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緋色的誓約 第四章 決心、猶豫以及

綾乃趴在自己臥室的床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把臉埋在枕頭里,全身放松,就這樣過了幾秒

要阻止和麻嗎

當然,這呢喃只有她自己聽得見。她再次歎了口氣。

綾乃緩緩地翻過身,仰臥著。把雙手舉到眼前,遮住日光燈的光。

(要怎麼辦啊)

她霸氣全無的默默抽泣著。想來想去,勝算都微乎其微。究竟是誰說要阻止這個男人的啊,尤其是在這個男人喪失了理智的情況下。

回想起傍晚的對話,綾乃第三次歎了口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煉?

去阻止哥哥吧。

剛一進屋,煉就這樣宣布,連回家的招呼都沒打。

由于事出突然,綾乃瞪圓雙眼盯著煉。而後緊蹙眉頭。

煉的眼神中,閃現出和那時同樣的決意的光芒。

綾乃一臉愁云,她身邊的霧香則用銳利的眼神看著煉。以向他確認事實一樣的口吻問道:

見到他了嗎?

煉默默地點頭。

在新宿,他狠狠地教訓了五個貌似能力者的人,想從他們身上套出關于萬魔殿的情報。

這不是常有的事嗎。

綾乃並不明白煉為何神色如此凝重,用輕松的口氣回答道。

可是,煉沒有笑,一臉嚴肅地回答。

不一樣。

雖無迷茫,他的眼中卻閃現出悲痛而憂慮的神色。

那是不一樣的。

煉?

是嗎。

相對于感到困惑的綾乃,霧香盡管也感到沮喪,但卻鎮靜地接受了煉所說的話。

綾乃轉而湊近霧香,向她逼問道:

我說,橘警視?

什麼事?

霧香端起涼透的茶喝了一口,平靜地回答道。

其實也沒什麼好吃驚的吧。只不過是推測出來的可能性變成已確定的事實罷了。

你說已確定

和麻變了應該說是恢複老樣子。不但對煉的勸阻充耳不聞,甚至威脅說要是妨礙他的話,連煉一起收拾差不多就是這樣。

霧香把目光轉向煉,以求證自己所說的話是否屬實。煉輕微而確定地點了點頭。

和麻竟然這樣對煉?

綾乃呆住了,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根本無法想像會有這種事。和麻有多麼溺愛煉,綾乃是最清楚不過的。他比任何人都疼愛煉,視之如同掌上明珠

這種事怎麼可能。

這就是事實,承認吧。

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霧香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使綾乃回過神來。

煉?

是想安慰受到創傷的少年,還是想否定噩夢般的現實綾乃自己也不清楚。她尋找著煉的身影。

他就在眼前。

煉靠近發呆的綾乃。他跪在地板上,用認真的眼神凝視著綾乃。

我要阻止哥哥。

煉的語氣里包含著不變的決心,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哥哥會生氣,想報仇,也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算這麼做,也不會有人得到幸福,不會有人高興,只會使悲傷的人增加而已。

嗯是啊。

我希望哥哥對我笑,希望他幸福!所以,一定不能讓這種事

綾乃好像被向她靠近的煉的氣勢壓倒一般,一步步往後退。

她非常理解這種心情。可即使是這樣

可是,要怎麼做?

要是有辦法的話請務必告訴我。有阻止他的辦法的話。

如果只是殺掉他的話或許還有辦法。自己和煉,再加上嚴馬一起動手的話,就算是契約者也抵擋不住。

可是要生擒他的話。

對人類來說是不可能的,完全是天方夜譚。綾乃是這麼認為的。至少,對于只擅長攻擊的炎術師來說是這樣。

我說,綾乃小姐。

提到這件事,一臉吃驚的霧香插出句話。

你從一開始就滿腦子用武力解決的念頭嗎?

那你說還有什麼辦法?

綾乃像受到愚弄一樣,漲紅了臉。

他連煉的話都聽不進去。我說什麼還不都是白搭。

不,所以說呢,我希望用綾乃小姐的愛讓和麻清醒過來。

抱歉,這可不是我的專長。

綾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霧香和煉一起把責難的目光投向了她。

綾乃小姐,你不也希望和麻恢複常態嗎?

