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唯一的——

自從身為見習道士(自稱)的少年,(外表)李朧月——朧回來的那天起,他與鈴原花音和芹沢達也之間的對立又重新開始了。

同時,花音與芹沢的對立也開始激化。

當然,按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種邏輯,這兩人偶爾也會共同作戰,但他們的目的只是想要一個人獨占煉,而不是將朧排除在外,三個人能夠一起與煉玩耍。

因此,敵人的敵人歸根結底也是敵人。即便兩個人偶爾也會暫時共同作戰,也絕對無法維持到底。

也就是說——

咣!

大塊頭少年被毫無前兆的打擊奪曲意識,翻著白眼躺倒在地。

“就你這種肌肉塊也想從我手中奪走煉?回去再練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吧!”

可愛的少女踐踏著少年的頭,像女王一樣高聲笑道。

——如今,這種場景早已成為家常便飯。

同級生們看著花音,難以隱藏的恐懼與戰栗。花音對他們毫不理睬,轉過身去。

看了花音臉上的傲慢神情,讓人根本無法想象他是個中學一年級的學生,但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神情立刻切換成了與年齡相稱的可愛笑容,同級生——特別是男學生們對此感到更加恐懼了。

“礙事兒的已經被我解決掉了!煉——煉?”

花音只有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少年時,臉上才會露出這種微笑,但那笑容此刻卻變得僵硬。因為,幾秒鍾前煉還站在這里,此刻卻已經空無一人。

此時,那個總是帶著明朗笑容的留學生的身影浮現在花音的腦海中。那人要遠比身後躺著的笨蛋更加強大。是她最大的敵人——

“李朧月!那個混蛋奪走了煉!”

“不要冤枉我啊。”

被花音懷疑的對象親自出面,否定了她的推測。

花音移動視線,看到了剛才腦海中的少年,此刻,他的臉上浮現著與想象中一模一樣的笑容。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們都把那笑容成為“明朗的笑容”,可是——

(他的眼睛一點笑意都沒有。)

花音知道朧的本性,卻仍然表現得沒有一點好感,相容的笑容投去冷冷的視線,詰問道。

“……煉去哪兒了?”

“就在你將芹沢打倒之前,他離開了教室。能夠將足音和氣息完全隱藏起來,真不愧是炎術……”

朧突然用一只手掩住了嘴,好像不經意間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估計是“炎術師”這個詞。可這種事對于花音來說無所謂,她有其他事要問。

“他為什麼要走?”

少女向朧詰問道。短短的話語中飽含雄辯之意。為什麼煉一定要偷偷地逃出教室呢?

“這件事你應該當面去問煉,我可不知道。”

朧看了一眼尚未表現出任何生命跡象的芹沢,輕輕的聳了聳肩。

“如果煉覺得‘不快點逃走的話就會被吃掉’,那我也會表示贊同。”

“——哈,朧的話好有趣啊。”

“是嗎?”

花音和朧笑顏相向,看起來十分融洽。可是,教室中的人都感覺得到,二人之間充滿了不祥的氣氛。

“是啊,好奇怪啊。呵呵呵呵呵!”

教室中飄蕩著笑聲。

花音的笑聲如鈴兒般清脆悅耳,朧的笑聲則明朗歡快,聽上去十分舒服。

可是——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二人之間的對抗變得更加激烈。

不知從何時起,教室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數十分鍾後,神凪宅邸。

“唉……”

從少女般美麗的少年口中,發出了一聲歎息。這歎息對于一個中學生來說,有些過于沉重。

“情況好像很糟糕。”

有人勸慰道,但這種勸慰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少年——神凪煉好像感到十分不快,用很少見的目光望向他的哥哥——八神和麻。

“……是啊,很糟糕。”

“是嗎?加油!”

不用說,和麻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感到不好意思,他可不是那種可愛的性格。聽了和麻更加敷衍的鼓勵話語,煉意識到抵抗已經毫無意義,又發出了一聲長歎。

(……哥哥……)

無聲的慨歎。很明顯,在這種問題上,煉選錯了人。只要不是性命攸關的問題,和麻是不會認真提供幫助建議的。

即使問題對于煉本人來說非常嚴重,但在和麻看來只不過是笑話,不被嘲笑、戲弄就已經稱得上是意外的幸運了。

但是,煉平日里人緣極好,此刻也並非孤立無援。

一名少女隔在兩人中間——或者說,她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神凪綾乃。談到被和麻戲弄的經驗,綾乃可以說在日本國內首屈一指。此刻,他帶著極大的私人恩怨,想和麻發難道。

“煉正在和你談論自己的人生,你就不能認真聽一下嗎?不適可而止的話,尊敬你的人就會變得更少了。”

“沒關系。煉對哥哥的尊敬是不會產生絲毫動搖的,對吧?”

