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命運的邂逅!?

"請不要這樣!"

聽到這高吭而清晰的聲音的瞬間,柊太一郎毫不猶豫地跑了出去。

在喧囂的大街上,他仔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因為是很美妙的聲音,所以即使周圍非常吵鬧,他也不會把那個聲音聽漏了。

"請讓我過去,放開我--"

通過再次聽到的聲音,太一郎確定了方位,他幾乎轉了個直角。跑向遠離大街的、很少有人經過的小巷。

幾秒鍾後,他那因為全力奔跑而變得狹窄的視野里,出現的是三個男子圍著一名少女。少女被笑容下流的男子抓著手腕,露出痛苦的表情。

(人渣--!)

憤怒驅使少年加快了速度。他既沒有發出警告,也沒有威嚇,只是一直向前飛奔。

"干什麼,你這小子--"

兒名男子發覺的時候,太一郎已經離他們只有數步之遙了。但他沒有減速,而是繼續逼近。

終于,只有一步之遙。不過,他抬起的腿並沒有放到地面,而是把膝提到胸口,同時旋轉軸足,借勢狠狠踢出一擊。

"唔哇!"

借突進之勢使出的前踢,正中抓住少女手腕的男子的心窩。塑膠鞋尖刺入胸口近五厘米,男子痛得昏死過去。

實際上,這名少年有著"男人必須強有力"這樣稍有些偏執的信念,並且,由于體格瘦小的原因,他從小就學習空手道,現在的身手己經頗為了得。

而且,他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當然,也包括街頭打架這種級別的經驗。剛才先發制人的攻擊,就是在實戰中積累經驗而學會的戰術。

熟練者,高手級別暫且不說,在這個級別以下的戰斗中,人數的差距兒乎可以說是力量的差距。就算對手都比自己弱,在一對二的情況下,輸的可能性也很高,一對三的時候勝率幾乎等于零。

因此,太一郎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先把對方的人數削減下來。

本來,他並不喜歡用偷襲這種"卑鄙"的手法,但為了營救被襲擊的少女,也只好不擇手段了。

可能的話,還想趁亂再將另一個人給--就在他這樣想著,將視線移過去的時候。

"啊!"

一名男子慘叫著,身體倒轉過來摔到地面上。他的右手被剛才受襲擊的少女抓著,肘和手腕的關節被扭到極限。

"--咦?"

太一郎與最後那名男子不約而同地叫起來。嬌小可愛的少女把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子摔了出去,太一郎要理解自己看到的情景,需要幾秒鍾的時間。

(合氣--不對,是柔術--?)

被行云流水般精彩的投技吸引了目光的太一郎,很快回過神來,一記直拳打向還在發呆的最後一名男子。

被擊中下巴的男子幾乎要跌倒的時候,胸口又吃了一記前踢。之後,太一郎也顧不得確認戰果,拉著少女的手就跑。

"啊,等等--"

"別管了,快跑!"

太一郎打斷了少女疑惑的話,頭也不回地全力奔跑。

--幾分鍾後。

"呼…………哈…………呼……"

太一郎確信己經跑到了安全的地方,他靠著牆,大喘粗氣。

"那個……"

突然,大口呼吸著氧氣的他,聽到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因為腦筋還無法正常運轉,他偏著頭,疑惑地看著說話的人。

站在他身邊的少女,似乎面有難色,看看被他抓得緊緊的手,又看看他的臉,小聲地說道。

"那個……請把手……"

"……啊!對不起!"

太一郎立刻反應過來,他急忙松開手。

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看清少女的臉。

說實話,這是個非常漂亮的美少女。雖然是短發,而且穿著男生的服裝,但也不會有人把她誤認為男孩。

她個子不高。雖然看樣子是小學生,但太一郎還是希望她是中學生。

(好、好可愛啊。最近的偶像也遠不及她--這麼說,難道,現在正是絕佳的時機!?)

雖然少年一心愛慕著綾乃,但若是得到這樣極品美少女的垂青的話,也會欣喜若狂的。

可是,想到這的時候,他想起自己的救人方法並不帥氣。于是心里很不安,暗想自己會不會因為丟人地逃跑而被鄙視,于是慌忙解釋道。

"那、那個。我知道很丟臉,但那種時候逃跑是最好的選擇,沒什麼比避免無謂的打斗更好了,你受了委屈,我也很想教訓他們一下--"

"--不是的。"

少女微笑著,搖了搖頭。楚楚可憐的笑容與表情,使少年毫無抵抗力地為之著迷。少女繼續說道。

"在下也討厭爭斗。"

(稱自己為在下的女孩!第一次見到啊!)

