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望鄉的小夜曲 第十章 劍士

同一時刻

才人在愛瑪的家里,跟亞尼艾斯一起度過著這個不眠之夜。

因為露易絲她們在蒂法妮婭的家里借宿,所以他就沒有藏身之所。才人和亞尼艾斯在這個單房目面對面地坐在桌旁,旁邊的愛瑪已經睡熟了。

沒有守護她的資格嗎。

聽完了才人說的話,亞尼艾斯嘀咕著說道。

嗯。因為我已經不是綱達魯烏了。

亞尼艾斯稍微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是因為自己是綱達魯烏,才一直保護著瓦利埃爾小姐的嗎?

沒錯。正因為我是綱達魯烏,我才能一直保護著露易絲。

不是。

咦?

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意志上的問題。因為是綱達魯烏才能守護她和因為是綱達魯烏才守護她,在含義上是不同的。

才人猛然醒悟了過來。

也就是說,你一直守護著瓦利埃爾小姐,是因為自己是綱達魯烏呢?還是因為你是平賀才人?我是問你這個問題。

這個

看到才人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亞尼艾斯說道:

貶低自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嘀咕著做不到而放棄,固然也是一種勇氣。但是呢

亞尼艾斯繼續說道遇上一個即使舍棄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女人,這可是一輩子最多也只有一次的事啊!

露易絲往視著自稱為虛無使魔的謝菲爾德,說道:

真是糟糕的玩笑。竟然還會有別的虛無使魔

信是你的自由,不信也是你的自由。你的選擇就只有兩個,是老老實實把那《始祖的祈禱書》交出來

露易絲以苦澀的表情說道:

還是拼命抵抗被殺掉之後,再讓你搶走?

你還挺聰明的嘛。

少開玩笑了!

露易絲瞄准了那個把自己當傻瓜一樣說出這些話的那個黑袍女性,釋放出了爆破魔法。

可是,那依然只是眾多魔法人偶的其中之一。

馬上,另外一個人偶開口了。

我的這些魔法人偶,並不是單純的魔注人偶。是能夠幻化成被稱為史奇爾尼爾的吸血人的魔法道具。而目連能力也一模一樣古代的國王們就曾經拿這個史奇爾尼爾來玩戰爭游戲。

我拿出如此曆史悠久的高貴游戲來陪你玩,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哦。

魔法人偶慢慢地向露易絲逼近了。

你可不能小看他們只是區區劍士和戰士呀。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都是在魔法師的光輝曆史背後被稱為魔法師殺手、被人們所恐懼的強者啊。

嗚!

露易絲再次用解除魔法把附近的一個人偶解除掉了。

可是面對這一大群慢慢湧過來的人偶,那只不過是軟弱無力的抵抗而已。

虛無的威力,是跟其詠唱的時間成正比的。可是現在卻不可能進行長時間的詠唱。因為在這段時間里,魔法師是毫無防禦力的,馬上就會被敵人干掉。

我不是說過嗎?這可是用來玩戰爭游戲的啊!你知道總共有多少個嗎?你用這樣的低級魔法,是不可能把他們逐個解除掉的啊?看吧!

顯現劍士姿勢的魔法人偶同時攻過來了。

露易絲毫無反擊的手段,只好拔腿就逃。

啊哈哈哈哈!真好笑!虛無的繼承者就這點本事?沒有綱達魯烏在的話,就沒辦法詠唱咒語了呀!