我當然希望,可是你不會是要我柔情似水的看著他說忘了翠鈴吧,看著我。吧。

沒錯。

死也不干!

煉用悲傷的眼神看著立刻回絕的綾乃。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就這麼討厭哥哥嗎?

這不是喜歡或者討厭的問題!要是說出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就算是平時的和麻也會嗤之以鼻的。這不明擺著是沒用的嗎?

正是因為不是平時的和麻,所以才有用。

不可能的。

綾乃對霧香的話置之不理。

那家伙根本沒把我當女人看。

不管怎麼說。

霧香故意避開直接的回答,對綾乃和煉說道:

和麻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隨你們怎麼做總之想想辦法。

好的。

綾乃看都沒看大聲回答的煉,而是冷冷地瞪著霧香。不過霧香對她的態度毫不介意,她滿意地點點頭。煉雙眼放光地握住綾乃的手說:

姐姐,一起加油吧!

綾乃無語地看著干勁十足的少年,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

綾乃倒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著自己該做的事,以及能做的事。

無論怎麼想,自己都沒辦法阻止和麻。可是

我要阻止哥哥

她想起煉那充滿決心的話語。煉也知道自己與的麻的實力天差地別,要阻止和麻簡直難于登天吧。

即便如此,煉仍然說一定要阻止和麻。煉就這麼斷定和麻的危險性嗎。無論是對周圍的人,還是對和麻自身來說

那家伙究竟在搞什麼嘛

她想起都廳倒塌之時和麻的樣子。憤怒、憎惡以及悲哀各種思緒交織。她的表情複雜而充滿擔憂,若是被平時的和麻看到的話,都會感到難以相信。

相信這只是暫性的。他馬上就會重新振作起來了。因為和麻就是和麻,不會有問題的

綾乃這樣堅信著。

可是,冷靜地想想,和麻只不過二十二歲。這個歲數的人一般只能被叫做毛頭小子。他那樣執著的追求著絕對的力量,是不是太亂來了。

回想一下,以前和麻也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例如在暗地里操縱失去理性的大神操的男子米海爾?哈雷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又例如綾乃給翠鈴致命一擊的時候



由于想起了不快的回憶,綾乃再次趴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無力地呻吟。


翠鈴綾乃必須面對的敵人。因死亡而被神化了的少女。以此為對手,究竟該怎樣做才能讓和麻回心轉意呢。

(再說,為什麼我非得這麼做不可。)

我理解和麻的心情,這樣說也許有點自以為是,但是我理解他的傷痛。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能縱容他肆意妄為。

因為和麻,七瀨才會被綁架。這位本不應與他們的世界有關的普通少女,被卷入了戰爭中。

無論以什麼樣的理由,這都是無法原諒的。

(決定了,還是得教訓教訓他。)

綾乃用雙手使勁抓起枕頭,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算毫無勝算,也總比另一個根本想不出具體對策的選擇要強,至少可以解解氣。

就像是已經解決了一個問題一樣,綾乃轉而考慮另一件事。她現在最擔心的,是被內海綁架的好友七瀨的人身安全

(七瀨她,不會有事吧)



空間彌漫著沉重的寂靜。

殘破不堪的地下廢棄建築,這本是被空虛支配的空間,如今卻充斥著異樣的沉寂。

大約有一百聚集在寬敞的大廳里,營造了這樣沉寂的氣氛。

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沉寂。與空虛的沉寂明顯不同,這是一種使人感到壓迫的沉寂。

然而沉寂又各有各的不同。沉寂僅僅是由于氣氛和氛圍而強制產生的,這些人決不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團體。

確切的說是正好相反。雖然其中也有組成小群體的人,不過大多數都是獨來獨往,如同孤狼一樣,自打從娘胎出來就不知道合作為何物的家伙。

以新宿為舞台胡作非為的資格者們全員聚集于此,無一個缺席。

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這些把自身以外的所有人都視為經驗值的家伙齊聚一堂,不發生歐斗才怪。

然而,他們只是默默地等待著。並非強制,卻取消了一切預定計劃聚集在一起。沒有命令,卻不互相爭斗,只是靜靜地等在這里。

沒人對這種不自然的氛圍抱有疑問。

在這資格者齊聚一堂的地方,卻混進了一名普通的人類。也許不能算做是普通,不過至少不是資格者。

她的眼神若無其事的游移著,盡量不讓其他人察覺。

大廳內擠滿了本性凶惡的人。里面沒有電燈,堆放在大廳各處的篝火忽明忽暗地照著室內。

氣氛異常緊張,恐怕只要扔一顆鞭炮進去,就立刻會引發大火拼。在這可謂一觸即發的情況下,她想道:

(在這種地下室放火,空氣流通沒問題吧?)

