧?」
比起那個還是beeforfish!!空中小姐笑著安撫著這麼叫喊的茵蒂克絲.
(是想多了嗎……?就算趕快進行劫機,也有飛行員在航線上的國家的機場強制著陸的可能性.不過……)
上條踱著步子考慮著.
(如果,存在不是這個時機就無法引發恐怖活動的必然性,那又是什麼呢.只是向英國的航空公司送去威脅信,說要按照指示破壞主記錄器,沒有在英國上空引起問題的必然性.因為無論墜落在哪里,『飛往英國的航班遭到攻擊』的事實應該是不會改變的)
本來恐怖分子們,應該也不會是打算隨便在那個場合做些想到的事情的.事實上,也有在其他航班上把引擎停轉十五秒鍾,以試驗能否准確無誤地使用迫降安定裝置.
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模擬計劃,應該是把能想到的種種狀況的對應方法都演練了一遍.結果,以『迫降安定裝置無法使用所以計劃中止』而告終嗎.
難道.
就沒有作為保險的第二計劃存在嗎.
(……在近十個小時的飛行中,特地選擇最後一小時實行恐怖活動的理由)
在那期間,要說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的話……
(對了.途中到巴黎的機場,裝載過追加的貨物!!)
終于,上條站定了.
對著面帶驚訝表情的茵蒂克絲和空中小姐,他說.
「……還有哦」
「?」
「是貨物室!!那家伙,等到在巴黎的機場裝載完貨物後,才開始實行恐怖活動.那個理由是什麼呢.因為是在等著,混入貨物當中的那家伙的同伴潛入SkyBus365!!」(譯者:名偵探當麻……突然有這種感覺)
聽到上條的話,茵蒂克絲和空中小姐大吃一驚.
「如果作為普通乘客坐上飛機,帶不進來武器.所以那家伙的同伴藏匿于集裝箱內,乘上這架SkyBus365.出了問題無法實行第一計劃時,就打開無法從那一邊開啟的升降口,轉移到第二計劃」
「飛了近九個小時,卻沒有任何攻擊,就是為了在法國與同伴合流吧……?所以裝載完集裝箱後開始行動,就是這麼回事嗎」
「如此一來,再這樣下去就糟了」
上條用鞋底叩叩地敲著地板說.
「因為避開了普通的檢查潛入了貨物室.不可能接受過身體檢查.貨物室的敵人,武裝著槍和炸彈的可能性很高.然後一旦得知計劃的失敗,或許會使用火力帶大家一塊上路」
在大型客機飛行的一萬米高空,總的來說空氣很稀薄.人類是難以呼吸的.為此,客機中進行了人工的氣壓調整,使人類得以生存.就如同,往氣球中鼓入空氣一般.
槍彈的話,可以在那個氣球般的客機胴體上,簡單地開一個洞.那樣的話就完了.在飛機內部的空氣會一齊湧向外邊,結果小小的洞會從內部被撐開,飛機自身也隨之大破.
「……通往貨物室的入口,只有那一個嗎?」
「啊,嗯.不過要打開門鎖,需要副飛行員以上的卡片鑰匙」
是貨物方面並非專業的關系嗎,空中小姐,帶著有些不安的表情回答說.
「卡片鑰匙,嗎.……要去向那個機長請求協助,已經很難了吧」
本來,機長還擁有稱為『弓』的飛行道具,但那也不會出借的吧.雖然上條姑且打倒恐怖分子恢複了名譽,但不認為連個人感情都得到了修複.
于是,空中小姐這麼說道.
「……雖然機長那邊可能很困難,拜托副飛行員的話,或許還是會把卡片鑰匙借出來的」
「……是那樣嗎?」
「雖然,連『弓』一起的話就不大可能了」
盡管空中小姐一副很抱歉的表情,但對上條來說,只要能打開貨物室的升降口就謝天謝地了.
「然後,SkyBus365的貨物室被分成三個區塊.從法國裝載的貨物,好象全部集中在中間的區塊」
看來,在那里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但是,入口只有一個的話……
「……打開門的那瞬間似乎最糟糕啊」
「可是,沒有其他出口……」
面對一時語塞的空中小姐,上條說.
「對了.通風管能不能用?」
「那種像拍電影一樣的事是做不到的.SkyBus365的通風管口徑,不過三十厘米而已.雖然不是很小,但讓人通過的空間就……」
「不,那樣就夠了」
「?」
「怎麼回事,當麻?」
對著茫然的空中小姐與茵蒂克絲,上條說道.