他也許是美少女游戲中毒而產生奇怪的妄想了。

不過,少女沒覺察到他的心思,而是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

"啊,現在道謝晚了一點。謝謝你救了我。"

"別在意,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也許是我多管閑事了。"

這句話決不是自謙。那種漂亮的摔投,決不是半吊子的人做得出來的。逃跑的時候少女也沒落在他後面,跑完以後少女的喘息也遠比他輕微得多。

在許多意義上,太一郎認識很多不能用常識來看待的人。自從進了高中,他見識到了許多輕松凌駕于他的常識之外、或者人類極限之上的人。

正因為如此,他丟掉了常識和先入為主的觀念,能夠理解--這位少女,就算年紀比他小,體格也遠不如他強壯,這些都沒有關系,少女遠比他厲害。至少,輕松放倒剛才那三名男子不在話下。

可是,少女卻搖搖頭,心存感激地說道。

"沒這回事,是你救了我--啊,說起來,還沒報上姓名呢。"

覺察到自己的失禮,她滿懷歉意地笑了笑。真是個惹人憐愛的、世間少有的美"少女"。

"在下叫神凪煉。"

--除掉唯一的,而且是關鍵性的問題的話。

"我叫柊太一郎,請多關照。"

太一郎沒有覺察到自己犯的嚴重錯誤,報上了自己時名字。同時,反複琢磨著自己聽到的名字。

(她是叫神凪Lian嗎,這個字該怎麼寫啊?戀?還是憐--啊,咦--!)

沉浸在幸福妄想中的意識,楞在了剛才聽到的單詞上。他驚奇地睜開眼睛,向煉追問道。

"神、神凪!?"

"啊?是、是的。"

"……你認識神凪綾乃這個人嗎?"

"您認識我的姐姐?"

太一郎的提問,得到了預想之外的回答。他感到更加驚奇,又問道。

"你的姐姐?--你們是親手足?"

煉搖搖頭。沒有意識到對話里存在的微妙偏差。

"啊,不是親手足,而是從表關系,只不過是像一家人一樣地被養育成人。說起來,阿柊和我姐姐是什麼關系?"

"我是她的學弟。"

他回答著,想起了以前由香里對他說過的話。神凪家族間的聯系很密切,所有人都在做同樣的工作。

所以,從表兄弟姐妹和家人是一樣的這句話也就能夠理解了。

(嗯?--從表關系?)

聽到了更加不能忘記的話,他皺了皺眉。太一郎認識綾乃的從表兄弟中的一人。那是他所遇到過的、最惡劣、最下流的人。

"那麼……八神和麻這個人,你認識嗎?"

太一郎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但煉卻笑容滿面地說道。

"是哥哥!啊,他就是我的親哥哥了。"

"哥、哥哥!還是親的!"

太一郎一臉痛恨的表情歎息道。這恐怕是得到的最壞的回答了。而且,從回答的表情來看,"她"很仰慕那個身為哥哥的家伙。真是最壞的狀況。

(你被騙了啊,小Lian!--不對,也許那個男人很疼愛妹妹?)

有九成猜對了。但剩下猜錯的一成卻是致命的。

"--那個,阿柊?"

煉很奇怪地看著臉色正在發生變化的太一郎。太一郎慌忙改變態度,正色說道。

"啊,說起來,像你這樣的孩子可不該去那種僻靜的地方。討厭爭斗的話就更不該去了。"

"是……嗎。"

很意外地,煉的回答里帶有一種不情願的語氣。煉向感到不可思議的太一郎認真地問道。

"那樣的地方,經常有那種人聚集嗎?"

"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他們的聚集地,不過那里很少有人去。不正是壞家伙們干見不得人的事的最佳地點嗎?)

"是嗎--那可真難辦啊。"

"啊?"