和平時一樣的獨特思維方式,在這種時候依然沒有半點緊張感。這位精神構造異于常人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綾乃的好友筱宮由香里。

不過,和平時一樣的只是內心,外表已經徹底改變了。

她一身黑色的皮夾克及黑色迷你裙,腳穿細高跟短靴。由于沒穿長襪,腿部的肌膚裸露著,全套黑色裝束與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透出淫糜的氣息。

施過妝的臉繃得緊緊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長的墨鏡,現在的她與平日那個穩重的少女完全判若兩人。渾身散發出成熟女性一般迷人性感氣息的她,給人一種大姐頭的感覺。

正是因為這樣,由香里才能夠大搖大擺地混進資格者中,無所顧忌地進行著間諜活動雖然目前沒一個人說話,什麼情報都沒得到。

突然沉寂被打破了。

(?)

由香里盡管感到吃驚,卻仍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

資格都們都加強了戒備,用尖銳的眼神四處掃視,無一人例外。看樣子,是覺察到了某種普通人無法感知的氣息。

在哪里

接近了

四處觀望的資格者們既沒有交頭結耳也沒有等到任何信號卻不約而同把視線集中到同一個方向。

牆壁。

而在由香里看來,那沒什麼異常,只是普通的牆壁而已。冰冷的,立在地面上的灰色牆壁。沒什麼好看的,也沒什麼值得一提

(咦?什麼?怎麼了)

一頭霧水的由香里產生了一種微妙的異樣感。她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堵成為了視線焦點的牆,以及牆的周圍。

啊!

她突然意識到了。

牆壁前面一個人也沒有。

並不是由于視線都集中在牆上的緣故。從一開始,牆的前面就空無一人。盡管房間內人多得透不過氣來。

注意到的話其實一目了然。這是舞台,聽到演出開始的鈴聲,觀眾們都把目光轉向舞台,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實實在在的舞台裝置,明明擺擺的空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比起這個,由香里更害怕的是自己竟然不能覺察到這麼明顯的異常。

思維被打亂了。如果是被下了迷幻劑倒還好,要是中了魔法的話就完全沒有對策了。

可是,如果現在逃跑的話,潛入就沒有意義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再次確認了逃跑路線,等待事態的發展。

突然,異變發生了。

在眾人注視下的灰色牆壁。其冰冷而堅硬的表面開始泛起波紋,搖曳起伏著,猶如對熱情的目光感到害羞一樣。

不規則的起伏徐徐呈同心圓狀向外推移,將直徑兩米多的內環與外部隔離開。

之後

穿過泛起波紋的混凝土之門,他他們出現了。

魔法使。完全就是童話中魔法使的樣子。身上裹著黑色的斗篷。面容因深藏于兜帽之下而無法看到。更值得注意的是,手上拿著彎曲的木杖。

全場的人都看到其身形。哪怕是離舞台最遠的人,視線也能毫無阻礙地看到穿斗篷的人的全身。

因為,魔法使是浮在空中的。就像空中有某種無形的立足點平穩的支撐著他。

嘩啦從資格者們的口中發出各種根本不能稱作語言的聲音。

盡管他們可能使用各種各樣的異能,但那些能力卻是單純而易使的。像穿越牆壁、空間跳躍以及浮在空中等能力,他們是不具備的。

自身不具備,就算有也無法熟練使用。這樣玄妙的力量,這個人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使用

資格者們瞪大眼睛盯著魔法使,眼神中充滿了絕對強者的敬畏與恐懼,以及由此產生的敵愾心。

黑斗篷泰然接受著這樣的目光。高漲的殺氣,使空氣如帶電般噼叭作響。

然而,另一方面。

(哇哇哇)

