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FU~CK~FUCK~ING"
伴隨著粗鄙的歌聲,一名少女正在巴格吉城里掀起腥風血雨.這兒是巴格吉城的垃圾處理場.而此處也同熱水供暖用的導管和通道相連.說起來,由于城市是對燃燒垃圾的熱量進行二次利用來驅動熱水供暖設施,因此倒不如說這里可以算是巴格吉城的核心了.
這兒有好幾座火力發電站與石油精煉廠等等,是為了催動熱水供暖設施而存在的"關鍵".若是它們全部喪失了機能的話,巴格吉城就將陷入零下20度地獄的窘境中.
是的.
主戰場如同變形蟲一般地扭曲了.
從原來高安全系數的圓形賽場,到這個世界上最為草菅人命的垃圾處理站.
盡管有太多由攻擊而發出的紅光,讓人有些分不清狀況.但是仍可以發現少女是處于防守一方.
三股銀色的發辮.
褐色皮膚搭配紅框眼鏡.
少女穿著直接套在肌膚外的背帶褲,這種服裝無論是走在街上或是前往暴風雪地帶都多少顯得有些奇葩.她的手中握著黃金制成的錘子與鋸子.按說純金物質雖然耐腐蝕和酸化,但是硬度會比較低.也就是說會因為柔軟的性質而難以被用來制成刃物.然而褐膚少女卻無法用常理來解釋.那黃金的工具能夠斷鋼鐵,削混凝土,甚至還能對人類進行迷幻般的"改造".
"格雷姆林"正式成員之一.
現存的黑侏儒.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
她本身的移動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這模樣的少女看上去就像只不過是消磨時間打算回家的狀態.
但是,
"啊嗚啊嗚汪汪"
瑪麗安隨口咕噥著,將手中所持的黃金鋸子刺入了牆壁中.不知為何她會做出刺入的動作.但是就在她松開手的同時,鋸子以媲美汽車的速度沖入了敵陣之中.原本確信保持了同"鋸子之間距離"的學園都市方的刺客們,對于鋸子攻擊范圍的變化猝不及防,呆立在原地.
血沫飛舞.
"噶!?"
"呀!!"
"是脂肪!塗在牆壁上的脂肪讓刀刃打滑了啊!?"
"真~是,慢死了."
離開牆壁,在空中劃出複雜軌道的黃金鋸子,將位于某一處的幾名士兵撕成了碎片.
然而緊接著,他們的身體又恢複了完整的模樣.連血都沒有出.
"發生,了什幺……?"
"嗯~?看看你們自己的手腳吧."
瑪麗安抓住返回到牆壁上的鋸子,然後咯啦咯啦轉動著用凶器的前端指點士兵們.
"沒發現這都是亂裝上的?簡直就像是把不同種類的拼圖玩具亂七八糟地湊在一塊兒呢."
"騙,人"
"我可沒做移植器官的適應性檢查,你們再不快點就會出現免疫系統的排斥反應哦?不想死的話就快從其它人那兒將自己的零件奪回來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實際上,這些士兵並不清楚這是給予他們自相殘殺的信號.
但是周圍出現反應了.
被異常的氣氛所吞噬的"毫發無損的士兵們",自作主張地判斷其它人必將會動手,而他們也都是敵人了,接著開始射出了鉛彈.
"真是悲慘."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小聲低語著,朝向在短暫時間內從"恐怖的注視"中逃脫的幸存士兵們走去.
就在這時.
倒在幾具尸體一旁隱藏自己身形的一名刺客,從近距離朝她開火.
不過瑪麗安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揮動了自己的黃金鋸子.
緊接著,刺客的雙手消失了.
並非是被切斷的.
而是那握著槍的雙手手腕,已經變成了黃金制成的水龍頭.兩只手變成一根水龍頭.簡直就像是被用手銬銬住似的模樣,盡管構成這種形態的主體只不過是普通的手腕和普通的水龍頭,但是眼前發生的景象還是過于怪誕了.
人體改造.
超越施術的領域,被用于戰斗的黑侏儒的技術.
"啊,啊……"
呆視著變成這樣的雙手,刺客發出了低沉的呻吟.接著,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對著刺客的肩膀砰地打去.
"真的很努力呢."
瑪麗安溫和地微笑:
"但是開不出火結果還是0分哦.真遺憾."
她毫不猶豫地擰動了水龍頭.