很明顯,最後的“對吧?”是問向煉的,可煉並未如和麻想象一般順從地點頭,而是對哥哥白眼相向,試著激勵出他僅存的少許的良心。

——當然,這種嘗試毫無效果。

“……真的……很糟糕。”

至此,連終于放棄了與和麻交談的無意義行為,但煉還是說出了一些不得不說的想法,語氣中仿佛感覺到了無奈的悲哀。

“朧半帶戲弄地在一旁煽動,那兩個人卻都當真了……我到底更在意哪一方呢?”

這是煉如今的真心話。可是,和麻卻眯起眼睛,注視著喪氣的煉,好像頗感意外。

“剛剛的話使你說的嗎?”

“——哎?”

“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加重要的‘唯一’——你應該是知道的。”

“……”

煉仿佛被冰凍一般,變得瞠目結舌,一動不動。

煉腦海中浮現出那人至今仍未退色的寂寞微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可愛——那是自己想要保護卻未能保護的少女最後的樣子。

(亞由美……)

“和麻!”

綾乃小聲地呵斥著和麻。和麻卻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

“希望自己最喜歡的人也最喜歡自己,那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也不能說是任性,而是理所當然的想法。你向亞由美告白時,如果她說‘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你會怎麼想?”

“——!?”

只是想象一下,煉就覺得心髒受到了重重的打擊,立刻捂住了胸口。自己對花音與芹沢也是相同的地感覺嗎——

“……可是,這樣我就更要……”

“啊啊,你是說從那兩個人中無法選出最喜歡的人嗎?那也沒什麼不好的,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怎麼處理就看你自己的了。”

被突然這麼一說,煉抬起頭來,用充滿恨意的目光望向哥哥。

“到底也沒提出什麼好的建議來。”

“我為什麼一定要對你的異性關系或同性關系提出建議呢——再說了,你認為我應該能夠提出建議是吧?難道你認為我的戀愛經驗很豐富嗎?”

“——”

煉聽了和麻出人意料地解釋,瞬間變得表情空白。

和麻說得沒錯。對于和麻來說,只有與翠鈴的戀愛才能被稱為認真的戀愛。

自從翠鈴死後,和麻生存的意義便只有複仇。和麻成功複仇,回到日本以後,便與綾乃保持著一種奇妙的關系,這種關系無法用一言半語說明白——和麻的倆乃經驗僅此而已。

雖然他在高中時代也有過各種各樣的女友,但那些都根本不能稱為戀愛。至少從有潔癖的少年的價值觀來看,那些不能被叫做戀愛。

“我能建議的只有和對方上床後的具體技巧,關于那些我可是很細致入微的——”

“夠了!”

和麻用難以啟齒的語氣和露骨的好色笑容欺騙著煉,一旁的綾乃反射性地喝道。裹著金色火焰的緋紅色之劍一瞬間掃過了和麻頭部剛剛所在的位置。

“你干什麼?很危險的!”

“太吵了,你這個色狼!去死吧!”

望著不住抱怨、仿佛受到不正當迫害的和麻,綾乃大聲喝道。

“煉還是個中學生,你在教他什麼東西!?”

“中學生?煉也快十三歲了,我在這個歲數都——”

“你那糜爛的學生生活怎麼能成為煉的榜樣!”

和麻並未起身,而是翻滾辦避開揮來的炎雷霸。本來,綾乃也是坐在那里,並沒有認真攻擊,但灼熱的神劍來回揮舞,卻並未毀壞任何家具,也沒有燒焦窗簾——

(——姐姐,好熟練啊。)

煉對二人的關系有了更深一層的感受,但心中的所想是不能在她本人面前直接說出來的。

幾分鍾後。

“——不管怎麼說……”

果然還是綾乃最先耗盡體力。和麻側目看著她,臉上浮現出呵護般的微笑,打算為這次“談話”做個總結。

“既然無法簡單的放棄某一個人,那今後的情況就更糟了”

“……唉唉唉唉唉!”

和麻的總結緊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此外再無幫助,煉發出了至今為止最長的一聲歎息。

“啊啊,今天真失敗!我竟然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只大猩猩身上,弄丟了煉。”

“誰是大猩猩?你這個臭女人!”

“你唄!這種話都理解不了,怎麼能把你當人看待呢?你給我注意點兒!”

“我不是在提問,這是抗議!”

