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二章  簡單又複雜的問題  V.S_Calamity

1.

"這樣啊."

房車里充斥著統括理事會中的一員——潮岸的聲音.

話雖如此,這個城市里的重要人物並沒有親自到一方通行他們【Accelerator】的車上來.

那只是屏幕上的實時影像罷了.

"算了,【HulaHoop】沒受太大破壞就能解決問題比什麼都好.……怎麼說呢,看了傳送過來的作戰記錄報告,你們的做法還是老樣子很誇張啊."

潮岸用半是無奈的語氣這樣說道.不過一方通行他們這時很難得地達成了統一的意見——這話別人說可以,就你不行.

大屏幕上映出的,並不是一名適合穿燕尾服的和善老人.

不,沒准里邊就是這麼個家伙,不過乍一看完全沒法判斷.

驅動鎧甲【PoweredSuit】.

用高伸縮性的電線和強勁的馬達增強運動能力,再外罩上厚實裝甲的這件東西,與其說是"防具"倒不如說是"兵器"來的更准確.肥大笨重的裝甲把外表華麗的椅子碾得咯吱咯吱直響.

"注意到了嗎?"

潮岸語氣輕快,不過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四個人中的誰聽.

他奇異的視線里,似乎並沒有不快感.

"只要冷靜想想就明白,這個世界上致人死地的要素簡直是多到滿溢出來.人們總是說'怎麼會這樣’,'我沒有仇人’什麼的……哪有的事.人這東西,就算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理由,該死的時候也會死.像我這種地位的人更是這樣.要想從突如其來的不幸里活命,就只能隨時保持警惕."

潮岸用那包裹在厚實裝甲中的手指,把他面前的桌子敲得啪啪響.

"不跟你們見面,而是用錄像這種失禮的東西的理由也就是這個.不暴露自己的行蹤是最重要的."

"你怕個毛啊.反正是躲在跟核防空洞似的建築里."

"所以就可以放心了?哪有的事,這里可是學院都市啊.是叫結標君吧.在擁有和她一樣能力的人面前,牆壁的厚度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正在害怕這屋里是不是被安上炸彈了呢."

"……同樣是統括理事會,你和親船最中給人的印象差得很遠啊."

這樣說的是海原光貴.

【HulaHoop】事件發生時,他大概已經和對面聯系過了.

親船和潮岸,簡直就是完全對立的存在.不管相信他人這一點也好,還是圓滑和諧的行事方針也好,在聚集著腹黑權力者的統括理事會,她都算是稀有的人物.

"不不,親船君的那個也是防禦手段的一種啦."

不過,潮岸的回答卻是這樣.

"和自衛隊一樣,主張自己沒有侵略性的戰斗力,從而封住別人攻擊自己的借口.這種手法的技術含量那是相當地高,我可學不來……不過親船君原來就是話術高手.果然,女兒的事很重要啊……"

不過這樣還是不安啊,潮岸補上這麼一句,雙手抱在臃腫的驅動鎧甲【PoweredSuit】胸前.

"如果可以不用這種'穿法’,而是用直接替換身體的人造人技術的話我就能多少更放心一些了.不過那種技術好像還有不少問題.嘛~的確,因為精密機器五年前後就到使用壽命,總要進行更換人工器官的大手術也是很大的負擔.把各種人工器官——生命維持裝置裝進驅動鎧甲【PoweredSuit】里,做成'外帶’的話負擔就輕不少.人造人擺脫不了'肉體容量’的限制,驅動鎧甲【PoweredSuit】的話想外帶多少裝置都行.雖然也有那種從醫院的床啊,便攜氧氣瓶發展而來的那種有正統發展史的生命維持裝置,不過我本人還是認為——"

"潮岸先生."

土禦門明白,笨蛋要是開始說起自己執著的事情,你不出言打斷這話就沒完.

"您專程和我們取得聯系應該不只是為了讓我們上交作戰報告那麼簡單吧.要是那樣的話,通過'電話男’應該更方便才是."

"我想你們也多少察覺到了,負責指揮你們的'特工’這次被我排除在外了.因為學院都市發生的事件可不只一起.……本以為可以防患于未然,誰能想到我同桌的'年輕人’,居然真的被干掉了."

"……"

"你們不用亂想.也不用因為沒有被告知所有情報而感到不安,一切都自有線索.你們只要做好你們該做的事,到時候情報自然就會彙集到你們手上."

這時,攝像機微微晃了晃."杉谷君,美濃部君."潮岸簡短地叫了兩個名字,隨即,鏡頭攝像范圍之外的什麼人拿起攝像機,重新固定好.

"那麼,現在委托你們下一件工作."

"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想起【Group】,【Item】,【Block】,【Member】,【School】五個組織一同上演的那場生死大戰,土禦門再次問道.

不過,潮岸搖了搖驅動鎧甲【PoweredSuit】頭盔的部分.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簡單地說我希望你們清理殘黨.襲擊【HulaHoop】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殘余,還潛伏在學院都市里.放著不管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策劃第二次行動."

那些人.

那些探求學院都市最最黑暗的深處【Dragon】情報的人.

"馬上傳送目標的詳細數據,嘛~我想比起【HulaHoop】的時候應該簡單得多.……至少,我們沒給他們准備時間.我想這對解決了【HulaHoop】事件的你們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說到這里,潮岸似乎不打算再說下去.這時一方通行突然說道,

"……你聽過【Dragon】這個單詞嗎?"

"很出名的單詞呐.那好像是我們在世界上引以為傲的電視游戲標題."

嘁,一方通行咋舌不語.

要是他回答"不知道"的話還可以繼續追問,可惜時機已過.現在再怎麼追究恐怕也只會被搪塞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意思,潮岸一邊用厚實的鋼鐵手掌又一次把他面前的桌子拍得砰砰響,一邊這樣結束了對話.

"你們也都是學生.趕緊干完這些無聊的事,速度回去過你們自己的日子吧."

2.

今晚是瀧壺理後的出院派對.

被突如其來的准備工作搞得手忙腳亂的濱面仕上和絹旗最愛兩人,本來正在第七學區繁華的商業街采購各種派對用品,可是……

"……喂,這算怎麼回事?我們怎麼不知不覺地跑到電影院來了?還有,只差兩分鍾電影就開播了怎麼還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是短片所以超沒問題,十分鍾的短片播放加五分鍾的休息時間不斷交替.我計算過,看兩個也超趕得上和瀧壺的會合時間."

"等會兒,你還沒解釋這空空的放映廳為什麼就我們兩個人的理由呢!"

"你真吵.其實我這正超忍著不去廁所呢,所以濱面少跟我搭話."

不就看個電影,你至于嗎,濱面頓感雙肩脫力.

絹旗的愛好是看電影,不過好像對好萊塢大片沒什麼興趣.她只對那些B級C級的電影超沒抵抗力.

"嗚哇——完蛋了.這作品才開始兩分鍾就一股超垃圾電影的感覺……"

"每次你把我卷進來的時候都差不多這樣!!把我拽進電影院的可是你啊!!"

因為客人總共就倆,所以濱面才敢在一片漆黑里邊扯著脖子大叫.

不過,原本毫不在意濱面事情的絹旗,這時一臉痛苦地搖了搖頭.

"不是的.超不是這樣的.我想看的不是那種'哦也,這次大家一起拍C級的笨蛋電影—!!’這種超自覺過頭的C級,而是那種超認真制作出來要挑戰好萊塢,結果因為各種事拍成了C級的原汁原味的東西."

"這樣啊.近未來系的英雄毫無解釋地穿中世紀禮服的'世界觀’俺多少還能接受……可這是非得在夏天拍大冬天的故事還是怎麼的,演員都弄得一身汗,這個實在是看不過去啊."

"濱面.看畫面左邊.海岸對面那個火電廠煙囪似的東西,看的超清楚吧……"

"真的假的啊.開始費了大勁弄的科幻氣氛這一下不就全沒了嗎……!?這要是偶爾飛過去個飛機之類的NG……還能說得過去,建築物什麼的檢查的時候應該發現的吧……"

連對電影沒什麼特別執著的濱面都捂臉直搖頭.

絹旗這會兒正在一邊互相蹭著自己的雙腿呢.

"……果然不行啊.我可超沒力氣陪這完蛋作品.我去下廁所.只能超期待一下下邊的短片了."

等到濱面狼狽的說,"現場試看就我一個人!?"的時候,絹旗已經站起來走出了放映廳.

沒辦法,帶著"與其說是欣賞電影,還不如說是打發時間"的感覺,濱面把目光投向正在播放類似高潮前的作戰會議一樣情節的屏幕.

(……啊咧?那個大小姐身後牆上的地圖)

睜著一雙死魚眼的濱面,重新瞪大眼睛.

(……火星隕石坑和山脈地圖?怎麼不是普通的世界地圖?特意准備這種地圖的用意……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就像被電擊了一樣把兩個眼珠子瞪得溜圓.

"這個,冬天的故事說的不是'地球’的事啊!!雖然看起來是那樣,其實是發生在異常發達的火星上,架空現代世界的故事!!這麼說,角色們看起來很熱,只要考慮到環境改造也就沒什麼不正常的了.剛才那煙囪才不是拍攝失誤,嗚哇!被騙到了—!?"

故事的後五分鍾一氣呵成.前半的壓抑乃是導演的意圖.都是為了讓這五分鍾大放光彩,才冒險給了前半那麼多時間.對,舉個例子,就像是跑完辛苦的馬拉松之後,遞上一杯甘甜的水.(別吐槽我,就是這麼寫的,喝死了問河馬去)

要是一百分鍾的電影用這樣的手法,觀眾立馬就會舉白旗投降吧.不過這是短片.在這樣短的時間,就算是"鋪墊劇情十分無奈"的作品觀眾也會耐著性子看下去,接著再突入後半的劇情.絕對是連這些都計算在內的極品電影.

(嗚哇——!嗚哇——!!嗚哇——!!!!!!這是啥啊,哪是什麼C級啊.百分百是想壓過好萊塢才拍出來的啊!!喂,別開玩笑了.這是十分鍾短片吧.完全不是那些速成三部曲的世界能比的啊!!不但劇情密度超高,還能做到讓人不感覺應接不暇——!?"

哈哈哈哈哈哈哈——!?濱面仕上不禁失笑.現在就是讓他去親絹旗最愛的腳底他都願意.原來是這樣啊,發掘新人才是拍這種小成本短片的真正意義啊.因為自己賺下來一大筆人生經驗值,而竊笑不已的濱面,

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惡寒.

感覺到了視線.

他哆哆嗦嗦的回頭.