露易絲在森林里東躲西逃,密斯尼特倫的魔法人偶就在她的身後追趕而來。也不知道是打算慢慢折騰她來玩耍,還是為了估量露易絲的能力高低,他們並不是一口氣縮短彼此距離,而是配合著露易絲跑的速度來追趕。

露易絲被樹根絆了一下,馬上摔倒在地。

好痛

從深深的黑暗中,自遠而近地傳來了魔法人偶們踐踏著森林草地的腳步聲。

恐懼馬上包圍了全身。

在這個時候她腦海浮現出來的念頭,既不是必須要馬上詠唱虛無魔法,也不是向神靈祈禱。她脫口而出的

才人。

是應該已經不在人世的使魔的名字。

露易絲一快要哭的聲音低聲喚道:

快救我,才人,快救我

那些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

內心的冷靜部分一直抑著的理性,正在否定著才人的存在。

無論自己怎麼樣不相信也好才人畢竟是已經死了。

放棄吧。

露易絲,放棄吧。

你的使魔已經死了啊!

露易絲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什麼嘛

那種事我當然知道了。

露易絲用哭泣的聲音大叫道什麼嘛!什麼嘛什麼嘛!

她無法原諒自己的理性在輕聲對自己說才人已經死了。

一個個說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我知道啦!他已經死了,行7吧!

露易絲站了起來。

開始詠唱出咒語。

從露易絲的嘴里吐出來的咒語,卻並不是古代文字的咒語,而是所有的魔法師都會使用的普通魔法。

我的名字是露易絲?弗朗索瓦斯?盧?布朗?德?拉?瓦利埃爾

我知道。

我並不是這種時候應該詠唱的魔法。

我應該詠唱的,不必多說自然就是虛無了。

不過,這樣已經下定決心要相信他了。

所以,才這樣子依靠他。

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去依靠他。

在露易絲的心中,已經完成了某個信念。

我相信。

因為我已經那麼說了啊。

露易絲以怒吼般的聲音吟誦出讓自己跟才人相遇的召喚咒語來。

掌管五力之權杖啊,遵從我的命運,為我目喚使魔吧!

接著,她揮出了魔杖。

在抱著膝蓋苦苦思索著的才人面前

一道光門打開了。

那是自己曾經見過的光門。

才人茫然地注視若那道傳送門。

這是

德爾弗倫格以平常的聲音說道:哈哈,看來你還是命中注定要成為那個小丫頭的使魔啊。

可是

沒錯,使魔契約也不一定能順利完成。

看來現在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哦。

亞尼艾斯指著那道門說道。從里面傳來了露易絲的尖叫聲。

來了!來了來了!救命!呀啊啊!

看來是這樣了。怎麼辦呢?搭檔。

德爾弗倫格話音剛落,就被才人抓了起來。

嘿,我想也只有這樣啦。不過搭檔,可別忘了現在的你是普通人

才人緊緊揮著絮絮叨叨的德爾弗倫格,跳進了傳送門之中。

在門的另一邊魔法人偶從黑暗之中現出了身影。

可是,露易絲已經不再顫抖了。

她的身體被一股火熱的高昂情緒所包圍。

要來了。

才人要來了。

就算死了他也會來救自己的。

一個魔法人偶舉起了劍,眼看就要把露易絲連同那道傳送門一起砍成兩半了。

就在那一刹那魔法人偶的上半身一下子就滑落到地上了。

首先映入露易絲視野的,是德爾弗倫格的劍身。

看到那終于出現在眼前的黑頭發的熟悉身影時露易絲察覺到自己一直壓抑著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

從傳送門出來的一瞬間,映入才人眼簾的是一個正要舉劍劈落的劍士。他毫不畏怯,在向前撲的瞬間揮下了德爾弗倫格。

在這一記出其不意的攻擊下,劍士一下于就被砍倒了。

從身後響起了露易絲那令人懷念的、混入了眼淚的叫喊聲:你、你你、你到哪兒去了啊!

才人雖然想說些什麼來讓露易絲安心下來,可是說出來的話

我、我只是到那邊轉了個圈

卻是這樣一句沒出息的話。

露易絲已經陷入了半狂亂狀態,大嚷道:你可是我的綱達魯烏耶!怎麼能到處亂跑,要好好保護我才對嘛!保、保護我

接下來,她已經激動地不能再說下去了。

吵死了,笨蛋。

誰是笨蛋嘛!