咋咋的聲音響起,支撐生命的紅黑色液體就這樣輕易地流出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 哦哦哦!?"
"因為是兩只手合為一個水龍頭,所以就沒法關上了呢,真是糟糕了呢.人類要失血多少才是致死量來著?嘛,如果裝滿一個水桶肯定足夠了……我說,咦?已經失去意識了嗎?"
嘎達嘎達痙攣著的刺客,倒在自己揮灑出的鮮血之中.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毫不在意地再度邁出了腳步.
"……本來我不是戰斗類型的,還以為會陷入苦戰呢.居然被這種程度的家伙牽制,巴格吉城也真是……說起來反學園都市科學守衛者也真令人大失所望呢.這個樣子連'爭取時間’都做不到啊."
瑪麗安面露不耐煩,將黃金鋸子的尖端對准腳邊,在隱藏的刺客打出來福子彈前倒在地上,被切斷而呼吸困難的士兵的喉嚨.
在這過程中,那如同嬰孩般尖銳的高聲慘叫,以超越人類聲帶極限的大音量傳播開來.
幼小的悲鳴聲.真是最令人厭惡的波長.
正當那種爆炸式的叫聲使得隱藏的刺客全身僵硬的時候,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大步向前一跨,瞄准了對方的下腹處.
瑪麗安將黃金之錘如同棒球棒般地猛擊:
"打擊娃娃!!(一種身體是好幾個圓餅型的零件堆積組成,可以用東西從下面將身體一點點打飛的玩具)"
刺客的肚子整個被打飛出去.那如同炮彈似地射出的肉鈍器,強行擊中了遠處另外一名刺客.
"唔,唔"
"還沒死嗎?"
瑪麗安呼呼地晃著頭:"明明如果在這兒死的話,就可以不用受到什幺亂七八糟的折磨漂漂亮亮地送進墳墓的."
那名刺客被如同玩具般打飛出去的同僚肚腹給結結實實地擊中.瑪麗安邁開大步,朝著他接近.刺客倒在地上,放棄了來複槍,准備拔出手 槍反擊.可是他的手腕卻被瑪麗安死死踩住,然後朝著他的兩只腳劃下了鋸子.
兩只腳變成了兩個車輪.
面對這沒有痛楚的詭異變化而慘叫的刺客,瑪麗安如同對戀人低語一般地說道:"直接讓你成為了堆肥料用的牛車哦.你就在那堆可燃垃圾中窒息而死吧☆."
"噶,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試圖用手指讓自己從地面上支撐起來,不過已經遲了.刺客就這幺保持倒下的姿勢,在地上被拖拽著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這種景象,讓人聯想到出現大鯊魚的恐怖電影中,被海水吞噬的受害者.
"就這種程度啊?"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揮舞著黃金凶器.
當她回過神來,噪音已經停止了.一望無際的靜寂.刺客們並非全滅.實際上死亡人數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不,還不到四分之一.但是瑪麗安制造的尸體,以及被改造人體那慘烈的人肉模樣,都令還四肢完好的人癱倒在地,武器也扔在了一旁.
比死還要痛苦.
雖然這種橋段都被電影和小說用爛了,但要是親眼目睹的話,連思考能力都會崩潰的.
貪生怕死.當最基本的需求都發生運轉故障時,一切的思考回路也隨之而寸斷.
"只有這種程度……?傳說中的學園都市哎……真是這樣我可有些失望呢.你們真的算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勝利者嗎?"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拼命地想要隱藏自己心髒還在跳動這件事.但是那從嘴里流溢出的些許吐息,令瑪麗安不快地皺了皺眉頭.她揮舞著黃金鋸子與錘子,殺死這個人,又將那個人的四肢變成其它的形狀.即使如此,剩下的刺客們依然一動不動.在他們心中,已經完全屈服了.逃走的勇氣,不,准確說連注視瑪麗安的勇氣都沒有了.
對此,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卻沒有一絲猶豫.
如果對方抵抗,就回擊進行抹殺,如果不抵抗,那幺就如同割草一般殺戮殆盡.
"哈.真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要更輕松呢……這種地方沒能好好戰斗的話,對鍛煉我的戰斗能力不就失去意義了嘛.唔,有些擔心會影響減肥呢."
瑪麗安將手伸入背帶褲中,在腹部附近撫摸著,而另一只手則隨意地晃悠著黃金鋸子.對方體內的器官確實受損了,但是傷口立刻就會被堵住.伴隨著如同水氣球一樣的內出血,士兵們連周圍地面都沒弄髒,就喪失了性命.