那里,一位從廁所回來,無比喜歡電影的少女,正一臉"完蛋了——!?我居然會錯過這有意思的作品——!?"的表情,透過稍微敞開的門縫一邊窺視著放映廳,一邊全身直打顫.

放映結束後.

這樣啊,那導演叫比巴利•斯路啊,記下來絕對記下來……一邊這樣想一邊掏出心靈筆記本的濱面,轉頭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絹旗.

現在的她,全身無力,晃晃悠悠.一股黑氣包圍著她,表情簡直就像看見世界終結一樣.

"絹旗,我說絹旗.沒事啦,你是人生的贏家啊.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絕對不會遇到這麼好的作品啊.能從滿天星一樣的電影里一下找出這個作品的你才是行家啊."

"……居然會被這樣超濱面的濱面同情.C級電影全憑運氣.難道說,這是我的選擇感開始超扭曲的預兆?……"

絹旗嘮嘮叨叨的說著這些.

就在同她一起出來的濱面剛剛要說"打發過時間,也該回醫院找瀧壺回合了"的時候,絹旗的手機突然響起.

一副撲克牌臉,雙目無光的絹旗先是呆呆的沒反應,最後用慢得出奇的動作取出手機,放在耳朵邊上.

絹旗簡單的交涉了幾句之後,掛斷電話轉頭面向濱面.

"濱面.你先去把瀧壺超接過來.地方超明白吧.接著超直接去第三學區的單間沙龍的話就算是超幫了我大忙了."

"啊?"

"有'工作’啦.重新組建的新隊伍終于要超集合了,聽說是去把盯上學院都市的原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恐怖份子斬草除根."

3.

"……絹旗最愛不是去秘密集合地點了嗎?"

"……絹旗最愛是去了秘密集合地點,不過五分鍾就煩透了,之後就回來了."

濱面和絹旗扯著脖子臉對臉的吵嘴.

兩個人剛剛分開,不過還沒等濱面到醫院,他就被趕回來的絹旗逮到了.……濱面甚至想,自己身上是不是哪被裝了跟蹤裝置,不過好像沒那麼回事.

現在已經完全過了放學時間,因為錯過了末班電車和末班公交,濱面只能徒步去醫院.他用無奈的語氣問道,

"喂,到底咋了?不是說組建新隊伍去和恐怖份子大戰嗎?"

"是啊.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絹旗開始講述自己剛才的經曆

絹旗最愛來到昏暗的地下空間,環視了一圈等在那的幾張臉.就在她皺眉頭的時候,手機適時地響起,里邊傳出這樣的聲音.

"哎呀——辛苦了.上次的大戰里【Item】,【School】,【Block】,【Member】都完蛋了對吧?你們這群家伙.所以就集合這些殘兵敗將成立一個小隊,過去互相殘殺的伙伴現在要好好相處哦—"

"喂,等會兒,等一下,我不相信剛才那些.你不是一開始回憶就添油加醋地亂講吧!?"

"我也想那是個玩笑,不過好像超來真的.我超受不了就跑回來了.對了對了,心理定規【MeasureHeart】那個禮服女讓我超給你帶個好."

"……我靠,和那個女人有關的討厭回憶俺這太多了."

濱面打心里感到無奈,不過他突然抬頭.

"不過你,不會有事吧?'電話’那邊的人,好像都很有權啊.頂撞領導也不要緊嗎?"

"超不行吧.所以啦,濱面,幫我個小忙.只要在被抓回新成立的小隊之前,我能自己超完成工作的話他們也就說不出什麼了."

哈?面對這樣瞪眼發呆的少年,絹旗干脆地說道,

"跟往常一樣在這超附近弄輛車,保證腳程.用這個追上襲擊【HulaHoop】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隊員,給他們超致命一擊.不會讓瀧壺等太久的.超利索的解決戰斗吧."

"等會兒,你,剛才不還說我已經沒有服從【Item】的必要了嗎?俺這個金盆洗手,一心只想和心愛的瀧壺醬相依為命的濱面仕上的想法,你就沒想過——"

"好啊,那你和瀧壺兩個人超去單間沙龍不就好了?把我的事超放在一邊不就好了?不管過多久我都超不來,瀧壺大概會感覺不對勁,不過你只要自己過得超快樂不就好了嗎-?"

"可惡!!難得的出院慶祝,非得留下不愉快嗎,你?"

"不想這樣的話就超快點准備車——,超拍死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混蛋恐怖份子之後,就開始出院慶祝——好~嗎~濱面好~嘛~好~嘛."

最後那甜得發膩得小貓撒嬌音,搞得濱面一邊淚目一邊咋舌.他把手伸進口袋,從里邊拿出來的是開鎖用的針一樣的工具.

絹旗用手機通知瀧壺,讓她先去第三學區,單間沙龍.濱面瞄了兩眼她的方向,利索地打開停在路上的私家車門.

"不是俺說,你其實是那種特別依靠朋友的類型吧."

"你超說什麼?雜兵濱面!"

4.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土禦門元春,結標淡希,海原光貴四個人乘坐的房車,駛進名人云集的第三學區.

土禦門把從統括理事會一員——潮岸那里傳送過來的命令內容顯示在大屏幕上,

"殘黨的數量是二十個.而且有同樣數量的沖鋒槍和手雷……的確,是如潮岸所說的簡單工作.這幫家伙的工作,主要是支援在【HulaHoop】起事的同伙."

"殺掉他們太簡單了."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坐在簡易床上,盯著土禦門.

"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聽那狗屎一樣的統括理事會的命令?轉來轉去,接觸不同的人的話,沒准能帶來抓住【Dragon】尾巴的機會."

"那麼,我們去和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恐怖份子同舟共濟?和那些占據【HulaHoop】,抓來孩子當談判籌碼的家伙?"

"……"

"從我們的立場來說,調查【Dragon】的當然的事.不過,不要搞錯了方法.迎電部隊【SparkSignal】就是狗屎人渣的集合地.放虎歸山的話他們沒准又會去劫持人質,占領什麼建築物.……我在這把話說明白,要是有人不惜把完全無關的一般人卷進來追查【Dragon】的話,我們四個人就此'散伙’."

嘁,一方通行不肖地咋舌.

這個被當成戰略武器,曾經被從轟炸機上空投下去的極惡超能力者【Level5】,對于傷害平民——准確點說,破壞某個少女安穩地生活的世界的行為——有著十分討厭的傾向.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剛剛沉默,這次輪到結標開口道,

"那些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殘黨,到底藏著哪啊?"

"在車站正下的地下街運動中.那里已經徹底打烊,沒有旁人.專門選那種地方移動,他們大概是認為自己沒有突破安全系統的人數吧."

大部分的繁華街道都會經營到很晚,但是和車站有關的設施則是例外.在這個末班電車配合完全放學時間的城市,地下街很早就關門了.

土禦門操作遙控器,在屏幕上顯示出地下街的平面圖.

"大概是知道了在【HulaHoop】的主力被殲滅的事.那幫家伙正在穿過那里朝著停在其他地方的機動車移動,從那里展開接下來的行動.不過,是單純的逃跑,還是帶著更大威力的武器進行第二計劃,這個還沒有確定."

"他們具體在哪准備了'逃跑車輛’呢?"

面對海原的問題,土禦門隨便地指指房車的外壁.

"那里"

"……哈?"

"我讓司機搶先一步.先砸了他們的車,再留個人待命,基本上就能破壞迎電部隊【SparkSignal】設想的計劃."

當然,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土禦門附加說道,

"在這留一個人殿後,剩下的三個人清理地下街.沒事,結標用坐標移動【MovePoint】首先在精確的位置狙擊,之後我和海原一個一個的干掉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話,很快就能解決戰斗吧."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在旁邊直皺眉頭.

面對瞪眼盯著自己的超能力者第一位,土禦門微微一笑,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脖子.

"經過雜貨營業【Depart】和【HulaHoop】的車輪戰,還是給電極的電池省點電吧."

"嘁"

雖然沒有非聽他不可的道理,不過也沒有非要自告奮勇去幫土禦門他們的必要.笨蛋要干點雜活,隨便他們就好,一方通行這樣判斷.

這時,房車停了下來.

土禦門把手伸向連接著外邊的後部車門,

"那麼,走吧.去做日常的互相殘殺."

5.

第三學區的地下街,從錢包的意義上來講踏進這里是需要勇氣的.

原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隊員們前進的區域,已經停止營業,沒有人了.這里的商品主要是運動用服裝,按照年代順序陳列著舉世聞名的足球俱樂部的隊服.至于價格,懂行的人自然可以接受,不懂的人就完全理解不了.就是這樣一個充斥著各種價值觀的地方.

"(……來了來了.單手可用的輕型低後坐力沖鋒槍配上沉重的手雷,這也太糟踐人了.比預想還簡單,真是太好了.)"

"(……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在這種密閉環境下他們使用手雷時的危險性?)"

土禦門和海原兩個人一邊從過道的角落里窺視,一邊這樣說道.

他們用手機聯系在離這里稍遠地方待命的結標.

"于近距離作戰點發現目標.你那邊能看見嗎?"

"我正想把他們全都穿透呢.你能發信號嗎?"

"倒數五秒後開始.先從外圍開始瓦解他們."

土禦門掛斷手機通話,雙手握緊手槍.

二十個原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恐怖份子在黑暗之中前行,離這里越來越近了.

切斷電話之後,五秒一閃而過.

嗵.

幾乎沒什麼聲音,武裝者之中一個人的肩膀,突然被軟木塞貫穿.

本來,結標淡希的坐標移動【MovePoint】不會發出一點聲響.那微弱聲音,大概是被無視三次元突然出現的軟木塞撐開傷口時發出的聲音.

慘叫響起.

剛開始,原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恐怖份子大概連自己遭到襲擊之事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接著,第三個人,第四個人接二連三地遭到軟木塞的襲擊.

恐怖份子抱成一團,最外圍前後左右的男人被一起擊倒,痛苦地翻滾.迎電部隊【SparkSignal】雖然注意到了情況,但是周圍方向上的隊員被無差別地擊倒,使他們盲目了逃跑的方向,呆立在當場.

混亂的時間,最多也就兩三秒鍾.

不過,土禦門他們沒有錯過這短暫的瞬間.

"動手!"

土禦門小聲和海原打過招呼,立刻在過道的角落里舉槍瞄准.

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嘭!

和到目前為止的攻擊不同,簡單明了的槍聲和著閃光,將更多的恐怖份子擊倒在地.大概是因為這和剛才的"迷之攻擊"不同,可以用自己的頭腦簡單地理解,剩下的目標開始一邊用沖鋒槍朝著土禦門所在的方向還擊,一邊尋找掩體,開始撤退.

