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全

第一章

早上一起床,就發現鏡子里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我腦中第一個想法是「現在是什麼情形啊」?一如往常被鬧鍾叫醒的早晨,吃早餐前扭開水龍頭正准備洗臉,一抬頭就看到有個女孩正從鏡子里看著我。

年齡大概是十六、七歲左右,烏溜溜的秀發配上輪廓分明的雙唇,挺直的鼻梁配上不像是日本人的雪白肌膚。年齡嘛……應該是介于美少女和美女的中間,不過她正翻天了這種小事根本就無關緊要。憑她的條件,就算把寫真刊載在少年周刊上,也絲毫不會比那些專業的偶像們遜色吧。

只是她的表情為什麼會這麼疑惑呢。

要說疑惑那也是正常的,就連我也是嚇了一大跳呢!

現在可是一大早耶,而且又是平日。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現在正准備要去上學。即便是透過鏡子,一大早就有這種美少女奇遇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雖然我不太想吐槽自己,但是我有很嚴重的自然卷再加上睡相極差,每天早上起床都會變成很勁爆的發型。

我的爸媽老是很不客氣地指著我的頭放聲大笑,即使是我的父母,也不能這麼過分吧。雖然我很想和他們這麼說,但他們因為工作的關系搬到其它地方,只留下我一個人在家,害我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了。盡管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嘲笑我的發型,但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習慣了。今天也是站在洗手台前,正要看看鏡中的自己變成了什麼德行。

(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早上頭腦總是不太靈光,還是無法相信有個美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的事實。

(鏡子的世界是真的存在嗎?)

我呆呆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雖然我是很懷疑沒錯,但又好像真有其事。不然的話怎麼解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女人這件事呢。

仔細一想,這難道是大家都曾幻想過的「早上一起床身邊就躺了個美女」真的發生了。嗯,有可能喔。以前也曾經和朋友半開玩笑說,「也許有一天會從書桌里蹦出一個美少女哩」,但說歸說不代表我真的期待它會發生啊。

真不愧是日本耶,言靈(注l)之國。

然而真的遇上這種事,第一個反應還是會嚇一跳吧。這種正妹而且又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之前也沒見過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難道說這是一樁非法入侵民宅事

件?

這女孩從剛剛起就不發一語,難不成因為她是偷渡客所以才不會說日文,應該不可能吧。與其說她沉默不如說她是很驚訝,從剛才她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大大的。

這也是可以體會的啦,換作是我一大早就遇到陌生男子,一定也會被嚇死。我甚至開始有點同情她。當我想冷靜一下,把手伸向水流打算要洗臉時,鏡子里的女孩也和我做出一樣的動作。

「啥米?」

這家伙干嘛啊,只是巧合呢,還是她故意模仿我想捉弄我啊。

往鏡子里看過去,我又再次嚇了一跳!這女孩也跟我一樣嚇得嘴巴呈「啊」字形。

有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擴散。

我的直覺有時候還滿准的。這種奇妙的感覺之前也曾經有過。那是在我養的金錢龜「小拓」臨死之前,還有得知連續4科都是滿江紅的壞消息之前,比較難過的當然是後者啰,烏龜這種東西我才不甩牠咧。

我僵住不動好一會兒,這回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臉頰。

鏡中的少女也是,慢慢地將手伸向臉頰。

我壓抑著緊張到快爆發的心髒,用右手捏起臉頰的肉。

果然鏡中的女孩也捏起了她的臉頰。

1話一出口,必會借著言靈產生具體的效果。

預感已變成一大片黑云,籠罩在我的心頭,難不成難不成……這就是那個嗎,傳說中的那個嗎?

我想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我維持手捏著臉頰的姿勢,做了個深呼吸,一次、兩次,心髒的跳動速度也由原本激動的小碎步,稍稍穩定下來變得像醉漢搖晃的步伐一般。

我打起精神屏住呼吸,然後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往我的臉頰用力捏下去。

臉頰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

「好痛痛痛痛痛痛!」

我發出慘叫痛到在地上轉了好幾圈,鏡中的女孩也和我有一樣的反應。

絕對不會錯,我站了起來,不是看鏡子而是向下看自己的胸部。

在哪里是男生絕對不會有的豐滿雙峰,千真萬確地存在著。

「嗚哇哇哇!」

我害怕地再次發出了人生最淒厲的慘叫。

「……我怎麼變成女人啦!」

鏡子里的我,果然也發出了一樣的哀鳴。應該要先冷靜下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我,瀨能名津流是十七歲的高二生,中等瘦長身材,成績有時從上面數比較快,有時從下面數比較快,總而言之就是中等,運動神經也和一般人差不多。

自己這麼說好像也怪怪的,反正就是到處都看得到的平凡男生。

唯一的自豪是兩眼的視力都超過一點二,話說回來,只有這種事情可以自誇的我還真是可悲耶。

說起來我也沒交過女朋友,國小國中都是男女合校,但身邊的女孩子也從未把我當成男友人選。這點我敢掛保證是真的沒有女人緣。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我。

我終于有女人緣了,這本來是好事,應該要開心的事情。但我是「想要女朋友」沒錯,並沒有說我「不想當男生」啊。

「哇啊~~~~」

就算再一次發出慘叫,眼前的狀況還是不會改變。

冷靜,我要冷靜下來,我只能對自己這麼說。

連續發出兩次淒厲的慘叫,我決定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喉嚨也好痛喔。總覺得我好像已經煩惱了好幾個小時,但事實上連十分鍾都還不到。然而現在的我,似乎才正要開始理解發生什麼事了。

再說為什麼會平白無故變成女人呀。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既沒有去注射賀爾蒙,也沒有去摩洛哥動過變性手術。

的確最近上網搜尋的話,就能輕易找到一堆能幫你整形成女人的高明醫師,但我也不記得我有受過這種高科技的恩惠呀。

那眼前的情況又該怎麼解釋,難不成是整人大爆笑重現江湖嗎?

我往鏡子里看,鏡中的女孩也就是我自己,擺出了一臉落寞的表情。

「……不要苦著一張臉嘛,真是可惜了你那張漂亮臉蛋。」

說完我自己又陷入沮喪,笨蛋我在跟自己說些什麼呀。

即使如此她真的是正妹一枚耶,我慢慢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情。一般男生不都會在腦海里描繪理想女生的類型嗎,她應該可以算的上是「還差一點點」。不是「完美一百分」而是「還差一點點」是有理由的,不過這個等今後有時間再慢慢說明吧。

如果在街上遇到她,她又主動找我講話的話,我可能會愛上她也不一定,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話。

不自覺往下看向自己的身體,極度豐滿的胸部就如同剛剛看到的一般,但我的視線卻被其它東西所吸引。

「……水手服?」

女生專用的,只要是有點年紀的男人都會有色色幻想的水手服,現在就穿在我的身上。

我有起床後立刻換上制服的習慣,那是因為我不想吃完早餐後還要慌慌張張地准備上學。如果是睡過頭那就另當別論,不過這一招到目前為止都還滿管用的。可是我不記得我有穿女裝呀,再說我本來就沒有這種東西。要對水手服這種東西產生遐想,三十歲以後再來都來得及。

「這個是……我們學校的制服耶……」

和我們學校的制服還真像,不對,這就是我們學校的制服啊!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奇怪了,變成女人就算了,竟然連衣服也換過來,是誰躲起來偷偷幫我換過衣服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希望那位神秘客可以再出現一次,把我的男用制服還我,制服這種東西也不便宜耶。

而且竟然還是水手服,我那一件又破又土的男用運動外套跑到哪去啦,而且竟然連裙子都有。

(……裙子……)

一股不祥的預感和奇妙的期待感,在我腦海中轉啊轉的。

明明知道家里沒有其它人在,我還是忍不住張望一下四周,確定只有我之後,慢慢把手伸向我的裙擺。

掀開來確認一下。

「……女用內褲!」果然是這樣,跟我想的一樣。我身上穿的不是前陣子超市特價三件一千的男用三角褲,而是女生的內褲,套句大叔愛用的說法就是小褲褲啰。它好好地包覆著我的大腿,而且還是水藍色條紋的呢,為什麼是條紋咧?

本來還想看一下胸部的,但還是算了。肯定也是穿著胸罩沒錯。﹒

對這樣的結果感到絕望,我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不只是身體連服裝都完全女性化了,也許說「不只是服裝連身體也是」會比較恰當,不管怎麼說結果都是一樣啦。

進到房間之後,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可愛的女孩雙腳呈八字型坐在地上,客觀地看真是一副誘人的情景呀,不過就是我本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客觀的時候。

我緩緩地看向書桌上的時鍾,上面顯示的電子數字,告訴我「再不去學校可就要遲到了喔」。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我如此這般回答時鍾。如果用現在這副德行去學校的話,以女生的姿態,世人一般還停留在瀨能名津流是男生的認知里,如果這樣去上學的話,我們班導應該會嚇到心髒都停止了吧。這樣想一想是還滿爽的,但三秒鍾之後我可就變成殺人犯了。

不只是這樣,班上同學也會嚇到說不出話來吧。不,有幾個人的心髒是鐵打的,應該不會被這種小事嚇到。相反地我可能會被他們賣到危險的地方吧,比如說酒店還是

土耳其浴什麼的,我還未成年除了有人權問題之外,由男人變成女人的我,人權又在哪里呢?

我抱著頭,只想得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啦。

突然間,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怪怪的。

(……？)

我看了看右手,上面竟然有一個手環,還發出了淡淡的藍色光芒,我對這個東西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我試著觸摸那個手環,感覺冰冰的,是金屬的材質,只是我也無法說出是什麼金屬。

「這是什麼玩意……」

「那個是信物唷。」

「哇!」

不知道從那里傳出一個聲音,害我嚇得以坐姿跳了起來。

我伸出脖子在室內張望,我是一個人住沒錯吧,怎麼會有人在我家?

「我在這邊,這里。」

傳出聲音的方向,有一只絨毛玩偶在那邊。

男生的房間竟然會有不搭嘎的絨毛玩偶,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還是只怪到不行的玩偶。

它的臉上布滿了像黑道兄弟一樣的傷口,一只眼睛上竟然還戴著眼罩,嘴巴里長滿了像劍齒虎一樣的牙齒,而且還莫名其妙地硬得很。肚子上有著真實感百分百的切腹傷口,牠的內髒根本就全部都露出來了。

這個叫作「內髒動物」的卡通人物系列商品,不知道那家公司異想天開竟然把它實品化,全系列的商品都是以這種肚子被切開,長得又很惡心的動物為概念作成的。

發表這項產品之後,那家公司的股票價格就直直落,到現在都還沒有起死回生的跡象。老板雖然已經感受到強大的壓力,但還是逞強地不停繼續生產。說真的這玩意送我都不要,但因為是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所以我才舍不得丟。

內髒動物系列的第五只「切腹虎」,就是從剛剛起在那邊對我念念有詞的玩偶。

「你終于發現我了啊。」

是女生的聲音,還有點像哆啦A夢里靜香的聲音,而且是舊版的,和它的惡心外型也未免太不搭了吧。

「在你手上的是象征誓約的手環喔。」

「……誓約？」

「只要戴上它,就能保證你的能力,在戰斗時可以發揮最大的力量。」

「等等等一下啦。」

我著急地揮舞著手臂,你這個切腹虎從剛剛起就在說些什麼鬼話呀。

「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玩偶會開口說話呀?誓約又是什麼東西?再說為什麼我會變成女人啊?」

變成女人的打擊實在太大,害我不自覺就接受玩偶說話這種荒謬的事情。冷靜一點呀我,干嘛對著一只玩偶說話啊。

切腹虎搔了搔牠的眼罩。

「你還不了解嗎?」

「誰知道呀?」

「那要從創世紀開始說起嗎?」

「我對聖經沒興趣啦,現在是什麼情形?」

「嗯……這個嘛」

切腹虎用靜香的聲音開始說明。

「你已經被選為肯普法戰士了。」

「啥？」

你這只怪玩偶到底在說什麼啊?

「肯普法是戰士中最強大的一群,憑借誓約之環的力量被賦予強大的能力戰勝敵人,嗯,大概就是這樣吧亡「……我還是不懂耶。」

我怎麼覺得好像是在看一本偷工減料到不行的電玩攻略手冊。

「肯普法就是為了戰斗而生的人的意思嗎?」

「是的。」

「我已經變成肯普法戰士了?」

「沒錯。」

「要和敵人戰斗?」

「那是當然啰。」

「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

「嗯……算是吧。」

我無言地抓起了切腹虎,把它丟到垃圾桶里。

「欸,你要做什麼啊?」

「吵死了!聽到那種爛說明,那有人會乖乖說好啊就這麼辦,少做白口夢了你!」

世上哪有這麼突然的事情,就好像突然有人給你一百元,叫你「用一百元拯救這個世界吧」一樣可笑。

變成女生這件事,還有玩偶開口說話這件事,我決定全部都把它當成一場惡夢,什麼肯普法我也決定假裝不知道這回事。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啰。」

從垃圾桶里傳出一陣聲音。

「就說你已經被選上啦。」

「鬼才信咧!」

我忍不住還是又回嘴了。

「應該可以相信吧,你看你現在不就變成女生了嗎J

它這麼一說,我又再次看了看我自己,穿著水手服的女人身體。「你看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才不咧。」

我在垃圾桶前雙手交叉在胸前。

「女人的身體,和相信你有什麼關系?」

「肯普法戰士是只有女人才能當的。」

「我是男人耶。」

「所以才會變成女生嘛,只要被選中的話,男生也會變成女生|「……那我可以選擇不要被選上嗎?」

「這可能沒辦法欸。」

垃圾桶(里的切腹虎)，說得一派輕松。我把手伸向垃圾桶把它給救出來,現在這種情形,還是先不要把它丟掉比較好,我把它放回桌上去。

「謝——啦,垃圾桶里面還真窄欸。」

很適合你不是嗎。

「那……這個手環又是干嘛的。」

「誓約之環是被選為肯普法戰士的證明,只要它發光就可以變身肯普法戰士。」

我再次觀察了一下這個手環,好像沒有接合點欸,完全看不出當初是怎麼戴上去的。

「啊——拿不下來的唷。」

切腹虎好像看穿我的心事般這麼對我說。

「只有特殊情形才可以拿下來,到時候你也將不再是肯普法戰士了。」

「那要怎樣才可以拿下來。」

「像是死掉的話。」

「喂!」

你在說什麼鬼話呀你。

「你就把它當成裝飾品吧,反正很輕不是嗎?」

話是沒錯,輕到幾乎感覺不到手腕上有它的存在。

「為什麼是藍色的?」

「你不喜歡嗎?」

「紅色比較好,感覺速度好像會快三倍。」

「這是有含意的,不過我不能告訴你。」

它帶著神秘的微笑這樣說,而且還是用靜香的聲音,感覺更令人火大。

「話說回來,肯普法為什麼要戰斗呀?對手又是誰?」

「你們是為了戰斗而生的,我沒有騙你喔。」

我再次假裝要把切腹虎丟到垃圾桶,它才急急忙忙地回答我的問題。

「肯普法存在的理由就只有戰斗,身體也會進化成戰斗專用的樣子,你是我們認為最適合的人選,所以才會被選中。」

「……自己這樣說好像怪怪的,但我怎麼看都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哪里最適合啦。」

「這個你要去問選你的人。」

「不是你選我的嗎?」

「是調停者選上你的。」

調停者又是那位呀。

「調停者的工作就是挑選適合的人,而你就是那位最佳人選|「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是調停者的傳話者,用神話一點的說法就是神之差使,也就是天使啦。」

「這世上哪有內髒給人家看光光的天使啊。」

真是差勁透頂的品味,如果虔誠的基督教徒看到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好像有點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也就是說我被調停者選為肯普法戰士。手環是信物,而我要以女孩子的姿態迎身戰斗。

「你終于明白了啊。」

一只玩偶竟然敢用老師般的口吻和我說話,我生氣地瞪著它。

「對了,我從剛剛就一直在問,是要為了什麼戰斗啊?」

「……」

「裝什麼玩偶啊你。」

我翻了翻抽屜里面,找到了一個百元的打火機。我是不會抽煙,但打火機有些時候還真的滿好用的,例如可以讓化學纖維著火之類的。

「不可以用火啦,會有燒塑料的味道喔。」

「你還是不肯說嗎?」

我從里面翻出一個打火機,而且里面還有瓦斯。

「你不要鬧了啦。」

「你用靜香的聲音求饒我也不會饒你喔。」

說真的,我比較喜歡現在這個樣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啦,到底要為何而戰。」

「怎麼可能。」

「調停者很小氣都不跟我講,而且我對這種事本來就沒興趣。」

「真是無可救藥的家伙耶,內髒都從肚子里跑出來了啦。」

「因為我是玩偶嘛。」

我把打火機放在裙子的口袋里,穿裙子的感覺真是糟透了,下半身都涼涼的。

「可是要戰斗的話,總得有對手吧。」

「那是當然的。」

「對手是誰?」

「秘密。」

「你這渾蛋!」

我才不管現在自己是男生還是女生,先開罵再說。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為你已經是肯普法戰士啦。」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其實根本就是歪理一通。

我再次抱著頭,這到底算什麼呀。突然被告知要變成肯普法戰斗,簡直是莫名其妙,要我怎麼接受這種事啊。

「哈哈哈,你好像無法接受現實耶。」

那是當然啊,你這家伙竟然還笑得出來,再說連和玩偶說話這件事,我本來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可是我真的沒有騙人,你要成為肯普法戰斗這件事,全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

「還是不能接受嗎?」

算是吧。

「你遲早有一天會認同的,因為你就是肯普法戰士呀。」

我一直盯著切腹虎瞧,這家伙說的話怎麼就是很難讓人信服,覺得背後好像還有什麼大陰謀的感覺。

如果照他這麼說,我就是那個被選上的人,變成女生就是最好的證據,而且還被告知必須以這個姿態和別人戰斗。

被人家命令去戰斗的感覺也很不爽,這家伙的意思是,我連理由都不知道就非得戰斗不可?

「那你是接受戰斗這件事啰。」

切腹虎這麼問我。

「被選為肯普法戰士,是一定要戰斗的了。」

「要為什麼而戰?」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只有這種時候,切腹虎才會擺出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你以為靜香了不起嘛。

我覺得再問下去大概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了,我決定閉上我的嘴。再說問了他大概也不會告訴我,還可能又裝成玩偶的樣子耍我。

我看看時鍾,已經快要遲到了。

「啊——我想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你的問題會不會太多啦。」

「再吵小心我把你燒掉,我要一直維持女生的樣子嗎?」

再不去學校真的不行了,如果從現在開始不吃早餐用跑的,可能還趕得上。

以女孩子的姿態加上水手服上學,真是再殘酷不過的懲罰游戲呀。

「你想保持女生的樣子嗎?」

「你不要誤會我啦!」

「是可以變回男生啦。」

頓時我感到眼前一陣光明,源靜香大人呀,你可以把我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快告訴我要怎麼做?」「那就要戰斗啰。」

「你說啥?」

「道理很簡單呀,只要你一直打贏,總有一天所有的敵人都會被你打敗,到時候你就沒有繼續當女生的理由,就可以一直當你的男生啰。」

「原來如此……嘖!那是多久以後的事情呀!」

「可是你不覺得有一線希望了嗎?」

「馬的!現在比較重要啦。我要趕快去學校了。」

「是喔。」

切腹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好吧,教你一個可以立刻恢複的方法。」

「就是這個!快說啦,喔不,請您教教我。」

我緊緊地抓住了手中的玩偶,眼前的情形,要我對這只靜香聲音的切腹虎低頭幾次我都願意。

「你還真是猴急耶。」

「我是江戶(注2)人嘛,教教我,快點。」

「那你把眼睛閉上。」

2東京的舊稱。

「我知道了。」

我乖乖地照它說的閉上了雙眼,只聽得到切腹虎的聲音。

「好了,要去啰。」

去?去什麼去?

當我還滿腦子疑問的瞬間,腹部已被人重重地擊中。

從肚子深處一股疼痛感慢慢湧上來,你這個畜生切腹虎,竟然敢打我,我下次一定要把你給燒爛。我想著這些事情,眼前慢慢一片黑暗。「咦！」

我醒過來了。

我反射性地跳起來,大力地踢飛棉被,結果連床墊都掉到了地上。

床?我看了看室內,是再習慣不過的房間,平常早上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已經沒有大胸部了。

我飛快地沖下床,望向沒有打開的電視機,因為我房間沒鏡子,就用那個充當一下。

在那里的是毫無疑問真實的我自己,是一張男生的面孔。

一股喜悅的感覺從我心中慢慢升起。「太……太棒啦!」

我一邊發出歡呼一邊把手舉高,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我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不用當什麼肯普法戰士了。

「你這家伙真的沒騙我耶,我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我對切腹虎這麼說,但是它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

我把臉靠近它,它還是一動也不動地,就算我做出要搖它的樣子,它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即使我抓著它長滿牙齒的嘴巴,還是一樣縫得好好的沒有任何動靜。

怎麼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玩偶。

我想了想,切腹虎只是只普通的玩偶而我才剛睡醒,剛剛那些事情彷佛不曾發生過,難道……那些都只是夢而已嗎。

「原來如此……是一場夢啊。」

喜悅感再次沖上我的心頭。

「太好了!原來是一場夢,只是夢而已嘛。」

就算是一個人碎碎念也沒關系,我還高興到跳了起來。突然變成女生又是什麼肯普法戰士的,什麼都不知道就要被抓去打戰,不會再有這種不講理的事情啦。

「太好了太棒了!我是普通人,我不用戰斗啦!」

我一邊小跳步一邊在房間里跑來跑去,一年的節慶都集中到今天,大概也沒有現在這麼開心吧,我瘋狂地奔跑胡亂跳半天以後,今天根本連學校都不想去了啦,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手。

我忍不住懷疑我的眼睛,手上有一條細細的藍色手環,這個難道是……

「這可不是夢啊。」

切腹虎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無情的上學時間終究還是來了,雖然不情願,我還是拖著沉重的步伐出門了。抬頭一望天空陰陰的,即使是這麼舒服的天氣,對我而言還是糟到了最高點。

切腹虎說「這並不是夢,全部都是真的」,它毫不掩飾地再度告知我這個殘酷的事實。就算我想假裝沒聽到,眼前的情形讓我不得不去相信。我實在是氣到了,忍不住對它大吼「你剛剛為什麼都不說話?」切腹虎竟然用很同情地語氣跟我說「因為我看你很高興的樣子嘛」。

「有恢複就該偷笑啦,你看你這下不是變回男生了嗎?」

切腹虎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讓我的血壓忍不住飆高。「才不好咧,被揍那麼痛一拳才能變回來也太慘了吧,沒有好一點的辦法了嗎?」

「其實是可以自動恢複的啦,只是我用了比較頑皮的方法。」

「誰准你這麼做的。」

我的肚子四周還是一陣麻麻的。

「對了,你是不是應該事先買一些衣服備用比較好啊?」

「我對衣服沒什麼興趣耶。」

花錢買一堆剪好的布,這種想法我本來就不是很能理解。即使是看時尚雜志,

那些衣服看起來不都差不多嘛,流行這種東西又老是變來變去的。

「我說的不是男生的衣服欸,我是指女生的衣服,變身的時候總會用到吧。」

啥?你叫我買女生的衣服。

面對我的疑問,切腹虎一副理所當然地點頭。

「變身時如果穿學校的男生制服,會自動變成女生的,不過也只有這樣了,其它的衣服是不會產生任何變化的。」

「穿原本的衣服不就好了嗎?」

「尺寸什麼的總會不一樣吧。」

這麼說來,胸部的確會變大。

可是女生的衣服你要叫我怎麼辦哪,男生一個人進去那種女性服裝店,一定會被當成變態啦。更不敢想……如果是內衣的話。

「要怎麼樣才可以變成女生呀。」

「你果然想變成女生吼呵呵。」

「你開心什麼呀,我只是問間看而已。」

「我剛剛說是我幫你變身的,但其實自動會變回來,那只是暫時的。」

「條件是什麼?」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切腹虎這個臭家伙裝什麼神秘呀,可惡,你給我記住。

到這邊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不得不犧牲吃早餐先去學校。

切腹虎在我要出門時說「你途中再買早餐就好了,一邊吃一邊走去學校吧,我的事你就不用在意了。」那是當然啊,誰會在意你呀。

雖然已經快遲到了,我還是先繞去便利商店,買了飯團之後趕緊跑出來。就像切腹虎說的,我是有想過一邊吃一邊去學校,但想一想太丟臉還是算了,第一節下課再趕快把它解決吧。

為了爭取被我浪費的時間,我努力地奔跑著,轉了好幾個彎之後。

「哇!」

「啊！」差一點就撞上前面的人,我險些踩空,對方也差點跌倒。

「對……對不起,咦。」

我反射性地道了歉後,看了看對方的臉,竟然是我認識的人。

「我才應該說對不起呢,沒有看前面走路……啊,這不是名津流同學嗎?」

我差點撞到的對象是個女孩子。

「太好了……這麼說好像也怪怪的。不過幸好是撞到認識的人。」

沙倉楓像是要掩飾羞怯般地笑了笑。

清爽的表情配上充滿光澤的秀發,體型有點嬌小但身體的線條很優美。沙倉同學是我們學校的偶像,簡單地說是可以列入學校前五名的美少女,個性當然也是當中最棒的一個。若要說為何變成女人的我是「還差一點點」的話,就是因為有像她這樣完美的存在。

她是學校男生們的偶像,當然我也很喜歡她。而且我從國中起就和她同班,自己說好像怪怪的,但我可是她死忠的信徒。

我對沙倉楓搖了搖手,比出「不要介意」的手勢。

「沒關系啦,反正又沒有跌倒。」

「這樣嗎?名津流同學真是溫柔耶。」

哇,真是受不了!若要說從國中起就和她同班的好處有什麼,就是她會直接稱呼我

的名字。我拼命壓抑我快速跳動的心髒,裝出平靜的樣子。

「我們一起走去學校吧。」

「好啊,不過我們已經遲到啰。」

沙倉同學一邊微笑一邊回答我。

我都快要忘記今天早上那堆鳥事了,內心又驚又喜。可以和沙倉同學單獨上學,這豈只是幸運可以形容的呀。想要靠近她的男生可是滿滿一卡車呢,能從這些人當中脫穎而出和她獨處,簡直就像把這輩子的好運都用光一樣。今天去買彩卷的話應該鐵定會杠龜吧。

我們兩人一起並肩走到學校,有點像是約會的氣氛。

「名津流同學,你好像很開心耶,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有啊,一早就遇到妳。」

即使說出這麼老套的台詞,沙倉同學也一點都沒有要嘲笑我的意思。

「呵呵,我也很高興遇到你啊,看來偶爾睡過頭好像也不賴呢。」

一邊微笑一邊回答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呀,可是沙倉同學妳知道嗎,妳這樣可是會讓很多男生誤會的唷。

很不巧的我並不是會誤會的那種人。沙倉同學從來沒有傳過那種和某某人再交往的緋聞,不管多優質的男生來跟她說話她都不為所動。竟然還有「可以追到小楓的話上東大不是夢」的謠言在流傳著。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當然也想和沙倉同學做這個做那個,不過我知道說出來也絕對不可能成功,還是好好享受眼前這番狀況就夠了。

「今天一早就發生很多討厭的事,能遇到妳真的很開心耶。」

「你怎麼了嗎?」

她很擔心地問我。

「有點事情啦,不過怎麼說呢,我已經死心了。」

一想到心情就沉重了起來,真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惡夢,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對了。我之前送你的布偶,現在怎麼樣了?」

「嗯……那個嘛,我把它放在桌子上面裝飾。」

「太好了,我很喜歡那個系列的玩偶呢,已經多到都滿出來了,不得已只好把里子送人啰。」

沙倉同學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沒錯,那個內髒動物系列玩偶正是沙倉同學送我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舍不得丟。

她這個人的喜好還滿奇怪的,她認為「可愛」的標准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而且還不是「惡心得可愛」,她是真心地覺得那東西可愛。因此即使是那套詭異到不行的玩偶,她也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不過我喜歡她當然也包括她的怪怪興趣這一點啰。

聽說沙倉同學房間里還有一堆內髒動物系列商品,多到連腳可以踩的地方都沒有了。那家公司到現在還能苦撐下來,應該是沙倉同學的功勞吧。

「切腹虎真的很可愛對吧。」

呃……這個問題真難回答。

「嗯……對啊,很有特色啦。」

「如果它會說話的話,那就更令人開心啰。」

「只要聲音不是像靜香的話。」

沙倉同學用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表情變得痛苦的我。

這條通學路上沒有其它人了,這種時間還有心情慢慢走的,大概就只有失業的人跟我們這種已經放棄掙紮的學生了吧,當然我和沙倉同學是屬于後者。

我和沙倉同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不管話題是什麼,她總是又扯回內髒動物的話題上,我也只好拼命地轉開話題。但她好像看不出我的不滿一樣,總是巧妙地又將話題轉回去,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難纏,如果每天早上都有這種練習對話技巧的機會,也許過不久我也是個溝通達人了呢。

沙倉同學一邊和我說話一邊不時盯著我的右手看。

「……那個是,飾品嗎?」

她指的是我的手環,我摸著我的手環回答她。「我也不是很清楚耶,應該是手環吧。」

「哪一個牌子的呀?」

「不知道,好像叫……肯普法?」

「……德國的牌子嗎?」

並不是那樣啦,再說這玩意兒本來就不是什麼流行飾品呀。

想當然之後我就一直戴著這個誓約之環,因為沒有接合口,就算我想拿也拿不下來。我雖然已經不在意手環的事了,但碰到像這樣需要說明的場合還真是令人傷腦筋欸。

當我還在思考,要怎麼跟沙倉同學解釋的瞬間。

「哇,它在發光耶。」

我急忙確認,果然跟沙倉同學說的一樣,我的手環正發出光芒。

淡淡的藍色的光,以一定的間隔一閃一滅地,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難道這是變身的前兆?