"啊,沒什麼。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煉慌忙掩飾著,對他說了很多次謝謝。


意識這是告別的話語,太一郎心里產生了不小的失落感。但他不是那種馬上就能想到挽留借口的能說會道之人。

"沒什麼的。不過,下次要注意一點。"

因此--他只能默默看著鞠了一躬之後轉身離去的煉。

太一郎一直注視著小跑著的"少女"的背影。

直到這個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次日。

在放學後空無一人的教室里,太一郎獨自看著夕陽懊惱著。

腦海里浮現的,是昨天才遇到的"少女"的身影。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三十分鍾。卻難以忘記。

一回過神來,"她"的笑容就浮現在腦海里,聲音回響在耳邊。可能的話,真想再見她一面--

(啊,我在想什麼啊。我喜歡的是神凪前輩!)

太一郎緊握雙拳,責罵著那個不誠實的自己。對于有心理潔癬的少年來說,這種腳踏兩只船的做法--就算雙方都沒與他交往--是絕對無法原諒的。

對綾乃的思念至今不變。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就是她,太一郎敢斷言這句話里沒有半點虛假。可是,即使這樣,就算是這樣--

依然難以忘記。

"和那個可愛的女孩一起度過的時光。"--像這樣概括為回憶中的一頁的處理方式,在太一郎的腦中卻怎麼也無法執行。

(為什麼啊,我真是……)

太一郎在獨自煩惱著。外人看來,這只是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可笑行為,但對他本人來說,這種煩惱是確實存在的。

(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兒分鍾後,太一郎快速跨出校門。他要去的地方是昨天的小巷,目的是再見那位"少女"一面。

結果,比起繼續煩惱來,他選擇了付諸行動。

本來,他就是有著這樣性格的少年。與其因為沒見面而後悔,不如見了以後再後悔。得出這種有些短路的答案用不了多長時間,從得出答案到付諸行動所花的時間更短。

因此,太一郎向前走著,下定決心以後就不會有半點猶豫。

"拜托,一定要在那里啊--"

可是,行動方針雖然定下了,他自己卻無法說清這種思念究竟是什麼。是戀愛的感情,還是像歌迷對歌星的祟拜心理。

能確定的,就是"她"的存在,在他現在的心里,占了不小的位置。以及,無論如何都要與"她"再見一面的想法。

可是,見面的話需要理由。如果沒有理由,是無法直接訪問神凪家的。因此,只有制造出"偶然"相遇這種狀況。

他想起的,是煉昨天說過的話。

"是嗎--那可真難辦啊。"

這句話並不是對別人說的。也就是說,煉走到那個小巷里並非是偶然的,而是有什麼目的。

如果是普通的中學女生,絕對不會到那種僻靜的地方去吧。

可是,"她"決不是普通的少女。既然以神凪為姓,就絕對不可能普通。

"神凪"--這個姓氏的意義,太一郎也是多少有所了解的。

這是操縱火焰,消滅妖魔的除魔家族。也就是說,"她"是在日本--不,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擁有強大力量的家族中,處于中樞地位的人。

那麼,"她"踏足于這個普通人根本不想接近的、散發著陰森氣息的小巷,就決不能說是毫無理由的。比如說,為了消滅在這里築巢的某種不祥之物。

太一郎這樣想著,加快腳步朝小巷跑去。雖然知道不會那麼湊巧就碰上。但他心里還是相信著奇跡般的幸運。

"啊,阿柊。"

幾分鍾後,太一郎聽到前方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預想之外的因素有一個--不,是兩個。出現在眼前的不只是煉,和麻以及綾乃也都在。

雖然總覺得有些對不起綾乃,但太一郎還是加速跑到他們身邊。

"柊同學--?"

綾乃驚訝地看看太一郎,又看看叫他的名字的煉。

不過太一郎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像偶然碰到一樣對綾乃和煉打招呼。

"啊,你好,神凪前輩。真是巧遇啊,小……那個……"

太一郎正在考慮突然叫"小Lian"是不是顯得太輕浮了,煉毫不介意地對他笑了笑。

"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不過,為什麼你會在這里呢?"

"啊……只是閑逛的時候,偶然逛到這里。"

"是嗎,這可真是巧遇啊。"

煉天真地笑著,沒有對他的話表示任何懷疑。看到這樣的笑容,太一郎抨然心動,由于有些心虛,他急忙移開視線。

這時,綾乃說話了。

"煉--你什麼時候和柊同學認識的?"

"啊,是這樣的,我昨天在這里被奇怪的男人糾纏,是他救了我。"

"被人搭訕了嗎?"