迎電部隊【SparkSignal】正面遭到土禦門和海原的槍擊,迂回道路上又被結標的坐標移動【MovePoint】一個一個地洞穿.

一眨眼的功夫,迎電部隊【SparkSignal】人數就銳減到了原來的一半.

這時.

"(……不好,手雷!!)"

看到有人的手指搭在沖鋒槍扳機旁邊,一個金屬拉環上的時候,土禦門立刻集中精神,瞄准目標.

不過迎電部隊【SparkSignal】做得十分專業.

剩下十個人前後的他們步調一致,一起把手雷的矛頭指向土禦門他們.十枚爆炸物被同時拋出,像罐頭瓶一樣的物體劃出一條弧線飛了過來.

"(……跳)"

土禦門大叫著要沖破路邊的玻璃窗,跳進店鋪里邊.

不過海原並沒有那麼做.

他把手伸向牆上一個大大的按鈕.那是防盜兼防火的卷簾門.

手掌猛地拍下按鈕,就在手雷飛到之前的瞬間,厚重的金屬隔牆轟然落下.

爆炸物被隔開.

轟隆轟隆.隔牆對面響起巨大的爆炸聲,卷簾門向內側凸起了一大塊,不過沖擊波和破片並沒有傷到海原.

"混蛋!!"

可是,土禦門卻大聲的呵斥道,

"自己減少自己攻擊的機會,你想干什麼啊!!給對面時間的話只會讓他們的反擊火力更猛!"

他們兩人繞過卷簾門,穿過破碎的玻璃窗從店鋪里邊迂回回到戰場,可是就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差就大大地左右了接下來的發展.

嗵!新的爆炸聲響起.

不過那不是為了攻擊土禦門他們或者結標.

"啊!?"

土禦門連忙確認走廊的情況,煙霧的對面,天棚上被開了一個大洞.迎電部隊【SparkSignal】剛才所在的位置,崩落的瓦礫小山剛好堆起了樓梯,形成了直達地面的路徑.

而且,迎電部隊【SparkSignal】已經無影無蹤了.


一時大意被他們逃掉了.

"靠!"

大聲咒罵著,土禦門拿起手機.

聯絡的是在地面上待命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

"被他們從地下街跑掉了.人數大概十人!我們這就用結標的坐標移動【MovePoint】上去,你也離開原地開始追擊!!反正他們也不會回你那去了."

6.

那爆炸,待命中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也能清楚的看到.

不清楚是煙還是建材粉塵的白色東西,正在蒸騰而上.他拄著充滿現代感設計的手杖朝著那邊移動,越是靠近,獲得的情報也就越多.

瀝青被從下至上像火山爆發一樣炸飛.

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汽車的擋風玻璃和餐廳的窗子都被震得粉碎.

蹲在地面上的少女用手按住頭部,像是在流血.

到處都是呻吟聲和哭喊聲,其間還夾雜著救護車由遠而近的警報聲.

這些是迎電部隊【SparkSignal】逃走之後的事情了.

"(……惡黨)"

一方通行【Accelerator】遠遠望著痛苦哀號的當事人和那些好奇心過剩的圍觀者不禁咬牙切齒,但是那只是一瞬間,僅僅一瞬間.

"(……狗屎一樣的惡黨,這群烏合之眾一起沖過來的結果就是這個嗎!)"

土禦門他們這會兒恐怕正白癡一樣追著迎電部隊【SparkSignal】,不過一方通行【Accelerator】卻沒有服從命令的意思.因為他現在甚至想把他們和迎電部隊【SparkSignal】一起干掉.

就在那氣得發抖的手指移向項圈電極的按鈕之時.

一聲更大的悲鳴響起.

突發事件引得現場一片混亂,不過那道聲音仍然沖出了人群.他下意識地轉頭,發現離自己不遠處,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正在和急救隊員攪在一起.高中生模樣的少年似乎正在拼命阻止試圖對一名女人施救的急救隊員,少年和女人似乎是認識.

"……?"

女人的年齡……大概是大學生或者更大.從包里散落出來的文件都是和學校有關,也可能是個教師.她的傷看上去比起那個額頭上流下一條血線的少年要嚴重得多的多.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一般來說,正是需要盡早接受治療才對……

"住手啊!!不行!!不能用藥!!不能用!!!!用那東西會事得其反的啊!!"

"可是,再不用強心劑的話她就撐不到醫院了啊!你知道她的心跳數嗎!?再說剛才也用簡易工具測試過了,沒發現她有過敏反應啊.你到底為什麼拒絕治療啊!?"

高中生和急救隊員,兩邊都心急如焚.

"……總之就是不行."

最後,扯著急救隊員手腕的高中生,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她,懷孕了……"

只是這一句話,就讓急救隊員呆立在當場.誰和誰,怎麼樣,根本就沒有問的必要.

高中生背過臉,用力地張開顫抖的嘴唇,

"對一般人來說沒問題的藥,結果給胎兒帶來不好影響的事不是經常有嘛?你那藥怎麼樣?真的沒問題嗎?萬一孩子死掉了我該怎麼辦!"

"這,這個……"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在"嬰幼兒和孕婦禁用"這個大前提下開發出來的藥物,也不會去認真地進行對嬰幼兒和孕婦的試驗.拋開理論,實際上的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就連專業的急救隊員也不會知道.

"說真的,當我知道她懷孕的時候我眼前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原來想,這樣的問題,都像霧一樣散了吧.不對,我現在還在這樣想,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高中生咬緊嘴唇.

"來這里散步,說好聽是約會,其實是她為了安慰我才來的,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搞不明白該怎麼辦.但是,我不想像現在這樣,像現在這樣結束一切!我,到底怎麼了.不是想分手嗎?那我為什麼會跟她到這里來……"

高中生拼命的動著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

"我不想失去……"

最後,眼睛里滿是淚水,渾身顫抖的他,用盡身體里的全部力量大聲喊著,

"就算我下了決心,也不是用這樣的方式啊!!就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絕對不認同這樣的結局!!呐,求求你做點什麼!!你們不是救人的專家嘛!!那就一起救活兩個人啊!!"

面對這懇求的聲音,急救隊員無比的狼狽.

但是,無論怎麼想,該做的事情都只有一個.

兩個人都救不活的可能性和實實在在地先救活一個人的可能性.

要問怎麼選擇,急救隊員的選擇是一定的,因為他是專業的.

"……必須使用強心劑.這樣下去只會讓母子一起死掉!!"

"可是……!!"

這時候還,在拘泥于此事的兩個人的耳朵里,突然傳進拐杖碰地的聲音.

那是一方通行【Accelerator】.

"躲開."

"哈?等,等一下!!無關人員不要——!!"

沒等對方回答,一方通行【Accelerator】就單手把急救隊員推翻在地,在那里擺開架勢.他先是把手伸向項圈電極的開關,之後又把手慢慢地伸向孕婦的肚子.

曾經,他為了救一個小女孩,僅通過逆運算皮膚上的電信號,就徹底解析出了對方大腦的構造.

如果是他的話,

僅靠觸摸孕婦肚子的方法,來獲得胎兒的正確情報簡直是輕而易舉.

(——性別:女.體重224克.營養供應值:3825.意識運動率:3.8.心跳數:60.刺激反應率:5.52.細胞分化:88——)

閉目凝神僅僅幾秒鍾後,一方通行【Accelerator】把電極切換回一般模式.

他沖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急救隊員說道,

"強心劑.劑量是2.5克.用藥貼型的薄片,粘在頸動脈上,每隔十秒讓她休息二十秒,分五次滲透到體內.這樣還有救."

"等一下!!"

這樣反駁的不是急救隊員而是高中生.

"這樣做的話胎兒怎麼辦啊!"

"所以我才特意為了這個計算的啊!豬頭!!"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大聲的教訓使得被那種氣勢輕易壓倒的高中生無意識地陷入沉默.

接著,他說出最關鍵的話,

"你要真不想讓她們死就照我說的做.按照現在的數值投入這些劑量,對母子都不會有不好的影響.你在那磨蹭了半天不也是不想讓她們死嗎!"

說完該說的話,一方通行【Accelerator】也不等他回答,就立刻轉頭看向急救隊員.

"做不做只有五分鍾的猶豫時間.可能的話你不也是想一起救活她們兩個嘛.所以說趕快用我的方法試試!!反正都是同樣的強心劑,你還有理由拒絕嗎!?"

急救隊員點了點頭,從手提急救箱里拿出像口香糖一樣的薄片.照著一方通行【Accelerator】所說的方法,把薄片粘在脖子上一會兒就撕下來,等一會再沾上,再撕下,這樣不斷重複.

就像一方通行【Accelerator】說過的一樣,在進行完第五次處理的時候,

"……嗚……"

微弱的呻吟聲響起.

起初,高中生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聲音.

接著,

就在昏迷直接的女性微微睜開眼睛的瞬間,他繃緊的神經突然松弛下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胎兒那邊也沒什麼影響.細胞分離的速度好像也沒什麼變化.送去醫院吧."

一方通行【Accelerator】稍稍打開一下電極,用指尖簡單地檢查過後,對著急救隊員說道.

"要送的話不要送去規定的第三學區,送到第七學區去.直線距離多少有點遠,不過那的醫院絕對不會踢足球不接收病人.這麼複雜的患者就算提出轉送申請也不一定有地方敢接手.直接送去肯收治她的地方,從結果上來說時間最短."

說完這些,一方通行【Accelerator】轉過身去.

沒時間總呆在這里.為了不讓這樣的事情重演,必須徹底結果逃跑中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

就在這時.

"呐,等一下,請等一下!!"

是剛才的高中生.少年大聲叫著向這邊跑過來,一方通行【Accelerator】並沒有回頭,不過他停住了腳步,沒有立刻離開.

一方通行【Accelerator】身後,高中生拼命地跟他搭話,

"謝謝你.要是當時沒有你在那做了那些的話,我肯定會痛苦空虛地過完一輩子."

"……趕緊給我消失."

也許是聲音太小,高中生沒有聽見.

他繼續說道,

"我不會忘記你為我做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挽救了比我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我只想報恩.所以——"

高中生的話,被攔腰斬斷.

原因是,啪的一聲響和臉上鈍感的沖擊.

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的高中生,眉心被頂上了一個又黑又硬的東西.那是把小型手槍.一方通行【Accelerator】從褲子上的槍套里拔出手槍,用握柄敲擊高中生的臉,又把槍口頂在他的眉心.雖然差點引起新的騷亂,不過這並不是最值得關心的事情.

