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5節:夢里不知身是客,堪覺此事已千年(2)

瘋了,瘋了,這丫頭瘋了!這是他想到的上官婉兒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唯一原因。小太監奮力掙脫她的"魔掌",連忙閃到一邊,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手還一個勁地往衣服上擦,好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他的臉被氣得紅一塊綠一塊的,帶著顫音向婉兒吼道:"死丫頭,別在這兒給我發瘋了!還不趕緊干活去,難道要本公公伺候你不成?"

婉兒這才想起來,上官婉兒的祖父被殺之後,上官婉兒就被充入掖庭做了宮女,她的童年都是在掖庭里度過的。剛才是因為自己興奮過度了,所以連這麼重要的史實都忘記了。可轉念一想,以後自己豈不是要做一個被人呼來喚去的丫鬟了?想到這,她又像只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蔫了一大半,耷拉著腦袋杵在那里歎氣。

"那現在你知道你去干什麼了嗎?"忽然,一雙充滿殺氣的死魚眼逼近了她,婉兒只覺得背後陰風四起。

她一臉黑線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心想,這小太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沒都是無聲的。

"還不趕快給我洗衣服去,掖庭里住著的可不是娘娘!"他尖尖的聲音咄咄逼人。

讓她想想書上怎麼說來著,對好漢不吃眼前虧。在這陌生的環境里,她就是再強也壓不過眼前這狗仗人勢的地頭蛇,所以只好唯唯諾諾地跟著這太監走。婉兒心里哀怨起伏,完了,到古代的第一天,不僅入了皇宮,還徹底變成了一個一入宮門深似海的怨女。還好她沒有蕭郎,要不然連愛情也埋葬了,那可劃不來。

看著那個高高瘦瘦卻走得方方正正的身影,婉兒不禁感歎,不愧是宮廷禮儀下被奴役的人。他們穿過無數道大大小小的宮牆和曲曲折折的朱紅色回廊,婉兒在感歎命運的同時也為自己的腳歎息著。

他們就這樣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來到了一個寬敞的院子里。婉兒立刻就被這里華服似云錦的景象給吸引住了,洗好的綾羅綢緞像彩云一樣隨風飄舞著,煞是好看。清一色的十三四歲的女孩,穿著相同的宮廷裝,端著木盆在里面穿梭忙碌著。

婉兒竟一時看呆了,一個洗衣的地方都有這麼多人,這麼氣派,唐朝皇宮果然名不虛傳呀。

"上官婉兒,你就在這兒浣衣吧。"那個小太監塞給她一個木盆,對她下了最後一道命令,然後便走開監督別人去了。

一個洗衣的地方都這麼好玩,那皇宮一定更好玩了,婉兒心想著。皇宮究竟長什麼樣子呢?婉兒還沒有逛過唐朝皇宮呢,既然來了,不逛白不逛!于是她拿出考試時候作弊的本領,對著周圍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她後,便端著盆子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這個忙碌的地方。如果遇到了人,她可以說是去外面洗衣服,應該就不會受到什麼責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