「糟……糟糕!」

要是在這里變成女生那真是糟透了,不但是室外而且旁邊又是沙倉同學,如果她看到了肯定會當我是變態,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說不定還會被哪一家研究所抓去做人體研究咧。

我在腦中預想了各種最壞的情形,怎麼好死不死選在這個時間變身呀。

「那個——沙倉同學,不好意思,我要先走啰。」

「咦,名津流同學你騙人,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學校的嗎?」

她嘟起可愛的臉頰做出生氣的樣子,糟糕,我的迷戀指數又要上升了,但是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我盡我最大的努力保持平靜。

「我想起來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不,是有重要的事要發生了,總而言之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你跑的話我也要跟你一起跑。」

抱歉對不起,求求你讓我一個人離開這里吧。

手環一閃一滅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好的預感似乎馬上就要成真,真是糟到不行的事態了。

我想逃走卻走不了,沙倉同學緊跟在後一副要追上來的樣子。就在我下定決心時。

突然間,一把槍的槍日出現指著我。

「……槍口?」

我不禁脫口而出。

我好奇地看著那槍口,人類真是有趣的動物耶,遇到這種突發又難以置信的狀況時,內心反而是不可思議地平靜,被槍指著的我現在應該就是最佳寫照吧。「什麼嘛,你這個一大早就和女人打情罵俏的家伙是我的敵人?」

槍的主人發出不像是女人的沙啞聲音這麼說著。

她應該比我再矮一點,雖然是女生講話卻很粗魯,皮膚白白的身材很好,怎麼看都是可以被歸入「美女」的那種類型。不過眼神卻異常銳利,就算是她面前貼一張「內有猛犬」的警告標語應該也不為過。

「跟你這種一臉愛困樣,看起來就是軟腳蝦的家伙戰斗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雖然事前不知道你是男生,不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她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等……等一下啦!」

我還不想被殺,因此急忙舉起我的雙手問道。

「怎麼這麼突然呀!妳是強盜嗎?」

「說什麼蠢話啊,你有看過這麼漂亮的強盜嗎?」

這年頭敢自己誇自己漂亮的人也不簡單耶。

「那妳不是強盜是什麼?」

「你說名字是吧,我叫美嵨紅音。」

「我叫瀨能名津流……呃不是啦,我是說妳那把槍!」

「這個嗎?」

她稍稍地晃動了她的槍。

「這個是我的武器,扣下扳機的話子彈就會出來把你給射穿,如果打中頭的話你又多了一個洞可以呼吸了耶,不覺得很詩情畫意嗎?」

哪里詩情畫意啦。

那女孩還是用她那猛犬攻擊人之前的眼神死命盯著我瞧,人客人客照過來喔,您瞧瞧這敵意滿分殺意也滿分呀。

「妳為什麼要在這邊攻擊我呀!」

「你這男人還真啰唆耶,少給我廢話連篇!」

這哪是什麼廢話啊,它可關系著我的小命耶。

「突然就要被殺掉當然會……!」

她不聽我的苦苦哀求,反而移開了視線,在視線那頭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沙倉同學。

「啥?這家伙是你的女人嗎?」

如果是的話那就謝天謝地了,不過很可惜並不是,我跟她並沒什麼特別的關系,只是同學而已。

她一直盯著沙倉同學瞧。

「什麼嘛,這不是我們學校的沙倉嗎?」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她也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不過她穿的是改過的制服,

裙子短短的而且是短袖。如果說她和沙倉是同學的話,那和我也是同一間高中啰。

「喂,大家都是同學,不要自相殘殺嘛。」

「誰理你啊。」

紅音把槍口又指著我。

「我不戰斗不行,他們是這麼跟我說的,我也並不打算違抗,比起在家翹腳睡覺,這種事來的有建設性多了。」

什麼建設性啊,對我來說是毀滅性耶,而且還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她露出了微笑。

「隨便啦,反正知道你是我的敵人了,看我殺了你!」

敵人,什麼敵人?難道是……?

突然,我的手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始一閃一滅,身體也自己開始動了起來。

「嗚哇!」

「你這個渾蛋!」

彷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牽引似的,我開始奔跑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我和她的距離並不遠,只差了一個轉角的距離。

即使知道猛犬女就追在我後頭,而且她還拿著槍,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沒空管那麼多

了。

我的手環閃爍的時候不斷發出光芒,一股藍白色的光包圍了我的全身,小小的光芒開始擴散開來,我感覺它似乎流過我的全身。

突然間光又消失了。

「……啊！」

我往下看自己的身體,水手服下是豐滿的胸部還有短裙——我又變成今天早上那個女生。

就在光消失的同時,我又想起了不想回想的事情,可惡,今天早上的事果然不是作夢。再加上遇到沙倉同學,之後又被毒舌女攻擊,這麼煩的時候還變身成女人,不過能在沙倉同學看不見的地方變身,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哈……哇哈哈哈哈哈。」

一陣誇張的笑聲傳來,不知什麼時候剛剛那個女人已經站在我面前,單手拿著槍狂笑起來。

「這下可好了,你果然也是肯普法戰士!」

我被她說的話嚇一跳。

「妳知道肯普法戰士?」

「說什麼廢話呀,因為我也是肯普法戰士呀亡她很驕傲地指了指自己,我這才發現她的右手也戴著手環。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要跟你戰斗。」

槍口再次指著我的頭。

「啥?為什麼我要跟妳戰斗呀?」

「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肯普法戰士就是為了戰斗而生的,看我把你的頭打到木星去!」

「那個我知道啦,可是為什麼是跟妳……」

「肯普法的敵人就是肯普法呀。」

這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問切腹虎戰斗的對手時它只說是「秘密」,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嗎……

不過說是要戰斗,要用什麼戰呀!她手上有槍,我手上可是什麼都沒有耶。她看來並不像對手沒有武器就手下留情的那種人,反而好像會一邊嘻嘻笑一邊向我開槍。

「你快逃啊你,再不逃我就要開槍啰!」

「我逃的話妳就不會開槍嗎?」

「不管你了,我要發射了。」

我聽到扳機扣下的聲音。

就在子彈要從槍口射出的當下,我的身體再次自己動了起來。

從紅音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右邊——往她拿著槍的手外側,我的身體自然跳了起來。如同文字敘述一樣,那和我的意志一點關系都沒有。

子彈就這樣從我剛剛站的地方飛過去。

紅音很生氣地把眼睛瞇成了一直線,還發出「你這個臭家伙……」的低喃,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她馬上又站起來再度扣下扳機。

她的手指好像抽筋似地,食指不斷地重複扣扳機的動作,槍口就像是除夕夜的醉漢一樣瘋狂射出子彈。

現在這條通學路已經比工地現場還要吵雜了,槍枝這種東西總會有裝彈的數量限制,子彈數量應該也是有限的吧,但紅音的攻擊並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過我能這麼悠閑地對應也是有原因的。

飛過來的子彈全都被我一一閃開,就像我剛才說的並不是我自己的意志,身體自己動了起來,具體來說是在電線杆和牆壁之間不斷逃難。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紅音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了。

「想不到你還滿有一套的嘛。」

她雖然這麼稱贊我,不過我所做的也只有不斷逃跑而已。

「不過你知道嗎,我這把槍只要我有心,想射穿牆壁也不是問題喔,看我讓你的屁股吃幾發子彈吧亡

開什麼玩笑啊,妳竟然有可以射穿牆壁這種方便的武器,你想要對我的小屁屁做什麼,但我手上什麼都沒有,你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嗎。

「我才不這麼覺得!」

她好像聽到我的話了,果然我想到什麼就說出來的老毛病,還是改不了。

但現在沒有間功夫管那些,這個猛犬女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就在這時。

沙倉同學無預警地探出頭來。

「名津流……同學?」

她話一說完就僵在原地,因為我突然跑走了,她可能是關心跟來看看我現在的情況,她會嚇一跳,大概是看到我變成女人的樣子了吧。

「咦……名津流同學……你?」

猛犬女很快就把槍指向她。

「妳果然還是跟來了,乖乖去學校不就沒事了嗎。」

她的眼睛就像是獵犬發現了獵物一般,也像是在電影院里狠狠瞪著猛打噴嚏老爹的凶惡客人。

「臭女人,少來阻擋我的好事!」

扣著扳機的手還沒有動作,沙倉同學有危險了,我忍不住大叫出來。

「喂！」

同一時間,我感到手掌心一陣熱熱的。

就在我察覺到的瞬間,我的手指發出了紅蓮般的火焰。

火焰變成的了大型的火球,往紅音的方向飛去。就這樣擦過去直接撞上對面的牆壁。

一陣爆炸聲傳來,水泥牆就這麼被炸得粉碎四散。

「……？」

我和沙倉同學嚇到話都說不出來。

只有那個拿槍的女孩,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吃驚。

「可惡……那是草巴魔法嗎。」

「咦?草巴……」

「少給我裝蒜了,我就覺得奇怪你怎麼沒有武器,原來沒有發動道具,是因為藏了這麼厲害的招式。」

比起那種事,我覺得頭好像被鐵塊打到一般的疼痛。

從早上開始就發生太多事情了。

我變成女人,玩偶開口跟我說話,千鈞一發之際又從手中發出火球。

我本來還抱著「其實切腹虎說的事全部都是騙人的吧,明天起我又是普通的高中生」這樣卑微的小小希望,這下子也都落空了。老爸呀老媽呀,這世界真是太沒天理啦。

「干嘛一副要死的臉啊?」

「……嗯沒有啦。」

「這樣也好,我就可以毫不顧忌地殺掉你了。」

「等一下啦,那個我覺得……」

「廢話少說!」

槍日又再次對著我,她慢慢地縮短距離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她漂亮的臉蛋和猛犬一般的表情,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看著她的臉,剛剛還如同垂死的蟻獅一般的心情頓時煙消云散,這家伙是認真的。我雖然很想使力,但已無法再用剛剛的火焰球回擊,我的人生片段如加裝噴射引擎的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中迅速播放。

突然,猛犬女又靜止不動了。

盡管槍口還是向著我,但她好像發現什麼似的,一直盯著我看。

她的視線停在我右手的手環上面。

「……嘖！她昨了昨舌揮動一下右手,她的槍就這樣好像消失了一樣。

「一點都不好玩。」

她吐出這樣一句話後轉過身去,然後如同那把槍一樣倏地不見人影。

只留下變成女生的我,還有一臉驚愕的沙倉同學。

「……那個……」

沙倉同學對我說話了,我煩惱著該怎麼回答她,這種時候也只能傻笑蒙混過去了,我無言地慢慢離開。

這種時候,我真想和那女人一樣倏地消失不見。

第二章

雖然我已經盡全力沖到二年四班的教室,但很不幸我還是遲到了。第一節課早就已經開始,除了我之外的同學都早就坐在位子上,以嚴格著稱的古文老師不高興地瞪著我,無言地指著黑板命令我「把空格處的漢字讀音填上去」,我雖然硬著頭皮作答,但直到第五次才完全正確。

附帶一提我已經變回男生的樣子了,跑到一半時手環又開始發光,身上的水手服也變回平常的運動外套。切腹虎所說的會自動回複這件事,雖然覺得生氣不過他並沒有騙我。

沙倉同學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想一樣都是遲到,她應該也會被老師點到回答問題吧,應該是數學課。

我們這所學校,男生和女生的教室是分開的。

正確來說應該是連校舍都是分開的,我上的這一間私立星鐵學院高中,好像是男女合校但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所學校原本是一間女校,是在戰前創立的。校名雖然有「鐵」這個字,不過並不是要培育什麼女礦工,而是聚集了良家婦女的專門新娘學校。而開始招收男學生是從十年前開始的。「為了因應時代的趨勢,以及希望多收一點學費」就這樣結合了場面話和真心話,開始接受男學生的入學。

就像一般有曆史的學校會面臨到的,畢業生的意見對學校營運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更何況是曆史這麼悠久的學校,星鐵學院當然也不會有例外。

畢業的學姊們說「現在才讓男生入學也太狡猾了吧,就算不是這樣,男女合校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可很難說」,以這樣的理由為由反對。然而眼見反對無效,「至少校舍應該男女有別吧」提出了這樣折衷的意見。

吵了半天的結果,理事會以僅僅幾票之差同意了這項提議。廣大的校地被一分成二,男生校舍和女生校舍中間用柵欄和牆壁隔開,為了讓雙方盡量減少往來還派人監視著,即使是同一所學校,卻是「完全不知道另一頭在做什麼」的狀態。如此這般為了換來畢業學姊們的安心,我們學校還被專門刊載考試情報的雜志評為「真是一所浪費錢的學校」。以上就是在男學生之間流傳的星鐵學院暗黑史,會有這種傳說的理由當然是因為男女分開且完全無法看到女生,聽說在女生之間也有類似的傳說,好像是「原本校地之間只有用白線隔開,可是因為曾有女生想大舉跨越界線,所以才作了牆壁」之類的,真是夠了。

到昨天為止我都還是正港男子漢,隸屬于星鐵學院男子部,不過從現在開始就有點難說了。

除了第一節課之外,時間很快就過去,不知不覺已經是午休時間。

我很快地解決了早上在便利商店買的飯團(結果下課時間根本就沒吃嘛)剩下的時間我打算找個地方睡午覺。我喜歡睡午覺,不管多無聊,只要睡個午覺時間咻地一下就過去了,這就是睡午覺最棒的地方,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其它優點了。

當我要丟垃圾時,一個看起來格外輕浮的同學正在對我招著手。

這家伙叫作東田,自認是星鐵學院美少女研究會會長的怪咖一個,當然這種不正經的組織是不可能被承認的,只能進行一些地下活動罷了。

據說他有「光聽星鐵學院美少女的呼吸聲就可以叫出名字」的本領,實際上我也曾親眼目睹,他說出在牆壁另一頭走路的女生名字,不過這種事原本就無法求證,也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

「瀨能,有人找你喔。」

「如果是老師的話就說我死了。」

「不是啦。」

東田走過來小小聲地對我說。

「是女孩子喔,女子部的學生。」什麼,我驚訝地反問他。

男生和女生的校舍是分開的,再加上要到另一邊還有種種限制,說什麼「為了極力避免上下學時間男女生混在一起」,連正門都是各自分開的。能夠自由活動的只有委員會的學生和各班班長而已,一般學生的話還要許可證才能出入,辦證的手續也和貴得嚇死人的模型說明書一樣複雜。

即使如此為了能跟異性有多一點交流機會,大家也是賭上性命了,各種鑽漏洞的方法在學生之間流傳,也因此產生了專門應付這種需求的非法社團活動。

「女生找我干嘛啊?」

「說有事找你啦。」

「是沙倉同學嗎?」

「你白癡喔,她要是來男子部那可是大新聞,大家要是知道她是來找你的話,你大概會被那些忌妒你的家伙殺人滅口喔。」

沙倉同學除了是星鐵學院數一數二的美少女,連品行也是端正到沒話說。「沒事不會往男子部跑」,就是因為這樣更添加了她的神秘感。

能得到男生這種破天荒支持的女生還真不多,除了沙倉同學以外,大概只有學生會長的三鄉雫了。

「欸欸,我今天早上遇到沙倉同學了耶。」

「喔——她今天好像也遲到了嘛,應該只是巧合吧,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奇跡了。」

「你的情報還真快。」

「星鐵的美少女情報怎麼可能逃過我的耳朵咧。」

東田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自豪的很。

「要找我的女生呢?」

「啊對了,她在走廊。」

我跟東田道謝之後,只好放棄午睡計劃離開教室。

走廊那一端有一個女生站在那邊。

是二年級的,感覺沒什麼存在感的一個女生。我已經很不起眼了感覺她比我更不起眼,頭發也是用如今已經很少見的發帶弄起來,因為戴著眼鏡所以臉看得不是很清楚,應該說因為她低著頭所以看不到。

我和那女孩就這樣無言地站在那邊好一陣子,是她找我的又不說話這樣子我會很困擾欸。

「……那個,是妳找我嗎?」

「是的……」

她的聲音小到快聽不見。

「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那個……」

話只說到這邊,然後又停住了。

「那個……妳確定妳是要找我嗎?」

「是的……」

「妳叫什麼名字?」

「嗯……那個……我是圖書委員。」

「啥？」

她不管我的疑問,開始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是圖書委員所以才能過來男生這邊,當了委員就有不得不過來男生這邊的時候……學姊她們……啊……呃。」

她好像發現她說得太過分了,慌張地低下頭來。

「對、對不起,啊我在說什麼呀……就是……我平常很少跟男生說話……」

她好像非常不習慣這種場面,真是個純情的少女啊。似乎光是站在男生面前這件事就夠讓她困窘了。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她不斷地低頭道歉。

「沒關系啦,妳不用這麼介意。」

我揮了揮手,沒有異性緣這一點她倒是跟我一樣,不過我可沒她這麼誇張。

「妳不用這麼在意,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

「什麼?」

「美嵨紅音。」

「啥？」

我好像下巴都快掉下來般地張大了嘴。

紅音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我和紅音一起走去圖書館。這一棟是獨立的建築物,蓋在男子和女子部中間的界在線。凡是有男女共享必要的設施全部都分布在這一棟,學生會長室什麼的也在這里。雖然可以算得上是休憩之所,但出入口男生和女生分開也就算了,還有警衛會在入口處盤查,大家都說這真是浪費錢的最佳示范。

因為紅音說「在男子部感覺好不自在……」,如果是圖書委員的話,來這邊總不會緊張了吧。

在閱讀用的寬大桌子前,我和她面對面坐了下來。

紅音好像還是很緊張的樣子,不過這里至少是她比較習慣的場所,她總算開始慢慢說出她原本找我來的目的。

「我也是肯普法戰士。」

她一邊這麼對我說,一邊讓我看她右手上的手環。

「這個……好像叫作誓約之環。」

「嗯,這個我聽說了。」

「這是身為肯普法戰士的證明。」

「這個……我也有啦……」

我目不轉睛地一直盯著她的臉瞧。

「妳真的是早上那個女生?」

「……是的。」

紅音再次臉上一陣緋紅。

「那個……是我沒錯I

「妳那時候說了一堆嚇死人的話耶。」

「……是的。」

「像是看我殺了你。」

「……是的。」

「妳這個臭女人。」

「……是的。」

「妳變成肯普法的時候都會變成那樣子嗎?」

「……是的。」

「妳本來個性就是那樣嗎?」

「……你不要再欺負我了啦!」

眼鏡里的眼睛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應該是已經哭出來了。

「我想跟瀨能同學道歉,我只要變成肯普法就會開始亂說話,真的非常抱歉!」

紅音發出「哇」的哭聲,一邊啜泣一邊低下頭去。因為這樣附近的學生都在看我們,害我一陣狼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沒關系啦,我只是有一點嚇到而已。」

為了讓她安心,我雖然臉都快抽筋了還是努力裝出笑臉。

「我也是變成肯普法的時候就會變成女人啊,只是我不知道連性格都會改變。」

「就是這樣……」

紅音的眼框泛滿了淚水地抬起頭來。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好像會變得很狂妄,什麼都不放在眼里了,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再次看著她,沒有早上那般凌厲的罵人聲,而是虛弱到不行的細小聲音,怯生生的眼神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實在很難相信她和早上那個猛犬女竟然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要和我戰斗呢?」

「上學途中突然就變身了,然後就想攻擊別人,往周圍一看剛好瀨能同學就在那邊……」

突然變身這一點也是一樣的呢,我是遇到紅音才會變身的。

「肯普法的戰斗對手就是肯普法,瀨能同學是男生,我本來也覺得奇怪呢。」

「可是妳停止和我戰斗了不是嗎?」

「因為我知道你是我的同伴。」

「什麼,同伴?」

「我看到你的手環,藍色的話就是同伴J

我仔細一看,紅音的手環也是藍色的。

「所以我想說不能攻擊同伴。」

「是喔……那敵人是什麼樣子?」

「也是戴著手環,紅色的。」

我不禁開始佩服她。

「妳知道的還真多。」

「是玩偶告訴我的,內髒動物的切腹黑兔。」

這麼看來調停者的手下還不只一人,而是好幾個,而且好像都附身在內髒動物身上。本來還想問間怎麼會喜歡這麼奇怪的玩偶,但現在好像不太適合。

而且每個人的情報量好像也不一樣,切腹虎應該算是里面比較不親切的家伙吧。

「要怎樣才能變身呢?」

「我可以靠自己的意志變身,只要附近有其它肯普法戰士,就會連帶跟著變身,今天早上應該是因為察覺瀨能同學在附近的關系。」

「可是現在就沒事不是嗎?」

「因為我現在無意作戰。」

她露出很害羞的表情,喔,還滿可愛的嘛。果然女孩子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了,她其實也是個美女嘛。

我一邊想著早上的事。

「時間一久就會自動變回去了對吧?」

「習慣之後就可以照自己的意思變回來,但剛開始只能隨機變身,有時五分鍾就可變回來,有時候兩天也有可能。」

不會吧,那可就麻煩咧。現在是男生還無所謂,如果變成女生的話那我要怎麼上課呀。

「對了,妳有武器對吧,那把槍。」

「我是用『戈貝爾槍』戰斗,瀨能同學是『草巴魔法』對吧。」

「好像是這樣。」

我可是什麼都不知情呢。

「道具……我的作戰道具是槍,肯普法戰士必須使用道具作戰,話說回來,瀨能同學是徒手沒錯吧,什麼都不使用就能發動攻擊真的很厲害呢!」

「是嗎……」

就算被誇贊我也沒什麼感覺,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攻擊手段的。

「切腹黑兔告訴我武器共有三種,『戈貝爾槍』,『草巴魔法』和『修貝亞特劍』。」

「還有其它的嗎?」

目前還沒有看過劍,應該說自己以外的肯普法戰士我也只知道紅音一個人而已。

「不管是戈貝爾、草巴還是修貝亞特,還真難念耶{

「那是德文喔。」

「是喔?」

「是啊,肯普法也是德文,女性名詞的話正確說法應該是肯普琳,但是大家都說肯普法,到底是為什麼咧。」

歹勢,外國話的事找我就問錯人了。「為什麼一定要戰斗呢,妳知道原因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紅音一副很抱歉的樣子。

「我也問過切腹黑兔,但是它不肯告訴我。我也已經放棄追問了。」

她好像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這一點也和我一樣,好像知道了很多,實際上什麼都不知情。

其它還有多少肯普法戰士,以及她們人在那里也完全不知情。知道自己的周圍有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是比較安心,但要說完全沒有疑慮還是騙人的。

紅音看起來很擔心地說:

「我……會不會太多話了?」

「咦？」

「對不起,不知不覺就說個不停,想說我知道的事情也要告訴你才行……」

她的表情好像又快哭出來,害我也開始慌張了。

「啊,不是這樣的啦,我只是在想點事情,我才要說抱歉呢。」

「太好了……」

她的表情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還是無法跟那個上學途中用槍指著我,大聲咆哮的猛犬女聯想在一起。