他只是重複了一句話,

"給我消失."

被呵斥的高中生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向後退了幾步,最後對著一方通行【Accelerator】深鞠一躬,深深地,深深地.之後,便轉過身去,朝著那輛搭乘著自己熟人的急救車一條直線地飛奔過去.

急救車開走之後,一方通行【Accelerator】把手槍收進槍套,慢慢地環視四周.

"……"

他似乎說了什麼.

不過沒有人聽見.

最後,他把纖細的手指伸向電極的開關.

轟隆!!巨響轟然而起.

此後,現場的當事人和圍觀者再也沒有看見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身影.

只不過.

就像是顯示怪物的憤怒一樣,柏油路面上,出現了一道新的,巨大的裂痕.

7.

濱面仕上駕駛的私家車(偷來的)正從第七學區駛向第三學區.這里是高架公路的輔路.他為了幫絹旗完成工作,正在追趕著恐怖份子,不過……

"喂,什麼玩意啊!喂喂!!後邊好像追上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啊!?"

從後視鏡確認之後仍然忍不住回頭望去,濱面的表情不禁啞然.

也不能怪他

"HsAFH-11【六片羽】.……無人攻擊直升機唄."

臉上帶著就像遭遇塞車一樣略帶不滿的表情,絹旗這樣說道.

類似阿帕奇或者其他軍用直升機,從機身左右兩側伸出懸掛導彈用的翅膀……至少看起來像.不過完全不同.那亂七八糟的翅膀被分成三對.隨著"咔嚓"一聲,六片翅膀展開,就像人的手臂一樣運動著各個關節,上上下下的開始瞄准.

那六片翅膀,全部對著濱面駕駛的私家車.

從後視鏡里看到特意配合車子速度低空飛行的直升機,濱面瞬間感到喉嚨發干.

"開什麼玩笑!!俺不就是為了找交通工具偷了輛車嘛,至于派這麼恐怖的東西來嗎?一般來說!?"

"那玩意兒看起來像警備員的玩具嗎,濱面?超不可能吧!!"

"不是那樣,那是什麼.難道是絹旗你追蹤的恐怖份子發動的反擊?恐怖份子連這個都准備了啊!?"

"不,【六片羽】是隸屬學園都市防空部隊的無人機.就罪犯那點戰斗力超犯不著動用這個吧."

"說到底還是學園都市啊!?而且還是被上邊瞄上了!?這麼說的話可能的事就那一個啊!都是因為你無視'電話’的命令自己跑回來了啊—!!"

"……嗯—.至于超短路成那樣嗎?"

"你還那麼悠閑干什麼!!你明白情況嗎!?你以為軍用直升機能飛多快!!"

"嗯——?超HsAFH-11的話,最大航速大概一小時三千公里吧?"

"馬赫二點五!?這個還能算是直升機嗎?"

"火箭引擎在'翅膀’展開的時候超不能用.因為,氣流有超損傷自己關節的可能性.現在的時速也就最多三,四百公里吧."

"不管怎麼說私家車都不夠看啊!!"

就在這時,【六片羽】的動作完全和私家車吻合在一起,相對一者看起來另一者就像完全靜止了一樣.……雖然不明白詳細,不過看來精確的瞄准已經完成.

"怎麼辦!!要是被導彈打過來,一發俺們就完蛋了!!"

"祈禱它用的是短距離對裝甲車的導彈吧."

絹旗一邊像系鞋帶一樣彎著腰擺弄什麼東西,一邊這樣說道.

"不管打過來什麼俺們都是一發死啊!!"

"不對不對,"

絹旗抬起上半身,

"【六片羽】的短距離對裝甲車導彈好像超采用的是SRM21.瞄准應該是超使用紅外線的."

"那又怎麼樣!?短波雷達也好紅外線也好紫外線也好,被瞄上根本就逃不掉啊!!你知道導彈的速度有多快嗎!?"

"我說你冷靜點.超吸一口煙鎮靜一下."

"笨蛋咳咳!!?發,發煙信號筒!!別在車里點這東西啊!!"

"是嗎?其實這個可以超這樣活用的啦."

絹旗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說完這些,就打開副駕駛的窗戶把發煙信號筒扔了出去.

緊接著,一枚相對較短的導彈就從【六片羽】如同手臂一樣的翅膀上急射而來.

濱面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到,不過導彈並沒有擊中車子的排氣筒,車子也沒有被爆炸引發的火浪掀翻.

原因是發煙信號筒.

因為干擾熱源,短距離導彈偏向了一邊.

"也就是說超熱干擾彈的啦."

絹旗雖然說得輕巧,不過威脅還沒有就此結束.

轟隆一聲巨響,偏向發煙信號筒的導彈命中爆炸.雖然避過了直接命中,不過強烈的沖擊波還是襲向了私家車.車玻璃被震碎,車體不自然地搖晃.為了不讓車子失控,濱面拼命地試圖穩住眼看就要側翻的私家車.

同時,【六片羽】的螺旋槳也制造出烈風,沖散自己制造出的煙霧,繼續追擊濱面的私家車.

就算路上車很少,可以把油門一踩到底,不過再怎麼說想用私家車的速度甩掉攻擊直升機也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辦?發煙信號筒好像就一個吧,要是演算機能學會了對應的方法,換成機關炮的話,熱干擾彈可就不好用了!!"

"濱面下個岔路口超像左轉."

"哈,誒?你說啥?風太大俺聽不見."

"誒嘿!!"

絹旗沒再說話,突然,坐在助手席的她一把拉起手刹車的拉杆.

咔吱!!突然減速的私家車,就這麼像飄移一樣沖進左邊的岔路.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濱面連忙把手刹落回原位,接著轉動方向盤.要是愚蠢地踩刹車的話毫無疑問會引起側翻,所以他故意不減速,只靠向迎著離心力的方向轉動方向盤來重現找回車的控制.

"你丫想干什麼!!"

"肯定是超想活命啊.濱面,接著在這條大路上一直開.這雖然是一邊三車道的大路,也不要換線,超照直往前沖!"

"難不成在俺不知道的時候又卷進什麼麻煩事了?"

"這不是超平常的事嗎?總之你照直開."

"沒問題吧.雖然俺也知道沒用,不過開S型躲開攻擊不是更好嗎……?"

雖然嘟嘟囔囔地發著牢騷,不過濱面還是按照指示開車.他一邊踩著油門一邊確認周圍的情況,看來周圍的高層建築很多,追著私家車的【六片羽】也自然地直線前進.因為亂動的話直升機很可能會撞上大樓的牆壁.

大樓外牆上時不時出現的招牌,以及那些和高速路的互相交錯在一起的高架公路橋——拜這些所賜,【六片羽】一邊追擊私家車,一邊降低飛行高度.不一會兒,就已經是貼著地皮飛行,高度只比私家車高那麼一點.

"喂,絹旗,這是要————哇哇!?"

看向副駕駛席的濱面,不由自主地噴了.

絹旗最愛,正從副駕駛席上探出身子.……其實這樣說已經完全不夠形容了,她除了兩條腿,其他的部分全在窗戶外邊.兩條纖細的美腿纏住座椅固定住身體,兩手則舉著手槍,向著車子後方.

不過向前行駛的車,當然會產生向後吹的風.

"好震撼!!好震撼!!好震撼的內褲!!絹旗,你的小褲褲已經不是走光的級別了,你拿它怎麼辦!?"

接著,絹旗隔著車身朝駕駛席的車門開了一槍.

"……給我集中精神超向前開."

"YES!!不過內褲!!"

撇下干勁異常高昂的濱面,絹旗重新向著車子後邊瞄准.簡直就像回應她一樣,【六片羽】上的機關炮也開始瞄准.

"絹旗,沒用的啊!!高射炮沒准還行,就那小不點的九厘米根本打不穿軍用直升機的裝甲!!"

"……我超使用的是粉碎式彈頭.為了在窄小的地方超射擊也不形成跳彈傷到隊友,像粘土一樣的材質,刻意超做成容易粉碎的式樣.

"這樣,不是更對付不了裝甲了嗎?"

"誰說要打透裝甲了?"

絹旗一臉無奈地嘀咕道,

"我超要射擊的地方,是引擎的進氣口【AirIntake】."

啪啪!!嘭嘭!!槍聲連續響起.一些發射出的東西,被吸進一個比直升機螺旋槳位置稍低的孔里.

直升機和汽車一樣,都是靠燃料和空氣發生反應來獲取能量,為此必須有吸入空氣的孔洞.在里邊放進不純物,讓引擎停機——就應該能擊墜它.

不過,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故,一般的進氣口都會采取幾種對策.一般來說,直升機產生的向下的風壓可以防止沙塵的入侵,再有就是使用可以防止不純物質進入的網眼很小的網.基本沒法想象九厘米這麼大的東西會被吸進去.

只是此時此刻,

再一次否定了以上的結論.

絹旗最愛使用的彈頭是粉碎式彈頭.為了在狹窄的地方也不會形成跳彈,被刻意設計成像粘土一樣的材質,只要擊中目標就會立刻粉碎.

對.

碎成粉末.就像敲碎干燥的粘土時一樣,碎成粉末.

彈頭的碎片變成比沙子還細小的微粒,毫不客氣地穿過保護進氣口的金屬網那細細的網眼.

接著,進入引擎的異物,立刻阻礙正常工作,引起了引擎的異常,這使得【六片羽】立刻喪失了大部分的升力.

嘭!隨著這麼一聲爆響,直升機引擎冒起了黑煙.

【六片羽】的機頭稍稍偏離了道路,緊接著,機腹就撞在柏油路面上.

驅動螺旋槳用的航空燃油,加上火箭引擎的特殊燃料,還有導彈和機炮炮彈,載著這麼一大堆爆炸物的直升機,十分誇張地爆炸了.

"OK!超搞定."

絹旗沿著像蛇一樣的軌跡"嗖"地返回副駕駛席,不過這會兒可不是濱面放松的時候.

遠遠超越剛才短距離導彈的巨大沖擊波襲向私家車,瞬間就奪走了控制權,這次車子實實在在地開始側翻.

"可惡!!絹旗!用你的氮氣裝甲【OffenseArmor】!!能擋住狙擊槍的話,應該能有點作用!!"

"等,濱面——!!"

絹旗似乎要抗議什麼,不過濱面沒有時間聽了.

完全失去控制的私家車轟然撞上高速公路旁邊的護欄.