由香里呆呆地注視著站在魔法使背後的少女。

身著煸人情欲的捆綁裝,手執長戟,雖然外表格外醒目,卻不知是不是由于像人偶一樣缺乏生氣的原因,沒人留意她。

對于這位被散發出壓倒性存在感的魔法使如仆人一般控制住的少女,由香里非常熟悉。

她就是由香里以及綾乃的好友,被內海綁架後杳無音信的少女。

(七、七瀨)

她正是久遠七瀨本人。

然而,就算找到她,由香里也高興不起來。七瀨明顯不正常。完全感覺不到往日她那種意志和活力。

眼前的久遠七瀨,只是一具空殼而已。由香里盯著黑色魔法使,身體因好友受到的非人待遇而憤怒地顫抖著。

(啊這麼那個人是內海?)

只要七瀨像仆人一樣跟在他身邊,這種可能性就極高。由香里極力想窺視他隱藏在兜帽下的真容,然而還是無法看清那張被陰影遮住的臉。

冒點風險再湊近一些由香里正這樣想著的時候。魔法使輕輕舉起木杖。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就使喧嘩嘈雜的室內變得鴉雀無聲。

如果要問是誰在統治這個空間,毫無疑問,那就是強大致極的影響力。

被選中的人們!

魔法使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各位能夠賞臉來到這里。請容我代表萬魔殿主人貝撒琉斯對各位表示感謝。

聽到他自稱萬魔殿的代理者,資格者們全都驚愕的叫出聲來。

我叫大魔術師。和你們一樣是異能者。不過是第四階位。

什麼!?

聽到這,四處爆發出驚奇的喊叫聲。這也難怪。聚集于此的人換句話說,能夠確定的只有第一階位和第二階位。連第三階位的存在都還只是傳聞,第四階位的存在更是等于妄想。不,是曾經等于。到這個時候為止。

不,不可能!

反駁聲從某處傳來。

你這樣的家伙,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怎麼可能有人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能夠積攢到足以進行三次轉職的經驗值!

大魔術師輕輕晃了晃肩。

無法看到他隱藏在兜帽中的面容。然而每個人都感覺得到大魔術師臉上掛著嘲笑和表情。

你這家伙!

像你們這種沒有天份的家伙,也許必須通過戰斗來使身體適應。而我卻不同。

大魔術師故意用充滿優越感的口氣,把情緒激動的男子說得啞口無言。

本來所謂的經驗值,只不過是沒有才能的人使自己的身體適應力量這一行為的別稱而已。因為要將魔力這種自己本不具有的東西注入體內,就必須花費相應的時間來反複進行細微調整。

他就像在敘述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樣說出了以前從來沒人知道的升級系統,聽到這番話,資格者們無言以對。

擁有比自己更高深、更詳盡的知識這就是大魔術師在萬魔殿、在一連串發生的事態中都處于接近中樞位置的最有力證明。

不過,我是不同的。生來就具有偉大才能的我,不用調整就可以接受並控制強大的力量。

明白嗎?真正優秀的人是不需要什麼艱苦努力的,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特權,才被稱為天才。!


傲慢的話語激怒了資格者們。而後,幾個脾氣暴躁的人跳起來向浮在空中的大魔術師發起攻擊。

老子不說話

你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到最後,也沒人知道他們的能力是什麼。還沒近身,大魔術師周圍的球狀障壁就閃出光芒,將所有襲來的人彈飛。

我的周圍持久地張著結界。以第二階位的攻擊力是無法貫穿它的。

資格者們特別是想接著進攻的人,面無血色的看看大魔法師,又看看攻擊被反彈的數人。

並不只是攻擊被防住那麼簡間,幾個人都受了非同尋常的傷。他們抽搐痙攣著,發出垂死一般的哀嚎。

那麼,現在開始傳達萬魔殿主人貝撒琉斯的旨意。

大魔術師若無其事地轉換了話題。意識到這是本次聚會的主題,所有人無一例外的豎起耳朵傾聽。

三天後

大廳恢複安靜,傳旨都朗聲說道:

現在開始七十二小時後,萬魔殿將降臨于物質世界。地點是新宿中央公園。

大魔術師停頓片刻,似乎是要給聽眾思考的時間。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為了慶祝降臨,我將賜予汝等一份厚禮。渴望得到力量者,就盡管來萬魔殿吧。我將賜予頭一個到達者究極的力量,這是無人可擋、絕對無敵的力量。