就在煉發出沉痛歎息的同時——花音與芹沢采取的行動,完全符合和麻的預言(雖然沒有那麼誇張)。

地點在車站前面的快餐店。兩個人一邊吃著櫃台上的料理,一邊進行這次的反省與以後的對策,話語中夾雜著謾罵。

“煉最近對我們態度很不好。”

芹沢一邊大口咬著漢堡包,一邊發著牢騷。

花音咀嚼著面包和肉塊,吃相很淑女,卻毫不遲疑,同時還奪走了芹沢盤中一半以上的食物,實際進食速度或許比芹沢還要快。

“雖然一起玩得次數並未怎麼減少……”

芹沢面前的盤子瞬間變得空空如也,花音對悲憤的芹沢漠然無視,低聲說道。

“自從一月發生那件事之後,煉就從心底里抗拒我們,不讓我們觸及他心底深處。或許正因為如此,我們之間的距離才會越來越大。”

“……啊啊!”

芹沢用呻吟般的語氣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腦海中浮現出被痛打的朋友的身影,自己想上去幫忙,卻什麼都做不了,在討厭的每一天中,對自己的無能感到咬牙切齒。

“原來如此。總覺得他的堅強與性格十分不符,原來是有理由德。”


“……”

“……”

空白。

芹沢盡力改變態度,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

“……結下了,怎樣才能溶解煉堅硬的心呢?”

“出什麼事了?”

“………………”

“………………”

更長時間的空白。

芹沢本來打算不加理睬,可問話聲繼續毫不客氣地插進來,蹂躪著芹沢的心。

芹沢終于忍無可忍,嘎嘎嘎嘎嘎的轉動脖子,聲音仿佛生鏽的機械一般,目光向左側望去。

芹沢指著本不該出現在那里,但此刻卻活生生坐在那里的李朧月——他們不共戴天的敵人,大喊起來。

“我一直忍著沒說,你是什麼時候坐在這里的!?”

實際上,芹沢並非剛剛注意到朧的存在。但是,被問到朧是什麼時候開始坐在這里的,他也說不出答案。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朧就已經在那里了。在本來應該只有兩個人的桌子上,朧出現在了靠牆角的一側,而不是過道一側。

如果不從二人面前經過,是無法坐在那里的,這已經不是什麼隱藏氣息的問題了。

可是,朧確實在那里。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接近,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但他們一直沒有點明。

這兩個人知道,朧和煉一樣,都是存在于常識之外無法理解的另一個世界的人。因此,兩人都試圖強迫自己接受朧的突然出現。

因此,兩人都並未表現出意外,而是努力表現的十分鎮靜。

“不要用這麼親密的口吻和我們說話!別以為我們是朋友!”

如果是掛在牆上奇怪的現象,也還罷了,但朧的插花已經超出了作為背景的一部分,芹沢的忍耐達到了極限。

“這樣不好嗎?我們就算不是朋友,還是同志啊!”

“完全錯誤!你怎麼會誤以為我們是同志呢!?”

“志向相同,就是同志,我們想與煉好好相處的‘志’是相同的吧?既然如此,我也有參加作戰會議的權利。”

“……這、這個……”

朧的反問思路清晰,芹沢啞口無言,向花音投去求助的目光。

雖然芹沢無法反駁朧的回答,但他感覺得到,朧的話是有矛盾的,那是充滿虛假意味的有意“欺騙”。

芹沢認為雖然自己無法看穿,但如果是花音的話,應該是能夠進行反駁的,所以才會向花音求助。可是。

“——那,好吧。”

花音干脆地認可了朧的加入。

“喂?鈴原!?”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

朧無視在一旁失聲喊叫的芹沢,向花音笑著說道。

花音沒有還以微笑,而是側目冷冷的瞥了一眼,但完全沒有表現出排擠朧的態度。

“喂!你是怎麼想的?”

面對芹沢的詰問,花音並未放低聲音,平靜地說道。

“與其把這家伙排除在外,還不如讓他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誰知道呢?)

芹沢望向坐在旁邊的朧。朧肯定已經聽見了花音的話,但他依舊微笑著,毫無不安。

這家伙會乖乖落在我們掌握之中嗎——芹沢深感疑問。

可另兩個人對芹沢的不安毫不理睬,繼續交談著。

“煉在一月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

花音仿佛回想起了當時的事,扭曲的臉蛋像要哭出來一樣。

“可是,對于煉來說,當時的確發生了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到第三學期,煉來到學校時就像死人一樣毫無生氣。雖然他還活著,但也只是或者而已,我們說什麼他都不理睬。”

“——哎?那樣的煉……”

“雖然在春假時有所好轉,但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現在雖說並未完全像原來一樣,可是——”

“唔。”

花音的話意思不清不楚,可朧好像已經完全理解。他點了點頭,充滿自信地提出建議。

“這樣的話,首先應該從那里著手。”

“從那里著手?”