"哥哥!"

煉漲紅了臉,對拿他開玩笑的和麻發火。被誤認為是女孩子就夠郁悶的,再被糾纏就更加令他不愉快了。

"而且,那不是搭訕這樣的紳士行為,正確地說,是暴行、是綁架。"

"是嗎,這可是貞操的危機啊。"

"真是的,請別開玩笑了!"

煉盡自己最大可能地板起臉,對玩笑越開越過分的和麻叫道。

太一郎也盯住剛才一直被自己排除在視線之外的和麻。心想,自己的"妹妹"被襲擊了,居然還拿這事取笑,只能說他是個輕浮的家伙。

不過,和麻並不理會太一郎威嚇的目光。而這個少年也沒有主動找這個他認為是最鄙視的男人的茬,而是對煉問道。

"說起來,Lian也是炎術師吧?"

"--啊?"

聽到太一郎的問話,煉張大了眼睛--他抬起頭看著綾乃。

綾乃簡單地點點頭。

"柊同學是了解一些基本的事情的。只要不是太深入的事,說了也沒關系。"

"好的。"

煉點點頭,簡潔地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

"和阿柊推測的一樣,我也是炎術師。雖然還遠遠比不上姐姐。"

"這麼說,來這里是為了工作?"

"--是這樣的,你怎麼會知道?"

太一郎將自己的推理簡短地告訴了態度有些謹慎的煉。

煉佩服得兩眼放光。

"好厲害啊,真是厲害的推理。"

雖然聽起來像諷刺,但誰都知道這的確是出于煉的真心。受到"美少女"稱贊的少年感到有些難為情,不由得把目光移開。

"啊……"沒什麼啦……"

太一郎一邊不好意思地笑著,一邊順序打量著煉、綾乃以及和麻,考慮著自己的面子。與那兩個強得超越常識的人相比,煉的體形嬌小,而且年紀尚輕。這樣的"少女"怎麼看也打不上主力。

--他這樣想道。

"那麼,Lian的任務是偵察或者練習之類的吧?"

"啊,不是,這是交給我一個人的工作,昨天和哥哥姐姐說了以後,他們答應幫忙對付與工作不相干的人。"

"--啊?"

這回答讓太一郎很吃驚。雖然把工作交給這樣的小孩子做,但先不說綾乃,沒想到和麻居然也來幫忙。

太一郎冷眼看著這個他從心底里討厭的男人。

"你對家人還滿溫柔的嘛?"

"當然了。"

聽到少年諷刺的話語,和麻絲毫不感到難為情。

"家人怎麼能和一般人同等對待。自己以及對自己很重要的人的生命比地球還重,這是常識吧。"

"………………"

的確,有很多人是這樣考慮的,但公然把這個說出來,而且還振振有辭的人沒幾個。

他的兩個家人,心情和太一郎是一樣的。一個表情沉痛,另一個翻著白眼瞪著和麻,各自表明著自己的看法。

"哥哥……別說得那麼振振有辭啊。"

"有點羞恥心吧,你這家伙。"

即使這樣,和麻仍然面不改色。

路上,太一郎向綾乃問道。

"--那麼,這次的對手是什麼樣的東西呢?"

"我也不太明白。"

綾乃以這樣的開場白開始進行說明。

"大約一周前,這一帶發現了新鮮的人骨。雖然數量不多,但經過調查,有五個人--看起來,是被吃掉的。"


"哇,是魔獸之類干的嗎?"

"這個,從齒印上看,並不是食肉動物。正確地說,應該是巨大的蟲,或者這一類的生物。"

"……蟲?"

太一郎沒有抓住要點,他輕聲說道。巨大化的蟲型怪物,在游戲里經常能看到,大部分都是雜兵。

"厲害嗎?那家伙?"

"很弱。"

綾乃明快地回答他。之後,她溫柔地笑著,像是要使他放心一樣繼續說道。

"不用擔心。煉還小,獨立工作的經驗也少,所以不會把很強的對手交給他解決。"

"是、是嗎。"

聽到敬愛的前輩這樣保證,他暫時松了口氣,突然,和麻用冷靜得可怕的聲音說道。

"來了。"

同時,地面上建築物的影子,像是擁有了實體一般開始泛起波紋。本應沒有厚度的影子突然膨脹、擴大,然後不斷地蠕動起來。

恍恍恍恍--

某種堅固而尖銳的東西敲擊著柏油路,這種聲音形成無限循環的、輕微的、卻讓人把心提到嗓子眼的聲音,連綿不斷地響起,並逐漸變大。

之後,如同要與擴大的影子分離開似的,那家伙--那群家伙,出現了。

剪刀般的額不斷地咬合著發出聲響,就像在炫耀一樣,無數的腳在地上爬動著,這是一種節肢動物。所有看到的人,都會對它的樣子產生生理上的厭惡感--

"……是蜈蚣?"