就在瑪麗安因為那種普通的噪音消失而感到安心時,忽然聽見了格拉格拉的,金屬碾過地面的聲音.
"?"
"哎呀?這里,哎呀哎呀.這兒到底是哪里啊?"
一個穿著睡衣的女性出現了.從她坐著輪椅來看,應該是雙腳不方便吧.在她的膝蓋上有聯機的按鈕.可能是一個在巴格吉城醫院住院的患者,因為學園都市方面的襲擊造成的混亂而想著"總之快點逃到外面去"吧.
她的表情很柔和.
大概她還沒有看見瑪麗安制作的"東西"吧.
"你是哪位?"
"你是,那個,看你穿著垃圾處理站的制服,是做這個的嗎?"
"我的回收爐可是要小一些的哦.但是會發出高溫就是了."
瑪麗安用握著黃金鋸子把柄的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揮了揮:
"如果你想找出口,右轉200米左右就有個門.最好快點啊.這兒可是稍微有些肮髒的場所呢."
雖然難以想象她會做出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來,但是前面也說到,瑪麗安是"守衛"巴格吉城的人.至少現在是這樣.那幺,就沒有什幺理由要將巴格吉城的人改造了.
另一方面,坐在輪椅上的女性趕緊低頭行禮:
"您這還真是親切呢.……哎呀?是被路上的纜線絆住了,還是斷坡呢……哎呀呀?"
"啊~真是的,麻煩死了."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放松戒備地朝著睡衣女性走過去,然後繞到了輪椅的後面.
"唔嗯……這輪椅還真是重呢.是電動的嗎?"
"電力輔助的.因為身體不能動而漸漸變得衰弱,這不過是為了讓我輕松一點兒的調節設備罷了.你看這個盒子是控制器哦."
"知道了啊.我也是室內派的啦.嘛~我是做揮舞錘子的工作,要是認真起來也能弄出胳膊的肌肉凸突呢."
"您是工匠嗎?"
"真遺憾.我對于建城可沒興趣."
"話說啊,"瑪麗安一邊推著輪椅一邊低語道:
"雖然再問一次有些那啥,不過坐輪椅很要命吧?"
"哎哎差不多.但是因為這樣,我也有很多能接觸到人們親切心的機會哦.就像現在的你這樣."
"嗯.也是.像這樣到處是纜線與斷坡的垃圾處理站,你究竟是怎幺將輪椅推過來的呢?"
"……哎呀啊?"
"真奇怪呢.不管我怎幺看,你都像是故意被纜線絆住然後等待我的接近吧."
"……"
瑪麗安眯著眼,用力緊握黃金鋸子.
對此,睡衣女人依然和顏悅色.
鏘叮!!!!!!
緊接著,金屬與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炸開了.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所做的,只是將黃金鋸子從正上方揮舞下來這般簡單的動作而已.
而睡衣女性的動作不明.
不過可知的是,輪椅的後把手突然從瑪麗安的手中彈出,而其車體至少高速旋轉了180度.但是只有這樣而已.似乎有什幺東西將瑪麗安的鋸子擊落,然而那到底是什幺東西,即使被擺了一道後,瑪麗安依然無法把握.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的身體誇張地攤開,帶著如同要將牆邊放置的器材壓垮般的氣勢,整個後背撞了過去.
女性的輪椅,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渾圓的輪胎印.在那微微冒煙的陣地上,她抓起膝蓋上的盒子,然後按下了按鈕.
到底是如何塞進去的,這真的符合物質法則嗎?只見從輪椅的背後,蹦出了如同機械臂一般能夠放入輕機槍和人手的大口徑散彈槍(……炮?).
而在每把槍的側面,刻著羅馬字的文字列.
Made-in-KIHARA
"既?然?暴?露?了,就沒有辦法了呢!!"
咚噶咚噶咚嘎嘎!!!!!!那種槍聲本身帶著似乎能傷及人們內髒的爆音般連綿不斷地響起.鋼之暴雨舞動.被埋在坍塌的器材中的瑪麗安?絲琳格奈婭,輪廓一瞬間就崩潰了.她的上半身滿是赤紅的粘液.而下半身……
"什幺啊什幺啊.學園都市都流行一發制勝嗎?"
"?"
從殘存的下半身中傳出聲音.不,不對.另外一個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正蹲在被壓扁的瑪麗安腳邊.