少廢話,快做還心理准備吧。


什麼嘛!

從黑暗之中,傳來了密斯尼特倫也就是謝菲爾德的聲音。

哎呀哎呀,綱達魯烏終于登場了嗎?來的還真遲呀。到哪兒玩耍去了?

我不是綱達魯烏。

那麼,你到底是誰?

只是個區區地球人罷了。

哎呀,我還以為總算遇上同類了呢真可惜。

聽了謝菲爾德和才人的這番對話.露易絲叫道:

是、是什麼意思嘛!

正如我昕說的,我現在並不是綱達魯烏。

啊?怎麼回事?

印記已經消失了,因為我差點就死掉了啊。

你、你你是傻瓜嗎!那樣的話你為什麼要鑽進門里來啊!

少啦話。我並不是因為自己是綱達魯烏才保護你的。

那你說還有什麼別的理由嘛!

是因為喜歡上了才保護你的啊!

露易絲的臉馬上紅透了。就算在選樣的時候,露易絲也連是會臉紅的。

她咳嗽了一聲,盡量以平常的聲音說道:

那、那麼,總之就先再來一次使魔契約吧

那個也不一定能順利完成,而且哪里有那樣的時間啊。你只管詠唱你的虛無好了,我來給你拖延時間。

你說什麼啊!已經不是綱達魯烏的你.怎麼可能數得過那麼多魔法人偶

魔法人偶?

就是以魔法為動力的人偶啦。

是嗎?不是人類那太好了,畢竟殺人可是會做惡夢的嘛。

那群魔法人偶一步一步地靠過來了。

剛才的那個算是用來試探的嗎?

才人架起了劍。

你別管,把性命交給我好了。

聽到他自信十足地說出了這句話露易絲不由得咬緊了嘴唇,擦了擦眼睛。

她實在非常高興。

于是,露易絲舉起了魔杖,開始詠唱起咒語來了。

一邊聽著從背後傳來的令人懷念的虛無之旋律,才人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敵人即將沖過來的方向。

在黑暗之中,一個身上穿著跟剛才那個不一樣鎧甲的魔法人偶撲了過來。面對敵人一口氣逼過來的攻勢,他以輕輕的後躍避開了。

接著,他把敵人的腳的位置深深刻印在腦海里。

亞尼艾斯的特訓讓才人懂得了距離的含義。

她說過要看腳吧

在躲避了幾次之後,他逐漸摸清了敵人的攻擊套路。

就在敵人在把劍揮下來的瞬間,才人猛地住前突進。

魔法人偶的肩膀被切斷,劍掉在了地面上。

砍、歡中了!

才人一邊顫抖著,一邊把失去了手臂的魔法人偶砍倒在地。

可是高興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敵人接二連三地出現了。

可惡

亞尼艾斯的話回響在他的腦海。

一對一的狀況是幾乎不可能遇到的。

他也想過要逃掉,可是背後卻傳來了露易黷的詠唱聲音。

露易絲已經照他所說的那樣,把性命交給他了。

即使是死,也必須回報她的這一分期待。

才人吸了一口氣,拼命擠出勇氣。

敵人一步步地走近了。

有五個。

至今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德爾弗倫格開口道:

搭檔,你聽我說。現在你已經把兩個敵人砍倒了。你知道吧?現在已經是普通人的你,已經干掉了兩個魔法人偶了啊。

嗯。

你要有自信,你現在很強。現在我就給你指示,你照做就可以了,知道嗎?只要那樣做,你就一定能贏。

嗯。

德爾弗倫格充滿自信地聲音,讓才人冷靜了下來。

正中央!.

那是一個拿著長槍的魔法人偶。

往右躲避!

才人按照德爾弗倫格的指示,往右邊避開了攻擊。

唰啷的一聲,刺出來的長槍擦過了才人的身邊。然後,才人逼近對方,從敵人的肩膀位置上斜劈下來。

右側!下蹲!橫掃腿部!