在大魔術師說完話的同時,整個大廳沸騰了。

究極的力量。無人可擋、絕對無敵的力量。

我想得到。

所有人像計算好了一樣,同時這樣想道。我想得到。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可是,為此

凶光四射的眼神交彙在一起。比賽開始了。為了排除障礙,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

然而就在同時,他們意識到了誰才是最大的障礙。

成為所有人視線焦點的大魔術師顫動著身體狂笑。

沒錯,勝利是我的。

他的語氣就好像在宣布已成定局的事實。

我會把你們全部踢開,第一個進入萬魔殿。這樣我將得到更強的力量,升至第五階位登是覺醒者之位。!

不過,你們也是有希望的。誰能打倒我,就毫無疑問能成為最強的人。要逃跑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不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帶有明顯挑釁性的殺意急速成上升。

逼人的殺意瞬間消失,大魔術師開始說道:

只有真正追求力量的人可以來。當然,在此之前要做什麼是你們的自由。萬魔殿是不會加以任何形式的干涉的。

期待著與你們戰斗!

大魔術師以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由香里默不作聲,靜靜地聽著大魔術師的話。她用手指確認了一下緊緊捏在口袋中的IC錄音機是否仍處于錄音狀態,輕輕地吸了口氣。

由萬魔殿發布的通告已經結束了。繼續呆在這里已無任何意義。雖然擔心七瀨,可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由香里再次看了大魔術師一眼,做出了撤退的決定。!

兩人的目光碰個正著。他隱藏在兜帽中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原因很清楚。

(糟!)

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由香里立刻轉過身逃跑。撤退本應悄然無聲,不驚動任何人,然而現在卻顧不了這些了。她撞開擋在前面的人,把他們推到一邊,毫無顧及地如脫兔一般奔逃。

她跑上樓梯,逃出大廈。雖然感覺不到後面有人追來,卻一點也不能放松。

得盡快找個地方藏起來氣喘籲籲的由香里強打精神,在柏油路上飛奔。

過了幾分種後。

由香里逃進了一間不知是哪里的建築物的無人房間。由于慌張,她不但不能確定現在的位置,連建築物的名稱也無從得知。

本來,盡管由香里善于收集情報,但做間諜卻完全是個菜鳥。她連在被追趕時怎樣才能巧妙的逃脫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和魔法使交手的方法了。

雖然帶著防身用具,卻沒有自信能熟練重用。

唔,果然是太亂來了

為了救七瀨,為了能幫上綾乃的忙,明知道危險仍潛入敵營,但畢竟行動還是太輕率了。要是被抓住的話,連自己都會成為綾乃的累贅。

算了。不管怎麼說,得通知綾乃。

由香里立刻打消慚愧的念頭,拿出手機。

雖然聽到聲音的時候還不敢確信,但最後還是得到確鑿的證據了。大魔術師就是內海。

這件事必須告訴綾乃。

她的拇指飛快地按著按鍵。連續地發出郵件。

這種行為斷斷續續地持續了數分鍾。



早晨霧香再次跨進神風家的大門。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她幾乎每天都來。

工作告一段落,正准備小睡片刻的時候被叫了出來,也許是這個原因,霧香一臉濃厚的倦意。

與之相對,綾乃也沒什麼好臉色。

怎麼了?

面對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的綾乃,霧香直接問道。

若在平時,對這樣的綾乃應該采取溫柔的態度,不過現在卻沒工夫這樣做。

綾乃不作聲,把手機遞給了她。要不是睡意和疲勞引發的記憶障礙,她本該意識到這是她自己的東西。?

綾乃直截了當地告訴滿臉疑惑的霧香。

郵件。

我可以看嗎?

這回綾乃不僅沒回答,連頭都沒點一下。霧香判斷出她的沉默等于默認,于是手法熟練的打開郵件。

說起來

綾乃用單調的聲音向正在操作手機的霧香問道。

昨天,萬魔殿把所有資格者都召集想來,這件事你知道嗎?!?不知道。

霧香停下正在按鍵的手,露出滿臉驚奇的神色。

綾乃一臉失望的表情。

為什麼,連一介女高中生都知道的事,你們卻完全沒有覺察到?