「我想問一下,那個……就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像是想上洗手間的樣子。

「我……我可以問瀨能同學一些問題嗎?」

「什麼?」

「啊、那個,我第一次遇到男生的肯普法戰士,而且男生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是很懂……所以我有些問題想要請問瀨能同學……對、對不起!」

紅音光是說這些話就已經滿臉通紅,說完她又趴在桌子上。

「這樣很失禮,真的超沒有禮貌的對吧,問第一次見面的人這種問題,我每次都會被學姊念,紅音你要更習慣男生才行啦,每次都動不動就臉紅……可是今天可以和瀨能同學聊這麼多我真的很開心,但我如果說還想再聊更多,一定會被學姊罵厚臉皮的啦。對不起請忘了我剛剛說的話!」

她幾乎是沒有停頓的一口氣說完,根本就沒有我插嘴的余地。

把臉埋在桌上放聲哭泣的女孩,在電視或電影上看起來是那麼地楚楚可憐,不過出現在現實生活中那可就令人傷腦筋了。偏偏我最欠缺的就是這方面的才能。你看啦,旁邊那些學生又在注意我們了。

不知道要怎麼辦我只知道唯一的解決方法,那就是「安慰」她啰。

「不會啦,真的沒關系啦,那個,把頭抬起來嘛,美嵨同學妳並沒有做錯什麼唷。」我本來想說「我沒有做錯什麼唷└,不過這樣肯定只會造成反效果,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連北海道的名產木雕熊都知道,就是嘴巴里刁著鲑魚那只熊。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嘛,關于我的事對吧,這個嘛。」

我不等她的回答就徑自開始說了起來。我的班級(二年四班)、父母(目前派駐在熊本)、喜歡的電視節目(搞笑類)、成績(中等)、將來的夢想(目前還沒有)。

我說著說著還發現我真的是一個沒特色到不行的人,就像新聞時常會報導的「隨處可見的高中生」,只有和父母分開居住這一點,可以說是特色也說不上是特色了吧。

即使是這麼無聊的內容紅音好像還是聽得津津有味,還經常熱心地提出一堆問題,不知不覺她也已經停止哭泣了,真是得救了。

接著,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我也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告訴她。突然變成女人的事,再加上令人不爽的切腹虎開口跟我說話,那家伙的聲音竟然像靜香一樣。

講到靜香的地方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好好玩喔。」

「妳喜歡卡通嗎?」

「嗯,不只是卡通,我也喜歡看書喔。」

所以才會當圖書委員啊。

這樣聊下來,連我也覺得放松了,仔細想想,我也很少有和女孩子接觸的機會,雖

然也不是沒有女性朋友。

「那美嵨同學也告訴我一些關于妳的事情吧。」

「咦?嗯……」

她的臉上又泛起了微微的紅暈,和剛剛的哭泣倒數五秒前,感覺又有一點不同。

「我……我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啦。」

「嗯我不是指那個啦,妳是那一班的?」

「我是女子部二年四班,拿手的科目是……沒有……到……那種程度……」

聲音又開始越變越小了,看來她好像不是很擅長聊關于自己的事情。

我想了一下,改用她容易回答的方式間她。

「妳什麼時候開始變成肯普法的呢?」

「半年前開始,我一醒來,就覺得身體好像熱熱的,想用槍攻擊別人,我還想不管是誰都好,我要去攻擊他然後把他手上的槍搶過來止

這里是日本耶,除了警察和暗中販賣槍枝的黑道之外,一般人根本不會有槍,還有自衛隊員除外。所以說盡管知道攻擊路人也是沒用,但還是產生了那般強烈的心情。

「然後切腹黑兔就開口和我說話了,它對我說『妳是肯普法戰士』。」

紅音的表情變得認真。

「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生氣,然後手中就突然多出了一把槍,一開始我想要把切腹黑兔打成蜂窩,不過我還是忍下來了。」

除了「嗯……」我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小姐妳再沒耐心也該有個限度吧。

「之後我問了它很多事情,我終于了解肯普法戰士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大概有六次,我氣得把它從窗子扔出去。」

和我一樣的遭遇,不過我很佩服真的這麼做的紅音。

接著我問了她最重要的事。

「妳說是半年前,那妳還有和其它的肯普法戰斗過嗎?」

「……有。」

她微微地低下了頭。

「我和使用劍的肯普法戰斗過,沒有人贏也沒有輸,到最後是打成平手,我那時還說了很多粗魯的話……」

雖然眼前的她講起話來吞吞吐吐地,不過應該就是像早上大放厥詞的猛犬女那個樣子,就算不問我也能大概想象出來。

「我也一直想改掉那種說話方式,但是每次變成肯普法就會變成那樣。」

「可能那是必經的喔。」

我打斷了她的話。

「美嵨同學是個性改變,我是性別改變不是嗎,說不定這是變成肯普法必經的,也

就是為了戰斗必經的儀式。」

「……真是討厭的儀式耶。」

真是的,到底是誰的意思讓我變成肯普法的呀,把我變成女人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我是這麼想的啦,說起來就像是從日常生活變成非日常的啟動開關那樣。」

「就像英雄變身打倒壞人那樣嗎?」

「嗯不過不知道誰是英雄誰是壞人就是了。」

說起來那只臭玩偶重要的事情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嘛,擅自就把我變成女人,哪有人這樣的。

紅音看起來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妳可以忘了我說的話啦,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不,我也是這麼想的。」

「啊,果然美嵨同學也是。」

「……那個。」

她很遲疑地對我說

「叫我紅音就好了,班上同學大家也都是這麼叫我,雖然……還沒有男生這樣子叫過我。」

她的臉又開始變紅,人也快沉到桌子底下了,我趕緊回答她。「那妳也叫我名津流就好了。」

「我知道了,名津流同學。」

我看了掛在牆上的時鍾一眼,午休時間也快要結束了。

我站起身來。

「我先回去了喔。」

「我幾乎都會待在圖書館,有什麼事的話再跟我說。」

「謝謝……啊。」

我想起今天早上切腹虎說的話。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妳欸,可以嗎?」

「什麼事啊……?」

「我希望妳可以陪我出去(和我交往)。」(注3)

紅音的眼睛張得大大地,而且有越變越紅的趨勢。

「咦……什麼……交往……那個……」

「嗯。」

「可是……我和名津流同學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就……那個……我……」

「不是啦,我是說買東西,我希望妳陪我一下。」

3原文為付き合って,日文可以解釋成交往,也有陪伴、奉陪的意思。

她的表情一片茫然,肩膀也頓時放松下來,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呢。

「我沒有女生的衣服,如果有人可以幫我看看的話那就太好了。」

「這樣子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很樂意幫忙……」

「拜托妳啰。」

紅音看起來好像有點失望的樣子,不過我倒是松了一口氣。至少我擔心的事情之一已經解決了,雖然接下來要煩惱的事還有一座小山那麼高。

再次確認時鍾,覺得肚子好像又餓了起來。但快要打鍾了,再遲到的話老師對我的印象只會更差。

「掰掰,小紅音。」

我站起來後轉過身,突然我的眼角撇到一陣光。

右手的手環開始閃爍,而且是以很快的速度。喂喂等一下啦,這是————

我的後腦部被硬硬的東西頂住。

「唷——臭小子,敢在我名字前加個小字,膽子可真不小啊。」

那個沙啞的聲音,是變身後的紅音。我像西部劇一樣乖乖舉起雙手,只能一邊祈禱著她不會開槍一邊慢慢轉過身。

在邪浬的紅音又化身今天早上的猛犬女拿槍對著我。「小紅音……你瞧不起我是吧,你以為我是住在六本木之丘高樓里,那些有錢死肥豬養的貓嗎?」

要怎麼樣才可以不刺激到她,而且又可以堅定地表達我的抗議實在是一件高難度的事,煩惱了半天,我還是以平常的語氣開口。

「是妳自己叫我這樣叫的耶。」

紅音根本就沒在聽我解釋。

「在這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事情有兩種,一是吐司有抹奶油那一面掉到地上,二是在我名字前加個小字稱呼我,你聽好了名津流,朋友才能省略尊稱那些東西,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朋友?妳是說我是妳的伙伴嗎?」

「你又忘記了嗎,本小姐好心解釋給你聽吧,你那鈴鈴當當吵死人的手環和我的顏色是一樣的,你要是再忘記的話,看我送你一顆子彈把你轟到夏威夷喔。」

「那個我知道啦,可是同伴也不一定就是伙伴啊。」

「我也是這麼想啊。但是我腦海中有個聲音,叫我和你連手。所以你是我的朋友,聽懂了嗎?」

「妳這個人還真是隨性耶!」

說什麼腦海里面有個聲音,這家伙是哪里來的電波呀,把這種東西當真的妳也是個

笨蛋就是了。

但是紅音的眼神,卻像猛犬一樣認真。

「渾蛋,你把我當成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說里的偏執狂了對吧,告訴你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咧,這個叫做直覺,如果違抗它的話,小心頂上人頭都保不住。」

「你相信直覺這種東西嗎?」

「都被強迫當肯普法這種蠢東西了,如果不相信直覺的話,那還玩得下去嗎。」

話是沒錯啦,我也被變成女人,而且還被告知要當什麼肯普法和別人戰斗,如果沒有一個可以確信的東西的話,還真的會神經衰弱耶。不過那個什麼直覺的,說什麼「朋友」感覺也太那個了吧。

突如其來,那個直覺也讓我有了動作。

「小……紅音。」

「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紅音,妳為什麼要變身?」

「啥？」

「妳為什麼要變成肯普法戰士,妳之前不是說過嗎,妳並不想和我戰斗。這麼說來—」

圖書館里面,突然而起一陣強風。「附近還有其它肯普法戰士。」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眼前晃過去,還來不及眨眼,就聽到一陣好大的聲音,眼前的桌子被利刃給刺穿,那個是,短劍嗎?

紅音的槍也開始有反應。

外型很像美制的柯爾特手槍,從膛腺中不斷射出足以令人致死的子彈,就像發現獵物的獵犬一般,看都不看旁邊兀自前進的子彈群們,我這麼形容感覺是很詩意,但射出來的子彈全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名津流快趴下!」


紅音只是出聲提醒我但什麼也沒幫我,我只能趕緊就地趴下。

「再發呆的話小心去見閻王爺!你不能想點辦法阻止她嗎!」

「我拒絕。

「那你自己看著辦。」

她這麼一說我趕快看了一下我白己,不知何時已變身成女人完畢,下半身也已經穿著裙子。

其它的學生被突如其來的槍戰嚇得魂都散了,尖叫聲四起到處逃命。當中也不乏一邊哭泣一邊逃跑還跌倒的女孩子,連我看了都不禁要替她捏把冷汗,真是可憐啊,我只能默默在心中禱告,這件事情不要在她們心中留下陰影才好。

看看猛犬女現在的樣子,她正牢牢趴在地上,一手拿著槍片刻也不敢大意地盯著周遭的一舉一動。

「好可怕的殺氣,要是老人的話早就被嚇死了。」

「喂!她是要攻擊我們嗎?」

紅音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廢話,你的腦袋里是都裝模范生點心面是不是!」

我的腦袋里沒裝模范生點心面啊,但面對這種事我可是新人欸,妳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嘛。

紅音完全沒有要對我溫柔的意思,她粗暴地抓住了我的領口,欸欸很痛耶,我不是妳的伙伴嗎。

「你聽好了名津流,給我仔細聽好,我們現在要逃到那個書架的後面。」

那是專門放置百科全書的書架,不但擺放得整整齊齊,而且附近也沒有其它人在,如果可以順利逃過去,確實是最佳的替代盾牌沒錯。

「我數一、二、三以後就跑過去喔。」

正要逃出去的時候我的腳不小心滑了一下,這種時候不要鬧了啦,不要在奇怪的點搞笑好不好,什麼時代啦。

糟糕的是,這個節骨眼紅音一點都沒有要跟我開玩笑的意思。「你要是不理我的倒數,到時候被切得血肉橫飛可不要怪我喔。」

「妳怎麼知道會被切得血肉橫飛?」

「我就是知道呀,攻擊我們的人是使用『修貝亞特劍』的肯普法戰士耶。」

這家伙說的應該是真的。

我雖然一邊咒罵紅音,不過這種時候也只有乖乖聽她的話了。我是今天才變成肯普法的菜鳥,她可是早了我半年,算一算也有一百八十天呢,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修貝亞特劍是什麼啊?」

「我宰了你喔,你是沒念書是不是,連刀都不知道。」

「不是啦,我是問她用的是哪種刀?」

「誰知道啊!我只知道有刀子那樣的武器從我眼前晃過去,不是要用兩手才能操弄的大家伙,而是像小刀那樣的武器,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話,不會直接去問她本人喔。」

就算我想問也沒看到半個人影呀。

紅音的眼睛像獵大一般左右搜尋,我也學她的樣子,不過到底從哪邊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要走啰。」

她開始倒數。

「一、二、三！」

我們同時起跑,我雖然對運動不是特別擅長,但這種小距離還難不倒我。

我們像跳水一般滑至書架的後面,我在下紅音在上,猛犬女的身體就這樣覆蓋在我身上。

咦,想不到她這麼輕,而且身體好柔軟喔。不,可以說滿有胸部的喔,我還聞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再加上穿的又是迷你裙,我們的腳幾乎都要纏在一起了。

我想著這些事情還不到半秒時間,紅音的眼神就變得非常凶惡。

「我可不是女同性戀喔,就算你內在是男人我也不想跟你碰在一起,你想要被我宰了嗎?」

不,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我乖乖聽從她的警告,把目光移開她的身體。鏘、鏘,傳來一陣金屬的聲音。

「哈哈!」

紅音不禁抿嘴笑了。

「憑你的武器還無法攻破這個書架吧,活該白癡!」

書這種東西可是比外表看起來重多了,更何況是紙比人家厚的百科全書,鋼鐵制的書架堅固程度當然也不用說,真的是最佳的盾牌代替品。「你不趕快反擊她嗎,女同志搭檔?」

我什麼時候從伙伴升格為搭檔啦,我可沒聽說喔,還有我真的不是女同志啦。

「說要反擊,可是敵人到底在哪里呀?」

我小心翼翼地從縫隙往外面偷看,只有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別說是敵人了連一只小貓都沒有啊。

「一定是躲在某個地方了,和現在的我們一樣。」

「看不到人的話也沒辦法反擊吧。」

「這種時候就該搭檔出場啰。」

紅音一邊跨在我身上,一邊視線朝下看著我。

「你從這邊出去讓她看到,她就會來攻擊你了,到時我再趁機反擊。如何,不錯的計劃吧。」

「等一下啦,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看不起我的槍是吧,看我把你打成蜂窩。」

「不是啦,那我怎麼辦啊。」

若是照她的計劃,我根本只是誘餌,出去也只有被打的份,然後被敵人砍個七葷八素。

更讓人生氣的是,她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真是有夠小心眼,不會自己想辦法喔。」

「不是想不想辦法的問題,要是我死掉的話怎麼辦?」

「我為什麼要你的死負責啊。」

當我正想大罵妳這個蠢女人時,紅音她摀住了我的嘴巴。

「不要講話,再吵小心被發現。」

「被發現就被發現啊。」

「你不要管那麼多先出去啦,你的草巴魔法也夠你防禦了不是嗎,只要知道敵人的位置就沒問題了,再來就交給我吧,看你的啰!」

紅音對我露出了微笑。

「拜托你了,搭檔。」

我不禁感到困惑,這家伙笑起來是這麼可愛不是嗎。

被她的笑臉迷惑,我慢慢地移動到書架的邊緣,跟剛才一樣完全感覺不到敵人的氣息。

「紅音,妳要打暗號給我喔。」

「你就出去沒關系啦,我會掩護你的。」

聽起來真是隨便的說法,我真的可以相信她嗎,我的腦袋又開始想到其它事情。說什麼要配合我,確認敵人的位置然後開槍,她那邊要掌握好時機應該滿困難的吧,不過這個方法要成功,應該也要搭配我發動草巴魔法才行。

想到這邊我立刻又打消了念頭,以紅音的個性,要她配合我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她又不是走那個路線的。

我下定決心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要上啰。」

「快去吧!」

我腳一蹬現身在敵人面前。

但我這時才發現……要怎麼使用魔法,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猛犬女,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呀。要是變成鮪魚解體秀的話誰來負責呀,輕易答應她的我也是個笨蛋就是了。

不過看來好像是沒有擔心那種事的必要,敵人根本就沒有攻過來嘛。

我的身後閃過一陣白刃的光芒。

完全不看我一眼,彷佛早就識破我只是幌子,武器就這麼從我身邊飛過。

紅音猜的沒錯,敵人的武器是短劍。這一點我們都很確定,我看得很清楚,我想紅音應該也有看到,一共有兩把,敵人可以同時用雙手攻擊也很不簡單呢。

問題是,握柄的部分竟然還附著鎖鏈,形狀像蛇一樣彎曲,可以自由自在地發動攻擊。完全看不到敵人的樣子,看來對手應該可以從遠方操縱武器。

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聲,書架就這麼被一分為二,是誰說書架很堅固可以躲過敵人的攻擊的啊。

「嗚哇!」

書架往紅音的方向倒下來,我趕緊抓著她的手把她拉出來。

短劍又朝著攻擊者的方向飛回去,紅音對著那方向瘋狂開槍。

子彈打中短劍,把它彈到遠處某方去了。

「少瞧不起人了畜生!」不知道是不是嘴巴被切到了,她吐出混合著血的口水。「我吞不下這口氣了,看我送妳上黃泉!」

「喂等一下啦,又不知道對方人在哪里,小心又被攻擊喔。」

「誰管那麼多呀,找到她我要讓她遭遇和齊奧塞斯庫一樣的命運。」(注4)

短劍再度飛過來,差點就要擊中我們,又再度飛回原來的地方。

「她可能躲在那偷聽我們講話。」

「說什麼齊奧塞斯庫的不太好吧……」

「敵人可真有學問,那就讓她和基連?薩比一樣,嘗嘗後腦被射穿的滋味吧。」(注5)

4羅馬尼亞西奧塞古獨裁政權的領導者,于1989年軍事審判後被槍斃。

5動重機動戰士鋼彈的登場人物,薩比家的長男,吉翁軍的總帥。「我還是覺得……」

忽然間,我們的視力范圍里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把視線轉過去,紅音把槍轉過去,站在半毀了的書架旁邊的,竟然是沙倉同學。妳怎麼會在這里,我才這麼想時紅音早已發出怒吼。

「是妳干的好事嗎?」

和今天早上一樣,被槍指著的沙倉同學茫然地站在那里。那也是當然的啦。

「開什麼玩笑,妳去死吧!」

就在紅音要扣下扳機那一刻,我拉起沙倉同學的手把她拉到旁邊。

子彈掃過幾根沙倉同學洗得香香的頭發,我和她一起跌到了地上。

「不要這樣紅音!」

「要背叛我嗎你這個南瓜頭!」

「誰是南瓜頭呀!妳聽著,沙倉同學不是肯普法啦!」

紅音那被怒氣染紅的雙眼,似乎有變得柔和一點。

「你說什麼?」

「她沒有拿武器,只是普通人而已啦。」

「那又怎樣,你又知道她不是敵人了。」

「我就是知道,因為————」

從頭頂兩把短劍正向我們飛過來,我們急忙跳開。

短劍在地板留下一個坑洞,回到的不是沙倉同學的手上,而是不知名的某處。

「妳看吧。」

「……哼！」

紅音感到焦躁,把頭撇到另一邊去。

「說不定這家伙表面上一副乖乖牌的樣子,根本就是她在操控的也不一定。」

「不可能啦,那玩意是從更遠的地方飛過來的耶。」

雖然只瞄得到一點點,不過大概還是可以看到是在出入口的外側,躲在那里攻擊我們,不過看不到樣子就是了。

我這麼一說,紅音的樣子變得更不高興。

「真令人不爽,楓如果是花癡女又是肯普法戰士的話就好了。」

喂喂,說什麼花癡女呀,你有證據嘛。

沙倉同學的臉色一陣鐵青,我想讓她平靜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口對她說。

「沙倉同學,妳為什麼會在這里?」

「呃……那個……我,想來圖書館查一點東西……然後,我就聽到好大的聲音……我嚇一跳來不及逃跑……」

只能說是她運氣太差了,光是今天就兩次被卷入這種麻煩的事件里面,不過我也和她一樣倒黴就是了。

「又不是搖搖晃晃的老太婆,講話清楚一點行不行,看我殺了妳喔。」

果然紅音還是對沙倉同學充滿了敵意,真是不注意一點都不行。

她好像想把槍對准沙倉同學的眉間,我趕忙阻止她。

「喂!妳這是干嘛啊?」

「你不要阻止我,我們不從這邊逃出去不行,有這家伙在只會礙事,就算我殺了她應該也不會遭到什麼懲罰吧。」

不,會發生很恐怖的事喔。讓這世上損失一名美少女,那可是和全天下的男人為敵欸。就算沒那麼誇張,警察恐怕也不會善罷干休吧。

「你不要我講什麼就回嘴好不好名津流,你以為你是我老公喔?」

「那可是這世界上我最害怕的事情,快放下妳的槍。」

「你先讓我射她個幾發吧,之後的命運就交給子彈了你看如何?」

「我們只能往前沖了不是嗎,就像山豬那樣!」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小楓可以活下來喔。」

紅音的眼睛發出光芒,這女人是認真的嗎?

不過就在發射前一刻,穿越書本的空隙的短劍再度出現,似乎是瞄准了沙倉同學的脖子,朝著我們攻過來。

紅音立刻開槍,我趕緊倒向一邊去。

短劍轉了幾圈之後,再度消失不見。

好危險喔太危險了吧,差一點我們就要變成人肉串燒,可能會被拿到新式的沙威瑪攤子上販售也不一定喔。

「可惡!干嘛老是惹我生氣!」

紅音把怒氣的矛頭從沙倉同學,指向看不見人影的襲擊者。

「被我看到的話把妳的臉轟成蜂窩,讓妳的腦漿出來吹吹風,名津流,那個白癡女人在干嘛,有沒有嚇得尿褲子呀。」

「才沒有尿褲子咧,不過已經不省人事了。」

多虧了猛犬女猛烈攻擊的福,沙倉同學已經完全昏過去了。在眼前和死神擦身而過,這個時候恐怕是到無意識的世界神游去了吧。

「真是無聊,沒用的家伙!」

不,這才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吧,是妳自己神經太大條了。

說到神經大條我也不遑多讓,剛剛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的腦袋竟然還是冷靜的跟什麼一樣,這大概也是變成肯普法的副作用之一吧。

叮當叮當,午休時間結束的鍾聲響起了。

「糟糕!要遲到了啦!」紅音發出哀鳴。

「妳真是個好學生啊。」

「說什麼廢話啊你,我雖然不起眼但大家都說我是乖寶寶,你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很喜歡念書的耶。」

「不過嘴巴很壞就是了。」

「再啰唆我就讓你上不了課!」

紅音把槍口指向我,很危險欸。

「那你又怎麼樣,難道你不是好學生嗎?」

「很可惜,我大概三次就會遲到一次,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我雖然不引人注意但我也不是什麼乖寶寶。」

我們在那邊無意義地斗嘴後,沉默了下來。現在不是斗嘴的時候吧,敵人應該還在這附近。

但是,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攻擊的跡象。

四周一片安靜。

別說是短劍劃破空氣的聲音了,人的動靜也是一點都沒有。

「……攻擊好像停止了耶。」

紅音這麼說道。

「感覺是這樣。」

「本來就沒有了吧。」

「吵死了,人不曉得跑哪去了。」

我沒有回答她,因為我也不可能知道。

又過了好一陣子,我和紅音站起身來,雖然有點冒險,但如同預測沒有人來攻擊我們。

「她好像放棄了耶。」

「嗯,大概是怕我所以不敢出來吧。」

「我覺得不是這樣。」

「你說什麼?」

敵人這麼冷靜,連我是誘餌的詭計都看穿了。我不覺得敵人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害怕,會停手應該有什麼其它理由才是。

紅音生氣地踹了圖書館的地板一腳。

「可惡,再不去上課不行了啦,都遲到了。」

真是的,連我都遲到了,現在再歎氣也沒用了。我突然想到。

「喂,紅音等一下,難不成敵人也是優等生?」

「什麼?你在說那一國話呀。」

「你想想看嘛,妳這麼在意遲到的事情,說不定敵人她也和妳一樣討厭遲到呀。」

「所以說她是優等生……等一下,你是說敵人跟我們一樣是星鐵的學生?」

「應該是吧。」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一點證據都沒有。可是我總覺得往這個方向想應該沒錯,這也算是肯普法的本能之一嗎。

「我要回女子部了,名津流你自己就看著辦吧{

「我也要回去啊,那沙倉同學怎麼辦?」

腳下是還沒有恢複意識的沙倉同學。

紅音一副很怕麻煩似地掏了掏耳朵。

「你想叫女人做粗重的工作啊,你自己扛啊。」

「我也是女人啊。」

「聽起來怪惡心的耶。」

「吵死了,妳就只會挑輕松的事做。」

「我可是動腦派的耶。」

對著正想反駁的我,槍日再次登場和我說哈啰。

「肉體勞動是你們男人的工作,不是嗎?」

在槍這種說服力滿點的玩意面前,抗議的話根本比被沾濕的糯米紙還不值錢,我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

她昨了昨舌,把短劍收到袖口里面,附著堅固鎖鏈的武器,無聲地悄悄滑進去。

看了一下左手,時間差不多了。「……我可不想遲到。」

大家都認為我是能干的好學生,雖然並不是特意營造出這樣的形象,但我也不打算作出破壞自己名聲的事情。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圖書館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了。傷害書本真是令人難過的事情,我自己也很喜歡看書的說,等一下在圖書委員會可得提議大幅增加書本的預算。她把弄亂的制服整理好,以端正的步伐往星鐵學院女子部走去。如果猜得沒錯,應該可以在老師進來之前,剛好抵達教室吧。

第三章

結果把沙倉同學扛到保健室的人還是我,面對我的最後抵抗「男生沒有許可不能進入女子部」,紅音只用一句「可是你現在是女人呀!」就封住我的嘴了。

對著攙扶沙倉同學,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我,紅音還毫不客氣地發出大笑。可惡,你給我記住。我如果是南瓜的話妳這女人就是高麗菜啦。

即使如此,沙倉同學的身體真的好輕又好柔軟喔,害我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喔不,可以碰觸到我喜歡的女生,就算只有一下下,叫我現在去死我也甘願了。

女子保健室的保健老師是個長發男,說起話來聲音像足球節目的旁白,他指著床說「你就讓她睡那里吧」,說完又埋頭看自己的資料,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保健老師當成這樣會不會太不敬業了啊?