這種認識也是不正確的.
使用"木原"的睡衣女性,迅速將槍口或者說是炮口重新瞄准過去,
"這才是本體嗎……!?"
"那也是誘餌啦,笨蛋."
從正側面傳來了聲音.
就在睡衣女性回過頭前,一絲不掛的第三位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揮下了那令學園都市強悍的士兵們"僅僅上半身變為光滑少女"的黃金鋸子.
但是,再一次.
嘎哩嘎哩嘎哩!!輪椅帶著發狂似地超高速進行小幅度地移動,而不知何物的器具同瑪麗安的鋸子相觸,發出橙色火花.
輪胎在地板留下印記,冒出了摩擦的青煙.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推測:大概這家伙哪怕坐著輪椅都能在擊劍比賽上獲勝吧.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使用佩刀.
(切,這家伙真是怪物.明明我不是戰斗型的.)
搞得好像到處都是自己的地盤一樣,瑪麗安從近旁的陰影處又取出一件新的背帶褲穿上.
帶著咻咻的聲音後退的輪椅,其動作讓人完全感受不到地面上有斷坡和纜線.
瑪麗安瞪著那個依然和顏悅色地微笑的睡衣女性:
"我以為什幺呢,原來是個裝病專家啊.就算不站起來你還不是挺能干的嗎."
"木原病理小姐可是'放棄’的專家哦.自己放棄了很多東西,也讓別人放棄了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住手吧格雷姆林."
"……嗚哇原來如此呢.還真是愉快的生存方式啊."
"真有那幺不可思議嗎.人生里一次也沒裝過病的人,我覺得反而更少見吧.也就是說對于全體人類而言,'試圖死心’是一種普遍的欲望吧?"
維持這樣的秩序就是木原病理的職責.
"讓對方放棄"破壞學園都市的恐怖襲擊計劃.讓試圖將學園都市技術情報帶到外面的人"放棄".讓名為新式大量破壞兵器的"放棄"成長和進化."讓人放棄""讓事物放棄""讓一切放棄"……只是這樣重複的堆積,構成了木原病理的豐功偉業.扭曲,挫敗,擊潰,將人們描繪的野心化為殘骸,以此造就了木原病理的高峰.
再者.
這不過是木原病理原本擁有的"性質",同社會妥協導致的結果罷了.
木原病理本身,就是"放棄"了某種事物的形態.
望著塗滿虛假字眼的輪椅,瑪麗安絲琳格奈婭舔了舔唇.
"你說'木原’?似乎其它地方也有類似的家伙呢.把到處都弄得一片狼藉是吧."
"對于隨機數君我已經放棄了.不過還有圓周妹妹在呢."
"……至少有三個人嗎.不過也並非來了一百個一千個人的那種氛圍.要是那樣的話你們的做法也應該會改變的."
"你也差不多吧."
"嘛,要是招進來五個十個戰斗白癡,整個計劃就會從內部破壞掉了呢."
真是夠辛苦的哦,瑪麗安嘀咕道:
"就是這樣,讓我全力擊潰你也沒什幺問題吧?"
咻!瑪麗安輕輕揮動了下鋸子.
從插入刀刃的牆中流出了血.不,不對.那是被做成同牆一個模樣的"士兵".如同氣球被捅破般,鮮血與脂肪誇張地灑滿了地面與牆壁.恐怕,這是為了有利于瑪麗安的黃金工具使用而進行的儀式吧.
就在剛才,瑪麗安還揮舞著鋸子,在濺滿新鮮脂肪的牆壁上對士兵們進行襲擊.
但是,就算看到這般怪誕的景象,木原病理依然和顏悅色地說:
"你那個所謂全力能不能再做些別的?不是我說,這真的讓人無語到發冷呢~"
面對拿著黃金錘子與鋸子的瑪麗安,木原病理似乎是在響應她一般按動膝蓋上的按鈕.
卡擦!!輪椅的輪子解體了.
多個輪輻再度捆紮組合,而橡膠輪胎則均等分布在地面上.之後出現的是如同蜘蛛一般,擁有多只腳的組裝式家伙.
不知是否自己工作的靈魂被微妙觸發的關系,瑪麗安吹了個口哨:
"真是精巧.帶孩子用的那玩意?"
"那可是嬰兒車哦~"
伴隨著充滿溫馨的對談,怪物們以極速展開了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