"嗚……"

在短暫的意識喪失之後,濱面終于慢慢地站起身.雖然身體被沖擊從車里射了出來,不過因為撞上大量裝滿水的合成纖維氣球,總算是逃過一劫.那些是為了緩和事故帶來沖擊才擺在路邊的東西.

(絹旗呢……?)

濱面看了看周圍,又看看報廢的私家車里邊,都沒有發現相應的人物.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過多半是絹旗先醒過來.沒准她因為沒有發現濱面,才會再次采取單獨行動的吧.

(禍不單行啊.)

他站起來,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兒,似乎沒有什麼折斷的地方.

看看路牌,大概明白了車子被直升機追著,已經跑進了第三學區.

是該找到絹旗繼續幫忙?還是該先去和瀧壺會合?濱面剛要開始考慮選擇哪個,不過很快他便失去了選擇權.

原因是手機的鈴聲.

沒有預兆的古怪電話,在這種時候打來讓濱面感到一陣惡寒,他完全條件反射地接起電話.

"好久不見了.說心理定規【MeasureHeart】的話您大概還能想起我長什麼樣吧."


"……你怎麼知道俺的電話……"

"要我仔細說明嗎?不過太麻煩還是算了.我有個問題,絹旗最愛在你身邊嗎?我正愁怎麼也聯系不上她本人呢."

"……"

濱面仕上看著被擊落的【六片羽】.

"那個果然是你們送來的'信號’啊."

"?"

不過他聽到的不是語言,而是一聲奇怪的吸氣音.

那聲音給人一種迷茫的印象.

"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總之,要是聯系上了絹旗請這樣轉達她.'因為你說要自己一個人做所以我們一直放在沒管,現在那個什麼迎電部隊【SparkSignal】已經占領了第三學區的單間沙龍’.哎,快點放棄之後交給我們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你說……第三學區的……單間沙龍?"

濱面仕上幾乎呻吟著問道.

那里,

不就是他讓剛剛出院的瀧壺理後等他的地方嗎?

8.

濱面仕上在入夜的第三學區路上狂奔.

他不只一次地祈禱,這一切都是謊言.

可是,現實刻不容緩.

等著自己的瀧壺理後所在的高層大樓周圍,被警備員【AntiSkill】圍了個水泄不通,根本沒法進去.預示著"事件現場"的黃色警戒線,化作危險信號沖擊著濱面的心.

嘭!一聲刺耳的聲音炸裂開來.

聽到從高樓上層傳來的疑似槍聲的聲音時……濱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

恐怖份子占領了單間沙龍.

瀧壺理後大概也沒能逃出來吧.

既然如此,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可惡……"

原本不想卷進這種事的濱面,這時在心底不斷地默念著什麼.

最後,他大聲的將這些心聲喊出.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那!樓房有的是!可惡,為什麼偏偏就瞄准那!?"

吼出能吼的一切之後,沖著單間沙龍大樓的濱面轉過身去.他環視周圍,很快就發現那看起來不自然的清掃車.他毫不猶豫地靠上去,強行拉開副駕駛席的車門,坐了進去.

司機大吃一驚.

"嗚哇哇哇啊!?什麼,你是強盜嗎!!"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和俺一樣,都是'暗部工作’的下部人員吧."

濱面單手插在褲子兜里,低聲問道.面對穿著工作服,被問得臉色驟變的清潔員,他接著說,

"去支援大BOSS,得先做准備,你知道吧.……把手頭補給用的槍都拿出來.要不然俺宰了你之後再搶也成."

冷靜地想想,有武器的人不會再來要武器,不過清潔員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拿出一個看起來挺便宜的包,把里邊的小型手槍和幾把沖鋒槍交給濱面.

"兄弟,你到底是哪個部分的?如果想要武器,走正常手續的話……"

面對對方的誤解,濱面只是轉過臉.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

濱面仕上只不過是個無能力者【Level0】.沒法像絹旗最愛那樣隨心所欲地使用特別力量,橫掃一切敢于來犯之敵.他就是這樣一個弱者,是個搞不好小混混打架,都會把他打死的弱者.

"俺哪也不是,已經隱退了."

想了想,他這樣嘀咕道.

正是因為是弱者,所以濱面深知這個世界沒那麼簡單.就像駒場利德這樣的黑社會頭頭,還不是說死就死了.瀧壺理後大概也是一樣.所以,濱面必須拿起武器.無能力者【Level0】也好什麼也罷,都沒有關系.

"……不過,俺的朋友好像在那棟樓里被逮住了.俺必須去,就這樣."

說完該說的,濱面從清掃車的副駕駛席上跳下來.

雖然武器到手,不過還是進不去單間沙龍.怎麼想自己都會被包圍著大樓的警備員【AntiSkill】逮住.

(……全方位無死角.警備員【AntiSkill】不會蠢到給犯人留逃跑路線.換句話說,也沒有讓自己潛入的路線.)

想到這里,濱面抬頭望向星空.

(……地上不行,就只能走天上了.)

沒錯,

濱面仕上剛剛才被直升機襲擊過.

他看了看周圍,沒有選擇單間沙龍,而是走進附近的一家高層飯店.乘著電梯登上頂層,如預想的一樣是直升機場.大概在等著欣賞夜景的客人吧,一架像雞蛋一樣機體滾圓的小型直升機就停在那里.

濱面徑直走向飛機,打開艙門.

用手槍一下頂住在檢查儀表的女飛行員,濱面這樣說道,

"不好意思,給俺現在出發.去隔三趟街的單間沙龍."

被槍口指著的女飛行員,短短地沉默了幾秒.

接著,她連頭盔都沒摘就這樣說道,

"……真是不巧啊,怎麼說我原來也是在學園都市的防空部隊服役的."

面對干干巴巴的語言,不禁皺眉的濱面,突然注意到.

不知什麼時候,女飛行員手里多了一把砍刀.

"你以為飛行員都不擅長使用武器?一旦墜毀到敵人的地盤就不得不單兵作戰,這可比拿著奢侈的武器,一大堆人一起行動的陸軍要殘酷得多哦?"

(……喂,等等.她什麼時候拿到這玩意的?)

坐進駕駛艙的時候,女飛行員的確是在動著纖細的手指,一心一意地檢查著儀表才對.在哪藏的刀,什麼時候拿到手里.即使事實就擺在眼前,也完全無法理解具體的現象.

稍一走神就大事不妙.

就算手里有槍,濱面仍然感覺背後陣陣惡寒.

偏偏在這時.

濱面口袋里的手機,發出不合時宜的鈴聲.這樣巧的時機,讓他不禁眉頭緊鎖.相對的,女飛行員則是坐在椅子上,微笑著挑釁道,

"……不接也沒問題嗎?起飛之前可是沒有通話限制的喔."

"——,"

沒有轉頭,濱面把沒拿槍的另一只手慢慢地伸進口袋.整個過程太過謹慎,以至于整整花了三十秒.雖說拿出電話把視線移到畫面的瞬間最是危險的……可是當看見顯示出來的名字的時候,濱面還是不顧一切地按下接聽按鈕,把電話放到耳邊.

"……濱,面……"

"瀧壺!沒事吧!?你現在在哪?"

"……約好見面的,地方.單間沙龍的……"

濱面聽到這懷念的聲音剛剛感覺有點放心,可是緊接著那種溫暖的感覺就被疑問沖得煙消云散.等等.瀧壺的聲音為什麼會這麼沙啞.

"事情俺都聽說了.單間沙龍被恐怖份子占領了.你不要緊嗎?沒有被流彈擊中吧!?"

"沒,問題……"

就在這話音似落未落之時,啪!!電話里傳來槍聲.緊接著是啪嗒啪嗒的紛亂的腳步聲.

"瀧壺!!"

"真的,沒問題…….我現在,藏起來了.對方,應該還沒注意到我."

嘭,一聲微弱的聲音從電話對面傳來.

就像是把身體靠到牆上的聲音.

"等一下.那你為什麼會那麼虛弱!?"

"只不過,有點不舒服而已.不是什麼值得濱面,擔心的事."

可惡!!濱面下意識地咒罵.

瀧壺理後剛剛才出院.過普通的生活倒還可以,可是激烈的運動和極度的緊張都毫無疑問持續地折磨著她的身體.再者,讓她身體垮掉的元凶"體晶"到底是種什麼東西,誰都不知道.這樣一來,她的身體到底堆積了多大的傷害,根本沒法想象.

"濱,面……"

"明白了.沒事的.俺告訴你,沒事的.俺現在馬上就過去.一定會去救你.所以,你再稍稍忍耐一下.能做到嗎?"

"不行,不可以."

面對拼命地張嘴說出這些的濱面,瀧壺的反應卻正好相反.

"濱面,不要來.不要來這.恐怖份子有十個人.好像全都武裝著沖鋒槍和手雷.手槍的話還好,可是濱面,不知道怎麼用沖鋒槍吧.魯莽地沖進了,一旦被集火的話,濱面你應付不了.所以,不要來."

"……少扯淡……"

顫抖著的濱面,不由自主地說道,

和至今為止的顫抖不同.這次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俺要去.俺當然要去!!怎麼能把你扔在那種地方!不管用什麼方法,俺都一定要救你出去.所以你給俺等著.不許放棄!!管他有幾分機會,有幾成把握,俺都絕對要去!!"

瀧壺沒有再回答.

不知是不是因為沙龍里邊的手機中轉天線被干掉了,兩個人的通話就這樣唐突地被切斷.在這一瞬間,濱面只是看著接不通的手機.

接著,他的顫抖達到最大值.從他的喉嚨里放射出爆炸般的桑音.

座艙里的女飛行員,看到這樣的濱面.不禁有些動容.

"求你了……"

面對隨時可能用砍刀發動攻擊的女飛行員,濱面一邊用顫抖的手拿著手槍指著她,一邊聲淚俱下地懇求她.

"怎麼定俺的罪都可以.就算把俺扔進地獄最低下俺都沒一句怨言.可是俺現在要去救她,求求你幫幫俺,哪怕只是現在,只是這一次也好……"

發自真心的話語,在直升機里回蕩.

幾秒鍾.

沉默僅僅持續了幾秒鍾.接著,女飛行員長長地歎了口氣,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這樣的話你倒是早說啊."

"?"

沒聽清楚的濱面側過頭去,可是巨大的聲音卻突然刺入他的耳中.直升機螺旋槳的轉數開始急速上升.

就在濱面抬頭望向巨大聲音的源頭——頭上的同時,"腳踏實地"的感覺也忽的消失.直升機開始上浮.