離開保健室之後我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變回男生的跡象。紅音確實說過「恢複時是隨機變身」,不能快點讓我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我只能待在女子部一樓的樓梯下,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啊……)

也沒辦法用女生的樣子去上課,一定會被大家投以奇怪的眼光吧,應該會有人大叫「有侵入者啊!」引起大騷動,如果只是騷動的程度那就謝天謝地了。話說回來我也沒辦法去女子部上課,因為那邊本來就沒有我的位置。就算我想逃到校外,如果被發現的話大概會被當成逃課,要是被發現我是男生的話那就連莊了,萬一還連絡警察的話那可就一口氣大四喜了哩!

我決定了,既然不能出去的話,只好乖乖待在女子部啰。因為我根本就心虛到一個不行,所以態度也要盡可能低調一點。

我假裝成星鐵女學生的樣子慢慢爬上樓梯。

我再次看看眼前這棟建築物,女子部還真是漂亮耶。外觀是超越時代感的精致建築,里面卻是一塵不染。男子部可能因為大家都不認真打掃,比較起來差異更是明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連空氣中的味道都不一樣。

我隨便在里面晃來晃去,說不好奇是騙人的,而且應該說是好奇得不得了。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大概也只有國小四年級時,偷偷跑進女生廁所上廁所的感覺可以比擬了。

我閑晃了半天也沒看到半個教職員,就算遇到了也只要說「老師有事請我幫忙」就好了吧,這麼一想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我開始大方地在走廊上昂首闊步。

這時,前方有一個女生朝我的方向走來,頭發長長的乍看之下很清純,但感覺心地

不太善良的感覺……好啦我知道這樣講好像有點過分。

我急忙停下大步走的舉動,要是被當成怪人那可就糟了。我現在是女人,而且又穿著水手服,應該不會很怪吧。話說回來那女孩與其說是穿著制服,不如說是被制服穿著,擦肩而過時我瞄了一下她的領口,別的是一年級的徽章,喔,還真是青澀耶。

當我正想著是不是該換個地方打發時間時,我聽見背後有人小小聲地說「……剛剛那個人好帥喔」,什麼,好帥?

「那個……不好意思。」

剛剛的女孩子叫住我。

「學姊,可以請問一下嗎?」

學姊應該是指我吧,我默默點個頭。

「你知道學生會室要怎麼過去嗎,我要送一份數據過去那邊,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走……」

原來如此,在校園里面迷路了啊。嗯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啦。這所學校的格局不是馬上就能記起來的那一種,有時以為前面還有路卻突然走到盡頭,或是被樹遮住所以完全看不到隔壁的校舍等,再加上校地又被一分為二,再加蓋其它的建築物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學生會室在這棟校舍的外面,在圖書館上面。我雖然想告訴她但我現在是男生的聲音,我默默地指著她要去的方向。

「……」

「那個……」女孩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算了,不要說太多應該沒關系吧。

「那里。」

我用食指指了窗戶的外面,雖然從這邊什麼都看不到,不過我決定告訴她方向之後馬上離開。

「不好意思。」

「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可以請你帶我過去嗎?」

「……」

這下傷腦筋了。

我是知道要怎麼去圖書館沒錯啦,因為我剛剛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但是,我其實不是女人欸,萬一帶路帶到一半時變回男生的話怎麼辦呀,要是事情真的變那樣的話我的人生就完蛋啦,Fin,我只好這麼回答她。

「請妳……找其它人吧。」

糟糕,我原來的聲音不小心跑出來了,我說太多啦。

長發女孩一瞬間好像有點泄氣,但她馬上又打起精神來。

「我希望學姊帶我過去。」

為什麼啊。

「我對星鐵還不是很熟,希望資深的學姊多告訴我一些學校的事情。」

我什麼時候變成資深的學姊啦。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啦,跟你們比我是了解這所學校多一點,我是二年級而且真正的身分是男生,變成肯普法後差點在圖書館被別人殺掉,不過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東田那家伙應該比我清楚多了。

不過這種時候也沒辦法叫東田過來,我偷偷地看了一下手環,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應該沒關系吧。

我聳了聳肩,代表跟我來的意思。

那女孩用小跳步一般的步伐走在我後面,我們從校舍移動到中庭。

這回她很自然地跟我攀談。

「學姊你是二年級的對嗎?」

是啊,看校徽不就知道了嗎。

「學校竟然有像學姊這麼帥的人呀,可以念這所學校真是超開心的耶。」被女生稱贊這還是第一次呢,被稱為學姊也是。

「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好啊那有什麼問題……喂!

說到名字我叫瀨能名津流,可是這是男生的名字,我根本就沒想過女生專用的名字呀,再說我原本就是不該出現在女子部的人物,看這個樣子只能不說話裝傻過去啰。

「欸,學姊——」

長發女孩大概以為我是在害羞,開始裝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

「告訴人家嘛。」

她還若無其事地挽起我的手。

「……」'

我當然繼續假裝沒聽到,女孩不高興地嘟起了臉。

「啊——你不告訴人家嗎,沒關系啊,這邊有一個逃課的二年級學生喔——你再不告訴我的話我就要大叫啰!」

喂喂等一下啦,妳要是這麼做的話我就麻煩了耶。

可是這女孩卻一點不在意,她不知道真相所以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她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別人的處境,反而很享受地看著我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

「呃……」

「告訴人家嘛,好啦——」

她臉上浮現女生特有的殘酷微笑,向我靠過來。

看來非逃不可了,當我這麼想的瞬間,老天爺彷佛聽到我的禱告一樣終于打鍾了。

叮——當——叮——當,這一堂課結束了,我翹掉的這一堂是無聊的數學課,沒上也沒差啦。

「在那上面。」

我用手指了學生會室的位置之後,馬上轉過身去。她要是再繼續糾纏下去的話我可受不了,女子部真是太恐怖啦!

當我正要離開的時候,她又追了上來。

「喂——等我一下嘛。」

妳不是要去學生會室嗎。

從正面湧來一大群女學生,慢慢地朝我的方向走來,大概是剛剛從哪間科任教室上完課,正要回原來的班級吧,來的真是時候,我就混進她們之間。

「咦……名津流同學!」

一個小小的聲音,我發現了水手服軍團中一臉驚訝的紅音。

她用變身成猛犬女前的姿態,向我跑過來。

「你……你怎麼了嗎?」

「我變不回來啦。」

我也小小聲地回答她。

「這次還真久耶,可是,你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有人請我幫她帶路……」

這時候,剛剛的長發女往我們這邊大叫。

「啊！紅音！」

紅音好像也嚇了一跳。

「……增美!」

「什麼嘛——紅音真是的,妳也認識學姊嗎?」

「學姊……妳是指名津流?」

啊,笨蛋!就在我開口之前,那個叫做增美的女孩微笑地說:

「喔——你叫作名津流呀亡

了解事態的紅音開始緊張,我當然也慌了。喂喂,這個叫做增美的女孩,竟然露出像肉食性動物一般的笑容。

「紅音為什麼會認識名津流同學呢?」

「……那是……那個不重要啦,倒是增美妳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老師有事請我幫忙啊。」

我偷偷地問紅音。

(妳認識的人嗎?)

(是啊……從小就認識了……她比我小一歲,是我的朋友。0

雖然她年紀比紅音小,但講話的態度卻沒大沒小的。

「欸,紅音,多跟我說一些名津流同學的事情嘛。」

「咦……為、為什麼……」

「妳和他應該很熟吧,人家也想跟他當好朋友啦——」

「嗯……這個可能沒辦法耶……」

「妳不告訴我的話,那我自己問他喔。」

「那也……不行。」

「那妳告訴我嘛。」

這下角色顛倒過來了,紅音面對增美時,老是被她要得團團轉,如果是猛犬女的話早就揮舞著槍,一邊大喊「看我宰了你」!但現在的她怎麼看都只是個柔弱又不起眼的女高中生,一副非常不安的樣子。

我心里也是緊張到一個不行,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回來,幸好現在手環並沒有變化,但它隨時可能突然發光,真的是一刻都無法大意。

紅音被增美追問得無處可逃,現在也是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用眼睛對紅音做暗號,不時偷瞄男子部的方向。

「那個……名津流同學應該也很忙,所以……」

「咦——名津流同學也有事情嗎,那跟我一樣嘛。」

「不、不是那樣子……放學之後,有點事……」

喂不行啦,我趕緊拉了紅音一下。

(說太多的話會被發現啦!)

(因、因為……人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嘛……)

(隨便敷衍她一下就好了啦,我們只是剛好說過話,最近才剛認識而已。)

(好……我知道了……那個,那買衣服的事怎麼辦?)

(那個……還是照原訂計劃啊。)

(名津流同學……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要逃走,我不要待在這邊會比較好吧0

我回答她以後,全身上下彷佛化身為羚羊一般,盡管聽到後面增美在大喊「啊!等一下!」我當然還是裝作沒聽到。現在的我,就算前方有二十噸的卡車也無法將我停下來了。說到這之後的事,我躲進圖書館的女生廁所,但也只能一直呆坐在里面,因為是個別的獨立空間所以不會有碰到其它人的危險,就算碰到別人應該也不會被懷疑。

應該有人會想你怎麼這麼笨啊,一開始就躲進女廁里不就得了嗎?但這真的不是人干的,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發呆,真的是無聊到一個不行,原本還想靠著牆壁小睡一下的,但偏偏這種時候就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今天的課全部結束以前,我都一直坐在女生廁所里,連我都要佩服我白己的耐性了,可是還是沒有要變回男生的跡象。

放學後我終于可以出來了,光是伸展一下手腳,身體就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把我給嚇了一跳,想說是不是有那里骨折了咧。

總而言之我也混進正要回家的學生里,從學校離開,從女生的校門走這還是第一次耶,感覺好緊張喔。

總覺得四面八方的視線不斷朝我飛過來,那也是當然的,因為都是星鐵學院的女學生嘛。

原本受到注目應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但因為無法變回男生,我的心情可是一片灰暗,就算是這樣這些視線也看得太過火了吧,怎麼回事呀?

當我走到校門旁邊時,聽到一個聲音。

「名津流同學。」

是紅音。低著頭這點還是一點都沒變,不過她的視線感覺好像比平常還要低。我向她走近。

「班會結束了嗎?」

「是啊……今天提早結束了,因為今天要陪名津流同學去買衣服嘛。」

「啊——原來是這樣,謝謝妳喔。」

「不客氣……抱歉。」

「嗯?」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呢。

「妳怎麼了?」

「有人說……想和我們一起去。」

「什麼?」

「我說要和名津流同學去買衣服,她說什麼都要跟來……對不起!」

「怎麼回事?」

「鏘——就是這樣啦!」

帶著滿臉笑容登場的,是我以為已經逃出她魔掌的那女人。

她的全名是西乃增美，就讀一年三班，血型B型，成績中下，興趣是一邊聽音樂一邊睡覺,三圍就請各位用自己的眼睛判斷啰。

到這邊全是她白己講的,她一邊講話身體還不忘一直動來動去的,根本已經遠遠超越活潑的程度,讓人忍不住懷疑這丫頭是不是過動兒呀。

當然,我也問過紅音了。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那個……因為她一直追問我,我又想不到該怎麼打發她……)

(她一副就是要跟上來的樣子耶)

(就是說啊,她好像很在意你的事……)

(又要逃走嗎?)

(我覺得應該逃不掉吧……)

應該也是喔。

如此這般,兩個人的購物行又加了一個聒噪到不行的跟屁蟲,而且不知為何還是增美小跳步地走在最前面,我和紅音很無奈地跟在她後面。增美簡直就是這世上的不講理女神所生的小孩一般的化身。不好意思再次補充說明一下,今天要買東西的主角可是我喔。

「名津流同學,你想買衣服嗎?」

增美一邊笑一邊向我丟出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回答她,但我還是說了。

「……是啊。」

「哇——你的聲音好有磁性好好聽喔,很像男人耶。」

她的話害我呆了一下,我本來就是男人呀。

「你只要買衣服嗎,還有沒有要買什麼其它的東西?」

一定還有還有什麼其它的吧,她的意思應該是這樣,她的眼睛散發出不懷好意的光芒,這家伙該不會其實是穿著水手服的八卦周刊記者吧。

我慢慢地開口回答。

「今天晚餐的菜。」

這一點倒是真的,因為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回來的跡象,回到家之後也只能窩在家里不出來了,但偏偏這種時候家里什麼吃的都沒有,我可不想只喝水度過一個晚上啊。

「哇——名津流同學都自己煮飯啊,好厲害喔!我把買來的調理包食品全部放進微波爐里加熱,結果竟然破掉了還爆炸,害我被我媽臭罵了一頓耶。」

那真是太不幸了,我是說伯母。

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人家,說是自己煮飯其實也只會煮咖哩之類的,要不就煮泡面什麼的,根本也算不上是料理。聽說沙倉同學的廚藝很好,如果我變回男生的話,真希望她來我家做料理給我吃呀。

我小小聲地跟紅音說了這些話之後，她只回我一句「是喔……。」,然後就完全不跟我說話,看起來好像在生氣的樣子。因為這樣,到最後根本就變成聒噪增美的獨角戲大會,原本單純的購物之旅,突然讓人心浮氣躁到一個不行。

「你要買配菜的話,商店街那家超市很便宜唷,我們過去吧。」

果然又是增美走在最前面,她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呀。

以增美為頂點的我們呈三角形走著,怎麼周遭的視線又向我們這邊飛來。

視線的目標果然又是我,不只是女生,就連路過的男生也會盯著我瞧,因為這樣害我覺得身體癢癢的,應該說是很害羞。我雖然很想大叫「有什麼好看的啊,快滾啦!」但這麼做的話可能會引起警察的注意,還是默默走我的路比較明智。

我全身上下都穿著星鐵學院的女生制服,在這一帶我們學校的女生還滿有人氣的,所以才會這麼引人注意吧。可是吸引這麼多人注意,果然還是因為大家沒有在學校里……看過我的關系吧,我這張臉可是剛完成還熱呼呼的,就算被當成新面孔也是很正常,你看嘛,如果學校里有轉學生大家不是都會很注意他嗎,跟那個一樣的道理。

就算是這樣你們這些人看得太誇張了啦,我不算是很自戀的那種人,但總覺得大家注意力都往我這邊集中,害我都快忘記我的目的是要去買東西了,只要是女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嗎?

「名津流同學,大家都在看你耶。」

會說這種沒神經的話的人想都不用想當然是增美啰。

「名津流同學長得高又帥氣,當然很受矚目啰,砰地被槍打中。」

妳在說什麼呀,而且為什麼我會被槍打中呀?

不過,長得高這一點倒是被她說中了。我在男生當中算是很平均的,但變成女生之後就會比人家高一個頭。的確是我們三人中最醒目的一個。

看來和女生混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麼好辦法……當我這麼想的瞬間。

「喂——」

是男生的聲音,我假裝沒聽到,打算遠離現場。

「等一下嘛。」

他竟然抓住我的肩膀,喂!

是我們學校的男生……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人,就是跟我同班的那個笨蛋東田。

這個笨蛋在那邊一直傻笑個不停。

「妳是那一班的呀,好可愛喔。」

搞什麼呀這家伙,你這是在和我搭訕嗎?

不過好像被我給猜中了,真的是搭訕,東田對我擠出像不良品蒟蒻一般的笑容,一雙眼睛直盯著我瞧。

他劈頭就問我的班級,代表他已經知道我是二年級的了,因為我身上也別著二年級的徽章。紅音害怕地躲到我的身後,增美在那邊「哇——搭訕耶,真的是搭訕耶,哇——」的吵個不停,不過為什麼東田只對我一個人說話呀。

「喂喂——大家都是同學,快告訴我妳的名字嘛,敝人是二年四班的東田。」

說什麼敝人呀,真沒想到你可以用這麼惡心的語調說話。

我以前還真不知道這家伙對待女人的態度這麼輕浮,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和增美那家伙簡直是一個樣,多跟紅音學學好不好,附帶一提是現在的紅音。

我本來以為東田和我一樣,「既不是不良少年也不是宅男,只是一般普通男生」之中的一個,看來我似乎錯了。或許是因為身為美少女同好會會長的使命,讓他鼓起勇氣跟我搭訕,精神雖然可佳,但對我而言可是一場大浩劫呀。

我把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拍掉,這只手的主人,怎麼有辦法和人裝熟裝到這種程度。想不到被性騷擾的感覺這麼惡心,我以後要小心一點!

東田還帶了數位相機。

「我這個人最喜歡照相了,妳可不可以當我的模特兒啊,我打算下次出一本星鐵學院美少女寫真集,我會把妳的照片也放在上面喔,妳覺得如何咧?」

這世上有會被這種爛招數打動的女生嗎。

看來是有的,增美在旁邊大吵著「那我呢——那我呢——?」,紅音還是一樣躲在我的身後。

我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如果是東田我的身分很有可能會被拆穿。

「拜托了啦,妳這麼可愛對不對,當我的模特兒一下下就好啦,好嗎?」

可愛可愛的說個不停,你這家伙吵不吵啊你,不過的確就連我看鏡子時,也覺得真的是可愛到沒話說。

「妳這是答應了對嗎?」

「……我不要。」

「妳的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我超愛這一型的。」

你的喜好關我屁事呀,還有不要和增美說一樣的話好不好。

拜托你搞清楚狀況,你現在在把的是你同班同學瀨能名津流耶。你要是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口吐白沫當場昏倒的啦,小心住院喔。

之後我還是把他當空氣繼續往前走,不買晚飯的菜的話我就傷腦筋啦,衣服也是非買不可,還有這一期的漫畫周刊我也想買回家慢慢看。

我感到很不耐煩,手在脖子上搓來搓去,怎麼覺得刺刺的,是有蚊子嗎?

「菜等一下再說,先買衣服。」

我對她們兩個說。

「用跑的吧。」

「……也好啦。」

「咦——真的要這樣嗎——寫真集聽起來很好玩耶。哇——模特兒耶模特兒!」

我和紅音決定不理增美,用眼睛打了個暗號,東田那家伙還在那邊「你真的是我愛的型耶,給我拍張照嘛」碎碎念個不停。你就在那邊說一輩子吧你。

我和紅音出其不意地開始狂奔,但增美還是跟上來了,妳那麼想當模特兒的話自己去當啊。

我們終于脫離了商店街來到車站前面,到了這邊人就多了起來,我們已經把東田遠遠拋在後頭了。

即使如此,女生的衣服到底應該去哪買才好啊,伊藤洋貨堂嗎?Jusco(注6)嗎?

我問了紅音。

「車站前有一家百貨公司,里面有一家店的衣服滿可愛的喔……在前面那邊轉彎。」

我從來沒有在百貨公司買過衣服,頂多只有在地下食品區一次買很多火車便當,結果放到臭掉的經驗而已。

我們從正面進到店里,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東田並沒有追過來這邊。

「我看一下……」

紅音抬頭看著樓層簡介圖,上面的店名雖然標示得很清楚,但對我來說簡直就像用梵文寫的佛經一樣有看沒有懂。

6伊藤洋貨堂和Jusco,都是超市的名稱。

「就是這家店。」

紅音的手指了三樓。

我們坐手扶梯上去,增美在那邊「衣服、衣服」興奮得不得了。這家伙該不會有嗑藥吧她。

到了那一家店,與其說是可愛不如說是成熟,是一家精品店,客層年齡應該是高中生以上吧。

「名津流同學是漂亮型的,我想這一家店的衣服應該會比較適合你……」

紅音羞紅了臉跟我說明。

我跟她說了聲「謝謝」,說真的我對流行這種東西一點研究都沒有,服裝品牌的名字連一個都說不出來,光是帶我來這邊就非常感激了,女生的衣服我當然就更沒研究。就算隨便拿一個非洲紮伊爾的地名來唬我,告訴我「這是現在最流行的品牌喔」,我應該也會毫不猶豫地立刻相信吧。

增美一邊大叫「哇——我也要幫忙選衣服!」一邊興奮地沖到前面,紅音則是慢慢地,和怯生生的我一起走入店里。

我生平第一次進這種女生的服裝店,從牆壁到走廊下面,全部都擺滿了衣服,而且種類還不是普通的多,比男生的衣服來得有變化多了。從T恤到裙子、襪子種類豐富任君挑選,不過很可惜並沒有內衣耶,可惜嗎?我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們兩個選衣服,不對吧,要買衣服的人是我耶,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女生的東西該怎麼選比較好呀。

增美一邊「哇——哇——」的亂叫一邊拿著一件T恤過來。

「名津流同學,你看這個這個!」

被展開的T恤正面,是用兩把電鋸組合而成的「KILLTeacherKILLCop」(干掉老師干掉警察)字樣。

「……」

「一定很適合你啦,下次上課的時候可以穿這一件喔。」

我被退學的話妳要負責嗎?

我默默地搖頭,再說上課的時候怎麼穿這一件呀,要穿在下半身還是上半身啊?

增美立刻又拿了第二件過來。

「那這一件怎麼樣?」

這次是一件有名的宗教人物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圖案,下面則用哥德字體注明「↑這家伙絕對是詐欺師」。

「聖誕節的時候,可以穿這一件上街喔。」

就算日本人對宗教再沒感覺,作這種事也不太好吧,擺明了是對聖誕夜的挑戰呀。

在我搖頭之前,增美又拿了一件出來。

「這種的也不錯啊,太適合你了!」

是嗎?﹒「BURN一BURN一NUKE,BURN一」(燃燒！燃燒！核彈攻擊，燃燒吧！)———妳覺得很適合我嗎——?

不行啦,這家伙拿過來的衣服根本就沒一件能看的。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里的衣服都這麼怪呀,難道這是一家龐克迷或死亡金屬迷專用的精品店嗎,沒有正常一點的衣服了嗎?

紅音終于來了,她拿在手上的,是一件細肩帶的連身洋裝,顏色是黑色的,如果是這種衣服,穿起來就很有女生的樣子。

「這一件……可能很適合名津流同學喔。」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女孩子說適合的話應該就是適合吧,可是用銀色的紗線刺繡而成的骷髏頭,我應該可以抗議吧。

「不對啦——名津流同學適合的是這一件啦。」

增美拿給我看的,是一件背面印著「弗拉德穿刺公(注7)殺光土耳其士兵圖案」的夾克。

「那……這一件呢?」紅音拿出來的是一條裙子,上面印滿了「Comeonenteritis!」的刺繡圖案,我回家查了字典才知道enteritis是腸炎的意思。

7英國小說家布拉姆˙斯托克的小說《吸血鬼德古拉》中吸血鬼的名稱。這兩個人在這之後也是,不是拿出印著農夫把稅務署員甩到桑園圖案的T恤,不然就是拿寫著大字「小孩吵架不准律師干涉!」的上衣在我身上比劃。當中也有增美發現的,騎著重型機車拔出日本刀的德川某某人,大叫著「我是將軍哈哈哈」圖案的夾克,顏色當然也是鮮豔到一個不行,背面還有火鳥飛來飛去的圖騰咧。

為什麼我會知道那是德川某某人呢,因為正下方寫了「I.Tokugawa」,我猜大概是「家某」之類的吧。

沒想到紅音的品味也這麼奇怪,不過仔細想想她可是內髒動物的主人,這麼一來好像也用不著大驚小怪了。

我看著這些前衛到不行的衣服,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性格天差地遠的紅音和增美竟然會變成好朋友,這下終于找到她們的共通點了,難怪她們兩個會合得來,個人的興趣我是覺得無所謂啦,不過不要把我也卷進去好嗎。

在一大堆擺放得有如以色列人的路邊首飾攤衣服前,我鄭重發表宣言。

「我今天不買了。」

理所當然,她們兩個嚇了一跳。

「咦……你不買了嗎?……」

「好可惜喔,買嘛——買嘛——買嘛——你不試穿的話,我就死給你看喔!」

誰理妳啊。

我默默地走出店里,紅音一言不發地跟了出來,增美卻拿起印著「請自由亂摸」圖案的裙子,在那邊大叫「穿一下這一件嘛,最後一件最後一件了!」叫我穿那種裙子妳不會自己去穿呀,我本來想這麼說但最後還是算了,因為增美那丫頭是真的有可能跑去試穿。

最後我們往超市的方向前進,三個人感情很好地往商店街的方向走。乍看之下會覺得是三個高中女生並肩走在一起,實際上也是那樣沒錯啦。

「喂,妳們幾個。」

又是這種輕浮的台詞,不過這一次並不是東田。

輕浮男三人組站在我們面前。

「我們想去唱KTV,可是人數不太夠耶,一起去好不好呀?」

怎麼又來了啊,誰有那種美國時間跟你去唱KTV呀。

這幾個家伙的頭發,染成像意大利足球隊一樣誇張的藍色,穿著印有蛇紋圖案的橫寫文字T恤,眼睛里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就算我真的是女人,也一定會拒絕這群家伙,被帶到密室里會發生什麼事本來就很難說,連紅音也明顯地露出嫌惡表情。

「跟我們一起去那邊那家KTV嘛。」

紅音的手腕被抓住了。「我、我們不想去。」

「好冷淡喔,一起去一下又不會怎樣。」

真是比東田還要令人生氣的家伙耶,我拉起紅音的袖子。

「我們變身吧。」

「可……可是增美也在耶……」

是這樣沒錯啦。

「那邊的正妹也一起來嘛。」

是在說我嗎,開口和我說話的家伙,一顆頭活像一只白色來亨雞,真厲害欸,公雞竟然也會說人話。

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試著想變身後的紅音可能會說的話。

「喂!」

我的手差點就被那群人抓住,所以我反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用舌頭滋潤了一下嘴唇。

「你這渾蛋不要開玩笑了,煩不煩啊你!」

女人的我發出男人的聲音,公雞頭嚇了一大跳。

「老娘可沒閑功夫陪你這種音癡練歌,如果你不想肚子里的大便跑出來見人的話就給我安份一點。」

那男人的肚子被一個硬硬的東西頂著。

「囂張什麼你這個臭女……」

我使盡右手的力氣。

「閉上你的狗嘴!看我殺了你把你的皮給剝下來,你知道皮是要從背後開始剝的嗎?」

他害怕地瞪了我一眼,沒想到男人也會瞪回去,但對現在的我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我把手上拿著的東西在他肚子上轉來轉去。

「啊?想干架啊?」

「……可惡!」

男人丟下這句台詞之後就逃走了,我把手中的打火機收回口袋里,一直把它放在口袋里,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

「好像一變成女人,路上來搭訕的人就會變很多耶。」

「我平常很少會被搭訕的可是……」

「可是……」

「大概是因為名津流同學很漂亮吧。」

增美也附和「沒錯沒錯,一定是這樣,因為名津流同學很正,男生都會一直看我們這邊。啊——好帥喔抱抱─—」在那邊胡鬧個不停。這樣是應該高興嗎,心情真是複雜。

「好猛喔——妳超厲害的欸。」

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我在旁邊都看到啰,他們是這一帶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耶,竟然可以把他們趕走。」

「……是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所以拜托妳讓我拍照嘛,那邊的女孩們也一起。」

「……」

我無言地慢慢加快腳步,有點強硬地拉起紅音的手。

「啊——等一下啦,一張就好嘛。」

就在他要追上來的那一瞬間,我猛地一回頭。

「給我滾!」

我丟下眼睛睜得大大,嘴巴開開的東田,快速向前進。

「名津流同學帥呆啦——我愛你的毒舌——」

「……名津流同學,你剛剛那樣沒關系嗎?」

「沒關系啦,那家伙和鳥一樣,不要理他過不久就會忘記了啦。」

男子部二年四班的人大部分都像他一樣,一個月前早就已經出的日本史作業,班。」

大概七成的人都沒有寫,老師的嘴巴嚇到像金魚一樣一開一闔地還昏了過去,我們班導也一邊哭一邊對我們說教,然而到了隔天大家還是照樣忘得一乾二淨。當然,我也是七成的其中之一啰。

「比起那種事晚餐的菜重要多了,超市在哪里?」

增美一邊跳來跳去,一邊指著行進的方向。

「就是那里,從那邊過馬路之後馬上就……啊!」

她發出好大的聲音,害我嚇得跳起來。

「什麼什麼啊?」

「名津流同學的手腕在發光——」

不是手腕是手環,她好像以為手會自己發出光芒。

「好厲害喔——你的靜脈在發光耶,好像提燈鮟鱇魚喔」在那邊瞎搞笑。

當然,現在的我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名津流同學,糟糕了……)

紅音的臉色一陣鐵青,這是從女人變回男人的前兆。

可以變回來我當然開心啰,但重點是場所。在人這麼多的地方變性,除了被當成變態以外,而且身邊又有增美,要是在這種地方被看到,她一定會說「哇——變成男人了耶!把他賣給動物園或是研究所的人吧!」她不但不會受到打擊,受到打擊的人還可能是我吧。

(哇！糟糕！紅音，你快變成肯普法戰士！)

(咦?什麼……在這里嗎……增美她……啊！)

我對著增美大叫。

「對不起!」

我快速跑走,飛奔到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紅音她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跟了上來,我下了好幾層樓之後,身體被一陣光芒給包覆。

光停止的同時,我又變回男兒身。

「啊——啊……」

我突然間覺得好沮喪,也不是難過,只是為何每次都選在這種最糟糕的時機變身呀。

我坐在樓梯中間,紅音從地上一直看著我。

「有被誰發現嗎?」

「不,那倒是沒有啦……」

「妳怎麼了嗎?」

「我覺得,好像一直有人在看我們這邊……」

她雖然看起來跟平常一樣柔弱,但語氣卻很認真。

我也抬頭看著她,路人雖然三不五時往我們這邊看,但當中並沒有一直盯著我們不放的人。

「看不出來耶。」

「說的也是,應該只是錯覺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

「一直都有,從百貨公司那時候……」

我摸了摸脖子,自從變成肯普法之後,就常常覺得這一帶麻麻的,難道是因為有人在監視著我的關系嗎?