沒人否定太一郎的話。那的確是蜈蚣。雖然是從影子里爬出來的不尋常之物,但以外型來看,這種判斷沒錯。

不過,那樣的體型--全長有一米以上。而且,那樣的數量--

"有,有多少條啊,那東西?"

"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數數看吧!"

綾乃背向蜈蚣聚集的地面,她連看都不願意看。

這也難怪。眼前的地面上爬滿了蜈蚣,已經完全看不到柏油路面了。即便這樣,仍然有蜈蚣不斷從影子中爬出來,爬上地面蠕動著的"蜈蚣地毯"繼續前進,這可真是噩夢般的景象。

的確,這種蜈蚣如果只有一條的話,只是雜兵而已。但數量如此眾多的話--

煉的表情變得僵硬,他叫道。

"……真會挑時機啊。"

"因為我們比普通人好吃。所以它們才以為逮到美味大餐了而紛紛跳出來的吧。"

和麻輕松地回答著,並催促煉。

"那麼,加油干吧。"

"……好吧。"

煉極不情願地走向蜈蚣群。太一郎不由得大聲叫住他。

"Lian!"

煉回過頭,看著少年繃緊的臉,溫柔地回給他一個微笑以使他放心。

"沒問題的,一條也休想從我身邊通過--我去了。"

煉再次堅定地向前走去。看著他的背影,太一郎深深地痛恨自己的無能。

(可惡,我什麼也做不到,本想為"她"鼓勁--怎麼能反而使"她"為我擔心呢!?)

"柊同學--"

綾乃把手搭在因無力感而全身顫抖的少年肩上,安慰他。

"沒問題的。雖然外表纖弱,煉可是神凪家的炎術師。不會輸給那些蟲子的。"

太一郎明白這個,明白自己擔心也無濟于事。可是,他仍然感到不安。如果"她"--

"那麼嬌小可愛,要是臉上受傷的話……"

"……可愛……?"

綾乃聽到他不經意說出的話感到十分震驚,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柊同學……難道……你是有那種興趣的人……?"

他立刻面紅耳赤地反駁道。

"不,不是那樣的!我不是蘿莉控啊!"

"我不是說這個--"

綾乃本想再補充兒句,但說話間蜈蚣群開始行動了。

這是總數上千的巨大蜈蚣群。被它們攻擊到的話,恐怕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而且,蜈蚣群並不是只會直走。其中大半不知用何種方式,會突然跳起來從空中撲向煉。

這明顯是具有智能的生物才會采取的行動。直接跳起來向目標發起攻擊;一旦跳偏了就貼在牆壁上,從那里以三角跳的方式采取多角度進攻;跳過對手,從背後發起攻擊等等,以變幻多端的攻擊方式迷惑煉。

看到這出人意料的戰術,太一郎急忙向綾乃問道。

"前、前輩,不上去幫忙也沒問題嗎?"

"早就叫你冷靜點。仔細看看煉的戰斗方式再說。"

受到綾乃責備的太一郎慌忙朝煉看去。

之後,他的思考停止了。

眼前的景象看得他魂不守舍。

全身被黃金之光輝縈繞著,輕盈起舞的"少女"的身姿。與之相對,周圍的蟲群是如此丑陋--不,正是由于這種對比,使被清淨之光縈繞的身影顯得更加具有神性之美,這種美奪去了少年的心。

"少女"的動作乍看之下緩慢、典雅而優美。可是,從揮動著的手畫出的弧線中,以及輕快的腳步中施放出的黃金之炎,實實在在地將逼近的蜈蚣一只不剩地燒光。

真可謂壓倒性的力量。煉僅憑一己之力,使潮水般湧來的蜈蚣群尚末近身就被消滅殆盡。

"這樣一來就明白了吧?對付那種程度的敵人,根本不需要幫忙--"

綾乃從容地對呆住的太一郎說道。不過,他似乎沒聽到自己傾慕的少女說了什麼,而是癡迷地看著煉,說道。

"好漂亮……"

"柊、柊同學?"