“那個時候,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應該先調查清楚這件事,然後再考慮對策。”

“說道調查……”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正好有一個好幫手。”

“……”

“……”

花音和芹沢看著朧閃耀著光芒的笑容,不由得同情起他所說的“幫手”來。

“——就是這樣。請告訴我煉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盡可能的詳細哦。”

“……”

面對朧極其坦率的詰問,幫手——和麻立刻露出一張苦瓜臉。

和麻在神凪宅邸開完工作討論會後,在即將踏上歸途的時候,事情發生了。

和麻為未能及時逃走而感到痛恨。

不知為何,風並未向和麻傳達危險的信息。在這個不尋常的男人面前。

“快說啊。”

和麻沉浸在略帶逃避意思的思考中,朧毫不留情的繼續追問。

(怎麼辦呢?)

和麻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他知道這個男人這樣做不會符合煉的心意。卻仍然不知如何是好,這本身就說明了形勢的緊迫性。

朧笑著,表情中毫無威脅壓迫之意,就連“快說啊”這種台詞,感覺也只是不經意間才表現出來。

可是,毫無疑問,他的意圖完全相反。

“你沒有沉默的權利,這不用說了吧。”

看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和麻,朧終于表明了本意。

和麻的臉色變得更苦。他不想將可愛弟弟的傷心之事告訴他人,可如果違抗這個人的話,就必須有准備死戰的覺悟。

因此,他先虛晃了一槍。

“你為何不去問他本人?”

“你真笨!”

朧毫不遲疑地說道。

“你是在說,‘你好像一直故意和我們保持距離,這是為什麼呢’,要我們直接這樣問他本人嗎?面對這種問題,誰會正面回答呢?”

“你怎麼知道不會呢”——和麻心中這樣想著,卻不能說出來。

朧無聲地增大壓力,催促和麻回答。和麻沒有辦法,只有選擇毫無影響的話說道。

“應該不是故意保持距離。他只是確定了一個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人,想要與那人親近,那幫家伙才會產生被排斥的感覺。”

“——嗯?”

朧輕輕地歪起腦袋,好像在吟味和麻的話。

“這我還是初次聽說,按照煉的性格,應該會把這個人介紹給我們啊。”

“……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

朧點了點頭,表情像是已經理解了。接著緩緩說道。

“真是毫無成果。”

“那就不是師兄你決定的了得。”

和麻打斷了朧的話,可朧的表情毫無變化,而是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新聞一樣,笑著仰視可愛的師弟。

“對了,你應該很理解這種為死者殉死的心情。”

“——”

二人之間立刻充斥著僵硬的沉默。

緊張的形勢一觸即發。和麻盡量維持著隨時會被破壞的平衡,努力平靜地說道。

“師兄——真不巧,我不是能對這種事一笑而過的人。”

“啊啊,原來如此。這種話有些過分了,這次我道歉。”

朧也說出道歉的話,就像預訂好要緩和氣氛一樣。但他並未想就此打住舌頭,而是繼續說道。

“你不會打算就這樣了吧?”

“……不需要太著急吧?”

“是嗎?這十年可是很寶貴的喲!如果一直沉溺在過去而被浪費掉的話,你不覺得可惜嗎?”

“……”

和麻向朧看去,眼神中充滿懷疑。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請相信我。”

“我不可能相信你的。”

和麻內心毫不動搖,立刻回答道。

“——這就是今年初煉所經曆的事情。”

“……”

“……”

聽了朧的說明,花音和芹沢各有所思,沉默不語。

朧的說明本來就很粗枝大葉,對于煉和亞由美的悲戀。基本上沒有感動或同情。或者說,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無法產生這種感情。

因此,朧的說明主要表達出自己的憤怒的心情——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那個人和煉認識了,並且奪走了煉的心。毫不掩飾地說,應該叫她“偷魚的貓”。

“你認為今後應該怎麼辦?”