「在免費飲料櫃台,有咖啡和紅茶的瓶子吧.把那個拿來.電子爐灶也好什麼也好,幫我加熱一下.總之拜托要熱到發燙的」
19
貨物室里,並排著許多立方體的集裝箱.
雖說如此,並不是像港口的油輪上裝載的那種,長條形的東西.而是每邊約兩米的,骰子一般的立方體.材質也不是鐵,為更輕的鋁制素材.在銀色的表面上,貼著航空公司的標簽會社.
那些集裝箱中,只有一個開著門.有名男子把背靠在敞開的集裝箱的壁上,佇立著.
艾卡·路格尼.
身穿巴黎國際機場的工作服,但手上卻握著最新的手槍.在腳邊的手提箱里,塞滿了手榴彈,塑膠炸彈等炸藥.雖說如此,真要用到它們的時候,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可能的話,盡量不使用常規武器為好.
其實艾卡他們,為了實行這次的計劃,接受了多個組織的情報與藏匿地點的提供等等,各種各樣的協助.作為條件,『在難以帶入槍械的客機內,不使用稱得上武器的武器而成功劫機的方法確立後,要把技術傳授給提供了協助的組織』
因此,不讓利用了『迫降安定裝置』的恐怖活動成功的話,他們就會成為笑柄.
但是,那個第一候補沒有成功的征兆.
恐怕使用SkyBus365的『交涉』失敗了.英國方面也沒有回答這邊的要求,這樣下去連一點損害都造不成.
第二候補,也就是最惡的時間接近了.
(……是時候了)
陰暗的貨物室里,艾卡將視線投向帶在粗大手腕上的手表.據計算差不多快到愛丁堡的機場了,至今沒有應該是在客艙里的同伴繆塞的動靜.是害怕了,還是犯了什麼錯誤呢.不管怎樣,沒有計劃順利進行著的感覺.
最壞情況,至少把這架飛機轟下去.
雖然也能用炸藥把升降口炸開,但他不會做這種拐彎抹角的事.
艾卡,已經決定了,再等五分鍾.沒有動靜的話,就向貨物室的牆壁發起攻擊.若能把外壁穿個洞,剩下就只需等著空氣的力量自動破壞SkyBus365.只搞出個半途而廢的結果,艾卡他們直到將來都會被人笑話,但總比什麼也不剩要好.
就在這時.
哐當,聽到了這種響聲.像是金屬板被壓癟的聲音.不止一次,聲音兩次,三次地持續著.
探尋聲源的艾卡,不久將頭抬高.
金屬板的聲音自那兒傳來.在天頂上圍出來的,是通風管.而那板,是歪曲的.不止是一處,像是在一點點移動的樣子.
(……難道說,來真的……?打算搞奇襲麼……?)
雖然在電影中是常有的事……不過SkyBus365的通風管,狹小得不容一人通過,而且還很薄.使用只有一個的出入口進行動正面突擊無異于自殺行為……盡管這麼說,但硬擠入過于狹窄的通風管致使自身動彈不得,也是同等的愚蠢吧.
艾卡把槍口朝向頂上.
哐當,又一次響聲.
他慎重地瞄准後,向金屬板歪曲的那一點連續射擊.
當當當!!響起連續的槍聲.
是由于原油價格帶動燃料費高漲了吧,通風管壁薄得要命.然後,從被輕易貫穿的指尖大小的洞穴,溢出了熱的液體.
沒錯,熱的.
只是,算作人類血液的話也太熱了.
「什……!?」
刺一般的痛,如同碰觸到硫酸一樣強烈.淡紅色液體的真身,從氣味便可得知.是紅茶.仍然冒著熱氣的,滾燙狀態的紅茶淋了下來.
然而,艾卡並未覺察到.
趁著槍聲能夠覆蓋開閉聲的時機,上條自身打開門沖了進來.
「喲恐怖分子.知道什麼是熱膨脹嗎?」
物體加後會改變體積.舉個簡單的例子,往不鏽鋼的水池子里倒熱水時響起叵吭叵吭的聲音,就是那個.上條為了吸引艾卡的注意把紅茶流進了通風管.
「!!」
對著朝自己發出的聲音,艾卡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准.
但在那之前,上條如往篝火上澆水般地,把兩手拎著的水桶一口起潑向艾卡.
里面是咕嘟咕嘟地燒開了的咖啡.
從頭到腳被淋的話會怎樣,沒有一一說明的必要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著吼叫著打滾的艾卡,扔掉空水桶的上條笑了.將艾卡脫了手的手槍,輕輕踢開.手槍沉入了滾水般的咖啡水坑中.
但是,艾卡沒有在這里投降.