綾乃又問了他一遍。

"--啊。"

在無窮無盡的蜈蚣群被消滅了大半的時候。

之前一直沒有任何危險的煉,不知是因為大意,還是由于數量太多而無法控制,被幾條蜈蚣繞到了身後。

而且,他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煉--"

綾乃看不下去,正要對他發出警告的時候。

"危險!"

太一郎不知怎麼想的,大叫著朝煉沖過去,使出渾身的力氣以高劈腿將從背後撲向煉的蜈蚣擊落。

"什麼……"

"哦,真熱血啊,少年。"

在啞然無語的綾乃,以及一邊故意用佩服的口氣說著,一邊拍著手的和麻注視下--兼具力量、速度與時機的踵落,漂亮地將跳起的巨大蜈蚣擊落。

"你、你在想什麼啊,阿柊!"

當然,這是愚蠢的行為。煉一邊給因被擊落的反推力而翻過來的蜈蚣致命一擊,一邊埋怨地叫道。

同樣想當然地。雖然受到幫助就應該感謝,可這種行為決不是一句"結果AllRight"就算了。

不過太一郎可沒感到愧疚,他說道。

"我不知道!回過神來身體就已經行動了,沒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啊!行動之前要稍微考慮一下!"

"啊,對不起了!我多管閑事了!"

太一郎大叫著,給撲過來的蜈蚣一記前踢。當然,沒有傷到它,因為在踢中的時候蜈蚣就被煉的火球燒掉了。

兩人的配合相當默契。但太一郎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別說打倒敵人了,就連好好保護自己都無法辦到。

"啊--"

突然陷入了危機,煉環視四周。不知從什麼時候,他們被團團圍住了。這樣一來,就無法讓太一郎逃走了。

煉半蹲著擺好架勢,用嚴厲的眼神看著太一郎。

"請別離開我身邊,阿柊!"

"好……好的。"

煉把太一郎護在身後,專心提升力量。這種力量是為守護而存在的--那麼,既然有需要守護的人,就絕對不允許說"辦不到"這樣的喪氣話。

拼盡自己全部的力量--

(絕對要保護好。)

與不屈的決心同時放出的黃金之炎,以煉為中心爆炸性地擴散開。光輝吞沒了蜈蚣群,將它們燃燒殆盡。而火焰也包圍著太一郎。

"哇啊!?咦……不燙?"


只淨化魔性的火焰,是決不會傷到他的。

不但不燙,反而感覺十分舒服,燦爛卻不會灼傷眼睛。太一郎被這種幻想般的火焰包圍著,呆呆地看著魔性被巨大的力量消滅。

"真……厲害……"

火焰消失的時候,蜈蚣的尸體一點痕跡也沒留下。他飽含感歎地贊美著煉的勝利--然而煉依然保持警惕。

"Lian?"

"--還沒完。"

煉簡短地回答了他,盯著作為蜈蚣出現的"門"的影子。

他那與年齡不相符的經驗所積累起來的本能告訴他,還沒有結束。雖然消滅了蜈蚣群,卻沒有變化--或者說,感受到了里面隱藏著的強大力量。

很明顯,存在著某種東西。

"什麼嘛,什麼都……"

"安靜--出來了。"

煉發出警告,打斷了太一郎的話。之後,那東西從影子里出現了。

它安靜地出現--卻擁有壓倒性的存在感。

"……好、好大……"

太一郎抬頭一看,不禁叫出聲來。

之前煉消滅的蜈蚣,全長只有一米多一點,可是這一只,僅寬度就超過了一米。全長--超過五米,而且尾部還在影子里。

"這個是大BOSS嗎……?已經可以算怪獸了。"

煉輕輕笑著,看著故作輕松的太一郎。

"這樣的對手,你踢它也沒用的。接下來請交給我吧。"

"你?要一個人對付它嗎?"

"是的。"

煉回答道。

"可是……"

"沒問題的,相信我,我可是神凪家的炎術師。"

聽到他充滿自信的話,太一郎明白了。自己留在這里只會拖後腿。現在自己要做的--

"加油啊,Lian!"

