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7節:此夜曲中聞折柳,暗香嫋嫋淚雙垂(2)

她把手伸過去,伸進他的大手里,他的手很冷,比這冰冷的夜色和泥土還要寒冷。婉兒的臉微微地紅了,夜色里她明豔的臉龐勝過周身鮮豔奪目的玫瑰。

"你說我跟你一樣是現代人,你要我帶你回哪里去?"張昌宗出聲探問,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輕聲地對一個女孩子說話,也是他第一次沒有在乎別人打擾他吹簫。

"難道不是嗎,否則你怎麼會《浪淘沙》這首詞,還有怎麼會吹那首曲子?"婉兒掩飾不住語氣里的吃驚,急急地問道。

"這不是今天你彈的曲子嗎?"他輕輕一笑,只是輕輕地,如玉的面龐上閃過一絲促狹,像夜里吹過的一陣微風。他好久都沒有這樣自由地笑過了。

"你……我只彈了一遍。"婉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他,居然有人聽一遍就會,太神奇了!想當年,她可是練了上百遍才達到這樣的水准的。

"聽一遍還不夠嗎?"張昌宗又是微微一笑,一掃臉上的淡漠與疏離,眼睛里碧波萬頃。

"吹得很好聽啊,再吹一次好嗎?"婉兒破涕為笑。雖然她暫時不能回家,可是她可以聽到故鄉的曲子,她堅信在不久的將來,她就可以回到現代去的。

張昌宗沒有回答,只是將他的玉簫貼近嘴唇。

幽咽的簫聲響起,恍然如仙曲,飄忽疑夢境,但卻沒有了剛才的孤寂。那灑脫飛揚的氣息,淡泊細膩的樂聲,完美地演繹著這千古的風流韻事。

月光下,如玉的人兒握著一杆玉簫,夜風劃過,帶來初春的涼氣。

婉兒的眼皮漸漸重疊,的確她太累了。在簫聲里,她靠著樹沉沉地睡去,無比香甜地睡去。

春寒依舊,玫瑰香濃。

張昌宗看著睡去的人,薄薄的輕衫透出她如雪的肌膚,光彩可人,似乎一碰就會碎掉。夜色深沉,露濃霜重,這輕衫薄衣如何能抵禦這夜晚寒氣?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包裹起她玲瓏嬌小的身軀。

他看著眼俏麗可愛的女孩,一股憐惜之情在心底緩緩升起……

他一直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站著,陪著她在冰涼的夜氣里哀傷。這是他第一次在禁宮的深夜里陪著女孩子,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傳到武皇的耳朵里,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只是武皇身邊的侍寵,根本沒有資格去擁有屬于自己的感情。想到這里,張昌宗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