他在吼叫的同時,抓住上條的衣領,就這麼拎了起來.在上條因兩腳的懸空感打了個寒噤之後,艾卡一口氣將其摔向地板.乓!!伴隨著這樣的巨響上條的背後擴散開沖擊,空氣從他嘴中漏出來.
「咳,噗……!?」
上條一時氣短,但甚至沒有讓他好好喘氣的空隙.
艾卡把手繞到腰後,拔出一把大尺寸小刀.
「!!」
面對朝著臉直接揮下的小刀,上條只將頭強行避開.耳旁邊『唰!!』地掠過尖銳的響聲.雖然撞擊到地面的小刀斷成了兩半,但艾卡毫不介意地准備揮下第二擊.
上條朝地面伸出手.
把斷掉的刀刃用手指抓緊,附壓上體重將其刺入艾卡的大腿.
尖叫爆發了.
上條滾向搖搖晃晃地倒向一旁的艾卡的反方向,姑且先拉開距離.
但是,立刻意識到了那是個失敗.
單膝跪地的艾卡身旁,有咖啡的水坑.然後依然冒著蒸汽的水坑中央,浸沒著方才上條踢開的手槍.
艾卡沒有躊躇地抓起了它.
手槍的材質要說的話一下子能想出很多種,艾卡所拿著的手槍為不鏽鋼制.當然,導熱性能很好.曾一度浸泡在熱水里的槍,應該如同灼熱的石頭一般,但艾卡緊緊地握著它.他的臉上只看得到憤怒的表情.
「……我要打落,這架飛機」
全身被燙傷的艾卡,大概是配合剛才所聽到的語言,特意用日語對上條說道.
「由于歐洲隧道的爆破,我們法國蒙受了莫大的損失.正因如此,也得讓那群家伙失去同等的財產.以繼陸路之後,把空路也封鎖的方式……!!」
「這是英國所為的證據,哪兒都沒有吧」
周圍有許多的集裝箱.那當中或許有能成為武器的東西.但是,打開並確認的時間,艾卡是不會特地給出來的吧.
「一開始,島國英國就不可能自行破壞唯一的陸路吧!!做了那種事,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事實上現在也不是很艱苦的嗎!!」
「那可,不一定」
邊將手掌的表面,幾乎融合到灼熱的手槍上,艾卡邊說道.
「歐洲隧道過去曾一度建造中止.是軍事和政治上的問題.盡管那條隧道是連接法國與英國的重要陸路,還是存在至今仍不承認其有效性的,意圖斷絕歐洲隧道的家伙」
「……」
「我們作為與英國結下的友好證明,共同從事著歐洲隧道的管理業務.可是,那些家伙單方面地切斷了這種聯系!!」
「……那種話,有什麼根據嗎?」
上條慎重地開了口.
「是英國的錯,或是法國的錯,互起紛爭的理由什麼的,真的存在嗎!關于這樣集裝箱內的東西,空中小姐告訴我了.是為無法進食普通食物的人們准備的麥片吧.是法國的食品公司的人們制作的,應當為幫助英國的人們而送達的貨物!!英國與法國的關系,不就是那樣的麼?別以為世界上的所有人類,都像你們這些家伙一樣與陰謀什麼的打交道!!」
「的確,或許不是所有英國國民的錯,但什麼地方都有笨蛋存在.盡管混雜于善良的民眾中,但我沒有放過那種笨蛋的打算」
艾卡說著,把力量注入按在手槍扳機上的手指.
是感覺麻痹了嗎,他的某處在笑.
「不管怎樣,你將葬身于此.所以沒有需要你煩惱的問題」
「……射得出來麼.手槍在咖啡里浸過吧」
「近來的手槍,就算在泥水中浸泡三十分鍾,也能就這麼射擊.只是在水里潤濕的程度子彈不會出不來的.這類想法,是疏遠槍械的日本人的思考方式」
說著,艾卡沒有猶豫地扳下扳機.
上條不由得欲閉上眼睛,但勉勉強強地抑制住了.
然後,
有聽到砰的聲音.
但這以後什麼也沒發生,子彈並未飛出槍口.
安全裝置並沒有打開.也不存在沒裝子彈的可能.
在兩次,三次扳下扳機的,呆若木雞的艾卡面前,上條握緊了拳頭.
他說.
「知道什麼是熱膨脹嗎?」
「!?」
在聽到回答之前,上條的拳頭飛了起來.嘭!!這樣沉悶的觸感,在艾卡的整個臉上擴散開來.上條緊接著握緊了左拳.