就是相信並交給"她"。

"你一定會贏的,我相信你。"

"是的!"

煉聽到少年的聲援,毅然迎接最後的戰斗。

"--呼。"

巨大的蜈蚣被消滅的同時,煉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太一郎立刻跑了過去。

"你沒事吧,Lian?"

"是的,阿柊。"

煉溫柔地對他笑了笑。可是,紅色的液體從臉頰流淌下來。

太一郎臉色大變。

"啊……啊,臉、臉上受傷了!!"

看來是沒能完全躲過最後一擊。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紅的傷口。

"啊?只是擦傷而己。"

聽到他的叫聲,煉才意識到受了傷,他用手背隨意地抹掉血跡。

"住手啊,笨蛋!留下疤痕怎麼辦!?"

看到煉隨便擦拭血痕,太一郎急得大叫起來。不過,並不太在意自己容貌的煉,對此毫不介意。

"這種程度的傷,沒必要大驚小怪吧?"

"你怎麼這麼說,笨蛋!"

太一郎大聲責備滿不在乎的煉。

"女孩子的臉上要是留下傷痕,那可是影響一生的大問題啊!"

"………………………………………………啊?"

煉張大眼睛,呆住了。

然後,他的驚叫聲理所當然地傳到了綾乃與和麻的耳朵里。

"………………………………………………咦?"

"呵…………撲哧………哈哈……"

綾乃的表情和煉一樣。

和麻拼命忍住笑。

"什……什麼……?"

太一郎對氣氛的變化感到不解,眼睛四處張望。

這時,他注意到了煉的表情變化。

煉張大眼睛,收起僵硬的表情,臉上泛起紅潮。他的脖子漲得通紅,緊緊咬住嘴唇,淚汪汪地看著太一郎。

太一郎很尷尬,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看出煉很生氣。之後,他說出了更不該說的話。

他說道。

"那、那個,就算戰斗是工作,傷痕也成不了勳章。你看,神凪前……綾乃小姐也是很厲害的女性,但她卻那麼漂亮。身邊有這樣的人,Lian你應該向她學習--"

話還沒說完,太一郎就覺察到越說"她"的心情越糟糕,他感到很疑惑。

煉淚汪汪地抬起頭看著他。終于說話了,生氣的表情仍然楚楚可憐,讓人禁不住想一把抱住"她"--

"我是男的。"

"………………………………………啊?"

這次換做太一郎呆住了。他的大腦僵硬地思考著。

(男的……?是誰?)

他看著煉。在大腦僵住的現在,神情恍憾的他覺得煉越發可愛了。

(……在哪里!)

經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太一郎怯生生地問道。

"……你在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

"啊,是那個吧?性別心理同一性障害--"

"我從身體到心理都是男的!"

這一瞬間,太一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自從昨天,與他--沒錯,是"他"!--相遇,思緒開始動搖。明明喜歡綾乃,卻無法忘記相遇不久"少女"的笑容,而且無法原諒那個不誠實的自己,因煩惱而夜不能寐。

可是這個"少女"--

(…………………………竟然是男的?)

迷茫已失去了意義。

煩惱也是徒勞的。

--心中藏著的淡淡愁思,居然是為了一個"男人"--

認清了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太一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猶如燃盡的灰一般蒼白而空虛--

"阿柊……你究竟在看哪里啊?"

抓著少年的胸口搖晃的煉,意識到不對勁,于是壓低了聲音。可是,太一郎卻沒有任何反應。

"柊、阿柊!?哥哥,姐姐,阿柊他--你們笑什麼啊?"

煉回過頭求助,可他看到的,是放聲大笑的和麻,以及拼命想忍住笑而肩膀不停顫抖的綾乃。

煉明白了他們在笑什麼,但如果問他是否會原諒他們,答案當然是--

否。

"哥哥,姐姐!"

煉大叫著,但和麻幾乎要笑癱了,而沒有回答他。綾乃雖然想回答--

"對、對不起……等一下……"

卻忍不住笑而背過身去捶打著牆壁。

"真是的,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煉又一次氣得面紅耳赤,但由于不能放著明顯己經精神天常的太一郎不管,所以挪不開身子。

"阿柊!請振作點啊。"

煉拼命呼喚著他。但這個已經燃燒殆盡、全身蒼白的少年,卻沒有回應這個自己曾經愛得發狂的"少女",失神的雙眼看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