才人蹲了下來。

右邊那個魔法人偶的劍刺過了剛才他的頭部所處的空間。在蹲下的同時,他迅速把劍橫向劈出。那個人偶馬上被砍斷了腳,在落在地上。

直接往右!向上劈!

在剛站起來的瞬間,才人自下而上地劈出一劍。本來想向著蹲在地上的才人砍去的那個魔法人偶一下干就從跨下往上斷成兩截。

轉身後馬上橫砍!

才人轉過身來,槍雖然從臉的一側擦過,但他已經不再感覺到恐懼了。

在完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橫砍出來的一劍,把從後面向自己刺來的魔法人偶攔腰砍成兩截,滾落在地。

剩下的那一個向他舉起了劍。

贏定了!

才人滿以為這是機會,于是猛里地往前刺去。

笨蛋!不能用前刺!

德爾弗倫格雖然這麼大叫,但是才人已經刺了出去。唰啦!劍一下子就插進了魔法人偶的身體里。

第七個了!

他高興地叫了出來。可是馬上他就大吃一驚了。

拔、拔不出來了!

所以我就叫你不能前刺了啊!在面對多數對手時,是絕對不可以用前刺的!

這時侯,又出現了另外五個魔法人偶,才人不由得慌了起來。

怎、怎麼辦!

已經沒救了!好,完蛋啦!再見啰!

怎、怎麼會!

才人用腳踩著那個人偶,拼命想要把劍拔出來,但看來還是不成功。

一個新出現的人偶向著那樣的才人劈去。

就在他心想要被干掉了!的那一刻,耳邊響起了槍聲。向才人砍去的那個人偶馬上倒在地上。

你到底在玩什麼?

仔細一看,只見亞尼艾斯正舉起手槍站在那里。

亞尼艾斯隊長!

亞尼艾斯把發射了的那把手槍扔掉,又從腰間拔出另一把手槍,向著攻向自己的一個人偶射去。嘭!的一聲,那個魔法人偶馬上就向前倒下了。

才人好不容易才把德爾弗倫格拔了出來.可是因為用力過猛,身體一下手就向後摔倒了。

亞尼艾斯把剛才發射的那把手槍也扔掉,拔出了劍。

來吧。亞尼艾斯向著才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獲得了這位可靠的同伴,才人的勇氣叉再次膨脹起來了。

可是,從另一個方向又出現了一個人偶,正向著詠唱著魔法的露易絲靠近。

才人反射性地要沖過去,但似乎已經趕不上了。

如果是綱達魯烏的話就能趕上了啊!正當他第一次這樣子感到後悔的瞬間那個魔法人偶的頭部被什麼東西哐當地撞了一下。

原來那是個平底鍋。

那個魔法人偶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只見在露易絲的身後,穿著睡衣的雪絲塔正一邊顫抖著一邊站在那里。看來是她向著走近露易絲的魔法人偶扔出了平底鍋。

雪絲塔!

打、打中了

察覺到才人的存在後,雪絲塔的臉馬上充滿了欣喜之色。

我睡不著覺,看了看窗外發現了這位神色緊張地飛跑著的女劍士,所以我就跟在後面了!然後就見到了才人先生!哇啊啊!哇啊!

看到感動到極點的雪絲塔,才人又重新握緊了德爾弗倫格。

如果連雪絲塔也在看的話,自己就不能再傲出那麼丟臉的事了。

他向著正在跟亞尼艾斯刀來劍往的三個人偶沖去。

大概是習慣了吧他發現亞尼艾斯和魔法人偶展開的刀劍之戰似乎有點慢動作的感覺。

當然,這跟發揮綱達魯烏力最的時候完全沒法比,但僅但是這樣就夠了。

才人他們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收拾掉了那三個人偶。

在黑暗之中,謝菲爾德有點迷惑了。

那些家伙不就是區區的人類嗎?