女飛行員把砍刀隨便地扔到一旁,拿起喝剩下的半罐咖啡.她在一個小鍵盤一樣的東西上輸入幾個數字,隨即操作杆附近的一個小門就"啪"的打開,接著她若無其事地把那半罐咖啡倒進了進去.

(……黑匣子……)

那是為了調查墜毀原因,用來給機內情況錄音的裝置.從耐高溫,防水,耐沖擊的各種裝甲內側灌進咖啡的結果就是,剛才這里的對話……一切可以用來推測濱面和瀧壺身份的記錄,全部化為烏有.

女飛行員一邊讓直升機開始爬高,一邊看也不看濱面就對著頭盔上的麥克說道.

"H3389次航班遭到劫持.重複一遍,H3389次航班遭到劫持.罪犯持有手槍和裝有液體的小型油桶.容積大概八到十公升!如果罪犯的話實屬,桶里就裝有相等體積的液體炸藥.罪犯以將點火裝置與炸藥一並丟下為威脅提出要求.本機因為優先考慮當地居民的人身安全,所以決定暫時聽從罪犯的指揮!!"

從頭盔的耳機里,傳出貌似機場管制員的男子慌慌張張的聲音.這次,女飛行員則開始用暗號對話.

"呼叫,呼叫.代號黑色,進行方位202,高度80的飛行,時間單位從35到40,就這樣出發,了解?"

起初,濱面還以為那些是航空無線電的專用名詞,仔細想想,他才注意到這些話都沒什麼實際意義.其實這是在羅列"罪犯的特征".大概是在傳遞"年齡三十五到四十,身高兩米零二,體重八十公斤,膚色是黑色……"諸如此類的信息.

當然,這和濱面的特征沒有一處是一致的.

女飛行員徹底切斷了通訊之後,又對吃驚的濱面說道,

"……飛機這玩意兒還沒簡單到小孩子一使性子就要飛的程度.不好意思,我做得誇張了點."

"你……"

就在濱面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直升機開始前進.單間沙龍所在的大樓,離起飛的賓館大樓也不過就三條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那是一棟比剛才的賓館大樓毫不遜色的豪華建築.

打開照明的直升機平台上,有幾個人影.不過不是求救的客人.因為他們手里都有沖鋒槍.

濱面緊張得就像自己的心髒被人握住一樣.不過,下邊的人並沒有對著飛在天上的直升機開火.

濱面側過頭.

"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知道他們和哪聯系,不過'要求’里邊應該也包含逃跑手段吧.沒准是把我們的飛機誤當成他們要求的東西了."

女飛行員讓飛機在沙龍大樓周圍盤旋,

"……不過,這也改變不了對方在警戒我們的事實.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飛機著陸.我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本機真的被恐怖份子占領的情況發生."

"俺明白.俺也不想讓你照顧到那個份上."

濱面看著下邊寬廣的直升機平台,接著指向一點.

"那是什麼?"

"……仿造的樹吧.簡單地說,就是把很多張帆船風帆一樣的白布做成樹的形狀,再用燈來著色.要是准備真樹的話,被風吹斷的樹枝到處亂飛,沒准會對直升機的起降帶來不好的影響."

"這樣啊."

濱面稍稍考慮的了一下.

接著就毫不猶豫的打開直升機的艙門.

"那還真是不錯的玩意啊."

"!?"

就連那樣干練的女飛行員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濱面仕上,就這樣跳向了夜空.

里直升機平台,大概有二十多米高.自由落體的濱面,猛的紮進布做的樹叢.帆布做成的裝飾咔吱咔吱地斷開,不過這也吸收了足夠致命的沖擊,就這樣,濱面的雙腳終于落在了直升機平台上.

武裝著沖鋒槍和手雷的三個恐怖份子,一下都傻眼了.本來以為那是按照自己的要求而來的直升機,誰知道里邊竟然跳出來一個奇怪的男的.

可是,濱面不會等他們恢複冷靜.

他毫不留情地舉起手槍,緊接著扣下扳機.

啪啪啪!!刺耳的槍聲炸裂,恐怖份子沒來得及發揮真正的本領就被擊倒在地.

濱面向著在空中盤旋的直升機揮揮手,示意她離開這片空域,接著把視線轉向連接著大樓內部門.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

"……俺來了伙計.直到地獄最低下."

恐怕,濱面自己也沒意識到.

的確,這個男人就是個無聊的三流地痞.也沒有什麼"其實隱藏著巨大力量或者才能"之類的咸魚翻身的機會.確確實實如上頭所見,就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無能力者【Level0】.

不過,

當他賭上自己的性命,去保護一個少女的時候,他就將成為真真正正的主人公.

9.

占領了單間沙龍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隊員們,下意識地抬頭.

因為他們聽到了槍聲.

那是和他們裝備的子彈不同的聲音.大概是相同口徑的不同彈藥.

"不是有幾個人去樓上確認直升機的到來與否了嗎?"

"斯蒂芬妮到底什麼時候來會合?就等她的態度了——"

"或者,我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空間移動系【Teleport】的能力者?"

可是,即使這樣他們也沒單純到全體一起朝聲源沖過去的地步.雖然建築物里邊的人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可是要限制他們的行動還是需要最低限度的人手.

再者,槍聲本身可能就是陷阱,這樣一來也要承擔追到聲源卻被炸彈一網打盡的風險.

剩下七個人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當機立斷,分成三個小組.

迅速地判斷並加以應對.

可是

"災禍"總是無視計劃突然襲來.

那個"災禍",從窗外而來.

轟隆一聲!!

簡直就像是被戰艦的主炮轟擊一樣的巨響爆裂,一面觀賞夜景用的玻璃被撞得粉碎.不過飛進來的,並不是炮彈.

而是一個人影.

白發,赤目,快要裂開一樣的笑容.

那是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Level5】,一方通行【Accelerator】.

(……這可是二,二十八樓啊……!?)

在這樣的異常現象面前,迎電部隊【SparkSignal】又開始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而且就這樣小小的遲疑,在一方通行面前都是致命的.

超能力者的動作相當簡單.

單手抓起一個離自己最近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隊員,朝著其他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隊員扔過去.這簡直就像發脾氣的小孩一樣的動作,一旦加上"集中操作所有矢量"的能力,就足以產生出炮彈等級的破壞力.

轟!又一聲巨響爆裂.

三個迎電部隊【SparkSignal】隊員被卷進其中,毫無還手之力地被炸飛.

也不去聽那些肉和骨頭碎掉聲音,一方通行【Accelerator】那赤紅的眼睛已經轉向了下一個目標.

這時,迎電部隊【SparkSignal】的恐怖份子才好不容易躲進掩體後邊,開始舉槍瞄准.

然而.

從預想以外的地方,槍聲不斷響起.

"……"

嘭嘭嘭!!那是從走廊出口那邊炸裂的槍聲.被一方通行【Accelerator】吸引的恐怖份子們,還沒來不及應對這陣連射,就都灑著鮮血倒在地上.每一個目標都是被在頭和腹部正中准確地各自射入一發.毫無懸念當場死亡.

連發出最後的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那里,站著一個素未謀面,穿著西服的男子.年齡在三十歲上下.手里的手槍還冒著硝煙,看來就是他射殺了迎電部隊【SparkSignal】.

"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

穿西服的男子一邊說,一邊把手槍瞄向旁邊.朝著那些被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矢量能力擊倒的恐怖份子們的頭和腹部,射出保險的子彈.按照手槍的大小比例來說的話,那槍聲格外的大.大概不是標准的九厘米,而是更大口徑的子彈.

交換彈夾的同時,穿西服的男子對一方通行【Accelerator】說道.

"要是真想守護這個城市的話,這點事就干的再認真點."

"你他媽到底算老幾啊,想找死是嗎?"

"我是杉谷."

穿西服的男子面不改色,用很隨便的語氣回答.

他挨個踢著死尸,確認對方已經沒有反應.

"我在祈禱我們不會再見面.不過還這得你自己去努力."

說完這些,穿西服的男子便收起手槍,朝著走廊的出口走去.盯著那背影直到他消失,一方通行【Accelerator】才把電極的開關切換回一般模式.不管事情經過如何,沙龍的危機算是結束了.

一方通行【Accelerator】拿出手機.

雖然叫失手成那樣的家伙幫忙讓他感覺不爽,不過一個人做雜工也的確有夠麻煩.

"……喂土禦門.被你們放跑的家伙已經在單間沙龍的大樓里被清理乾淨了.趕快來給我確認有沒有傷員和陷阱.要是你連這點屁事都干不了的話,這次我就在你腦門上鑲個鉛彈進去."

他收起手機,穿過走廊.

打開大門,環視一下用來舉辦派對用的大堂,那里邊聚集著像是人質的老百姓.初步估計大概有三百人以上.雖然到處傳來讓人不爽的啜泣聲,不過也並不是死了人的氣氛.

這時,另一個方向上傳來咕咚一聲.

正要走進大堂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在那停住了腳步.他拄著現代設計的拐杖走過走廊,看見什麼東西從柱子的陰影里倒向外邊.

那是一個穿著粉色運動衫,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少女.

看著全身無力,身上大汗淋漓的她時.一方通行【Accelerator】想起了名叫最終信號【LastOrder】的少女被病毒侵蝕人格時的情景.

運動衫少女似乎意識模糊,雖然下意識地眨著眼睛,不過看見靠近自己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卻沒有試圖站起來.

彎著腰,確認情況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不禁微微皺眉.

(……沒有明顯的出血.看來不是被槍打了.難道是什麼急症病號?)


不會又來個孕婦吧.一邊想著這些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做出判斷,不管怎麼說這家伙還是先送醫院的好,于是他拿出手機.

就在這時.

"……你丫想干啥!"

一個低沉男聲傳來.

一邊咋舌一邊轉過頭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看見一名男子正在從走廊深處走來.

他.

濱面仕上看著一動不動的運動衫少女還有一方通行【Accelerator】,咬牙切齒地說道,

"俺在問你到底想對瀧壺做什麼."

10.

濱面失去了冷靜.

從屋頂潛入沙龍大樓內部的他,雖然沒有犯傻去坐電梯,可是卻選擇了從緊急逃生樓梯向下移動.這個樓梯基本就是一條直線,一旦和敵對的恐怖份子遭遇,一場對他不利的槍戰就在所難免.

當被極度的緊張感不斷折磨的濱面走到某層樓的時候,聽到了陸續而來的許多槍聲.飛奔到二十八樓的他,在此處目擊:

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Level5】,一方通行【Accelerator】正彎腰蹲在失去意識的瀧壺理後旁邊,正要做些什麼.

如果用真正客觀的,第三者的視點來看的話,還是有得出"一方通行【Accelerator】正在處理傷情"這一判斷的可能性的.