花音按照自己的理解整理好信息後,向朧問道。

朧沉思片刻,回答道。

“總之,就目前來看,我們不可能成為煉‘最喜歡’的人。要治愈他內心的創傷,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是啊。”


花音皺著眉頭慢慢點頭。對于聰明的話音來說,雖然此事極不情願,但對于無法改變的事實,她是能夠理解的。

“可是,我認為什麼都不做,只是干等著,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的確如此。”

花音雙眼閃動,表示十分同意。

如果是悲觀的少女,此時肯定會充滿悲壯地喊道——

“我們是無法戰勝陷入回憶的少年的!”,但花音無論何時都很積極樂觀。

即使現在不是“最喜歡”的也無所謂,就算對手是被偶像化的理想中的公主,對于花音來說,也絕對沒有理由去步其後塵。

對手現在是最大值。與此相比,自己——自己和煉!——還有未來。今後度過的每一天,走有一天會超越“過去”的。

花音對這一事實堅信不移。

“具體怎麼做?”

“喂,實際上我們應該一起獲得有用的信息。”

朧立刻回答道。

“綾乃與和麻明天好像有工作要做。和麻說肯定不是什麼強大的對手,所以准備帶著煉一起去,工作都交給連處理。”

“然後呢?”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結束了。但是,如果你‘偶然’混進現場,在你被妖魔攻擊的時候,煉正好及時出現的話——”

“——啊!”

花音的腦海中浮現出浪漫的一幕,不僅歡聲叫道。如果自己被妖魔襲擊的話,煉肯定會奮不顧身地保護自己。煉只用一擊便擊敗丑陋的妖魔,然後用力地抱緊我——

“你沒事吧?花音。”

(太棒了——!!)

花音想象自己被少年真摯的目光注視著,歡聲叫道。她不禁握緊朧的雙手,說出了賞識的話。

“這主意太棒了!”

“多謝誇獎。”

“喂,等一下!”

礙事的人來了。芹沢無法接受那個“很棒的主意”,大聲叫道。

“你們不要自顧自的歡天喜地,我怎麼辦!?”

“不知道。”

花音顯得毫不在意,朧卻好像站在他的立場上沉思了一陣,開始緩緩說道。

“——你看這樣如何?”

“……”

“……”

立刻,在花音與芹沢之間,看不見的——但卻異常熾烈的——火花四濺。

第二天。

“啊啊,來不及了!”

煉在一邊焦慮的叫喊著,一邊使出全身力氣,快步急奔。

(為什麼在這時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大約在十幾秒之前,煉接到了報告。

馬上就快到哥哥姐姐們工作的地方了,可花音突然打電話。花音哭喊著告訴煉,自己就在工作現場,而且正在被妖魔們襲擊。

在不祥的破壞音切斷通話的同時,煉向外跑去。

情況很糟糕,但就如煉先前所想一樣,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因為如果花音是在毫無關系的地方被妖魔襲擊,那自己就無法過去幫助了,可現在,自己恰好正趕往工作地點。

或許還來得及,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煉向身旁的和麻問道,腳下速度卻毫不減緩。

“哥哥,你還沒有感覺到鈴原的氣息嗎?”

“嗯?啊啊,應該沒事的。”

和麻只是隨口敷衍。

“應該?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滿不在乎的話?”

的確是性命攸關,可是,煉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

和麻對煉的憤怒毫無反應,全身散發出很疲憊的氣息,臉上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不僅如此,從他臉上還能看出趕向工作現場的不情願,即使十分細微。

走在前面的綾乃好像也對他的態度感到很疑惑。不時轉過頭來,望向和麻。

煉十分不安,不禁叮囑道。

“哥哥,真的拜托你了!請盡快找到鈴原並保護她。”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嘛,今天的工作由你負責。”

和麻好像完全沒有理解眼前的情況,隨口回答道。

“哥哥!”

聽到煉粗暴的聲音,和麻聳了聳肩。

“如果真的很糟糕的話,我會跟著你的,加油!”

聲音中毫無熱情,可能是因為他早已了解這次事件背後的秘密。也就是說,花音是不可能“真的很糟糕的”。

那個男人的誠意和人性是無法讓人相信的,實際上,就算這次花音死掉了,他的心里也不會有絲毫不安。

可是,如果花音死掉了的話,同時也就意味著這次計劃的失敗,他是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的。因此,他肯定是在確保十分安全的情況下,在萬無一失的舞台上執行計劃。

也就是說,此時,和麻已經沒有什麼要做的了,更進一步說的話,他什麼都不能做。

是的,和麻能做的只有在一旁看著,看著被那男人盯上的弟弟的奮斗和努力。

(弟弟,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和麻發出無聲的聲援,可除了真摯,它毫無用處。

實際恰到好處。

煉趕到現場,立刻發現了花音。她正受到妖魔的攻擊。接著——

(芹沢!?)