明明是這樣那兩個劍士卻一個接一個地把謝菲爾德的魔法人偶砍倒在地。雖然她可以看出那個女的是個相當熟練的能手可是另外的那個少年實在讓謝菲爾德大吃一驚。

每當砍倒一個魔法人偶,他的動作就變得越發越凌厲起來。

就好像找回了已經忘記的動作一般,他揮劍的動作越來越流暢了。

嗯是綱達魯烏的遺產嗎,不愧是我的同類,看來是不能用普通的辦法來對付了。

謝菲爾德露出了宛如戀愛中的少女一般的表情,大聲叫道:

約瑟夫大人!

為什麼呢?沒問題的,只要認真起來的話,我很快就能把他們打敗給您看!

但是,接下來在腦海中響起的一句話,令她再次恢複了笑容。

明白了。您是要享受對弈的樂趣吧。原來如此虛無對虛無。這就是說約瑟夫要親自來下這盤棋比起單純的收集起秘寶和戒指來觀賞,這個一定會有趣得多呢。那麼,就讓我最後來估量一下那個繼承者的力量吧。畢竟是接下下來陪我們玩的對手,一定要好好估算一下才行

在露易絲的心中,咒文正在不斷起伏回旋。

渴求得到釋放的虛無波動不斷地翻湧。

把自己的精神力提高到極限然後將其解放。

漫長的詠唱終于結束,咒語完成了。

解除魔法(DispellMagic)。

把集中在周圍的魔法人偶團團包裹起來,通過對更細小的微粒進行干涉,將施加在它們身上的魔法以及驅動人偶行動的魔法影響徹底消除。

所有的魔法人偶同時倒下恢複了原來的亞爾維狀態。

就好像被施展了靜默(Silent)魔法似的,森林在一瞬間內恢複了寂靜。終章

我的名字是露易絲?弗朗索瓦斯?盧?布朗?德?拉?蛙利埃爾。掌管五力之權杖啊,請賜予此人祝福,以成為我的使魔!

在蒂法妮婭家的客廳里,正在進行著使魔契約的儀式。

後來眾人也在森林里搜索了一下可是自稱謝菲而德的那個穿黑色長袍的女性早已經消失了蹤影。剩下的就只有大量的亞爾維小魔法人偶躺在地上而已。

露易絲她們回到蒂法妮婭家之後馬上就決定對才人施行契約了。畢竟要是再像剛才那樣被襲擊的話,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雪絲塔和蒂法妮婭一臉擔心地注視著和露易絲進行契約的才人。亞尼艾斯很沒趣的交叉著雙手,注視著這個魔法師的儀式。

也沒有必要這樣子主動成為魔法師的道具嘛要揮舞起手中的劍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印記吧。

也對啊

靠在旁邊沙發上的德爾弗倫格,不知為什麼以一種難過的聲音應道。亞尼艾斯很意外似的俯視著態度反常的德爾弗倫格。

你好像不太高興啊。這下子你的搭檔不是就回來了嗎?

德爾弗倫格沒有回答亞尼艾斯的問題,只是沉默了起來。

詠唱結束後,露易絲慢慢地把嘴唇湊近才人。

才人則注視著露易絲那形狀優美而小巧的嘴唇。

想起來一切都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各種各樣的冒險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從現在開始,大概就會展開新的冒險了吧。期待和不安交織在一起,才人不由得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察覺到才人的這個反應,露易絲詢問道:

你不後悔嗎?

才人直直地看著露易絲的眼睛,說道:

要是後悔的話,我就不會穿過那道門了。

露易絲點了點頭,慢慢地向才人印上了嘴唇。

霎時間從全身傳來一種火燒般的痛楚。

嗚噢噢噢噢噢噢!看到才人這樣子大叫,雪絲塔慌忙跑了過來。

才,才人先生!