那家伙大概知道我是戰斗對手,所以一直在監視我吧,而且還看到了我從女生變回男生的瞬間……?

我也不太清楚,我所能想到的敵人,也只有在圖書館交手過的那家伙了,不過我卻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我要出去啰。」

我對紅音這麼說。

「你要出來嗎?增美她——」

對喔。沒關系啦,當我正想這麼說時才發現,我現在是男生的樣子耶。

我趕緊往樓下跑,當我躲到樓梯平台的陰影,我聽到增美的聲音。「耶——快點追上去吧!……啊咧。名津流同學呢?」

「啊……這個嗎,她已經回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回去了喔?」

「嗯……嗯。她請我和你說一聲。」

我有這麼說嗎,不過也沒辦法啦。

「她有說還要再跟我見面嗎?」

「嗯……有啊。」

喂!我沒說啦。

「那就好,名津流同學是怎麼回去的啊?這里是停車場耶。」

「咦,這個嘛,她是騎摩托車,咻地一下就走了。」

「好厲害喔——超帥的耶——我下次想請她載我耶。」

「她……她應該會答應吧……」

我沒有摩托車啦,連駕照都沒有耶。紅音就算是要找借口,也不能這樣亂說話吧。在那之後也是,連暴走族、賽車手甚至賽馬手什麼的都來越講越誇張,差點就要把我說成連戰斗機都會開了。

「我、我們也回家吧。」

「好啊。名津流同學沒有去超市沒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呀,也不想想是誰害我躲在這里出不來的啊。

今天的晚餐就決定吃泡面了,我的營養不足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慢慢造成的。

○

我小心翼翼地回家,幸好一路上沒有再被攻擊。回到家切腹虎好像有很多事情想問我,不過我決定假裝沒看到把它藏進壁櫥里。就今天一個晚上,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隔天,我小心翼翼避免重蹈前一天的覆轍,用跑的去學校。因為這樣這天我並沒有遲到。班上同學對我說「哇——難得你竟然沒有遲到,大概要下雪了吧」,我豎起中指響應,把他們都嚇了一跳。真是糟糕,我好像被紅音的粗暴給傳染了。

上課時間隨便混過去,終于等到下課的時候,我趕緊開始准備回家。理由很單純,昨天雖然休息一天,但今晚我非得好好修理切腹虎不可,說起來它正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我要那家伙給我負起責任。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把它倒吊拷問時,有一個聲音傳來。

「瀨能!」

是東田,他的臉一副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不過那也是當然啦。「什麼嘛動作這麼快,一起回家吧。」

┐我今天有事I

他裝得和我很熟的樣子手搭上我的肩,和昨天一樣我不爽地把它甩掉了。

「你說的事反正也只是睡午覺吧,我想買個東西,陪我一起去啦。」

「不是睡午覺啦,反正你會想買的大概也只有數字相機用的打印紙吧」

「哎呀你還真是了解我耶,我要去把偷拍的女生照片印出來,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可以便宜賣給你喔。」

「不需要啦。」

其實我很想要沙倉同學的照片,不過我故意虛張聲勢,東田所做的事百分之百是偷拍沒錯,學校方面也已經在注意他了,如果買賣照片的事被發現的話,恐怕連我也會被處罰。

「不要這麼冷淡嘛,我昨天發現星鐵學院的超級正妹耶,不先做好准備怎麼行呢。」

「……那個正妹是誰啊?」

「我不知道名字,回家的路上發現她的,真的是超——可愛的,我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真是有損我美少女同好會會長的英名啊。」

不,你明明就認識的,就是我啊。

不過這種事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我安靜的繼續整理我的東西,東田這家伙開始得

意忘形地劈哩啪啦講個不停。

「她雖然不愛講話又冷淡,可是她超厲害的唷!那些過來跟她搭訕的家伙,三兩下就被她給趕跑了。」

「那種事不重要吧。」

「笨蛋,就是這種好強的地方才可愛呀,她的聲音像男生一樣,說起來和你的聲音好像有點像耶。」

應該是吧。

「如果被她罵的話,應該會很爽吧,欸,你可不可以對我大喊一次給我滾啊。」

「……」

這家伙應該是沒打算爆出自己的性癖好,但從他的話中已經可以清楚一覽無疑了。

「等我拍到她的照片,再拿來賣給你吧。」

「不需要。」

「干嘛這麼冷淡呀,那這樣好了,你下次拜托水琴讓我拍照嘛。」

我皺起了眉頭。

「你去拜托她本人啊。」

「我拜托她一定不會理我的啦,靠你了喔。」

「我也不行啦,我又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剛剛提到她名字的水琴,是一個叫做近堂水琴的女生,說起來應該算是我的青梅竹馬。

說是青梅竹馬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是比陌生人再容易交談一點的關系。她是小我一歲的高一生,也是這所星鐵學院的學生,但是她目前休學中,她的父母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學者,也帶著水琴一起到處跑。

雖然說她是可愛型的但是她的個性卻很強勢,如果我開口請她當東田的模特兒,大概會被揍也說不定,當我正想和東田說明時,他已經拿了一本冊子不知道在做什麼記號。

「你這家伙有女人能拍就很幸福了吧。」

「那當然啊,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好玩的事情了吧,躲起來偷拍的話感覺又更棒了,拿著望遠鏡偷照游泳課的那種刺激真是無法形容啊。」

你這家伙總有一天一定會被抓起來的,如果到時需要我的證言的話,我一定會老實告訴警察「他從很久之前就在干這種勾當了」,這也是為了這個世界好。

「說到女人你知道嗎,昨天午休時間圖書館的騷動{

我嚇了一跳,這種事和搭訕可不一樣,我們可是弄壞了學校的設備呀。

「怎……怎麼回事啊?」

「好像是,有人起了沖突吧,而且還是女生耶。」

東田把身子往前傾,這家伙真是消息靈通到令人生氣。

「女孩子之間的吵架,聽說有三、四個人。」

「女生之間也會吵架吧。」

「不是口頭吵架而已唷,竟然還動粗,把書架弄得亂七八糟的,學校這邊也是鬧得很大呢。」

「是喔。」

我極力裝出不感興趣的樣子,絕對不能讓他看出我在想什麼。以這家伙的大嘴巴程度,萬一被他知道的話,明天大概連整個阿根廷都要傳遍了吧。

「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還不知道,在圖書館的學生都逃出來了,當事人口風也緊得很,現在還不知道是誰。」

「也是喔。」

又不能在他面前拍拍胸口表現出來,但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對了,你昨天午休的時候跑到那里去啦?」

我聽了之後心頭一驚。

「你不是被女子部的學生叫出去了嗎……好像和我在車站看到的女生是同一個人.:˙t「喂……喂喂,你在說什麼呀,我是男的欸。」

「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看到啊?」

「沒看到啦。」

不只看到我還是當事人呢,不過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

我和東田的對話到此結束,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我本來想趕快回家好好虐待一下那只臭玩偶的說,總覺得怒火都已經被澆熄了。

「我要回去了。」

「就叫你陪我去嘛。」

「好啊,那你要請客喔。」

「請客不行,不過我可以給你秘藏寫真。」

「我不陪你去了。」

我快速向前走,要我配合東田的興趣也要看時間和場合,今天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幫他。

當我正要走出教室時停下了步伐,東田就這麼撞上了我的背。

「很痛欸I

我才不管他,站在我面前的是女子部的學生。

「那個……」

微弱的聲音和低著頭的模樣,站在那里的是平常的紅音。

「嗯?妳又有事找我嗎?」

「是……」

「什麼?」

「這個……我希望你見一個人……」

「我不是已經見到小紅音妳了嗎。」

雖然知道在她名字前面加個小字不太好,不過反正她現在不是猛犬女,所以她什麼話都沒說。

「並不是我啦……那個……」

她迅速退到旁邊,走廊上有其它女學生正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

向我揮了揮手。

「名津流同學。」

是沙倉同學,從昨天起已經是第三次了,雖然次數有點頻繁,但見到她的喜悅感還是一點都沒有被沖淡,可以遇到正妹的話不管幾次都不會嫌多啦。

在我背後是嚇到腿軟的東田,那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沙倉同學是竟然專程跑過來找我的嘛。

「喂、喂……」這個男人竟然抓緊了我的制服,你是在怕什麼啊,這位沙倉同學你應該早就已經認識了吧。

「為什麼……那個人會……」

你在說那邊的那位啊,我看向沙倉同學的後方——和東田一樣嚇了好大一跳。

站在那里的是星鐵學院的學生會長,天才三年級生三鄉雫。

用「零缺點的美少女」這句話來形容她是再適合不過了,模特兒般的身材和美貌,優雅的一舉一動,過人的頭腦和運動神經。當初她是以全學科滿分的成績考進來的,連老師們都開始擔心「讓這麼優秀的學生進來我們學校真的可以嗎」

盡管才一年級就當上學生會長,一上任就開始整頓松懈已久的學校,話雖如此她也不是不通人情的權威主義者,只要事關學生的權益她都會挺身而出,從入學時就累積了極大的人氣,因為她實在太完美了,因此甚至會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印象,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學生。

我小小聲地對紅音說

「呃……呃,找我有事的人,是學生會長嗎?」

「:……嗯。」

紅音靜靜地點頭。

「好像說有點事要到男子部這里一趟,請我和她一起過來,然後就跑來名津流你們

班了……」

「咦……為什麼……」

這麼說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東田。

堂堂一個學生會長,為什麼會到我們這種偏遠地區的班級——我們二年四班,怎麼看都是從下面倒數上來比較快——為何會大駕光臨我們這種寒舍,東田想說的意思應該是這樣。

我也有一樣的感覺,因為學生會長的職務,雫也滿常在男子部出現的,然而她從不給人多說廢話的機會,只談要講的事情,講完就立刻回去,而且在這中間也從不讓人有機可趁,之前有說過如果「如果可以追到小楓上東大也不是夢」,那有「可以和雫大人間聊的話就可以延年益壽」這樣的謠言流傳也不奇怪了,順帶一提,叫她需大人的人可不只我一個,我們學校還有一個地下組織「被雩大人責罵同好會」,想當然耳是由那些有被虐狂的家伙組成的啰。

這樣子的雫,用她那雙不帶表情地眼神注視著我。

「嗯,那個——……」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這個學生會長真是一點讓人可趁之機都沒有呀。

「……」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觀察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我的心情好像等待被目擊者指認的犯人,也像是快被處刑前的犯人一般。

背後的東田在那邊「照相機照相機~」碎碎念著離開,這家伙竟然拋棄我,喂喂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啦。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自己開口問她。

「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用我該有的語氣向學生會長提出了我的問題。

「不是我,是小楓。」

牢用下巴指了指她,沙倉同學鞠了個躬低下頭。

「嗯,沒錯。」

「我也有事。」

她冷淡地補上一句。

我真的是被嚇到了,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很尊敬的學生會長,親自登門拜訪到底有何貴事呀,如果是什麼雜事的話,她本人在學生會長室坐鎮,隨便派個手下來就可以了啊,嗯不過有沒有手下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周圍開始騷動起來,想也知道是因為沙倉同學和雫兩大美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平常要看這兩人集結在一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幅美景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召開寫真大會似的。

「嗯……欸……那個——」

我的樣子一定狼狽到不行,讓她們兩個這樣站在走廊上也不是辦法,說到東田那家伙,去拿照相機時竟然摔一跤還跌了個眼冒金星,真是個沒用的家伙耶。

「我、我們先找個地方說話吧。」

我從背後推她們的背,請她們先離開教室再說。我把她們幾個帶到一間沒人使用的教室,這是位在男子部的某間空教室,對男女交流嚴格控管的星鐵學院,社團也是男女有別,就算是文藝社也會分成「男子文藝社」和「女子文藝社」,都在進行一樣的社團活動卻硬要分兩邊,當然社員的人數就會少很多,兩邊都同時為了社員不足的事煩惱,因為這樣要找到可以使用的空教室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理所當然不分男女的地下社團這邊,反而是盛況空前,希望入社的學生源源不絕,這就是越高壓管理反彈就越大的最佳示范了呀,不過這是題外話啦。

借我們使用,喔不應該說是我們擅自使用的這間教室,是到去年為止還存在的電影研究社,除了看電影以外,他們也會自己拍電影,是一個很正式的電影社團,然而三年級退社以後社團就形同荒廢,最後只剩下一個人,要身兼社長兼導演兼副導演兼劇本兼攝影師兼大道具兼小道具兼主角兼配角……像這樣一個人身兼多職,即使在這樣還是繼續進行社團活動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廢社之後也還不到一年,因此社團室里的設備或器材都還在,我拉出椅子讓大家先坐下來。

我們的坐法不是圍成一圈,而是紅音、沙倉和雫坐成一排,我坐她們的對面,好像在面試一樣。

「嗯——……」

總之不說點什麼好像怪怪的,我先起了個頭。

「學生會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午休時在圖書館發生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零單刀直入地直接說了,連打招呼或修飾什麼的都省略了,想說的事就毫不隱藏地傳達給對方,這應該就是大家說她「難以接近」的理由吧。

我不但知道而且我就是當事人呢,可是我又不能大方跟學生會長坦承「沒錯就是我干的好事」。

「剛剛我有聽東田說過,啊,東田就是剛剛站在我後面的那個人……」

「剛剛昏倒的那個男孩子吧,他是什麼美少女研究會的人吧,我知道他。」

妳怎麼連這種事都知道啊。

「你當時在圖書館對吧?」

糟糕!

我好不容易才把快要跳出來的心髒給吞回去,不愧是完美無缺的學生會長,馬上就正中核心,東田那種笨蛋大概是一輩子都無法和她相提並論了。

「不……這個嘛……」

紅音的視線不時往我這邊飄過來,喂!不要表現得那麼擔心的樣子好不好,會被發現的啦。

「到底怎樣?」

「怎麼說呢……我應該算是和書本沒什麼緣分的那種人吧。」

「你在對吧?」

雫似乎完全沒把我的解釋聽進去。

「你在的話,最好給我乖乖報上名來。」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直盯著我瞧。

「那次騷動害得圖書館的藏書十本,還有兩個書架都報廢了唷,我是不打算追究責任啦,但我還是必須跟老師報告當時誰在那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那樣,明白嗎?拜托你不要再增加學生會的工作量了好嗎?」

說什麼在不在現場的,我就是當事人呀。

但是零說的話還真是冷淡,連口氣也是冷冷的,好像連身體都感覺到一陣刺刺的,可是又好舒服喔,我好像可以了解學校里那些被虐狂男子的心情了。

「那……那個……」

怯生生開口的人是紅音。

「名津流同學是男生,可是在圖書館引起騷動的人應該是女生……」

「妳也在圖書館沒錯吧I

「……咦……」

「妳也在對吧。」

光是這句話就讓紅音乖乖閉嘴了。

「引起騷動的是女孩子,這種事我當然知道,避難的學生們也是這麼說的。」

她銳利地瞪了我一眼。

「是男生還是女生根本不是問題,重點是引起騷動的人以結果來看是女生,就結果而言。」

「﹒﹒﹒﹒﹒﹒」

我和紅音陷入一陣沉默,零說的話好像意有所指,雖然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但總讓人覺得話中有話,至于她說的意思嘛,嗯……就是那個樣子啰。

不愧是完美超人，已經識破我和紅音當時在現場的事情了,而她似乎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專程過來,感覺她手中好像還握有其它線索,真是太可疑了,喔不,現在被懷疑的人應該是我們喔。

「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

怎麼可能會有,說了應該馬上就會被宰了吧。

「那就是沒有啰I

是的,沒有。

雫站起身,她的話似乎到此為止,我和紅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像更加證明了她的推理是對的。

「我要回女子部了。」雩這麼說。「為什麼我會來找你們,這點你們問沙倉同學吧,她會跟你們解釋……對了對了,妳們兩個女生不要在男子部待太久喔,這樣對風紀不好。」

她說完這些話以後也沒有再另外打招呼,就這樣走出原本的電影研究社。

雫走遠的同時,我的冷汗忍不住滴下來。

「啊——嚇死我了!」

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我第一次和學生會長說話,真的好有魄力喔。」

「三鄉同學她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紅音好像也快累壞地說。

「她偶爾會到我們圖書委員會來,每次來都說一些很嚴厲的話,預算數據如果不齊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讓會議結束的……」

「要管理學生會的話,還是有責任感一點比較好吧。」

不管她長得多漂亮,要是這樣常常跟她在一起,我應該會先舉雙手投降吧,不過也沒什麼常常跟她在一起的機會就是了。

「……那個,對不起。」

說話的人是沙倉同學,她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圖書館的事是我告訴小雩的,我一說名津流同學也在那邊,她就立刻說要過來男子部。」

原來如此,請她解釋原來指的就是這件事嗎,可是二年級的沙倉同學竟然稱呼學生會長為小雫?

沙倉同學好像也察覺到我的疑問,接著說:

「我和小零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我一直都叫她小雫。」

「我第一次聽說耶。」

「因為我很少跟別人提起,小甲從小就很有大人樣,小學的時候還有藝能經紀公司的人來挖角,一直問她願不願意演年紀大一點的角色,來找過她好幾次呢。」

哇,星鐵學院的兩大美女竟然是好朋友,這根本就是讓男生的幻想無止盡擴張的設定呀。

紅音好像可以讀取我的心思一樣,露出了有一點難為情的表情,如果她此刻是猛犬女的話,我胡思亂想到一半她大概就會把我的頭給射穿了吧。

「對了沙倉同學,妳說有事找我是指……?」

「啊,對了。」

沙倉同學重新調整椅背坐好。

「其實,我在圖書館看到名津流同學的時候就想問你了。」

「嗯。」

「這個嘛……」

話說到這邊,她不知為何羞紅了臉。

「我有點話想……」

「那個我知道啊。」

「就是……」


她不時偷看身邊的紅音。

紅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那個……我……先出去一下……」

她說完之後把門關上離開,這是在干嘛?

沙倉同學的嘴型好像在說著謝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名津流同學。」

她一改語氣,不知為何我也跟著她改用敬語。

「是。」

「那個……我……很在意一個人。」

來了來了。

一個人就算再怎麼遲鈍,看到女生的臉紅成這樣,答案就只有一個而已。

那就是告白,至于她要告白的那個人,當然就是我啦。

喂喂,那邊的人不要偷笑,特地兩個人獨處,而且對方還說「有在意的人」,不是告白的話會是什麼呢。

「昨天我也遇到那個人了,該怎麼說呢……我就是無法忘記他……」

她低著頭對我說,我拚命忍住不要表現得太高興的樣子。

我告訴我自己不要太興奮冷靜一點,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校內兩大美女之一竟然要向我告白,這是我短短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啦。

仔細想想,沙倉同學那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圖書館,這下子理由終于揭曉了,是為了來找我啊,找我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告白啰,但卻發生了那場騷動害她錯失機會。

原來我至今為此這麼沒有女人緣,是像存錢那樣的道理啊。為了日後的「女人緣」所以一直都不受女生歡迎,到現在一口氣連本帶利都討回來,這麼想就說的通了。這件事要是傳到東田那家伙耳里的話,他大概會嚇到連心髒都麻痹了吧,不過跟東田那種笨蛋比起來,當然是我的幸福比較重要啦。

「所以,就是……」

她好像無法順利說出口,沒關系慢慢來,沙倉同學,我可是隨時都OK的喔。

「名津流同學你知道嗎……」

「嗯?」

「那個人……」

「什麼?」

「那個女生。」

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沙倉同學挺出身子對我說

「幫助我的那個很帥氣的女生,名津流同學你認識她嗎?」

好像頭被重重打了一拳那樣,我好不容易從口中吐出回答。

「女……女人,妳是說那個粗魯女嗎?」

「不是,不是有一個很粗魯的女生拿槍指著我嗎,我是說幫助我的那個女生啦。」

「什麼?」

「她真的好帥喔,雖然不愛講話但是帥呆了!」

「那……那是……」

我的腦袋越來越混亂,如果不是紅音的話,那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啰。

「我對那個人……名津流同學,可以把她介紹給我嗎?」

沙倉同學的眼睛閃耀著光芒,和她相比之下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呆呆地從椅子上滑下來。

○

「哈哈哈'」

切腹虎發出像老人一般的笑聲。

「那真是太不幸了。」

我把那只笨玩偶丟到垃圾桶里代替我的回答。

「怎麼又來了啦,拜托你不要把我當成垃圾好不好,你很幼稚耶!」

「吵死了啦!」

我對著垃圾桶大吼。「沙倉同學有喜歡的人了耶,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啊啊,那個大正妹沙倉同學竟然有喜歡的人!」

「她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

「那是女人的我啦!」

我把垃圾桶拿起來往下倒,切腹虎和一堆紙屑一起滾出來,我粗暴地抓住它往我的臉靠近。

「你聽好了,我會受到打擊的理由有兩個。」

我模仿紅音的口氣說。

「第一,沙倉同學有喜歡的人這件事。第二,她喜歡的竟然是女人。」

東田以前好像對我說過「沙倉同學之所以會拒絕所有跟她告白的男生,是因為她喜歡女生的關系」。我當然只把它當成玩笑話,東田也覺得這個說法很可笑,沒想到事情真的是那樣,除了驚訝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都是你的錯啦,看你要怎麼補償我?」

「你干嘛把我當成出氣筒啊。」

「都是因為你把我變成女人,事情才會變得這麼麻煩啦。」

「喜歡女人又有什麼關系呀。」

切腹虎動來動去地,從我手中逃開。

「學生應該要有一顆寬大的心吧,不可以歧視別人喔。」

「我希望她愛上的是男生的我啦!」

「男生版的名津流沒什麼魅力耶。」

我本來想用踢自由球的方式踹它,但竟然被它給躲開了,害我一腳踢空。

唉,從她跟我告白(?)之後的事情,我幾乎都不記得了。

在原本的電影研究室,我喪失了一半的意識跌坐在地板上,沙倉同學跑過來關心昏倒的我,但還是一直追問「幫助我的那個帥氣女生」的事情,她還說「她穿的是我們學校制服吧,但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耶。」

找的到才有鬼咧,因為妳要找的就是眼前昏倒在妳身邊的這位仁兄啊。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想哭啊,我好幾次都差點說出自己的名字,但還是忍下來了。

如果她輕易相信的話,還有可能害她被卷入打架的場面里,我可不能讓我心愛的女人遭遇到危險呀,哇,我真是帥呆啦!