在距離地面十幾米高的懸崖上,芹沢拼命抓緊岩石,生怕掉下來。他可能是被妖魔打飛上去的。

根據目前的情況,煉沒有能力同時解救兩個人,他需要做出抉擇。如果猶豫不決的話,兩個人都會死掉。也就是說,如果決定要救一個人的話,就必須放棄另一個人。

——僅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可是——

煉毫不遲疑。

“哥哥,去救芹沢!”

“哦!”

和麻的回答仍舊漫不經心,煉這次卻沒有感到絲毫不安,因為他相信,和麻既然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就一定會做到的。

因此,煉不再考慮芹沢的存在和危險。現在應該做的,是從眼前的妖魔手中解救出被襲擊的無力少女。

煉毫不遲疑地高舉右手,凝聚全身力量,發出耀眼的金色火焰——

攻擊!

攻擊的目標是類似人狼的獸人形妖魔。按照事先預定,這次的工作由煉負責,因此,妖魔的級別並不高。

傳說中的高級別人狼是具有發光體毛和高度理性的妖魔,甚至能令人感到神聖莊嚴。可是,眼前的這頭人狼雖然毛色光潤,凶惡的眼神卻透露出猥瑣,看上去只是一匹勉強化作了任性的野獸而已。

自然,這種妖魔是無法承受神凪之炎的攻擊的。

煉揮下右手,放出的火焰瞬間轟掉了妖魔的上半身。

“鈴原!”

煉向少女跑去。妖魔的下半身轟然倒地。煉輕輕翻轉手腕,發出的火焰又擊飛了下半身。

“煉!”

花音撲入煉的懷中,圓圓的瞳孔里仿佛閃耀著無數星星。

“謝謝你!你果然還是選擇先保護我,而不是芹沢!”

“——哎?”

煉突然向芹沢所在的懸崖望去。和麻不負鏈的期望,安然無事地救出了掛在懸崖上的芹沢,正向這邊跑來。

奇怪的是,芹沢臉上毫無獲救後的喜悅,而是不滿地盯著煉,借問道。

“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哎——因為芹沢太重了,而且距離又遠。”

“——哎?”

花音和芹沢不約而同地喊出聲來。花音臉上的表情本來是誇耀勝利,芹沢的臉則緊緊扭曲,充滿了委屈感,但此刻,他們的臉一起變得空白。“憑我的力量,要把芹沢從懸崖拽上來是很費勁的,而且要花很長時間。哥哥能輕松地用風把芹沢救出來,當然就拜托他了,而我就可以專心對付妖魔了。”

“……”

“……”

二人痛苦地聽著煉的解釋。也就是說,煉是通過理性判斷來選擇行動的,與他們的期待完全不同。

昨天與朧的談話在耳邊回響。

“如果你們兩個人同時陷入危機,並且只有一個人能夠獲救的話,煉就會選擇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人。也就是說,他的選擇可以說明,你們誰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你們不認為這是很重要的信息嗎?”

“……雖然不用那樣做就知道誰更重要,不過這個主意還是很棒!”

“完全同意,我也加入。”

二人你來我往,正的火花四濺,一邊同意了朧的計劃。芹沢卻突然向朧問道。

“可是,你怎麼辦?”

“就這次情況來看,我沒有出場的機會。即使我假裝陷入危機,煉也肯定不會來救我的。”

“……啊,那倒是。”

如果朧向煉高喊“救命”,煉肯定會認為朧是在開玩笑,事後會生氣的。

“我不著急,你們不用在意我。我這次只為你們想出好主意就行了。”

——聽朧說的時候,花音還真的以為這是個好主意。因為這樣一來,既能和煉恢複友好的關系,又能證明誰才是真正礙事的人。

“我以為你是放棄芹沢而選擇我呢……”

“放棄?怎麼會呢?”

煉好像注意到了什麼,微微皺起眉頭。

“你們兩個——難道是為了向知道我的反應而故意裝作被襲擊嗎?”

“咦?嗯,是——哎呀!?”

芹沢眼看偽裝即將敗露,表情不禁變得異常僵硬,張口就要說話。就在這時,花音猛踩了一下他的腳,芹沢立刻變得沉默。

這一擊准確踩在小腳趾的趾尖上,芹沢頓時痛得昏了過去。花音斜眼看了芹沢一眼,笑著向煉說道。

“怎麼會呢,不管怎麼說,那樣做也太危險了。”

“說的也是。”

花音和芹沢的種種做法雖然完全不像中學生,但他們畢竟只是普通人。顯而易見,被妖魔襲擊是致命的危險,他們不會只是為了知道煉的反應,就做出這種蠢事。煉對花音的解釋表示接受。