不過濱面不可能這樣想.

理由很簡單.

濱面仕上曾經在名叫【SkillOut】的流氓集團里混過.那時候,名叫駒場利德的首領管束著組織.遺憾的是,上邊判斷【SkillOut】是一個對學園都市不利的組織.

于是,一方通行【Accelerator】被派來.

結果,首領駒場利德被射殺,一時間【SkillOut】被趕到了毀滅的邊緣.

"……這也是你干的吧."

那個人,那只"上邊的走狗",再次出現在濱面面前,因為某種原因和瀧壺理後接觸,並且正在打算干什麼.

"是你在這指揮恐怖份子,最後就剩下你一個活口也好,還是說你們內訌,結果你把他們都殺了也罷,反正都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干點髒活對吧."

加上自己剛剛才遭到學園都市的【六片羽】襲擊的事實,很容易明白濱面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SkillOut】完蛋的時候,俺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就連駒場老大也是有所覺悟才挑起最後戰斗的.所以關于那件事俺沒說什麼.其實俺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為了駒場老大的尊嚴俺一直保持沉默.

恐怕這些話,是第三者永遠聽不懂的.

濱面也不是為了讓對方理解才說出這些.

只是他的嘴,不由自主地在動.

"……但是,你要是想再一次從俺這里搶走俺重要的東西.而且這次,是連什麼覺悟都沒有,以後打算過正常人生活的瀧壺理後的命都要奪走的話,"

顫抖著,

拋開無能力者【Level0】和超能力者【Level5】這些瑣碎的分類,濱面仕上為了保護那個動彈不得的少女,舉起手中的手槍指向一方通行【Accelerator】.

"你就在這給俺付出代價吧.最強——!"

相對的.

一方通行【Accelerator】也明白大致的經過.

他雖然明白自己被誤會,可是卻沒有出言否定.

"……好樣的,你小子."

晃晃悠悠站起身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一邊把手伸向項圈電極的開關,一邊向著濱面露出快要裂開的笑.

接著,他帶著極惡的笑容說道,

"好樣的惡黨."

乍一聽是句含義不明的台詞,可是他能下這樣的評語確實十分少見.

話雖如此,可是在濱面理解其中的含義之前,一方通行【Accelerator】已經操縱腳下的矢量,一口氣沖進濱面的腹心.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炸裂.

面對在超低空劃出一條弧線飛撲而來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濱面仕上則是舉著槍一邊瞄准一邊向後跳去.

(……超能力者【Level5】也是人!!也能用一發子彈干掉.說起來,他們只不過是使用障眼法,讓子彈看起來打不中而已.只要從把他們逼到"那一發子彈會真正命中"的地步開始的話!!)

這是只有"實際射殺了第四位超能力者【Level5】,代號原子崩壞的麥野沈利"的濱面,才能自然得出的答案.

不,

濱面知道另一個確立過這種思考方法的無能力者【Level0】.過去的首領——駒場利德曾經在觀察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活動,並研究其特征的基礎上,靠自己的能力得出了"只要引起電波干擾,就能短時期封住他的能力"這樣的結論.

那樣的話,

(……就讓那項圈發生異常.但是該怎麼做!?駒場老大是使用金屬片引起電波干擾的……)

方針是明朗了,可是卻得不同出具體的做法.

就在這時,一方通行【Accelerator】猛地轉動身體,揮動拳頭.

觸之即死的傳說之拳.

"——!!!???"

濱面迅速擺動身體進行躲避.

實際,手臂並沒有碰到.

但是,莫名的沖擊波爆發而起,光是余波就把濱面的身體沖飛起老高.經曆了兩米以上的空中拋物線運動,他狠狠地撞在走廊的牆壁上.手槍的扳機被手指加上不自然的力,向著天棚無意義地開了槍.

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頭,再次轉向這邊.

這樣下去會被殺掉.

正在想著這些的濱面,看見正穿過走廊朝這邊靠近的警備機器人.大概是被恐怖份子封在一間屋子里,這會兒終于被解放,沿著平時的路線行進過來的吧.

濱面朝著靠過來的警備機器人打出所有的子彈.

那耐久性一般的裝甲被打碎,里邊的零件被破壞的一團糟.濱面從那里把手伸了進去.觸電時特有的古怪麻痹感從指尖傳到肩膀,襲向胸口,他卻無視這些,強行把里邊的東西拉扯出來.

那是機器人移動的時候使用的大型馬達的零件.

扯斷電線的濱面,把馬達用的永久磁鐵朝著一方通行【Accelerator】扔了過去.

為了防盜,警備機器人,清掃機器人,都刻意設計得很重.同時要能讓這些機器在上坡的時候也能順利地移動,馬達都采用了功率很大的型號.

對,作為零件的永久磁鐵也強到只要沾上電器就能讓它出現故障的程度.

(……能行嗎!!)

現在剩下兩發子彈,沒時間交換彈夾.但是只要讓一方通行【Accelerator】弱化到"中彈就會死"的程度,就可以分出勝負.

不過,

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表情不焦不躁.

在大個的永久磁鐵飛到之前,不自然的烈風先一步炸裂,投擲物被拋向不應該有的方向.

"不好……!?"

他想躲避,可是雙腳還沒有從撞擊牆壁的傷害中恢複過來.濱面反應稍微一慢,一方通行【Accelerator】就毫不客氣的抓住他的衣領.

用那只足以讓鮮血和死亡盛開的手.

勝負已分.

一方通行【Accelerator】抓著濱面的衣領,一把把他拉到面前,接著用很隨便的動作扔到一旁.雖然只是那樣的動作,可是濱面的身體卻如炮彈般飛了出去.他在地板上不知滾了多少圈,才終于停了下來.內傷滲透到骨頭和骨頭之間,內髒的最深處,連站起來這種簡單的事都已做不到.喘息之間,帶出鮮血也不是什麼不自然的事了.

"啊……呃……"

咬牙忍住劇痛,濱面試圖用手指抓著地面.

看著這樣的濱面,一方通行【Accelerator】切換回開關,放長伸縮式的拐杖,毫不大意用手槍瞄准目標.

只用一發子彈,就能送濱面就得歸西.

"結束了.你要躺那裝死我就放你一馬,你要是站起來的話我就給你一發.話說回來,這是你自己的人生,隨你喜歡."

"……早就,咳咳……決定……了……"

濱面倒在地上,可他依舊死瞪著一方通行【Accelerator】.

"……你,才……沒有退下的理由……不是嗎……"

"是嗎?我這會兒什麼也不說就給你幾發子彈也關系.在這宰了你,也不會留什麼後患.反正我也沒有抱著被報複的風險還特意讓你逃跑的道理,還是在這利索地干掉你來的簡單."

但是,一方通行【Accelerator】卻帶著一臉懶得麻煩的表情,說道

"病號小鬼為了保護你勉強站起來,這個算不算犯規啊?"

這句話,讓濱面的視線第一次從一方通行【Accelerator】身上移開.

在震驚的同時,他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勢回過頭去,看見的是意識朦朧,滿身大汗的瀧壺理後,正在拼命地用手扶著牆壁,朝這邊掙紮過來.

為了守護.

為了拯救.

她用盡全部的力氣,移動著那可能比濱面的情況還要糟糕的身體.

"怎麼辦?你要是打算用那女孩當盾牌,繼續二對一的話,我就如你所願把你打成血葫蘆.不過,要是那個小鬼會成為繼續戰斗的麻煩的話,這次就到此為止.雖然不爽,我就會先撤退,這就是所謂的惡黨的美學."

被這樣質問,濱面那只伸向掉在地板上手槍的手,終于放松了下來.

而且,他,終于想清楚了.

想要加害瀧壺理後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對瀧壺參加戰斗的事感到不安.如果他一開始就這樣想的話,明明殺了瀧壺比什麼都簡單.

(……難道)

呆呆地,想.

(……難道,俺……誤會了什麼……?)

但是,在他抬頭看向一方通行【Accelerator】之前,卻聽見啪的一聲輕響.

不知道他怎麼操縱腳底的矢量,等濱面明白過來,剛剛還緊逼在面前的學園都市第一位,已經無影無蹤.只是從走廊的深處,傳來間隔很低的腳步聲.

"濱面……"

發了一陣呆的濱面,這時聽到少女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

瀧壺理後.

那個自己最想守護的少女,正拖著身子靠近自己.

抱起自己那無處不被疼痛折磨,動彈不得的身體.

"濱面!!"

"俺,真沒用……"

四肢無力的濱面,下意識地嘀咕道.

"說了一堆什麼一定要救你,到頭來能做的就只有這樣.哈哈,真是個廢物.偏偏還和沒准是你救命恩人的人大干了一架.沒用也有得有個限度啊……"

"沒那回事."

瀧壺自己明明也相當辛苦,可她還是拼命地搖頭.

她用那顫抖的雙唇,否定了濱面的意見.

"為了我,濱面能一個人到這來.為了我,連警備員【AntiSkill】都攻不進來的大樓,濱面都能一個人飛進來.所以,濱面才不是廢物!"

"是嗎……"

濱面臉上帶著微笑,在心里默念.

(……那你)

咬緊牙關,為了不讓近在咫尺的少女注意到自己的想法.

(……那你,為什麼在哭啊)

倒不是因為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Level5】出現在眼前,濱面才會一敗塗地.假設那個怪物沒有出現,按照原定計劃和恐怖份子發生戰斗的話,濱面到底能不能救得到瀧壺理後?不,就算再降一級.就算對手是流氓集團的話,他就一定能成功嗎?

無法斷言.

只知道可能性很低.他既不是經受過特別訓練的專家,也沒有天才般的戰斗感覺,當然也不能使用稀有的強大能力.他就是個團伙和團伙之間打完群架,就能看見他倒在路邊的下三濫混混.

就算賭上性命,拼上一切,現在濱面連這里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能保證完成.自己要是出生就有光環的主人公的話,就能更利索的救出瀧壺吧.就不會讓她這樣為自己擔心了吧.

感覺到某種巨大的喪失感,濱面明白個中原委,他只能命令殘破的身軀咬牙挺著.

以前積累的一切,並沒有就此崩塌.

正相反.濱面再一次強烈的意識到,過去自己雖然在和麥野沈利的激戰中獲得了勝利,可是卻沒有學會什麼,得到什麼.

(……什麼打倒了超能力者【Level5】的男人,不過就是一個偶然擊破了第四位的家伙.因為那樣的歪打正著就洋洋得意沒有任何意義.結果,俺還不就是原來的濱面仕上.因為經曆過那些就脫胎換骨,哪有那麼好的事.)