再說講了她大概也不會相信,「名津流同學的想象力真是豐富耶,還是你該不會有幻想症吧?」大概也只會被當成笨蛋而已,我並不是幻想和現實傻傻分不清楚的男人呀。好啦,其實我是啦。

和這般的我心情相反,唉……她的心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沙倉同學對我說「這件事請你幫我保密喔」,她好像不喜歡同性戀的謠言傳得滿天飛。我雖然喪失了大半的意識但我還是答應了她,本來就是不管她說什麼我也只能回答「嗯」的狀態,她還逼我做出「把她介紹給我」的約定,說起來真是丟臉,美少女當前,我怎麼可能有辦法拒絕,如果是男人的話,應該多少可以了解我的心情吧。

但是話說回來,我該怎麼介紹給她認識好咧,我的身體可是只有一個呀,怎麼可能介紹「這一位就是幫助妳的……」,煩惱了半天把這件事和切腹虎商量,得到的答案就是一開始的那陣笑聲。

切腹虎還是在那邊嘻嘻笑個不停,雖然它原本的樣子就有一點淡淡微笑的感覺。

「你變成女人時再和她見面不就得了。」

「不行啦,我變成女人時聲音還是這樣啊,會被發現吧。」

「被發現不行嗎?」

「廢話!要是她把我當成有女裝癖的怪人怎麼辦啊,要是被她瞧不起的話就完蛋了。」

不,她這麼溫柔應該不會瞧不起我,但是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應該會從「國中時代就認識的友人」大幅滑落,更糟的話還可能演變成「極力避免和這個人接觸」的狀態。

「要是這樣我就完了,不但傷害了崇拜帥氣女生的沙倉同學的心,還可能會被她瞧不起。」

我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如果是其它人看到應該早就叫救護車了,而且還是專門

載神經病的黃色那一種。

切腹虎並沒有叫救護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那像貓咪一樣的手掌沒有辦法撥打電話的關系。

「你就乖乖放棄,認命當你的肯普法戰士吧,戰場是不需要什麼女人的。」

「……不是變成女人才能作戰嗎?」

我翻起身。

「我問你喔,我可以靠自己的意志變成女人嗎?」

「只要技巧進步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啦I

「技巧?」

「是啊——變身成肯普法是可以控制的呀,不過對你而言應該還太難吧。」

這麼說來紅音好像也說過,可以靠自己的意志變身。

我想起來了,我告訴切腹虎在圖書館發生的襲擊事件,就算是聒噪的玩偶,這種時候還是會乖乖聽我說。

「原來如此,敵人肯普法戰士終于出現了嗎。」

「嚇死人了,超猛地不斷朝我們攻過來,而且還看不到對方的樣子。」

「敵人應該很習慣那種場面了吧,辛苦你們啦。」

講得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對手超強的,她也是女人嗎?」

「應該是這樣沒錯。」

「我在想她不知道是不是星鐵的學生。」

「很有可能喔,肯普法戰士有集中在一個地方出現的傾向。」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肯普法戰士,周遭就會接連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肯普法戰士,據我所知好像是這個樣子的。」

「說什麼出現,不是你搞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是調停者啦,決定的人是她喔。」

這也太任性了吧,簡直就是在煽動戰爭的發生呀。

我想了一下,雖然還不知道敵人是誰,但可以肯定她也是在同一所學校沒錯,大概百分之九十九不會錯,要說百分之九十九˙九九九應該也不為過,不,還是保守估計百分之九十九˙九九就好了,總之真相已經近在眼前了。

問題是,對方知道我們的身分,但我們卻對她一無所知呀,我和紅音之所以會變身,很明顯是因為敵人靠近我們,只能想成是她一開始就有攻擊我們兩個的打算了。

真是傷腦筋耶,而且不只是傷腦筋,還非常地不利,以後去學校的時候,真的是不提高警戒都不行。

我不知不覺挽起雙手,該不該找紅音商量呢,變身前的她雖然很溫馴,但是變身後的她一定會說「把那些家伙一個一個干掉不就好了」,難道沒有什麼雙效合一的好辦法了嗎?

「喂——」

切腹虎叫我。

「干嘛啦,笨蛋玩偶。」

「前面不用加笨蛋吧,如果你有煩惱的話,我可以給你好主意喔。」

「什麼啦?」

我懷疑地看了切腹虎一下,這家伙說的話本來就不太可信,也太多事情瞞著我不說了吧,這麼說來內髒動物系列的說明書,上面也寫著「切腹虎最壞心眼」這樣的說明字樣。

「找到伙伴不就行了嗎。」

「什麼?」我忍不住反問它。「你要說伙伴的話有紅音呀,不過是個像狂犬一樣的女人就是了。」

「可能還有其它人呀,敵人目前就我們所知只有一人,如果有三人的話應該就有辦法對付她了吧。」

有道理,那個加了鏈鎖的短劍一共有兩把,如果是三個人的話就有一個人可以對付她,那打贏的機率又大大增加了。

「再加一個人就安心多了。」

「沒錯吧?」

「可是真的會有嗎?」

「我剛剛說過啊,肯普法有固定在一個地方出現的傾向。」

「那個你剛剛說過了,那會在那里啊?」

「嘿,這個我就不清楚咧。」

「真是沒用耶。」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才是重點好不好,到底要從何找起啊?

「只要有耐心一定可以找到啦。」

「說什麼沒用的屁話,比如說有沒有帶手環,沒有這種比較明確的線索了嗎?」

我拍打著右手上的手環,有這個的話是可以辨別是不是肯普法戰士沒錯,但又不可能沒事把其它同學的袖子挽起來檢查,這種行為和偷掀別人的裙子有什麼兩樣。

切腹虎喃喃地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啦」然後又開始思考,這家伙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會動腦的人,喂喂你的腸子跑出來啰。

「干脆找像我這樣的同類如何?」

「你說啥?」

「找我啦,我。」

切腹虎動了動它短短的前腳,指著它自己。

「說什麼蠢話啊,你這種鬼東西有一只就夠了!」

「不是啦,你可以找找看內髒動物系列啊,紅音不是也有一只切腹黑兔嗎,肯普法戰士一定每個人都會有一只顧問啦,從這邊找說不定可以發現線索喔。」

原本以為你只是一只傳話者而已,沒想到還身兼顧問這樣的功能呀,而且這主意確實是不錯,除了這個老是滿嘴廢話的家伙,其它的內髒動物的確也有被附身的可能。

「可是萬一不是內髒動物系列咧?」

「調停者應該不會給自己找那麼多麻煩,肯普法也有固定在一個場所出現的傾向,所以我覺得她應該也會使用同一個系列的玩偶。」

切腹虎啊,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內髒都露光光了還這麼得意,我是不會稱贊你的喔,因為你不過是只玩偶而已嘛。

「可是內髒動物系列這麼多從何找起呀?」

「賣得很不好啦,比卷袖子還輕松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賣得不好?」

「因為我查過了。」

我一看,我的計算機竟然有被動過的痕跡,瀏覽器有留下紀錄,這家伙雖然只是化學纖維,沒想到竟然還會上網。

「一整天都待在房間里太無聊了嘛,點鼠標超辛苦的耶!」

你那種手指辛苦是理所當然的吧。

總而言之好像找到了方向,總算可以稍微安心一下了,比起一邊摸索一邊和敵人作戰,這樣要來的輕松多了。

我想倒杯果汁來喝,正要去一樓的時候。

「啊,名津流。」

「你這玩偶該不會也想學人喝果汁吧。」

「我又不會喝,對了小楓同學的事沒問題嗎?」

「咦?」

「她不是叫你介紹女生的名津流給她認識。」

「啊

○」

害我又陷入沮喪了,對喔,因為討論到別的事所以忘記了,但這件事才是我目前最大的煩惱呀。

說真的,比起敵人是誰這件事可讓我煩惱得多了,而且根本一點好辦法都沒有啊。

「啊——怎麼辦啦?我都答應要幫她介紹了耶。」

「還是只好拒絕她啰。」

「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那等于是背叛了沙倉同學耶I

「那你只好乖乖報上名出現在她面前啰。」

「我也不想那樣。」

「也沒有其它解決辦法了吧?」

切腹虎臉上浮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只能盡量不要開口說話啰。」

這算哪門子的介紹啊。

可是也沒有其它的辦法,就是它啰。沙倉同學想要見女生的我,我也不小心答應她了,至于接下來該怎麼辦,也只能先這樣試試看啰。

「不說話要怎麼聊天呀……」

真是超矛盾的耶,難道要叫我們用心電感應交流嗎。

「而且還是女生的樣子,沒錯吧。」

「嗚哇——也是啦。」

「只能拜托紅音同學了,肯普法戰士只要有戰斗意願,周圍其它的肯普法戰士也會跟著變身。」

「我沒辦法靠自己變身呀止

「所以才說要靠紅音同學時,只要她在你身邊不就可以變身了。」

「對喔……」

看這只玩偶說得頭頭是道真的是很令人生氣,不過這也是個辦法耶,不是不可能……雖然我也不太確定,但應該可以變成女生。只是在那之前,紅音又必須化身為猛犬女,搞不好還會對著我的頭開槍,這一招太危險了吧。

我看了看切腹虎,「該說的事我都說啰」它說完就陷入沉默,看起來也不像睡著的樣子。

一次思考這麼多件事害我的腦漿都快溶化了,又要提防神秘的敵人,又想盡快找到伙伴,還要把女生版的我介紹給沙倉同學,為了此事又非得拜托紅音幫忙不可,難道沒有可以一次解決這票問題的好方案了嗎?

我繼續陷入沉思,不管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就這樣迎接了隔天的到來。

○

到了學校之後,一到休息時間我就往圖書館跑,東田驚訝地說「你這家伙竟然會想看字耶,是什麼新型的病毒嗎?」我的目的並不是書好嗎。

圖書委員的紅音,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待在櫃台,如果沒什麼特別的急事,她看起來好像也很閑的樣子。

「小紅音。」

「……名津流同學?」

我向她招了招手,把她找來角落的一張桌子。

「有什麼事嗎?」

我把昨天紅音離席時發生的事,簡短地告訴她,她好像也很有興趣的樣子,聽到關于介紹的請求時,更是嚇了一大跳。

「你的意思是……要請我幫你變身成肯普法戰士嗎……?」

「嗯。」

「為了見沙倉同學……?」

「嗯,我本來想干脆拒絕她算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對沙倉同學做這麼過分的事,因為我本來就很喜歡她,反正就先變成女生,到時候再看著辦啰。」

紅音微微低下了頭,她的臉頰好像嘟起來的樣子。

「真的很抱歉啦,拜托妳!」

我低下了頭。

「好吧……我知道了……」

感覺她好像不太情願,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女人心這種東西,我就算花上一輩子時間也無法了解吧。要說不情願我也是和妳一樣呀,不過只要可以見到沙倉同學,不管外表是怎樣都還是很令人開心啦,然而女生版的我,心思也是比人工衛星的軌道計算還要複雜呀。

再說我也還沒想到見面之後要聊什麼,應該說能不能開口說話都是個問題,老實說我還沒有想到這麼遠,人生這玩意本來就無法事事都都稱心如意的嘛。

「可是……找我真的沒關系嗎?」

紅音她小小聲地說。

「我也不認識其它肯普法戰士啦。」

「我……變身之後會變得很粗暴喔……」

紅音的聲音越來越小。

「嗯,那個嘛……應該沒關系啦,也沒有其它辦法了,拜托妳了喔。」

其實這一點正是我所擔心的,我怕紅音變身到一半說「什麼?介紹給小楓?你這個色胚肯普法腦袋到底在想什麼東東呀,要不要我把地獄的魔物介紹給你認識啊!」砰!呃啊!事情很有可能變成這樣,重點是會害我發出很痛苦的呃啊的哀嚎。

雖然有點猶豫,紅音還是接受了我的請求,她看起來好像非常抱歉的樣子,害我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我試著改變話題。

「那個女生後來怎麼樣啦?就是那個超HIGH的家伙啦。」

「增美她一直在找你喔,只要下課時間,她就會跑到二年級的教室,她不在,她不在的念個不停……」

當然是不可能有人在的,我記得有一次好像聽到女生校舍傳來「她不在——!」的慘叫聲,那聲音應該就是增美沒錯了。

這麼說來,我看了看圖書館四周,昨天在這邊掀起那麼大的暴動——雖然暴動的人不是我——但是現在卻一點都看不出來打斗的痕跡。

「今天早上,學生會長和學生會的人過來,好像已經打掃過了止

紅音回答了我的疑問。

「他們整理得很乾淨所以我們也樂得輕松,圖書委員長告訴我的I

不愧是學生會長大人啊,真是辛苦妳了,還麻煩妳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呀。

「對了,我希望妳可以幫我跟沙倉同學傳個話。」

「咦……」

紅音好像很困擾的樣子。

「我現在是男生也沒辦法過去女子部那邊。」

「我和沙倉同學也不是很熟耶……」

她的聲音又變小了。

和一只手拿著槍破口大罵的猛犬女完全相反,現在的紅音只是個靦腆又不善交際的少女而已,和星鐵學院的人氣美少女沙倉同學講話,對她來講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吧。

「哎呀妳不要這麼說嘛,妳看妳昨天不是也和她一起到男子部來了嗎,拜托妳再幫我一次嘛。」

我雙手合十拜托她,如果沙倉同學可以到男子部來的話事情就好辦了,不過她要是再來的話應該會掀起大騷動吧,東田那小子大概又要昏倒了。

「好吧……」

紅音嘟起了嘴,假裝沒看到假裝沒看到吧。

「謝謝妳。」

她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但還是默默地點了頭。放學後

星鐵學院對男女間的風紀是嚴格著稱的,不只是在學校,連校外都要干涉。而且這都是因為畢業的學姐們在那邊吵著「我們那年代又沒有男生,看到後輩這樣我們哪受得了啊」造成的,妳們這些人真的很討厭耶。

因此,如果有不知好歹的男生在女子部校門外逗留,像是收容所看守員的女老師就會沖上前來問話,而且聽說在職員棟下方還有專屬的拷問室,若不從實招來的話還會

招來一頓水刑伺候,不過這只是謠言啦。

因為如此,我躲在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咖啡店等她。

這一家店是辭掉工作的上班族老板開的,相准了星鐵學院的學生才在此開店,由于就位在學校旁邊,價格方面也非常強硬,然而現在的學生可是很精明的,經過時是會往店里看一下但並不會走進去,因為這樣店里借的錢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我喝了一口一臉快死的店主人煮出來的咖啡,嗚'還真是難喝,簡直是以價格和味道造成顧客雙重痛苦的店家嘛。

急著回家的女學生們視線不時往我這邊飄來,穿著制服坐在窗邊的位置,果然還是很醒目吧。

怎麼還不趕快來啊,再不來要是有人跟學校通風報信的話我就慘了,雖然校規沒有明文禁止學生穿制服進入咖啡店,不過還是會有老師看這種事不順眼吧,要是有生活指導的老師在街上走來走去那就糟了,而且還是男生在這邊等著和女子部的學生碰面耶。

就在我覺得坐立難安時,沙倉同學終于出來了。

她是一個人過來的,毫不猶豫地朝這個方向前進,看來紅音有好好幫我把話傳給她。

店門打開了,傳來一陣鈴鈴的聲馨。「不好意思。」

比店長快一步,我先叫了她一聲「沙倉同學」。

她的表情也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你等很久了嗎?」

「還好啦,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沙倉同學也贊成我的提議。

我們走出店里,慢慢朝回家的方向前進,和沙倉同學兩人獨處,要是被學校里那票男生撞見,大概會被抓去繞街一周外加火刑伺候吧,要是被老師發現的話,除了被關起來大概也會被抓去火刑,可是沒關系,只要可以享受這一瞬間的幸福就夠了。

「名津流同學……那個女生呢?」

沙倉同學很害羞地問我,我的幸福到此結束了。

「嗯——她有來喔。」

「真的嗎?」

她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真羨慕耶,如果這麼開心是因為我就好了。

「她在附近等妳,因為她說在學校碰面有點難為情。」

並不是難為情,應該說是很困難啦。

「可以見到她嗎?」

「嗯,應該……馬上就可以見到了。」

我故意講得曖昧不清,但她好像沒發現異狀,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她的頭微微地低下,覺得緊張時還會作出用手壓著心髒的小動作,真是可愛到一個不行。

「馬上就可以見到嗎?」

看著眼前的沙倉同學看到出神,我忍不住點點頭。

「是的……」

「那個……妳在這邊等一下。」

我奔跑過了馬路。

在店和店之間的小巷弄里,我要找的人正在等著我。

「讓妳久等了。」

「……啊——像個白癡一樣!」

變身成猛犬女的紅音,很不爽地碎碎念。

是我拜托紅音變身之後待在這邊等我的,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就只能一直維持男生的樣子,管它是猛犬女還是狂犬女都好,一切都要靠妳啰。

她不耐煩地搔搔頭。

「煩死了!從剛剛就一堆男生在那邊死命盯著我瞧,看屁啊有什麼好看的!」男生會盯著瞧也是很自然的事,因為這女人其實還滿美的,一副想殺人似的眼神對被虐狂的男生而言更是極品,只要不開口說話其實也是大正妹一個。

「我瞪回去那些人就會滾到其它地方,但還是有不怕死的家伙上前來搭訕,真的是煩死人了。」

「跟妳搭訕的人現在怎麼了?」

「已經倒在那邊了。」

她用手指了里面,我一看有好幾個男生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家伙,再仔細一看還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這不是上次對我說「跟我們一起去唱KTV嘛」的公雞頭那群人嗎,膽敢跟變身後的紅音搭訕,真是算你們倒黴。

「楓那女人咧?」

「在那里。」

紅音光明正大地探出頭看。

「……切,在那邊扭捏個什麼勁,一副想在廁所里DIY的樣子!」

我說話的方式已經算是很沒品了,但和這女人一比根本就是差的遠了。

「她在等女生的我啦。」

「那女人是白癡喔,腦袋被梅毒沖昏耍同性戀是不是!」

「喂!不准妳說沙倉同學的壞話。」

「她又不是你的女人,喂,名津流,我可以射那家伙一槍嗎?」

「不要這樣啦,妳以為妳是恐怖份子喔,這里又不是黎巴嫩。」

我小小聲地回答。

「就算不是黎巴嫩,還是可以做黎巴嫩式的事情呀。」

不准妳做啦。

紅音變本加厲地在那邊念念不休,我決定假裝沒聽到,手環已經在發光,此刻的我已經沒有心思去顧慮其它事情了。

手環的光芒包圍我的全身,我變成了女人的身體。

紅音則是不斷地盯著女生的我瞧。

「你這家伙變成女人總算是能看一點了。」

「要妳管啊。」

「聲音還是一樣,你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了,只好盡量少說話啰。」

「真是奇怪的會面耶,你打算說什麼?」

「我想跟她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煩惱到最後一刻,這就是我做出的結論,如果可以斷得一干二靜,我之後也會比較輕松。「我覺得沒用耶。」

「吵死了,妳要繼續待在這里嗎?」

「那我先離開啰,我在附近你也會比較安心吧。」

「我怕突然變回來,如果平安結束的話,我請妳吃東西。」

「要請我吃燒肉喔,我要吃上等牛五花。」

小姐,我沒那麼多錢好不好。

我小小抱怨之後,慢慢朝沙倉同學的方向前進。

她原本還在東張西望地,看到我之後眼睛頓時發出光芒,馬上站直身來。

「不……不好意思喔,還麻煩妳特地過來。」

喔,沙倉同學竟然也會緊張耶。

「我之前曾經接受過妳的幫助,我叫作沙倉楓,上次真的非常謝謝妳喔。」

我默默地點了頭,我想表現「那沒什麼啦」的態度,不過她大概不懂我的意思吧。「我拜托名津流同學介紹妳給我認識,妳會不會覺得很困擾啊?」

我搖了搖頭。

「太好了……」

她的樣子好像松了一口氣,可以讓她感到安心我當然也覺得很開心啰。

沙倉同學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那個……我們……要不要……」

我們兩個站在路的正中間說話,她應該是想找個地方說話吧,我開始默默往前走。

兩個人肩並肩,慢慢前進著。

我們之間沒有對話,我沒辦法開口,沙倉同學也很緊張,好像在行軍一樣。

她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開口問我:

「不好意思……妳的名字是……?」

怎麼跟增美問一樣的問題呀,雖然說不知道名字會問是理所當然的,我盡量用不會被她發現的方式,含糊地回答。

「名津流……」

我講完才發現,我真是笨蛋大笨蛋!干嘛報出我的本名啊,想當然耳沙倉同學也嚇了一跳。

「妳叫名津流嗎,和瀨能名津流同學的名字一樣欸,那個人也剛好是我的朋友喔。」

喔,妳說我是妳的朋友嗎,與其說名字一樣,應該說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我們繼續往前走,沙倉同學她不時偷瞄我的制服。

「名津流同學,你也是星鐵的學生對吧。」

是啊,同一所高中。

「妳是那一班的啊?」我繼續保持沉默,應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但想不到保持沉默竟然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

「那個……」

「……二年級……」

煩惱的結果,我決定只告訴她我的學年。

沙倉同學很開心地雙手合十。

「啊,我是二年一班的,我們同年耶。」

不過我是在男子部啦,一樣是二年級的確很令人開心,我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有名津流同學這號人物耶,那個……名津流同學妳真的好漂亮喔,應該會很吸引人注意吧。」

「還好啦……」

我並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妳是轉學過來的嗎……?」

「算是吧……」

「原來是這樣啊,學校里面還有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喔。」

那是騙人的啦,我在女子部又沒有學籍,可是沙倉同學她好像真的相信了。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看著手上的手環,很好很好,現在沒有變化的樣子。要從女生變

回男生的時候,應該也會發光吧。

在那之後我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大部分都是沙倉同學問問題,我盡量以最簡短的句子回答她的模式。

「名津流同學,妳好像不太喜歡說話是嗎。」

不,我是不能說話啦。

「不過這一點也很酷喔,超帥的。」

真是搞不懂妳耶,不過既然是在稱贊我的話那就算了。

單方面的對話持續進行著,她好像希望我可以「了解更多她的事情」,和我說了許多事,如果我是男生的話,她大概不會告訴我這麼多私人的事情吧。

另一方面,我還是完全都不說話。其實我也有話想說,但就是找不到時機開口。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該在哪邊告訴她「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會比較好呢?

如果說得太白的話,怕會傷到沙倉同學的心,因此不小心一點不行,那就若無其事地說吧。例如一邊聊連續劇的話題一邊說「對了那我們也別再見面了吧」。嗯連續劇的話題大概行不通,那世界情勢的話題呢,一邊發表對最近以色列或黎巴嫩情勢的看法,一邊說「紛爭雖然還沒結束但我們之間先結束吧」又如何?不行啦,怎麼看都是蠢到不行的主意。

再說我的聲音又是那樣，如果說太多的話就會被發現我是男生的名津流了，要簡潔咦?等一下,我們又沒有在交往哪來的分手啊。那「不要再來了」或「給我滾」可以嗎,可是這麼說一定會傷透沙倉同學的心。

「所以啊,我就整個人迷上那個系列的玩偶啰。」

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話題好像已經轉到某個系列的商品了,可能是察覺我的疑問,沙倉同學馬上補充說明。

「就是內髒動物系列商品啊,真的是好可愛喔,不管那一只的內髒都七零八落的跑出來,斷頭斑馬竟然連頭都沒有欸,連它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一點真的是太棒了!」

講得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真不愧是沙倉同學。至少她不會像增美一樣,推薦我一堆奇怪的衣服,喜歡玩偶這一點也很像女孩子,真是不錯的興趣耶,我努力說服我自己。

「對了對了,我下次也送妳一只吧,妳覺得什麼比較好咧?」

不用啦我已經有了。

「最近還出了一種新商品餓死獅喔,和目前為止的角色都不一樣,是以臉色差到不行取代內髒的新概念,哇啊~~害我覺得好興奮喔。」

「……嗯。」

我又不好意思拒絕她,只好先答應啰,這家廠商真的應該請沙倉同學擔任他們的執行委員。

「對了,我有這一系列最開頭的商品活埋土狼,要重現腐敗的內髒真的是很困難的工程耶,那這一只先送給你啰。」

應該是很稀有的產品吧,妳的好意我就先收下啰。

雖然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可能這回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但是我覺得她好像不想讓我結束,之後的進展請和男生的我繼續好嗎,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很想繼續這一段關系,好高興,可是又好困擾喔。

「我把內髒動物的玩偶當禮物送給好多人喔,小需生目的時候我也有送她一只喔。」

「……？」

「就是學生會長三鄉雫啊。」

是喔,想不到雫也是內髒動物系列的主人,這世上的美女難道不愛這種惡心的玩偶就活不下去嗎,真是深奧耶。

等一下,雫?

沙倉同學的話,在我的腦子里有如全自動洗衣機般運轉起來。總覺得有件事讓我很在意。就在我快要想到的那瞬間,前方傳來一陣騷動聲。

「發生什麼事啦?」

沙倉同學偏著頭說,大樓的陰影處,好像傳來對罵的聲音。

「妳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試試看!」

「要我說幾次都可以!你這個從馬糞蹦出來的大便臉豬頭!不只臉我看你連腦袋里面也是塞滿大使吧!」

「他媽的……!」

「不要靠近我,臭死人了你!」

「妳這臭女人!」

女人?我小心不要被卷人事件里面,一邊跑過去偷看。

發生爭吵的人是紅音和從剛剛起就盯著她不放的搭訕男們,那群男生像狗一樣發出吠叫,應該是因為搭訕到一半突然被揍,所以惹得他們更加不高興了吧,那也是理所當然啦。

男生一共有三人,頭頭果然又是公雞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手上好像還有刺青,不過紅音也沒在怕的,說到這女人的眼神就像感染狂犬病的野狗一樣凶惡,說起話來也像黑道一樣喜歡沒事找別人的碴,這女人會有害怕的東西嗎。

開什麼玩笑啊妳,一個男生舉起了拳頭,但是紅音的態度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

子。

突然,男人搖搖晃晃地往我的方向過來了,唉呀呀。

我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抓住那男人,再用力放開他。

「啊~~」沙倉同學發出小小聲地哀鳴,不愧是星鐵學院兩大美女之一,連尖叫聲都這麼有氣質。

「搞什麼,你是這家伙的同伴嗎?」

剩下的兩個人發出疑問,不好意思喔,雖然我也不想但我是她的同伴沒錯,你們給這位猛犬女添麻煩了。

剩下的兩個人朝著我走過來,但看在我眼里,他們的動作慢到有如蒼蠅都可以停在他們身上,變成肯普法以後,好像可以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

沒三兩下,搭訕男們就被我打到像坐墊一樣趴成一團了。

「真是一群無聊的家伙!有搭訕女人的閑功夫不如拿去工作吧,白癡!」

紅音還是對著失去意識的家伙們罵個不停,喂喂妳再罵他們也聽不到啦。

之後她一直朝我們這邊看,看著我和我身後的沙倉同學。

還以為她要對我們說什麼,沒想到她就這樣轉身離開了,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揍人還真是稀奇耶,只用我聽的到的聲音小小聲對我說著「笨——蛋、笨——蛋」。

「……走吧。」我對沙倉同學這麼說,我們可沒閑功夫一直在這邊跟這些迭成一團的搭訕男們耗在一起。

但是沙倉同學的臉頰,卻好像喝醉酒一樣紅通通地。

「好帥喔。」

妳說什麼?