事實上,朧正躲在暗處,確保兩個人的安全。可煉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可是——對了!即便如此,煉還是想到了——他們如果真的產生這種想法,也是正常的。

“希望自己最喜歡的人也最喜歡自己。那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也不能說是任性,而是理所當然的想法。”

哥哥的話在耳邊回響。

這樣說來,是因為自己,他們才會這樣想的,而自己卻采取事不關己的態度,真是罪孽深重。

“我有喜歡的人了。”

煉坦率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雖然不會再見面了,但我忘不了她,也不想忘記。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戀情雖然已經結束,但煉不想用過去時態,所以他沒有說“曾經很重要”。

回憶至今仍未退色,常住煉的心中。它構成了神凪煉存在的核心,是任何人或事都無法取代的創傷,同時也是寶貝。

“所以,我無法在你們兩人中選擇一個。對我來說,另一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對不起。”

煉清楚地知道,這種話對于那兩個人來說,是致命的。不管多麼帶有誠意,這種話也只不過是對兩人的拒絕——就好像在說,“我們做朋友吧”。

話說出口,他們就不會回到原來的關系了,煉或許會被兩個人討厭。但是,既然已經明白兩人對自己的真摯感情,煉就不能繼續采取自中庸態度了。

所以,煉也真摯地說出來了。煉雖然並非有意,但至今一直都采取事不關己的態度,這次,他已經做好了被詰問和毆打的准備。

——可是。

輕輕地——

少女擁抱過來,打斷了准備受審的煉。

“鈴原……?”

“謝謝你坦率地回答。”

花音看著瞠目結舌的少年,充滿無限愛意的微笑道。

“確實有些受打擊,但我更多的是高興。因為我有知道了煉的一件事。”

“鈴原……”

煉這個時候只知道叫著少女的名字,話音看著他,卻露出了挑逗的、惡作劇般的笑容。

“煉!——不要小看喜歡你的公主。”

“——哎?”

“我不是因為煉喜歡我而去喜歡煉的。”

對于這位喜歡煉的公主來說,根本就不會根據是否成功——成功率來決定戀愛對象。

即使花音確定喜歡的對象窮追猛打、不擇手段,但她本身的想法很單純的,誰都無法加以責備。

“所以,不論你看上誰,我對你的愛意都不會改變,也不會減弱。我深愛著煉的一切,包括你對那個人的思念。”

“鈴原——”

煉被鈴原毫無顧忌的視線所壓迫,不由得吃了一驚。

煉感到很欽佩,花音居然如此柔韌堅強,毫不氣餒。如果換做是自己,面對這種那個棘手的事情肯定毫無辦法,可花音卻能跨越過去,將自己的心意貫徹到底。

是她使用了魔法,還是發生了奇跡?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她——

“你很強啊。”

“沒什……哎呀!?”

花音的話打中途斷掉。同時,花音緊貼著煉的身體也被生生拽開。

“別被她騙了,煉!這個女狐狸精是不會真心這樣想的。”

站在煉對面的芹沢高聲叫道。他的態度與往日截然不同,也和花音一樣,沒有表現出受到打擊的樣子。

“我和她不同!不管怎麼樣,我和煉都是朋友!聯系我們的是友情,而不是什麼愛情!因此,即使你有喜歡的女人,我也毫不在意,我們之間的友情是不會動搖的!對吧!?”

“啊,嗯……是的。”

煉點了點頭,仿佛迫于芹沢的氣勢。這些話明顯不是芹沢的語氣,而且其中還使用了很多對于芹沢來說太難的詞彙,可煉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不自然的地方。

“等等!”

可是,花音卻注意到了。因為花音自己也事先得到了消息,准備好了台詞。

“你才在撒謊呢!如果真如你所說,你為什麼還要妨礙我呢!?”

“如果有蟲子掉在朋友身上,我當然有義務去趕走它!”

“————是嗎?”

花音立刻收起憤怒的表情,露出如名字般可愛的笑容,用鈴兒般動聽的聲音問道。

“蟲子?是說我嗎?”

“當然了,難道還有其他人……”

這次,芹沢的話中途斷掉。他臉色突變,慢慢低下頭來,注視著自己的股間——那里正插著一只小手。

“去死吧,你這個混蛋。”

花音用可愛的罵聲,向緩緩癱倒的芹沢說道。接著,她刷的一下轉過身來,向煉望去。

不知為什麼,她不變的笑容讓人感到異常恐怖。

“——煉?”

“是、是。”

煉不禁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回答道。

“我很明白煉的心情,可有一件事卻無法理解。”

“是、是什麼事?”