「和剛才的通風管是一樣的.物體加熱後會改變體積!」
飛出左拳.
遭毆打的艾卡的頭部,往後方晃去.
「槍的的也是類似的東西!被浸沒在熱水里,細細的的會歪掉一根兩根的吧!!」
繼而揮出的上條的右拳,這次終于擊倒艾卡的身體了.
呼地,上條吐了口氣.
本來,槍械就是利用火藥的爆炸,靠那小小的爆風射出子彈.由于一百發,兩百發地持續射機會使槍身加熱,所以是做成有一定耐熱性的.不過反過來說,『只是普通地用槍射擊不會過熱的地方』就可能成為弱點.
(……雖說如此,是否真的會正好引起運作不良,完全是個賭博.這是幸還是不幸呢……不對,從遭遇恐怖分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不幸了啊)
不管怎麼說,趁著還沒有怒濤般地沖出第三人,首先考慮讓SkyBus365脫離危險比較好吧.
終于上條放松了肩膀的力道,不過,
聽到了喀沙的聲音.
上條看向那邊.
應是被擊飛了的艾卡,靜靜地站起來.他的腳邊,有個手提箱.在那之中摸索的手,拔了出來.從里面掏出來的,是手榴彈.
「……!!」
上條慌忙想要壓制艾卡的手臂,但艾卡的動作更快.他露出可怕的笑容,向著單手持的手榴彈的信管,伸去另一只手.
這樣下去就會起爆.
在狹小的空間內,沒有上條可以躲避的地方.而且,雖然恐怕是對人用的殺傷力,卻能夠確實地傷害SkyBus365的外壁.那樣的話就全完了.這架客機會墜毀.
這時.
『真是,一成不變的外行人呢.就因為你不痛下殺手,連帶周遭都暴露在危險之下了』
傳來了,聲音.
那是上條所熟識的男人的聲音.
艾卡雖然對這不可思議的狀況皺起眉頭,但仍未停止拔出手榴彈信管的動作.
然後——
20
在架駛艙手握操縱杆的機長先是聽到聲音,帶著驚訝的表情看向雷達,發現了異樣的小點,之後將視線移向窗外,吃驚地猛震了下肩膀.
大概具有隱形性能地,渾身漆黑的巨大輸送機正在近旁飛著.
相互間的距離不足十米.就像是空中加油的姿勢,但那是小型戰斗機才允許的絕技.兩架八十米等級的飛機如此靠近地飛行,已經不是雜技層次的哄鬧了.根本就是自殺行為.
走在商務艙過道上的空中小姐,驚詫地望著窗外.輸送機的後部打開,從那兒有什麼東西零亂地撒了出來.雖然不知道仿佛五彩紙屑似地在高空中飛舞著的究竟是什麼,她只一味天真地覺得很美.
在連接貨物室的升降口前等待上條回來的茵蒂克絲,察覺到周圍的騷動後把目光投向窗外,接著愕然了.她所持有的十萬三千本魔道書的知識,將那如五彩紙屑般飛舞的東西的正體——符文卡片——看破了.
——然後,
貨物室里,離艾卡最近的一扇牆壁,發生了異變.
『噌!!』地一聲.
有什麼橙紅色東西從牆壁噴出.那是把劍.用火炎制作的一把劍貫穿客機外壁,到達了機內.
炎劍燒焦了艾卡的衣服,卻未破壞其肉體.
然後做出炎劍的本人,也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把炎劍打消了.
之後.
轟!!空氣暴走了.
貨物室內的全部空氣,向著艾卡身邊的洞口逸出.
當然,最先受害的是艾卡.
就像發狂地開關門一般,艾卡的身體直撞上牆壁.他的肚子,被飛機的洞穴吸了過去.一般情況下早已四分五裂的SkyBus365這架大型客機,因得到艾卡這塊蓋子才勉勉強強避免了崩壞.
只是,
「咕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持續被吸著肉體的艾卡尖叫著.
那正如文字所述,就同腹部的肉被剔掉一樣.
對亂七八糟的狀況瞠目結舌的上條,只聽到了炎之魔術師的聲音.
『距到達愛丁堡的機場還有十分鍾.有那麼長的話這家伙也難保一命吧.……真是的,再怎麼說也擔負著「那孩子」的管理業務,這點覺悟就拿出來看看吧』
把該說的說完後,通信似的聲音唐突地消失了.
雖然上條一時發愣,但忽然意識到手榴彈仍留在尖叫的艾卡手中.即使是在備受折磨的情況下,他也拼死地想要拔掉信管.
上條用單手,把它掃開.