沒話可說了吧。

她把情報的出處,以及郵件的發送者都顯示出來。

不出所料,由香里發來的郵件正在里面。她開始閱讀最早的那條。

〔三天後,萬魔殿將降臨在新宿營中央公園。賜予最早到達者究極的力量。〕

真是亂來啊。

不就是因為明白警察是靠不住的嗎?

霧香以苦笑應對尖銳的言辭,繼續讀下一條。

〔內海。大魔術師。第四階位。萬魔殿的使者。〕



〔七瀨好性感!〕

啥?

突然讀到奇怪的句子,霧香不由張大眼睛。由于已經讀出來了,綾乃知道她為何吃驚。她不耐煩地解釋道:

七瀨在內海身邊。穿著那家伙喜歡的下流服裝。

啊,原來如此

想不出該怎麼回答的霧香,呆呆地這樣附和道。她開始繼續讀下一條郵件。

突然,行文風格變了。

〔我現在身處一座不知是哪的廢棄大樓的一室。內海大魔術師發現了我。他真的會追來的吧。〕

這是?

你讀下去不就知道了。

綾乃冷淡地拒絕解釋。她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悲歎,倒不如說

〔大魔術師擁有強大的魔力,他是不會放過我的。真恐怖,連老鼠的腳步聲都能讓我的心髒劇烈收縮。〕

那個,我說

她抬起頭,綾乃卻把臉扭到一邊。默不作聲。

〔我能聽到聲音,這是大魔術師在呼喚我。離得很近了。或許,他已經發現我了。那個魔人,只是為了給我帶來恐懼〕

下一條。

〔腳步聲響起來了,咚咚咚咚,像是故意讓我聽到。他走近這里了神啊!為什麼我會和如此恐怖的事件扯上關系啊。〕

下一條。

〔啊我已經不行了。如果誰讀到這條信息的話。請向我的朋友保羅轉告,說我真愚蠢,以及,我錯了,沒有聽你的忠告。

腳步聲停下來了。卻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砰砰砰

啊他來了。


那家伙在門的另一側。

門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緩慢地響了起來。一只蒼白而露出骨頭的手,從門縫中伸了進來

啊!啊!!〕

下一條沒了。霧香呆呆地看了一陣手機屏幕,向神色嚴峻的綾乃問道:

這麼說筱宮小姐她?

一直沒回家。

這麼說來,這個郵件盡管多少有些誇張成份說的是事實。為了得到寶貴的情報,又一位綾用的好友被抓住了。

不過。

該怎麼說呢她可真厲害啊。

在許多意義上。

也許是聽出了弦外之音,綾乃以沉默打斷話頭。她從霧香手中奪過手機,重重的摔到地板上。

你以為自己是一百年前恐怖小說的主角啊!保羅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有閑工夫寫什麼啊!啊!的,還不趕快跑啊!

不,你不覺得她是認為自己逃不掉了嗎?所以才會想在被抓住之前把情報送過來。

霧香接著她的話往下說。

那個爛得要命的恐怖小說也算!?

那個嘛,別追究了

她完全無話辯解。

不過,能夠確認久遠小姐還活著,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筱宮小姐也一定

這不是只要活著就好這麼簡單的問題她們可是女孩子啊!

綾乃憤怒的反駁霧香的話。霧香急忙收聲。

對不起。

我並不是在責怪你。由香里的事完全是她自己的責任。明知危險還這麼做。

發完火,平靜下來的綾乃接著說:

問題是,現在要怎麼做。

是啊。

感到更慚愧的霧香小聲答道。

坦白說,在接下來的兩天內找到萬魔殿幾乎是不可能的。我想,我們能做的,只有以萬全的准備應對萬魔殿降臨這件事而已。

抱歉。如果和麻站在我們這邊的話。

兩人都知道這是無意義的假設。綾乃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閉口不答,眼睛狠狠地盯著牆壁。

由香里七瀨你們可千萬別出事啊。

她輕輕地歎道。



通過空間跳躍,大魔術師內海,出現在萬魔殿的走廊上。七瀨,以及被七瀨抓著的由香里跟在他後面。

七瀨,你弄疼我了。輕點啊!