“為什麼有了我,你還會愛上別人?我至今仍無法理解。——可是如果你因此而——”

花音說著,向趴在腳下的人又猛踩了一腳。

“將我和這種人同等對待,是不是太殘酷了!?”

“……這……這個……”

花音顧不上啞口無言的煉,興奮地提高音量,配合著話語的節拍,無情地踢打著芹沢。那種踢打被稱為震腳也毫不過分,芹沢的身體痙攣著。

少女可愛的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浪漫的氛圍也消失不見。

“如果那個人是第一,我是第二的話,就算可憐這家伙,他最多也只能排在十名開外!說什麼無法選擇——”

“等等,你這個臭女人!”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少女的話被人阻止了。擁有超越常人的頑強與恢複力的芹沢一邊甩開踩在身上的腳,一邊站起身來。

“剛才我就只是聽著,沒說什麼,你倒沒完了!你才排不上號呢!在我和煉深厚的友情面前,容不得你那下流的欲望!”

“妳說什麼?你這個同性戀還敢說我下流!?你快點停止對煉肮髒變態的性欲,找個地方上吊去吧!如果你發誓不再靠近一百公里以內,我還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

兩個人無聲的對視著。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他們的眼光至少已經殺掉一百人了。

接著——

花音和芹沢同時握緊了拳頭。

兩個人已經沒有交談的余地和必要。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達成了完全的相互理解。二人同時揮出拳頭。

頓時響起沉重的擊打聲。

“哎……哎哎……?”

煉呆呆地站著,毫無辦法地看著不知何時開始大打出手的兩個人。

究竟是為什麼呢?他從心地里感到不可思議。

自己剛才說的話,本來肯定會改變三個人之間的關系的。

(什麼都……沒有改變……?)

眼前的景象,完全和以前一模一樣。

如果誇張點說,花音和芹沢正在為了向煉“爭寵”而大打出手。對于這兩個人來說,煉好不容易說出的真心話——“我另有喜歡的人”,仿佛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結局或許本該如此——煉一邊望著兩人的戰斗,一邊想道。

說起來,自己和亞由美當時不也是這個樣子嗎?正因為曾經被拒絕過一次,而自己並未放棄,而是不斷努力,最後才和她心意相同的。

結局或許僅此而已。

如果是真心的話,就不會放棄,而且也根本不會想到放棄,只會想著如何去跨越問題和障礙,而不會考慮到自己所受到的挫折。

所以,煉的心是不會轉向其他任何人的,他的心意是不會變的。

(真是太好了……嗎……?)

煉的心意未曾改變。

他的第一、“唯一”自始至終只有亞由美一個人,他不會把這個位置讓給花音或芹沢的。

即便如此,如果繼續持續這種關系的話,總有一天會給他們帶來傷害。

可是,他們能夠接受事實,煉還是感到很高興。

或許只是暫時把問題放到了一邊,但煉單純地為今後還能在一起而感到高興。

眼前的兩個人,反複進行著不屬于中學生的戰斗。煉以前總是皺著眉頭看著,可今天不知為何,煉的臉很自然地松弛下來。

“——你們兩個快停下來!”

煉高聲制止,卻難以抑制想笑的沖動。

另一方面,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有兩個人正在注視著他們三人。

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或者說是萬惡的根本——朧和他的師弟——和麻。

“嗯嗯,這青春啊!”

朧雖然外表和煉他們三人一樣年輕,但嘴里卻說出老氣橫秋的話。

“年輕人不斷積累這種經驗,就能跨越過去。”

“——您總結的真好。”

和麻低頭看著朧,翻著白眼低聲說道。

“你只是打算站在圈外看著?”

“當然了。”

回答毫無退縮。

“我不會介意的。鈴原和芹沢與意中人的關系又向前邁進了一步,煉也多少可服了以前的傷痛,我看著這些,感到很高興,真是大團圓的結局!”

“……能說出‘大團園’,我真佩服你的神經。”

“啊,沒什麼好佩服的。”

朧對和麻的諷刺毫不在意。表現得十分謙遜。和麻用更加冰冷的視線,久久注視著朧。

然而——他是根本沒注意到呢,還是佯裝不知呢?

和麻用批判的目光注視著朧,朧的態度卻和平時一樣。

煉即使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也能看出他們兩人十分相似,真是師兄師弟啊。

至于當事人——特別是和麻,他到底是否感到高興,那就完全是另外的問題了。

順帶一提,雖然只是玩笑話——

這時,既沒有出場機會,又對情況完全不明所以的神凪綾乃小姐,恐怕是最感無聊的人了。

完全是依據無所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