「名津流同學,妳真的好帥喔!不只是那群粗暴男,就連那女人也被妳趕走了耶……」

把那女人趕走?再怎麼說她也算是我的同伴啦,而且那一幫人也幾乎是她一個人打倒的,應該只是沒事了先回家而已吧。

但是沙倉同學好像以為事件是我解決的,啊啊對喔,沙倉同學還不知道我和紅音的關系。

她也不管現在是站在馬路正中央了,她的身子向我靠過來。嗚哇,這個是……

「……約會。」

妳說啥?

「拜托妳,請妳和我約會!」

出乎意料的音量和內容,害我嚇得差點當場倒地。

○

對了問一下大家有和女孩子約會的經驗嗎?我是沒有啦。

「和女孩子單獨兩個人'」的現象,對我而言是無緣的事情。勉強要說的話,和女孩子一起上下學的經驗倒是有,有些人光是看到這幅景象就會激動地大叫「你這小子少得意了!」,但是等一下喔,學校就在徒步可以到達的地方,這種事也是常常發生的吧,就像之前跟沙倉同學一起上學那次,也只是剛好在路上遇到罷了,大部分時間我都還是一個人上學的。

因為這樣,關于什麼約會的事我真的是一竅不通,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是和沙倉同學約會這種作夢都想不到的機會,照理說應該要很開心才是呀,但是我的心情卻很複雜,因為她希望約會的對象是女生版的我呀。

算了,我決定找認識的人開一個對策大會,說到認識的人,也只限于知道肯普法的人,我也不可能去找東田那個得意忘形的家伙,因此,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紅音一個。

一如往常我朝圖書館的方向前進,在紅音面前深深一鞠躬。

「咦咦……」

知道事情經過的紅音,表現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

「你……要找我商量這件事嗎……?」

「拜托妳了!除了妳我也不知道該找誰。」

「可……可是……我對那種事也……」

「拜托妳,拜托妳嘛。」

我像古早的喝水鳥玩具一般,不厭其煩地再三低下頭。

對策會議(層級沒那麼高啦)決定在我家舉行。紅音雖然怯生生地說┐我是第一次去男生家里……」但我還是死拖活拉的硬是把她給帶過來了。

在不是很寬廣的房間里,我和她面對面坐下來。

「沙倉同學她……她……應該是喜歡名津流同學沒錯吧……」

紅音她雙手拿著茶杯這麼說,茶杯里是我隨便亂泡的紅茶,就算是聊這種話題,紅音還是坐得直挺挺地。

「現在還不太清楚啦。」

「可是,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咦?」

「不……」

「嗯——那也算是……告白的一種嗎?」

當然被女孩子告白這可是頭一遭,而且對象還是沙倉同學,如果真的是這樣就算是高興到心髒病發也不奇怪,但是她告白的對象並不是男生的我,某種方面而言也是嚇得我心髒病都快發作了。

「小紅音,妳覺得女生有可能會愛上同性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反應好冷淡,每次我一說到沙倉同學的話題,她的心情就會變得不太好,她該不會討厭沙倉同學吧。

「我對戀愛這種事不太了解啦……我又沒有經驗……」

與其說她是很抱歉的樣子,感覺更像是「怎樣都好啦」的口氣。果然妳還是不太喜歡沙倉同學吧,那可不行,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讓妳了解沙倉同學的優點。

我拿了一塊仙貝,這仙貝是紅音帶過來的,因為她說兩手空空地來拜訪不太好意思。真是連小細節都很注意的好女孩耶,這麼好的女孩變身以後竟然會變成暴力女真是太驚人了。

「那你和她交往不就好了。」

說出這麼隨便意見的人不是紅音,是切腹虎。

「她可是全校學生的偶像耶,可以跟她交往的話大家一定都會很羨幕你的啦。」

┐喔——那不錯耶!」

說話的是另一個聲音。

「什麼——又沒有規定肯普法不能和女生交往,只是調停者知道的話應該會嚇死吧,咿嘻嘻嘻嘻!」

這陣蠢笑聲果不其然是玩偶發出來的,是紅音帶過來的切腹黑兔。

這家伙真是內髒動物系列的傑作了,全身黑壓壓的兔子,肚子的地方還被刺進了一把短劍,再加上眼睛又沖血一副鬼氣逼人的模樣,為何我會說它是傑作呢,只要在玩具賣場看到它的小孩子,沒有一個不會嚇得嚎啕大哭,在這一系列中的銷售量也是驚人的差。

這只切腹黑兔來到我家,劈頭第一句話就是「真是窮酸的房子」,看到我之後竟然還說「這家伙還真是不怎麼樣」,紅音她說「一個人的話總覺得有點怕怕的,所以帶個保鑣過來」,這種老是想找人吵架的家伙應該不適合當保鑣吧。

但是這家伙卻出乎意料地和切腹虎合得來,就算是講廢話也笑得很開心,同樣是玩偶果然還是有同伴意識這回事吧。

我惡狠狠地盯著用短短的前腳拍打地板發出聲響的玩偶。

「可是我其實不是女人呀。」

「把小雞雞拿掉不就好了。」

「怎麼可能!我都還沒有和女生約會過,怎麼可能去變性呀。」

「可是你這回不是要和沙倉同學約會嗎。」

「她感興趣的人不是我而是女生的我啦,啊——真是有夠複雜的!」

客觀來看明明是很單純的一件事,但對當事人的我而言卻是混亂得不得了。

「那後來沙倉同學……在學校的情況如何?」

「因為我跟她不同班,所以不是很清楚……但她好像在二年級教室來來回回找過的樣子。」

「一定找不到的啊。」

「是啊。但是她還是不想放棄……增美也和她一樣,不過她不像增美那麼引人注意就是了。」

那是理所當然的呀,增美那丫頭的聒噪程度簡直和破音的喇叭有得拚了。

「那……約會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呢?」

紅音小聲的呢喃,又讓我回到現實了。

「對了,她說希望我這禮拜天和她見面。」

「你會去嗎……?」

「嗯……應該會去吧……」

不行啦,我真的沒辦法拒絕沙倉同學的請求,我已經越陷越深了。

「你們要去哪里……?」

「還沒有決定。」

也就是說,約會地點要由我來決定啰。

「這種事一般好像都是男生在決定,也就是說我啰?」

「你要讓沙倉同學決定嗎?」

「那好像也不太好。」

真是煩惱耶,我為什麼非得為這種事傷腦筋不可呀。

切腹虎開口了。

「那干脆爽約如何?」

「你白癡喔,這樣會害沙倉同學很傷心耶。」

「被她喜歡上的話你也很麻煩吧。」

「如果她喜歡我當然沒問題,歡迎都來不及了好不好。」

「可是我覺得她對男生的名津流應該沒興趣。」

只不過是只玩偶,有必要說得這麼白嗎。

可是沙倉同學她真的是同性戀嗎,這麼美的女生竟然只對女生有興趣,在覺得惡心以前腦袋里就已經出現一堆粉紅色的幻想了,學校里面可能也會出現一批新的粉絲喔。

先別管那些了,關于禮拜天的事情。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要去見她。」說出這般有道理發言的人是紅音。

「見了面以後怎麼辦?」

「……就……跟她約會啰……」

結果還是又回到這個點上來了嘛。

「要去哪里比較好呢?」

「這個嘛……」

「小紅音,妳想去哪里?」

「咦……」

紅音的臉頰泛起一陣紅暈。

「你是說,我……」

「如果是妳要約會的話,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嗯……這個嘛……」

不知為何她好像有一點失望的樣子,為什麼?

她考慮了一下。

「應該還是看電影,或者是去游樂園吧……」

「或是去大公園。」

「如果都是女孩子,去買東西應該也不錯吧,不過好像有點怪怪的。」

也是啦,不過外表看起來是兩個女孩子沒錯。

「還是普通一點會比較好吧。」

「也是喔。」

「不對啦,去特別一點的地方應該會比較好吧。」

切腹虎插嘴了。

「神社類的應該還不錯吧,或是寺廟。」

你這家伙……我們是高中生耶,又不是要去畢業旅行,再加上切腹黑兔也跑來湊熱鬧。

「嘿嘿不錯喔,寺廟最棒啦!你也可以帶她去墓場啊。」

帶她去那種地方要干嘛啊?

切腹虎發出怪怪的笑聲。

「如果不是墳墓,人煙稀少的地方也不賴啊,有可能會被偷襲唷。」

「會被誰偷襲呀?」

「敵人的肯普法戰士呀,如果在百貨公司打斗的話,給別人造成麻煩也不太好吧。」

「呃……」

它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曾在圖書館被神秘的敵人攻擊,也無法保證她不會再來攻擊我們,如果又把沙倉同學卷進來那就糟了。

我的頭又開始痛起來。

「明明是在玩,還要注意敵人有沒有來攻擊,這算哪門子約會呀。」

「所以至少場所選怪一點的地方嘛,這樣被嚇呆的沙倉同學要回去也比較方便啊。」

切腹黑兔那家伙在那邊亂講話倒是很開心勒,切腹虎也無條件地完全同意它的胡言亂語。

「汙水處理場如何咧?我猜這種地方應該不會開放讓人參觀,可以遠遠欣賞就好。」

「火葬場比較好啦,還可以數一數開進來的靈車打發時間耶。」

「在砂石場睡午覺也不錯啊,不過應該凹凹凸凸的不是很好睡啦。」

「不要戴口罩闖進大樓的拆遷現場如何咧?用力深呼吸的話就可以石綿吸到飽喔。」

讓我揍你一拳如何咧?真是只會說廢話的兩只玩偶。

我無言地把兩只玩偶抓起來,把它們塞到壁櫥里,那兩個笨蛋在那邊「你不放我們出來的話會有報應喔!」

「笨——蛋、笨——蛋,我要詛咒你約會失敗!」地叫個不停,真是靜不下來的兩個家伙。

「還是普通一點比較好吧?」

我這麼問紅音。

「我也這麼覺得,畢竟是第一次。」

「……小紅音,妳可以跟我們一起來嗎?」

「又要喔?」

「我沒辦法靠自己變身,我還是需要妳的幫忙I

她雖然猶豫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的樣子。

「是可以啦,可是我跟你們一起去約會好像怪怪的……」

「我一個人會很不安,說不定中途會變回來,就算沒變回來如果約會失敗的話我也會很想死,可以請妳跟在我們的後頭嗎?」

「像保護者那樣嗎……」

「沒錯!」

紅音雖然沒有明確回答我的問題,我繼續向她低頭希望獲得她的同意。

怎麼覺得這陣子老是在對別人低頭呀,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鐵定不是。

第四章

今天是一個心神暢快的大晴天,天空的顏色據說被稱為「和罐」色。有一種香煙的牌子叫作「和平」,它的罐子是很漂亮的藍色因此得名,這名稱我是從東田那邊聽來的,還真是學到不少耶,不過我個人是不抽煙啦。

我現在在車站前閑晃,時間再過幾分就十點了,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我現在是女生的樣子,我個人當然比較希望用男生的身分約會,但因為是對方的要求所以也只好配合,說真的心情還真是複雜耶,我這輩子大概會一直為今天的事煩惱不已吧。

在我身邊的是紅音,而且還是平常的模樣。

她一開始是猛犬女狀態,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變身,但是她之後立刻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當然立刻發出抗議,但是她快哭出來地說「人家不要啦」拒絕了我。

「為什麼?」

「因為名津流同學和沙倉同學兩個人單獨相處的話……」

「咦？」

「沒什麼啦……可是我變身之後說話就會變得很下流,看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順眼,就算對方是男人也可以毫不在乎地和他吵架……。」

「可是紅音妳不維持那個樣子的話,我怕我會變回來耶。」

○

「我怕我會想攻擊沙倉同學嘛。」

那就傷腦筋了。

在那之後無論我如何說服她,她的心意依舊很堅定,結果還是決定維持原樣。

我抱著頭大叫。

「怎麼辦啦,要是和沙倉同學約會約到一半變回男生,那還能看嗎?」

「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你啰。」

說出這種沒責任的話的人正是切腹虎。

「這世上的神明,有可能好心幫你實現願望也說不定,不過調停者是肯定不會幫你的啦。」

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本來想說偶爾帶它出來走走也不錯,我開始後悔了。

「有沒有什麼可以延長變身時間的藥或方法呀?。」

「我之前就講過,只有靠經驗的累積啰。」

「只有一天哪能累積什麼經驗啊。」

「那倒是真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它說完後搖了搖頭,可惡的家伙。

「唉唷算了啦,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咩。」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切腹黑兔,因為這家伙也一直吵著說要出來看看所以就帶它出來,紅音是這麼說的。

「剛剛切腹虎不是也說沒辦法了嗎。」

「如果一開始就覺得不會順利的話,事情真的會變成最糟的狀態喔,說不定這次可以順利蒙混過去呀,要正面思考知道嗎?」

無聊的單字你倒是記得的不少啊。

的確如果連自己都覺得會變回來的話,事情就無法順利進行。而且這樣對約會的對象也很失禮,先把正面思考擺一邊吧。

紅音默默地縮起身子,我們兩個人手上各自拿著切腹虎和切腹黑兔,看起來好像要演什麼搞笑短劇一樣。

「知道了啦。」我已經放棄了所以這麼說:「我就這樣和沙倉同學約會吧。」

「對不起……」

「小紅音可以請妳先躲到其它地方嗎?」

她小小聲地回答「好……」,玩偶們在那邊大叫「先預祝你約會失敗喔」一失敗的話我們會好好嘲笑你的」,盡說一堆觸我黴頭的話。只剩我一個人了,在陽光的照射中,我呆呆地看著從車站進進出出的人們。

想著這當中有多少人有和我一樣的遭遇呢,我想應該是沒有吧,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性別改變的高中生,要是很多的話那還得了。

但是這當中應該也有其它的肯普法,雖然這一瞬間也許沒有,但已知道有在同一個地方現身的傾向,不久的將來,我可能就會遇到了,更重要的是,當中還有攻擊我和紅音的敵人。

「讓你久等啰。」

我回過神來。

眼前的沙倉同學正在對我微笑,穿制服雖然可愛,但是微短的裙子配上短袖上衣的裝扮也不錯看,真的很可愛。

「對不起,會不會等得很無聊?」

我搖搖頭,剛剛還有很多同伴在這邊,所以一點都不會啦。

「太好了,我一直在煩惱要穿什麼,所以就不小心遲到了,和名津流同學第一次約會就遲到,我真是太糟糕了。」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啦,說到不知所措這一點我也是一樣,為了今天的服裝問題煩惱了好久呢。

沙倉同學看著我身上穿的衣服。

「我只看過妳穿制服的樣子,私底下的打扮也很適合妳耶,很帥喔。」

我今天穿牛仔褲配上寬寬的皮帶,上半身是一件薄薄的襯衫,脖子上配帶一條銀色的項鏈。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衣服,男生的衣服。我家當然不可能有女性衣物那種東西,上次要去買結果也沒買成,所以只好這麼做啰。胸部的地方還有肩膀當然是超不合身,光是選衣服就費了我好大的功夫,牛仔褲穿起來屁股也好緊喔,只有項鏈是我硬跟紅音借來的。

我先變身之後脫掉制服才換衣服,雖然這樣有點麻煩,但要是連假日約會都穿水手服那才奇怪吧,可是這樣子變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會怎麼樣,要是有穿衣服的話還好,萬一是赤裸的話我可能要考慮舍棄一切離開日本這個傷心地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請紅音帶著預備的衣物,唉唷,這場約會會不會太刺激啦。

「我們走吧。」沙倉同學對我說,從她並沒有間我「要去哪里」看來,她已經決定好要去什麼地方了吧。

我們買好車票後,我若無其事地回頭一看,紅音正兩手抱著玩偶,在自動售票機前陷入一番苦戰,把玩偶先放下來不就好了嗎?

通過剪票口後搭上電車,紅音在剪票口前又陷入一片混亂,所以我才說先把那兩只玩偶放下來嗨。在月台上等車的時候,沙倉同學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應該是想著等一下的行程一定很開心吧,我也很開心喔,如果不是女生的話。

「妳好像很開心耶……」

我忍不住說出來了。

「呵呵,看得出來嗎?。」她害羞地兩手捧著臉頰。「我從之前就一直好期待今天喔,可以跟名津流同學約會真是太感動了{

有人毫不顧忌地在旁邊竊竊私語起來,我猜想他們可能在說「這兩個女人怎麼回事呀」,我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

電車慢慢滑進月台,我們等車上的乘客都下來之後才上車。

座位大概還有一半都還是空的,因此我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要去哪……?」

「那個……如果妳不嫌棄的話,我想去看電影耶。」

電影喔,可以啊我並不討厭看電影喔。

「我之前期待了好久,最近剛好上映,妳有興趣嗎?」

我答應了她的提議,說到電影的話,我也只看好萊塢和宮崎駿的電影,最近也很久沒看DVD了,其實也不是討厭看電影,只是覺得偶爾看一下就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她提醒我該下車了。

我們抵達的地方離東京中心有一段距離,這一帶是再開發的地區,複合式的影城也是最近才剛剛搭建完成的。

沙倉同學拉著我。

「就是那個,妳看。」

大大的看板掛在那邊,標題寫著「詩人之戀」,愛情電影應該還滿適合約會看的。

電影錢是沙倉同學幫我出的,我當然覺得不太好意思,但她說┐約妳出來的人是我啊」所以不願意收我的錢。

我們把票交給女性工作人員,進到電影院里面,然而目標不是「詩人之戀。」卻是另外一扇門,奇怪?

她要走進去的,是一部名為「前進吧內髒動物!血流成河啃噬地獄門」的動畫片。

「內髒動物系列也拍成電影了喔。」

沙倉同學這麼對我說明。

「我從以前就一直好期待喔,而且無論如何都想跟名津流同學一起看,我們快點進去吧。」

她拉起了一陣茫然的我走進去。

觀眾席上都空空的,這系列商品原本就很不受歡迎了,再加上這個怪標題就算接到一堆客訴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坐在中央排最前面的老伯怎麼看都是在睡北,還有苳砍這種怪東西的宅男一人,紅音之後也進來了,全場觀眾就我們五個人,用一只手就數得出來。

沙倉同學把她買的電影簡介借我看,上面竟然寫著「不受歡迎的內髒動物起死回生的一擊」這樣的自爆文字,這家廠商的老板是不是被哪來的黑心算命師給騙了啊。

就在一陣忙亂當中,電影已經開始了,開始沒多久後又有其它客人進來,觀眾數量總算需要動用兩只手才數得出來。

故事本身也是亂七八糟的,描寫降臨到江戶時代的內髒動物們,一邊露出內髒一邊和壞人們決斗的時代推理故事,但是內容從開演五分鍾就開始跳來跳去,一下子出現外星人,一下子又出現戰車或怪獸,好像誤以為畫面上出現越多東西越好的感覺。

即使如此,沙倉同學還是看得很入神。

「好好看喔。」

是這樣嗎,但是我說不出口。

屏幕上有一個叫做「內髒戰斗機」的不知名怪物正在飛舞著,那個腸子拖來拖去的玩意難道是零戰(注8)嗎。

「嗯……有一點……」

「對吧,太好了,可以了解內髒動物優點的人真的很少耶,名津流同學也喜歡我真

8零式艦上戰斗戰,二次大戰期間日本海軍主力戰斗機的名稱,簡稱為「零戰」。

是太開心了!。」

要讓我喜歡應該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吧。

故事不斷地離題,又變成內髒動物們如何用排球拯救江戶街道的故事,敵人是要把它們的內髒縫回身體里的外科醫師們,怎麼看都覺得醫生才是正義的一方吧。

沙倉同學的側臉,就算在黑暗中還是一樣美麗,但她好像很投入在內髒動物的劇情里,每次外科醫生扣球得分時她都非常不甘心的樣子。

好像又有人進電影院里面了,喜歡這種東西的怪胎還真多耶。屏幕上的內髒動物和外科醫生不知何時已達成協議,為了表示友好正在一起吸食LSD(注9)畫面色彩呈現鮮豔又迷幻的感覺,CG加工過的人物們看起來變得歪七扭八地,竟然把制作費花在這種無聊的地方。

我無意中瞄到我的手,心跳開始加快,我的手環正發出光芒。

喂喂糟糕了啦,這是變回男生的信號耶。要是突然變回來的話,沙倉同學應該也會嚇一大跳吧。燈一亮發現身旁坐的竟然是男生,說不定還可能叫警察來呢。

我確認紅音的位置後,急忙向她招手。但是她的目光也專注在屏幕上完全沒有發現,怎麼回事啦,難道這邊也有一個內髒動物的粉絲嗎?

閃爍的速度又加快了,嗚哇,真的不要開玩笑了!

9一種迷幻藥的名稱。總之先到外面去,當我這麼想時,手環又停止閃爍了。

我急忙確認我的身體,還是女生的樣子,並沒有變回來。

危機終于解除,我松了一口氣,但為何什麼事都沒發生呀,就像切腹虎說的,我的經驗應該還不到可以自由掌控變身的程度呀。

我重新坐好放松身體,電影總算演到最高潮了,至今一秒都沒出現過的小孩子跑出來大喊:「我得到內髒動物了!。」

你這家伙,到底是誰啊?電影結束之後,我和沙倉同學走出去,她一直說「真的好好看喔,害我緊張地手都冒汗了」。那倒是真的,內髒動物們一邊大喊「必殺!家畜橫死事件!(注10)」,一邊互相交換內髒的片段,我看的時候背後流了不少冷汗沒錯。

我的手汗是為其它事而流的,差一點我就要在里面變回男生,但不知為何又解除了,真的是一刻都無法大意。

「我們去吃飯吧。」沙倉同學手壓著肚子說。「那一家意大利面餐廳好像很有名耶,要不要去吃吃看?」

那是一家綠色招牌的意大利餐廳,好像沒聽過餐廳的名字,大概不是連鎖店吧。

101960年美國發生動物內髒被莫名摘除橫死的事件,當時曾懷疑是外星人所為。

午餐時間沒什麼其它的客人,很快我們就有位子坐了。

我們隨便點了幾道菜,沙倉同學點的是香菇明太子意大利面,我點的是把意大利面放進湯里的料理。

紅音也進了這家店,好像也叫了東西,跟剛才一樣她還是拿著兩只玩偶,店員的臉色好像不太高興,不過大概這家店教育做得不錯,所以他什麼都沒說。

「今天好開心喔。」

沙倉同學對我說。

「可以和名津流同學約會感覺好像在作夢,因為人家之前沒有這種經驗嘛……」

她害羞地低下頭。

呵呵,當今風靡許多人的沙倉同學,原來也沒有約會經驗啊,可是這樣兩個女生的組合,真的算得上是約會嗎?

我們點的料理上桌了,兩個人都默默地吃著。

先吃完的人是我。

「那個……我想問……」

她突然停下吃飯的動作。

「名津流同學……那個……妳有和哪個男生在交往嗎……?」

我緩緩搖頭否認,因為我不是同性戀。「這樣啊……太好了……」

沙倉同學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那個……我……從第一次見到名津流同學,腦袋里就一直都是妳的身影,其實昨天晚上我也夢到妳了……」

她低著頭一字一句對我說。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妳和我交往嗎……?」

終于來了。

我的背後有如東映電影公司的商標,湧起了陣陣的浪花,我被沙倉同學告白了,這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吧。

然而,告白的對象是女生的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停地盯著沙倉同學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身體不斷地扭動。

桌子的周圍彷佛罩了防護罩一般突然安靜下來,雖然我想其它人應該沒有在聽我們說話,但就是有這種感覺,嗯啊這個嘛,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首先,被女生告白這可是頭一遭,這種事我一直以為只有在電玩或小說中才會出現。比如說被叫到某棵大樹下「名津流同學,我喜歡你」一我也是」,有了這樣的對話之後,開始交往,我一直覺得這種事對我而言,和被捉弄沒什麼兩樣。

但是真的遇到有人向我告白,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雖然我說的一副很輕松的樣

子,但這是因為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證據就是我的視線從剛剛起就一直固定在一點動也不動的。

我現在是女人的樣子耶,妳對這樣的我說請和我交往。沙倉同學對異性沒興趣這一點真的讓我受到很大的打擊,這種事該稱為什麼呢,百合嗎還是蕾絲邊呢?

叫作什麼都好啦,比起那種事,沙倉同學全身紅通通地,正在等待我的答複,這次換我把球傳回去了。

「……那個。」

我極力抑制我的音調。

「為什麼……是俺……我呢?。」

「……因為妳很帥。」沙倉同學頭低低地回答我。「名津流同學又強大又帥,雖然酷酷的不愛講話但聲音好有磁性……我好崇拜像妳這樣的人喔。」

我不愛說話是因為怕開口會被發現,就算變成女人我的聲音還是跟原來一樣啊。

「對、對不起……我們都是女生這樣或許很奇怪,可是我真的對名津流同學妳……」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呢。

這種時候不回答應該不行吧,她就是為了這個才約我出來的,如果不能響應她的心意就不是男人,不過我的外表是女人啦。

回答很簡單,只有「好˙不好」而已。以前曾經看過一張問卷調查少印了一個字,結果兩個選項都變成「好˙好」,這樣不管選哪邊不都是肯定的答案嗎。但這可是口頭回答,又不可能出現這種錯誤,到底該說YES還是NO呢。

我個人當然希望她對男生的我告白,這樣的話答案就只有「YES。」一個,雖然也是可以以女生的身分和她交往,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回來,而且我的本質本來就是男人,可是拒絕她好像也不太好吧。

我慢慢地深呼吸,選擇有兩個,我該怎麼辦呢?