由香里的手腕被用力抓著,她痛得哭了出來。可是,七瀨完全沒反應。當然,也沒有減輕力度。

沒用的。七瀨只會聽我的命令。

內海得意地說道。聽到這句話,由香里平靜地向他提出要求。

那麼下命令吧,內海。

我叫大魔術師。已經舍棄俗家的名字了。

俗家?內海你出家了嗎?

由香里的笑容中全無惡意,她天真地問道。

內海怔了一下,幾秒鍾後,他什麼也沒說,繼續在前面走著。七瀨乖乖地跟在後面。被七瀨抓著的由香里也一樣。

要去哪里!?

內海沒有回答,他旁若無人地在宅邸里闊步前行。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把門擰開,擰了三次後由香里終于見到了住在宅邸內的人。

這是個頭戴簡樸的面具,身著紅斗篷的高個男子。由香里很清楚這個全身裹得密不透風的男子和身份。

她恭敬地低下頭,露出可愛的微笑。

您好,您是貝倫哈魯特先生吧。冒昧打擾您,請見諒。

別在意。對客人我總是歡迎的。請不要拘束,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萬魔殿和主人態度平和地點點頭。兩人之間環繞著一種表面友好的氣氛。

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貝撒琉斯。對日本人來說這個名字有點難記,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正確的稱呼我。

啊,糟糕,我叫錯了。對不起。

沒什麼,我沒怪你。別放在心上。

我明白,叫錯別人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

笑臉背後的緊張氣氛,如果換做普通人是很容易覺察到的。

可是,這時只有沒有思維的人偶,以及與其說是遲鈍,不如說是腦子里少根弦的笨蛋。

對這種看上去誠摯友好的氣氛感到火大的內海,插到兩人中間。

這家伙可不是什麼客人,是俘虜!這個女人是警察的走狗,妄圖刺探險萬魔殿的情報。

哦,是嗎?

貝倫哈魯特眼中含著一絲責備的神情,看著由香里。由香里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用手輕輕地在腦袋上敲了一下。

嘿嘿,對不起。

真是位讓人頭痛的小姐啊。

就這麼算了?

內海用可怕的聲音,向以一絲苦笑就放過由香里的貝倫哈魯特問道。

貝倫哈魯特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只是被知道的話是沒什麼問題的。警察介入儀式,這早就是既定事項了。不會構成不確定因素的。

如果儀式在開始之前這里就被警察發現的話怎麼辦?

不會的。

他更加明快地斷言道。

特殊資料整理室他們的戰力我已經了如指掌。就算這個少女身上裝了發信器,這里的坐標被鎖定,他們也是絕對沒辦法侵入的。

嚯你倒是挺有自信的啊。

不是自信,事實如此。說起來你有替我帶口信了嗎?

內海傲慢無禮地對詢問他的貝倫哈魯特點點頭。

嗯,帶了。基本上所有人都來了。不過你干嘛兜這麼大一個圈子。直接下命令不就完事了。

因為引導不當會產生許多方面的麻煩,還有不確定性。任由他們發揮自主性不是更有效率嗎?

自主性!你說自主性!那可真是不錯啊!

內海像聽到了好笑的話一樣,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貝倫哈魯特淡然地看著爽朗地、應該說是丑陋地大笑著的內海,如同看風景一樣。

啊,請別在意,他時常這樣。

好好的

由香里發著呆,含糊地點了點頭。

也許是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內海繼續放聲大笑。旁邊的兩人看著他,一個目光如無表情的人偶一般,另一個目光像觀察實驗動物的研究者一樣。

然而,在這之後。

那麼這樣一來就都准備好了吧?

就像是按下開關一樣,內海恢複了常態。他的態度轉變很詭異,從狂亂到平靜,中間沒有任何過渡。

貝倫哈魯特仍然一臉平靜。

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你的任務結束了。

唔。

面具下面藏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萬魔殿的主從冷冷地笑著,聽著他明顯具有反抗意味的話語,感受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你打算用我賜予的力量來挑戰我嗎,少年?

徒弟總有超過師父的一天。

內海亦是一臉自信與從容。

雙方各後退一步,相互凝視的眼神迸射出火花。

我將得到一切。誰也無法反抗我。

沉醉于力量中的少年高聲叫道。

這聲音,是戰斗開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