我,我沒事這只是要被銘刻上使魔印記而已

才人把露易絲曾經碩果的話說了出來。

不一會兒,這種痛楚就消失了。

才人戰戰兢兢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呼他馬上歎了一口氣。剛才一直閉著眼睛的露易絲慌忙湊近才人,問道:

失,失敗了?

不成功了。

才人把自己的左手伸出來給露易絲看了看。

只見綱達魯烏的印記正清晰地銘刻在他的手背上。

露易絲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面的每一個古代文字。這一串文字,無論從好的意義上說還是從壞的意義上說,都是聯系自己跟才人的紐帶。這樣子撫摸一會兒內心不由得湧起一股強烈的感情。之前彼此分離的時間之久,以及自己陷入的絕望之深,在這個時候都成了一種反作用力推動著這種感情。

明明大家都在場,但露易絲還是緊緊地抱著才人的身體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上,一直就這樣沒有動過。才人則溫柔地抱住了露易絲的肩膀。

注視著兩人舉動的亞尼艾斯沉呤道:

唔這也算是劍歸原鞘了吧。

雪絲塔雖然一時間豎起了眉頭,不過似乎又換了個想法,露出了微笑。

不習慣這種場面的蒂法妮婭則臉紅了起來。

左手嗎這樣的話總算是可以放心了吧真是的,我還一直在擔心要是在胸口的話該怎麼辦哩。

德爾弗倫格以任何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這樣微妙的時光流逝了一會兒之後

蒂法妮婭說了一句那麼,我想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的吧,就離開了睡房。

雪絲塔也走近了露易絲的身邊,在耳旁嘀咕道:

這一天我就先把他借給你吧。

然後,就像蒂法妮婭那樣離開了睡房。

德爾弗倫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亞尼艾斯抓住了。

好啦,你也來吧。

剩下的才人和露易絲只是默默地互相對視著。

兩人就這樣子互相凝視了一會兒露易絲眼眶的淚滴卻越來越大了。露易絲沒有去擦眼淚,開口說道:



我?

我我

我我?

我,我以為已經不能再見到你了

露易絲直直地看著前方,抽泣了起來。

我,我我明,明明有許多話想要跟你說,可是你總是,一下子就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她似乎是無法把洋溢在內心的萬般思緒化作話語說出來.

在船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你不在,在家里的床上醒來之後也發現你不在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不會原諒你的一定不會原諒你

露易絲含著眼淚,以很難讓人聽清楚的聲音說道。雖然說出來的都是一些意思不明的斷續話語,可是露易絲內心的那份思念卻好像直接觸碰了才人的心坎一樣。

明明是那樣,可,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夢里又那麼溫柔,所以所以

別,別哭啊

才人抱緊了露易絲,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可是,露易絲卻哭得更厲害了。

太過分了自己一個人走了,太過分了

我不會走了。

才人說道。

我不會再走了。

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才人感覺到自從印記消失以來就擋在自己心頭的那道障壁已經徹底熔化了。

你不要再去別的地方了。

嗯。

要,要好好的留在我身邊。

嗯。

才人一次又一次地點著頭。

只覺得鼻子的深處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是嗎原來我實際上是想這樣做的啊。

露易絲明明不是想要綱達魯烏,而是想要我來保護她我卻自己誤解了她的心意。還說什麼不是綱達魯烏的話就沒有守護她的資格。

不過,那個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我是可以守護露易絲的。

並非是其他的任何人,而是我我是可以守護她的。

這麼一想,才人的內心就萌生出一股暖暖的感覺。

我總有一天要回去。

不過那是在幫助露易絲實現了她的理想之後的事。

是在幫助這個如此需要我的主人實現夢想之後的事。

下定決心之後,心情就輕松起來了。

露易絲依然在哭。

你,你可以看別的女孩也可以碰別的女孩也,也可以跟她們接吻但是,你不要到別的地方去

露易絲就這樣子哭了好一會兒。

哭完之後,露易絲的雙眼都紅腫了起來,不再說話了。

讓她躺在床上後,她就乖乖地睡下了。可是,她卻一直抓住才人的衣袖不放,還咬著嘴唇用力地往自己那邊扯。才人沒有辦法,只好睡在她的身旁。露易絲馬上就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從頭發中傳來了令人懷念的露易絲的香味。

露易絲輕輕地把嘴湊近了才人的耳邊。

怎,怎麼了?