可惡,濱面咒罵著.

雖然心里念叨著不能再讓瀧壺擔心,但同時,他卻抑制不住另一種想法.

即使不能像第一位那樣成為惡的巔峰也無所謂.

三流混混也沒什麼.

不過,至少,

他只想僅僅作為濱面仕上,成為一名能夠守護這個少女笑顏的男人.

11.

(好像做得超誇張呀……)

絹旗最愛遠遠地觀察著發生騷亂的沙龍大樓.迎電部隊【SparkSignal】似乎已經被清理乾淨,至今為止只是嚴密封鎖大樓周圍的警備員【AntiSkill】,這會兒被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暈頭轉向,糊里糊塗地沖進建築物里邊.

她從心理定規【MeasureHeart】那個禮服女那兒被告知了濱面仕上為了救瀧壺理後,拿著武器沖進沙龍大樓的事.

雖然沒法想象那個濱面能和十人前後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戰斗,不過兩個人看來都平安無事.可是,問題並沒有就此結束.

濱面和瀧壺現在已經不再為了"暗處的工作"行動.學園都市雖然有各種各樣負責隱瞞事件的機構,可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法接受那樣的服務了.……這麼一來,被警備員【AntiSkill】發現他們持有槍支,那就大事不妙了.

(早知道事情會成這樣,當初還不如超干脆地采取行動好呢.)

絹旗遲一步到達沙龍大樓的原因很簡單——她去調查那架襲擊私家車的攻擊直升機【六片羽】去了.雖然那個【電話女】一再主張那件事和她無關,可是也實在難以想象迎電部隊【SparkSignal】會有什麼方法操作那個.

到頭來,落得個徒勞無功.

(……不超表示一下遲到的歉意實在說不過去,再說欠人家的還得超越早越好.超利索地從外邊幫他們跑掉吧)

這樣想著的絹旗,卻沒能接著施行這個計劃.

嗵!

因為突然被散彈槍擊中,絹旗嬌小的身體被打得飛了起來.

被毛線質地的白色連衣裙包裹的那個少女嬌小的身體,在地上不斷地滾動,兩圈,三圈.突如其來的槍聲引得周圍的圍觀者一陣混亂,倒在地上的當事人絹旗倒是依然冷靜.右臉和胸口雖然被散彈擊中,不過托氮氣裝甲【OffenseArmor】的福,沒有出血.

(……一聲槍響就是二十發散彈.一個彈丸大概五厘米多一點.這樣的話就算不用能力,現場的東西應該足夠當盾牌.)

根據自己受到的攻擊,逆推算出威力的絹旗,用蹦跳似的動作,躲進了路上停車場的汽車的後邊.

但是攻擊者也把槍口瞄准那里.

接下來的攻擊,並不是散彈槍常有的單射聲音.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而是全自動槍的槍聲.

"什…….不是,普通的散彈槍!?"

汽車的外壁連兩秒鍾都沒撐住.

那已經不是開個窟窿的等級了.金屬制的車身簡直就像被彈飛的氣球一樣,被掀起老高,散彈的暴雨穿透車身,化成一條直線擊中絹旗的身體.也不管她用氮氣做成的薄牆,壓倒般數量的凶器,就像要連人帶那牆一並橫掃一樣,急襲而至.

她被推出了十多米遠.

當絹旗慌忙站起來的時候,才注意到臉上正垂著一條血線.

雖然不是致命傷,可是【裝甲】卻已經被打穿.

猛地感覺到戰栗的絹旗耳朵里,傳進的卻是和場面不太相稱的開朗聲音.

"YAHOO—.我該叫你絹旗最愛醬嗎?啊呀,我想學園都市的防禦應該很嚴密,做起來很困難,所以就和那些跟我沒關系卻同一時間行動的迎電部隊【SparkSignal】配合一下,看來拿他們當誘餌是正確了啊.這樣一來,你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們身上時,我就可以在你們的軟肋上狠狠的來那麼一下."

話雖這麼說,不過學園都市的超能力果然還是太麻煩了,不是嗎?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擺弄著那個和沙灘陽傘差不多大小的巨型槍械.

主動穿過硝煙迷茫的空氣,金發的高個子女郎靠了過來.

手里拿著好像的是連發性能極高的輕機槍.

那家伙全長一米以上.和為了讓步兵長時間攜帶移動而設計的自動步槍不同,那是更大型的槍械.裝備著能裝進一百五到兩百發子彈的箱式彈夾,與其說對人,還不如說那是用來壓制陣地的東西.

可是,它使用的子彈卻明顯是特制的散彈.這麼惡趣味的武器,先說正規軍是不會采用的.近距離使用的散彈槍,卻硬要配上不適合近戰的重量,實在是糟糕過了頭.反過來說,這個女人也就擁有足夠彌補這些劣勢的速度和技術.

手持輕機關散彈槍的女人,面帶微笑的說道,

"說起砂皿緻密你應該知道,不是嗎?因為他就是那個差點被你炸死的人."

呐?那征求同意的動作,簡直可愛到足夠讓濱面那樣的人"血流成河".

"我叫斯蒂芬妮•古傑斯帕蕾絲.我是來為砂皿報仇的,你也該有所覺悟了,不是嗎?"

她把怪物般尺寸的巨大槍械指向絹旗,微笑著宣讀死刑判決書.

行間二.

斯蒂芬妮生活在一個和平得讓人蛋疼的國家里,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正是這種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奇的安全感,讓她產生了疑問(作者注:某種意義上也是因為她有考慮這種疑問的閑工夫),並且下定決心出去闖蕩.讓她這個老百姓變成傭兵踏上戰場的理由也十分幼稚.因為這時的她正是關心社會的扭曲,放不下受苦百姓的年紀.也正是如果不用自己的力量直接解決事情就感覺不爽的年紀.(譯者注:中二)

之後,

哥斯達黎加的內戰,成為了抱著這樣想法的斯蒂芬妮的最初的地獄.

和正規軍不同,那是只有傭兵才會遭受的洗禮.這場洗禮,以情報錯誤的方式降臨在還是新人的斯蒂芬妮的頭上.雖然知道有攻擊直升機,可是它們安裝新的電子系統,以及對方運來了安裝在地面上的,連接著高性能對人反隱蔽雷達器械的事情可是第一次聽說.拜這些所賜,即使斯蒂芬妮的傭兵部隊藏在茂密的植被里也無濟于事,她們的頭頂遭到大量火箭彈的襲擊.

東拼西湊的部隊當天即告毀滅.

同伴們不單變成了尸體,甚至被炸得連從東家那里借來的狗牌都沒剩下.斯蒂芬妮自己能夠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活下來簡直可以說成是個奇跡.但是這唯一的幸存,卻不是靠她自己雙手得來的東西.

大口徑的對戰車型狙擊步槍,從很遠的地方准確地擊穿了直升機的燃料箱.

那就是她和砂皿緻密的相遇.

他和斯蒂芬妮不同,沒有特意組隊,而是單獨一人踏上戰場,是個稀有類型的傭兵.受傷的她被砂皿所救,撿回來一條命.不,事情還不止于此.僅憑一知半解的知識就踏上戰場的斯蒂芬妮,要不是從砂皿那里重新學習了各種技術,應該已經在別的什麼戰場上遭遇類似的事情,陳尸荒野了.

即使哥斯達黎加的內戰結束,斯蒂芬妮仍然選擇了和砂皿在一起.其中既有單純的憧憬,也沒法否定她有"在強者身邊是為了生存"這一傭兵式的打算.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一同踏上過各種各樣的戰場,這使得斯蒂芬妮產生了一個疑問.

先不說她自己,砂皿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

砂皿緻密這個狙擊手,原來是個不和人組隊的獨行傭兵.至于原因,雖然看起來像是怕同伴拖自己的後腿,可是那樣的話,他帶著當時還是超級菜鳥的斯蒂芬妮到處活動是為了什麼?沒法想象那個男人會單純地因為想讓年輕女子服侍自己而采取這樣的行動.

關于個中原委,斯蒂芬妮沒有直接問過砂皿本人,她只是從砂皿不經意的行為舉止中,去推測這些事情.

難道說,砂皿厭倦了狙擊手生涯.

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幾乎每次都必須要殺人.就算是避開要害狙擊手腳,高威力的步槍子彈也會撕裂四肢,大量的失血和劇痛一樣會帶來沖擊性死亡."從遠距離精確狙擊目標"這一狙擊手的特點,使得他絕對不會采取削弱子彈威力的方法.

而另一方面,斯蒂芬妮的專長並不是遠距離狙擊.

雖然也擺弄過砂皿引以為傲的狙擊步槍,可是她意識到那個和自己的本性不和.她的特長是接近到極近距離之後開始的高速戰斗.

對于這種作戰方法,不存在"必須殺死敵人"這一法則.

在十米,五米,甚至一米之內和敵人作戰的斯蒂芬妮,用小威力的手槍子彈之類的射擊對方的手腳,可以在不殺人的情況下控制住事態.而且,對于分不清是敵人還是百姓的人,還可以有"先用格斗制服對方"的選擇.

這靈活的選擇性,在只能殺死對方的砂皿看來,也許是十分值得羨慕的東西吧.雖然這算是強求,但是對砂皿來說,這些看起來仍然那麼的有價值.

活用狙擊手的技術,分析斯蒂芬妮的行動方式,學會無聲無息的接近至中近距離.

這樣的話,沒准可以構建起用小威力的子彈准確的射擊手腳,不殺人就能控制局面的戰術.

當然,要是不習慣真正戰場的話,這也有可能帶來致命傷.

不過,

構建戰術能夠成功的話,最好.

就算失敗了,至少被砂皿親手死的人會大大減少.

……也許,習慣沉默的他正是這樣考慮的.

想到這些的時候,斯蒂芬妮就想幫助這個人.

用砂皿自己無意識中想到的,那個最壞的手段以外的方法.

盡管這樣,斯蒂芬妮的決心最終還是化為無用.

【Group】,【Item】,【Block】,【Member】,【School】.學園都市最陰暗的五個組織的斗爭中,作為傭兵參戰的砂皿,遭到反擊,成了沒有意識的重傷員.

偏偏就是在,

砂皿自己設定的"最壞的局面里,做到最大限度的拯救"這個事件里.

所以,斯蒂芬妮•古傑斯帕蕾絲決定複仇.

她明白這只是出于任性.

即使如此,她也要向"用廉價而且無聊的死亡和暴力,來實現那原本可能更複雜更困難的救贖之路的人"——絹旗最愛,發起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