手榴弾滾向了遠方,實在簡單得可笑.
壓著失去最後抵抗的艾卡的背部,上條笑著說道.
「加油」
21
黒幕在電視上看著這樣的新聞.
英國北部,在位于蘇格蘭地區的愛丁堡機場著陸的SkyBus365,盡管一時陷入了危險狀況,但憑借乘員和乘客的合力無事解決了問題.一邊望著那樣明快的新聞,黒幕翻閱著各種各樣的資料.
黒幕所留意的,是輸送機那項.
為了解決事件,英國空機出借了一架輸送機.
那也是雷達截面積極小的,運用了學園都市的技術的隱形輸送機.
不由得歎了口氣.
英國已經到極限了,黒幕思考著.
明明只是解決這種程度的問題,卻發展成需要借助學園都市的力量與技術的事態,真令人大跌眼鏡.在這種狀態下,真的能成為強國嗎.英國清教同羅馬正教的戰爭之類的,果然只是黃粱一夢.……至少是,正被欲借助他人之力來戰斗的家伙領導著.
黒幕關上電視,捆起資料,邊仔細整理邊靜靜地想.
——果然,看來只有我們出動了.
行間二
喲.
這就二回目了嗎.又受你幫助了還真是……
對了.從俄羅斯成教的支配地域無事逃出來了啊.羅馬正教與俄羅斯成教聯手了吧.托這福俄羅斯成教的家伙們都向本該是羅馬正教支配地域的法國伸手了.嘛,這樣那樣地大危機了啊.這種逃生劇,爺爺的老體還吃得消哪.
好容易把組織再編連名稱都更換了,占星施術旅團拖你的福大受歡迎呢.
那,這次總能來打個招呼吧.前段時間……那是,我們也就自己的事情拼死拼活的,而且你還一言不發地消失了,所以很是後悔呢.
對對,你只要拜托給我們,就好了.
必要的是……武器呢.
不過嘛,你竟然失去自己的武器,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不問為好的呢.別瞪我啊.可以想象到糟糕的花絮.
只是嘛,關于武器有收集到好東西哦.這邊也是擺脫了俄羅斯方面的束縛的,自由生存之身.接觸古今東西多種多樣的道具,采購進來,進行著交易.你喜歡的,怪物尺寸的珍品也有經銷.
要出多少呢,先隨便試用一下好了.
你說武器會損壞?我說啊.在還你人情的場合下,怎麼可能拿出那種次品啊.現在要讓你看的是一級品,和那種便宜貨不是同一次元的.是貨真價實的名刀.別說是在曆史上留名了,或許根本就是制作了曆史的等級啊.
……不對等等.如此胡亂地前劈下去輕易弄壞了的話,我就沒有立場了.帶你去我現在要毫不吝惜地出讓的No．1的武器所在的地方.
嗯?並沒有擺架子哦.因為那不是我一個人搬得動的東西.雖然用起重機的話就能移動,不過那還是直接帶你去比較省事吧.
這邊這邊.
對對,這個貨台.要把披蓋解開,把布摘掉.
怎麼樣.
雖然是自賣自誇,不過很厲害吧?
是聖劍阿斯卡隆哦.
哈哈.別一副驚訝的樣子.就算是我也知道的.在真正的曆史傳承中,不存在那種名字的聖劍.這玩意是基于十六世紀末某個作家隨便寫作的『聖劍的物語』,真正的魔術師親手制作的靈裝.是將『如果在作品中登場的全長五十步的惡龍是實際存在的,那麼為了斬殺那條惡龍劍的必要理論值為多少』徹底計算完善後制作的,名副其實的怪物兵器.
全長三點五米,總重兩百千克的鋼鐵的集合體.
只不過是某個作家隨手寫下的小說,卻認真地根據理論計算出屠殺惡龍的聖劍,結果變成這種愚蠢的尺寸了呢.
拿去吧.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吧.
不過嘛,那邊也夠嗆啊.
你會幫助我們『原』占星施術旅團,應該單純只是突發事件.在拜托本來沒有接觸的打算的我們籌備武器的時候,我看到你急急忙忙整裝戰斗的樣子了.
嘛,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去戰斗吧.那樣的話我不會阻止.只是,在出發之前,有樣交給你的東西.是住在英國的,某個工匠托付的東西.那家伙好象也和我一樣,無法簡單地忘記突然消失的你.盡管你好象說過把設計圖撕掉算了的話,那個老頭,偷偷地完成了哦.
哈哈,是什麼呢.
看到東西以後,不要那麼不高興.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當初,就是你拜托給工匠的東西吧?
那個盾之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