感覺到她眼中洋溢著某種火熱的感情,才人不由得怦然心動。

求求你。

唔,嗯。

只是到早上為止就好,你就對我溫柔一點吧。

要是稍微理解錯誤的話,就會釀成糟糕透頂的事了在這樣的氣氛中,才人輕輕的撫摸著露易絲的腦袋。


唔。露易絲輕吐了一口氣。

看到露易絲的這種可愛反應,才人差點就暈死過去了。

雖然想干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不能干。怎麼說呢,而且大家都在隔壁那邊啊。

正當才人這樣子拼命地進行著心理斗爭的時候露易絲就用生氣大口吻說道:

我說你呀

咦?

你把舌頭伸進女仆的嘴里了吧?

不是,把舌頭伸進嘴里的不是我,而是雪絲塔啊

糟糕,要被揍了!或者是要被踢了!

防守!防守防守!

才人馬上捂住胯下的重要部位,不住地挪動身體。露易絲卻以撒嬌般的聲音說話了。無論是巴掌和腳踢都沒有飛過來。

露易絲她竟然紅著臉,用濕潤的眼睛抬頭看著才人,以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了一句你也對我做同樣的事吧。

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才人按下了腦子里的開關。

是的。

才人用手握住了露易絲的臉,很陶醉似的把嘴唇印了上去。

嗯露易絲閉上了眼睛。

雖然說順便有點那個,不過才人他真的順手就把手放在了胸部的襯衣上面了。可是這個露易絲?弗朗索瓦斯,卻沒有作出類似那一次在小船上的抵抗。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難道是我在做夢嗎?

要確認是不是做夢該怎麼做呢?

啊,對了。如果做一些會痛的事也感覺到痛的話,那就不是夢!

嗯,要弄痛自己的話,就只要讓露易絲打自己一下就行了。

那麼,要她打我的話該怎麼做呢?

啊,不是有一句萬試萬靈的話嗎!

因興奮過度而陷入混亂的才人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把手放在胸部上,說道:

這就是胸部?

甜蜜的空氣在一瞬間內徹底消失了。

就好像被施加了解除魔法似的,甜蜜的魔法之云一下子就被吹飛了

真是抱歉呢!

啪!

露易絲的巴掌飛過來了.

啊啊

這是胸部,真是很抱歉!

啪!啪!啪!

巴掌接二連三地飛過來了。

啪!啪!啪!啪!啪!

一片平坦的真是抱歉呢!

露易絲一邊低聲嘀咕著,一邊扇著巴掌。

啊啊啊

通過這種痛楚,才人終于意識到這就是現實。

對,這並不是夢。

可是。

哎呀,真是真是非常抱歉!

啪!啪!啪!啪!啪!啪!啪!

要確認是不是做夢的話,不是還有其他更好一點的辦法嗎?

等他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等一下!就,就算是小,也有小的獨特味道

住嘴!

露易絲飛起一記膝撞。

這次正好擊中了腹部,才人馬上暈了過去。

在蒂法妮婭的睡房里,雪絲塔正酐睡在床上。身邊還躺著一個葡萄酒瓶。

一直陪著雪絲塔的蒂法妮婭則拿起豎琴,走出了屋子。

她來到中庭的椅子上,開始用豎琴奏起曲子來了。

始祖的望鄉旋律融入了夜風之中,包裹著這條小小的威斯烏德村。

亞尼艾斯正靠在椅子上喝著酒。

從中庭里傳來了豎琴的琴聲。

亞尼艾斯閉著眼睛,陶醉于蒂法妮婭的演奏之中。

怎麼了啊?隊長大人。

被當成是喝酒伙伴的德爾弗倫格這麼一問,亞尼艾斯就張開了眼睛。

這個仿如鐵塊般的槍士隊隊長在眼神中罕見地流露出了少女般的憂郁。

不我只是回想起故鄉而已。真糟糕一旦想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回去不就好了!

亞尼艾斯自嘲般的低聲說道:

已經沒有了,現在就只存在于我的記憶之中。

隔了一段時間德爾弗倫格說道:

沒什麼,所謂的故鄉,也只不過是內心的精神支柱罷了。只要找到新的故鄉就行了。

亞尼艾斯默默地傾聽了一會兒曲子,然後就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浮現出了柔和的微笑。

注視著暈了過去,直接進入了夢境的才人,露易絲正氣惱地想著,這可不是對我胸部說三道四的時候吧!就在這時

曲子?

她察覺到了從窗外傳來的豎琴旋律。

到底是誰呢?

是蒂法妮婭在演奏嗎?

這是一種非常令人懷念的旋律。聽著這種旋律露易絲就想起了自己的系統虛無

于是,她感覺到在意的是

剛才的那個密斯尼特倫。

雖然不知道理由,可是她的目的似乎是沖著露易絲來的。

並非是站在自己一方的虛無使魔的存在

而且除了才人之外還有別的虛無使魔存在,那就是說,繼承者也

戰爭明明已經結束了,但是還不能就此安心下來。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正存在一個巨大的旋渦流。自己只不過是這個旋渦流里的一塊隨波逐流的浮木而已。

不過她注視著在自己身邊睡的正香的使魔,想道。

我還有才人在。

無論任何時候都會保護自己的才人就在這里。

沒錯,自己也許真的只是急流中的一塊浮木。可是卻是被繩子緊緊地系著的浮木。

這麼一想的話

露易絲感覺到一直擋在自己心中的貴族的名譽開始逐漸溶解了。

希望為了更重要的事來使用這種神賜的力量。就如這個稍微有點遲鈍的自己的使魔一樣。

露易絲輕聲地向著才人說了起來。

首先是幫你找到回去的方法。

在那時候,我就把無法說出來的話告訴你吧。

因為要不是這樣自己所說的話,對才人來說也許就會成為一條綁身的鎖鏈。

豎琴的樂聲依然在持續。

那個蒂法妮婭到底是什麼人呢?

她好像隱瞞著什麼似的,總是戴著深深蓋過頭的帽子。

也好像治好了將死的才人身上的傷.

明天要仔細問問她才行露易絲一邊這樣想,一邊閉上了眼睛.

嗯挪動了一下身體,才人醒了過來.

露易絲正睡在自己的身旁.

她似乎完全放下心來似的,毫無防備地貼在才人的胸口上熟睡著.

看著這樣的露易絲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繼承了妖精族血統的美麗少女.

她跟露易絲一樣,是虛無的繼承者這件事應該還是要對露易絲說一說吧.明天找個機會跟她說好了.才人心想.

在月光灑進來的窗戶另一邊正傳來那位半妖精的少女蒂法妮婭演奏的豎琴聲.

在不久前,自己聽著這個曲子就回想起故鄉,心情也變得很難受

到底是為什麼呢

現在聽起來似乎就是一種不同的感受.

不知為什麼,腦海里想的全都是露易絲的事情.

憐愛之情在心中越發膨脹起來.

在天空開始發白的時候蒂法妮婭的琴聲也依然沒有停下來.

宛如洗滌著受了傷的心靈一般的望鄉旋律,就如在夢中思念戀人一般的小夜曲,聽者以整理感情的余韻久久回響在桑斯戈達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