我決定選第三個答案。

「……等一下。」

我從位子上站起來,起身去廁所,總而言之先用拖延戰術吧,我也想讓自己的心先冷靜一下。

視線的一角,我看到一個人也正往廁所走去,我假裝沒看到她先走進去。

當我正要打開男廁的門,才慌忙地換到紅色那一邊,漂亮的洗手台映照在我面前。

女生廁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比男廁乾淨,對我而言是未知的領域,說未知其實廁所都差不多啦,不過第一次進來倒是真的,就各種方面而言讓人心跳加快。

我等了一會,門終于慢慢打開了,拿著玩偶的紅音走了進來。

「小紅音……。」

我毫不掩飾地直接說了。

「她跟我告白了,我該怎麼辦啊?」

回答這句話的人是左手的玩偶。

「咿嘻嘻,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呀,人生在世就是會碰到這種無奈的事情呀。」

切腹黑兔幸災樂禍地說,一副不關它的事的樣子。

「吵死了,你說的正面思考跑到那里去啦?」

「說那種話只是為了讓你安心啊,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就是因為這樣才困擾啊。

我不管切腹黑兔了,開口問紅音。

「遇到這種場合,還是希望聽到明確的答複吧。」

「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紅音很沒自信地回答我。

「YES的話會比較高興嗎?。」

「……要是被拒絕的話就太悲慘了……」

很像女孩子的回答,不過這一點男生也是一樣,不只是戀愛,只要被否定沒有人會覺得高興吧。

但是我,該怎麼說,還是希望有一個「一切都解決了」的辦法,既不會傷害沙倉同

學,也不用和女生的我交往,同時又可以和男生的我感情越來越好……我知道凡事再天真也該有個分寸,可是我真的已經被逼到絕路了啦。

「哈哈哈,好像沒有什麼完美的解決方法耶。」

切腹虎這麼說。

「不管選擇哪一個,多少都要犧牲一點東西吧,對方可是超正的美少女耶,如果妄想什麼好處都要得到那就太貪心了。」

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是我為什麼非得聽一只玩偶對我說教不可呀,還不都是你把我變成女人才會變成這樣。

「我有一個好方法喔。」

「什麼?」

「你變成男生出去,然後說女生名津流已經先回家就好了啊。」

乍聽之下我還覺得是個不錯的辦法,但下一瞬間我馬上一把抓住切腹虎的頭。

「你白癡喔,這樣沙倉同學會有多失望啊,而且出去的人變成我才不自然好不好。」

「也沒有其它適合的辦法了吧?」

沒有比正確的道理更令人生氣的事了,再加上又是出自一只玩偶的口中。

我又繼續陷入煩惱中。

「……好!」

我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象征我的決心。

「我要回座位了。」

「……你要回答她了嗎?」

「不,先不要,我會先聊其它事拖延時間。」

我這麼對紅音說,結果還是只能使用拖延戰術,也許就是這種優柔寡斷的態度,所以才不受女生歡迎吧。

我從廁所出來,發現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她大概誤會我了吧。

店里面的客人比剛剛進來時還要少,因為這樣我馬上就看到剛剛我們坐的桌子。

但是坐在那邊的並不是沙倉同學,而是——

「妳回來了,去了好久耶。」

學生會長冞,悠悠地對我微笑。

我嚇了一跳,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走錯桌子了,剛剛為止都是沙倉同學坐的位置,現在坐在上面的人竟然是雫。

「妳先坐下吧,站著說話好像怪怪的。」

意大利面的盤子已經被收走了,桌上只有水杯而已,我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你們好像已經吃完飯了,那正好。」

雫一頭烏溜溜的黑色頭發,好像正閃耀著光芒,她的面前還擺放著一只玩偶,這是

什麼東西啊,也是內髒動物系列的作品嗎？

「我有事情要找你,瀨能名津流同學。」

我再次嚇了一跳,為什麼妳會知道我的事,我現在是女人的樣子耶。

她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發出光芒,很明顯地已經看穿我的身分了。

「你不用這麼驚訝,你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並不是從很久以前,而是從你變成那樣之後我就發現到了。」

我的背後一陣冷顫,變成那樣的時候,難道是?

雫慢慢地挽起右手的袖子。

和我一樣的手環正發出光芒,但是顏色是,紅色。

「沒錯,我也是肯普法戰士,是你的敵人。」

我的身體快速動了起來。

我踢飛椅子,接著准備做出趴在地上的動作,好像肯普法的精神自動反射一般。

「你先不要急。」

雫對我說,我的腰還浮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我不想在這邊打斗,你放心,如果要打在電影院早就打起來了。」

「……妳跟蹤我們。」

「你之所以沒有變回原本的樣子,都是因為我,你得好好感謝我才行。」

我真是太大意了,當時完全沒發現她也在場,我想起以前青海竹馬好像也對我說過「名津流你老是在發呆耶」。

她對我作出坐下來的信號,我乖乖照著她的話做。

「那邊的妳也一起過來吧。」

不知何時紅音已站在我的身後,她的樣子也很驚訝。

和當時在電影研究社的成員一樣,只是比起那個時候,現在的殺氣要來的重多了。

「我請小楓先回去了,因為她聽不懂我們現在要說的話。」

「……學生會長大人。」

「叫我雫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客氣直接稱呼了。

「雫同學,妳到底是誰呀?。」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是你們敵方的肯普法,所以我的手環是紅色的。」

「……在圖書館攻擊我們的人也是妳?」

「就是我。」

講到一半時,我感覺右側一股好重的殺氣。

瞬間紅音的身體有了變化,猛犬女此刻已經出現了,我變身還要花一點時間,這家伙倒是一瞬間就變身完畢了,所謂連眼睛都來不及眨指的就是這回事嗎。

「呵呵……這家伙還真是有趣,妳是故意來找我吵架的嗎?」

紅音揮了揮手,槍就出現了。

「都是因為妳這家伙,害我的肚子變得像變得像消防車一樣紅咚咚地,學生會長的腦漿是什麼顏色,就讓我好好確認一下吧。」

她的戰斗心已被挑起,什麼在餐廳不能打架這種事她根本不會顧慮,這家伙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來真的,她對圖書館發生的事到現在還懷恨在心。

雫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

「粗魯的家伙,同樣身為肯普法真是替妳感到慚愧啊{

「妳說什麼!」

桌子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是短劍,加了鎖鏈的短劍在桌面下瞄准了紅音的腹部。

「要不要試試看妳的戈貝爾槍和我的修貝亞特劍,那一個比較快呢?」

雫的目光也轉到我的方向,另外一把短劍,從剛剛起就一直瞄准我。

「名津流同學也別想做什麼奇怪的事。」

我並沒有那個打算,如果可以把短劍移走那就太感謝了。

和我的希望背道而馳,她的短劍還是保持原來的狀態繼續進行對話。

「我不想在這邊戰斗你們放心吧,我只是想來會會你們。」

「在學校不是每天都可以見到嗎?」紅音氣憤地說。「我想和你們好好聊聊,我已經觀察過你變身後的樣子了,就是昨天你們三個走在一起的時候,還真是適合你耶。」

「會長妳看起來好像沒有變身的樣子耶亡我回答她。

「我有啊。」

她輕撥長發,銀色的頭發緩緩落下來,只有表面是黑色,里面都已經變成銀色了。


「變身有各式告樣的種類和強弱,有人是性別改變,有人是個性改變,我則是幾乎沒什麼變化。」

針對這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她理所當然地說明著。

「肯普法有固定在一個地方出現的傾向……這個你們應該知道吧?」

是啊。

「所以我出現在你們面前,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吧。」

「可是妳突然偷襲我們耶,嚇一跳是正常的吧。」

我這麼說。

「我第一次變身是在兩年前,就我的角度而言,你們都是在我之後才出現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原來她在這業界是資深的前輩了呀,能不能稱為業界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紅音一副很無趣的樣子。

「那我們的大前輩,只是想來看看我們長什麼樣子而已嗎?」

「那也是有,不過我還有其它事情。」

「有話快說啦,我看到妳這女人的撲克臉就有氣!小心眼珠子腐爛掉下來喔!。」

「哎,妳這個人真的很沒品耶。」

發出高分貝聲音的人既不是我們也不是雫,而是放在桌上的玩偶。

雫所持有的玩偶應該是電死山貓沒錯,它的特色是被雷打中豎起來的毛,明明是被電死但內髒還是跑出來,這好像是這家廠商的堅持。

「在雫大人面前說話怎麼可以這麼放肆!用短劍好好教訓這些無禮的家伙們吧。」

「你這個爛玩偶說什麼屁話啊,聲音像水樹奈奈(注11)一樣還敢這麼啰唆!」

紅音對卡通真的很清楚耶,這麼說來她好像也說過切腹黑兔的聲音,像「毒舌版的田村由香里(注12)」一樣。

「呵呵,敢用這種態度對冞大人說話,看來妳也不簡單嘛{

「閉嘴,你這個不良庫存玩偶,小心我把你丟到瓦斯爐灶里燒掉喔。」

「妳有種就試試看呀。」

云把電死山貓一把抓起來,把它面向後面。

11日本女性知名聲優兼歌手。

12日本女性知名聲優。「不好意思,這是小楓送我的東西,嘴巴不是很乾淨。」

「……沙倉同學送的玩偶,好像都會變成調停者的手下耶。」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對那種事沒興趣。」

雫三兩下就把我的疑問打發掉了。

「我找你們是為了肯普法的事情。」學生會長慢慢說出她找我們的目的。「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肯普法是為了作戰而生的,分成兩邊要把對立的敵人打倒,但你們知道為何要作戰嗎?」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問過切腹虎好多次了,它都不肯告訴我。

「關于這點,我也不知道上

她用手戳了戳電死山貓的頭。

「就算問它也不告訴我,大概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理由吧。」

玩偶是這麼回答她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多著呢,雫大人」。

另一方面紅音她急忙地揮著手。

「那種事不重要吧,肯普法戰士哪需要什麼理由啊。」

「妳是為了什麼而戰斗呢?。」

「為了盡情開槍而戰,只要一發現敵人,砰!然後事情就結束了,就這麼簡單。」

真是糟糕的戰斗主義者耶,世上就是有這種人才會在各地引起各式各樣的紛爭,和

她原本柔弱的模樣真的是有天壤之別。

「說的也是,雖然簡單不過也滿有道理的,那你呢?。」

矛頭指向了我。

我思考了一下,這麼說來,到底是為什麼而戰呢?沒有被告知任何理由就非作戰不可,雖然之前我也為這件事煩惱了很久,但還是一點結論也沒有。

雫發出了輕笑。

「看來你們也不清楚吧,我也是一樣喔,這孩子——」

她又用手戳了一下電死山貓。

「它雖然說成為肯普法戰斗就會被賦予莫大的權力,但我又不是人家說什麼都相信的笨蛋,調停者應該是有目的才要我們彼此戰斗吧。」

「……那會是什麼理由呢?。」

「關于這一點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會有肯普法戰士的存在,而且非得戰斗不可。我怎麼說也算是學生會長,了解這件事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真不愧是雫,雖然同樣都是莫名被卷入成為肯普法戰士,但她思考事情的角度要比我深入多了。

她說的沒錯,什麼都不知道就傻傻地戰斗確實心理不太舒服,簡直就是把人當成羅馬時代的戰士,真是太過分了。就算是光著上半身以劍一決勝負的奴隸階級,至少也知道戰斗的理由吧。

「這兩年當中,妳有和其它的肯普法戰斗過嗎?」

「還不少呢,我已經打倒很多人了。」

她干脆地回答,讓人肅然起敬。

「只要繼續戰斗下去,理由應該就會慢慢浮現,我是這麼想的,只要能一直贏到最後,總有一天應該可以見到調停者,到時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

說這些話的雫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個哲學家。這位學生會長有時候看起來很憂郁,雖然一樣是高中生,但我想她的精神年齡應該比我們高上許多,也難怪那些被虐狂或是喜歡大姐姐型的男生會喜歡她,不過我對沙倉同學可是很專情的喔。

她微笑了。

「所以我要和你們戰斗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她說出讓我們大吃一驚的發言,不過被嚇到的人好像只有我,紅音她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喔,事情可好玩了,那就來大干一場吧。」

「喂,等一下亡我急忙說:「妳剛不是說不知為何而戰嗎,那為什麼還要戰斗?。」

「我也有說我會繼續戰斗下去呀。」

「可是應該不用勉強自己作戰吧,怎麼說呢,我是才剛剛變成肯普法的初學者,根本就不是雫同學的對手吧?。」

「你可以和紅音兩個人連手,我是不會在意的。」

「哇喔接受這種條件還真是偉大耶,名津流,不用客氣把她給宰了吧。」

猛犬女好像很樂在其中的樣子,但我可不是這樣,這個學生會長怎麼看層級都在我們之上,在戰斗理由還是個謎之前就被打倒,世上哪有這麼莫名其妙的事啊。

「你不想戰斗嗎?」

「……算是吧。」

「那有一個賭注,小楓就先交給我保管了。」

本日最令我吃驚的事莫過于這個了,妳把沙倉同學擄走了?剛剛還在這邊跟我約會的女孩?被學生會長給?

雫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她是你喜歡的人沒錯吧,她沒有回家,還在我手上喔。」

「學……學生會長綁架她?。」

「我真是個罪惡的女人啊。」

「沙倉同學不是妳的好朋友嗎?」

「是呀,她還送我玩偶,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做出這種事,我也是非常心痛的亡讓人害怕的是,完全看不出她有心痛的樣子。

「因為不這麼做的話你就不會和我戰斗吧,如果你肯和我決斗的話我就放了她,啊,我已經有先和她的父母報備所以不用擔心,再來就看你的決定啰。」

我下定決心。

「……場所和時間呢?」

「後天晚上,場所你們決定吧{

「……那,這附近有一個公園,在那邊如何?」

「你原本是不是打算和小楓在那邊約會?」

「因為那里比較大,晚上吵一點應該也沒關系。」

「好主意,身為好學生,我也不想造成其它人的困擾。」

她從座位子站起來,雖然只是小動作,但連這種小地方都那麼地優雅。

「今天就讓我請客吧,我很期待後天晚上的來臨喔。」

我傻傻地望著她悠然離去地背影,紅音則是不快地吐出「裝模作樣的家伙。」一邊目送她離去。

○

這場約會真是亂七八糟,而且還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我和紅音一起回到我家,

兩只內髒動物當然也跟我們一起啰。

就連一向聒噪的兩只玩偶,似乎也被雫的氣勢給壓倒了。

「真是不得了的女人耶。」

「嗚哇——我快被嚇傻了,名津流,我看你就下跪跟她道歉吧。」

我干嘛跟她道歉呀?

雫的目的是戰斗,道歉對她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她應該會手叉腰生氣地罵我一頓,然後繼續強迫我和她戰斗吧。

實戰經驗只有一次而已,而且那次我只是躲在旁邊,我們真的會有勝算嗎。

「沒有吧。」

我不自覺脫口而出,老實說,我覺得一點勝算也沒有。

「真是的,你覺得我們有辦法贏那種家伙嗎?」

紅音用她沙啞的聲音說,嘴里還刁著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POCKY巧克力棒,她那個態度,怎麼看都像刁著一根煙的樣子。據她本人的說法,這種時候如果嘴巴不咬點什麼東西就會冷靜不下來。

「不要說的像別人的事一樣好不好,我們非贏不可,不然就沒辦法救沙倉同學了。」

「你也不覺得會贏吧。」

「所以我們才要來想想有沒有辦法可以獲勝啊亡「哼——那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嗎?。」

這個才是問題啊。

雖然我不知道雫在想什麼,但到後天之前她的確給了我們一段緩沖時間,一定要善加利用,想點有效的作戰方式才行。

「紅音。」

「嗯?。」

「學生會長的武器,是什麼樣子的呀?」

「你說修貝亞特劍吧,加了鎖鏈的短劍,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操縱。」

「沒有什麼弱點嗎?。」

「應該是沒有吧,突然就從視線外飛過來,趁著我們反應不過來時攻擊我們。」

「因為不是拿在手上,說不定她不擅長近距離作戰吧。」

「不知道耶,短劍收回的速度可不是普通的快,雫應該也有她自己的對策吧。」

「嗯——」

我點了點頭,倒在地板上,還是什麼主意都想不到。如果就這樣上戰場的話,大概會被雫的武器刺穿我的人生也就此結束了,老爸呀老媽呀,兒子的人生,可能比你們想的還要短也不一定唷。

「再怎麼想也沒用,只有正面迎戰一途啰。」紅音這麼說。「我們兩個連手攻擊我先

砰,你等戰斗到一半的時候,再從背後賞她一記砰砰,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一點都不怎麼樣啊。

「解釋會長武器給我聽的人是妳吧,短劍有兩把耶,怎麼可能輕易從背後攻擊啊。」

她操縱短劍的技術真是非比尋常,好像背後也有長眼睛似的,三兩下就輕松攻過來了。

「不要說那種掃興的話好不好,就是因為想這麼多才會怕,思考前先行動不就沒事了嗎?」

什麼思考前先行動,那應該是詐騙集團推銷手段的一種吧。

我躺在地上手腳發瘋似地動來動去,隨便怎樣都好啦而且我還是女人的樣子,裙子貼在我的大腿上感覺真是惡心死了,到底是誰發明這種鬼東西的啊。

「那個——我可以說個話嗎?」

切腹虎好像想說什麼的樣子。

「不行,你這個臭玩偶。」

「小楓同學被抓走了,所以名津流非作戰不可吧。」

「是啊。」

「小楓同學她是在那里被抓走的?。」

「我哪知道啊,會長又不是那種大嘴巴會自爆的人。」

「那把她找出來不就好了,我們自己去救她出來啊。」

「笨蛋,我們就是為了救她才答應接受決斗啊。」

「不是啦,我是說不要管會長了,把小楓同學救出來不就好了嗎,讓她自己一個人在決斗場所慢慢等,反正人質回來就好啦。」

在一旁聽的切腹黑兔也爆笑出來了「這主意好耶,試試看試試看嘛。」在那邊不負責任地煽風點火。

「如果不用戰斗,還要你們這些家伙做什麼呀?。」

┐我也沒叫你一整年都要戰斗呀,偶爾要點小手段應該沒關系吧。」

當我正想說別老想那些蠢事時,我沉默了下來,嗯,這個方法好像也不壞的樣子,要叫我戰斗應該是沒辦法,不過只要把沙倉同學救出來的話就沒事了吧,我們又沒有非要堂堂正正來場對決的理由不可。

如果要動手的話應該選在明天比較好吧,雫應該也會比較松懈,但是。

「沙倉同學在哪里做什麼,這個我們要怎麼調查呀?」

切腹虎稍微停頓了一下。

「這個就要看你們人類的創意工夫啰。」

「這種創意有可能成功嗎?會長是秘密主義者耶,我連她住哪里都不知道好不好。」

雫幾乎完全不談論她自己的事情,身高體重當然不用說,三圍、興趣、念那一所國

中,到家住那里至今都是一個謎。就算去問她本人「在對別人的事感興趣之前,先好好磨練自己吧。」一定會這樣干脆地被拒絕。不知為什麼連學校也對她的資料一概保密,補充說明一下,美少女研究會上所記載的數據,全都是猜測或目測得來的。

「這個方法不錯啊。」

不知道是不是玩偶的思考模式都差不多,切腹黑兔也很贊成這個提案。

「先去調查看看嘛,順便查一下雫有沒有什麼弱點。」

「會長怎麼可能會有弱點呀。」

「不要這麼快就放棄好不好,你可是人類欸,真是比玩偶還不如。」

「你這個渾蛋,小心我燒了你喔。」

我手伸進口袋里尋找,之前那個打火機應該還帶在我身上。

「等一下。」

說這句話的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紅音。

「我們就照切腹虎的提案做吧。」

「啥?妳是不是吃壞肚子啦?」

妳剛剛應該只有吃POCKY而已吧。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紅音的表情,就像是聽到可以大賺一票好方法的黑手黨一樣。

第五章

第二天的天氣也是好到嚇人的晴天,心情是還不錯啦,但想到要做的事又灰暗了起來。

我難得起了個大早,火速飛奔到學校,當然我現在已經變回男生的樣子,然後在所有人之前抵達教室,等待目標人物的來臨。

我的目標人物是東田,他終于哼著走音的歌曲進到教室了。

「喂!我有事要拜托你。」

我抓住他的制服。

「干嘛啦這麼突然?」

東田好像有一點被我嚇到,我不管他繼續往下說。

「你這家伙應該知道進出女子部的方法對吧?」

「你沒頭沒腦在說什麼呀?」

「你之前不是有說過嗎,什麼非法社團的……」

「你是說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吧。」

明明是正常卻又是地下,這名字到底是怎麼取的啊。關于這個非法社團知道的人不少,星鐵學院對男女間的接觸很嚴格,除了少數有特權和要職在身的學生外,其它人是無法輕易進入另一邊校地的。但是對戀愛最感興趣的高中生,不管怎樣都會有想辦法逃過學校監視的人,因為這樣才會有「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這個組織的誕生。

這組織應該是星鐵學院男女合校之後沒多久就有了,創始人應該是當時的學生會書記,他們思考該怎麼讓男子部和女子部之間取得聯系,並把秘技傳給後代的人。這組織厲害之處在于資金相當的豐厚,好像還把文化祭賺來的錢拿來賄賂學校里部分職日貝。

因為東田是美少女研究會這個非法社團的會長,所以和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也有往來。

「你找那組織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學生會長的事。」

「什麼?」

東田呆住了。

「喂,要和三鄉同學取得聯絡是很困難的耶,她可是很受歡迎的喔。」

根據他的說法,看上雫的男學生好像還不少,就算是看一眼她上課的樣子也好,排隊的人早就不知道排到那里去了。

這些人還真閑耶,不過我也沒資格取笑他們,因為我也和他們一樣。「不是和她連絡啦,怎麼說咧,我想了解她全部的事,特別是她最近在做些什麼。」

「喂,那是個人情報耶,我怎麼可能知道,就算真的要調查,也應該要花不少金錢和人力吧……」

「還有我想偷偷潛入女子部里。」

「太亂來了啦,要是被發現的話停學還不夠看咧。」

「所以我才要拜托你幫我聯絡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嘛。」

「什麼時候要?」

「現在。」

東田的喉間發出一陣低鳴。

「……應該不行吧。」

「怎麼會咧。」

「喂喂,要知道三鄉同學的情報的話,不但要聯絡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還需要動員女子部的委員,而且還有可能什麼都查不到,不可能的啦。」

「那潛入呢?」

「要看情形,但今天不行啦,預約早就已經滿了。」

「可不可以靠東田的實力幫我想想辦法?」

「這不是實力的問題吧,首先要動員女子部的社員,召開作戰會議不可,光是時間就不夠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啦。」

看來他是不打算幫我了。

從他的立場來看或許是這樣沒錯,非法社團活動等于是和學校以及學生會為敵,如果擅自行動害得組織的事曝光的話,後果當然不堪設想。

但我這邊的情形也是十萬火急呀。

「不然這樣好了,我介紹女子部的正妹給你認識,看你要拍照還是訪問都沒有間題,任由美少女研究會擺布。」

和我想的一樣,這家伙果然上勾了,眼睛的顏色馬上就變了。

「真的嗎?你這家伙在女子部沒什麼認識的人吧。」

「喂喂,你看一下最近的我,沙倉同學不就來找過我好幾次嗎?」

東田不禁考慮了一下。

「……那你要先告訴我那個正妹是誰。」

「可以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請她在圖書館等,跟我一起過來吧。」

「我先准備一下。」

雖然這並不是我的原定計劃……我急忙帶著東田趕到圖書館,距離上課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提早到學校的。

早上的圖書館沒什麼人,一片靜悄悄地。

「……圖書委員也不在耶。」

東田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大概是很忙吧。」

「根本就沒人嘛。」

「我們到了之後才會過來。」我用手指對東田比出這邊這邊的信號。「在那邊後面,相機有帶來嗎?」

「帶過來了。」

他把薄型的數位相機秀給我看。

「要照相是你的自由,隨你怎麼照盡量照,但是——」

「什麼?」

突然之間,東田的數字相機被槍口給抵住。

「喲——你就是東田嗎?我有點事想拜托你,你願意聽我說嗎?」

紅音一邊咬著POCKY,一邊露出了微笑。

○

東田非常地合作。也對,突然被不認識的女生用槍指著,要不合作也很難吧。

首先是雫的情報,雖然他剛剛說他完全不知道,但東田還是告訴我們幾則「剛到手熱騰騰的」情報。

根據他的說法,雫在學生會的校舍租借了一個角落,不讓任何人靠近那里,雖然這只是傳聞而已,但還是有她可能把某人監禁在里面的說法在流傳。

這對我和紅音來說是非常有用的情報,沙倉同學被監禁在那里的可能性很高,我想她應該會安置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然而我逼問東田有這種好情報為何剛剛都不說時,他竟然回答「我本來想把情報賣給你的」,可惡的臭東田。

問題是侵入女子部的辦法,沒想到東田連這種事都知道。

「有一個隧道可以過去。」

在紅音不斷假裝要扣下扳機(對她而言並不是假裝,如果我沒有阻止的話她應該真的會開槍)的狀態下,他終于肯招了。

「在哪里?」

「在體育用的倉庫後面,可以通到女子部化學實驗室里面,從窗戶下面出來。」

「有那種玩意嗎?」

「兩個月前才剛打通的,你不知道處理那些土有多辛苦啊。」

根據東田的說法,有好幾個人利用下課時間跑去挖,然後把土丟在廁所里面。「像電影『第三集中營』(注13)那樣嗎。」

「就是那樣啊,照明工具只有蠟燭,挖到一半土還會崩落,還有人嚇到神經衰弱咧。」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壓抑想去女子部的欲望,真是太猛了,不過現在的我也跟他們一樣。

「你們做的事還真有趣耶,快告訴我使用方法!」紅音不耐煩地說。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體育倉庫里有一個灑水用的水龍頭埋在下面,把那個拿開之後就可以看到隧道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但要先跟女子部的人說好,請她們把那邊出入口的蓋子拿起來。」

「那還不快跟她們聯絡。」

槍的力量真是太偉大了,東田的行動簡直比被人發現的蟑螂還要快。

首先是和女子部取得聯系,星鐵學院里有一種專門妨礙行動電話的電波,當然是為了防止男女偷偷聯系用的,這樣子如果真的有急事時也無法聯絡,但學校方面卻說「多少犧牲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東田就以箭綁著信,聯絡上女子部的人了。因為事態緊急也只好這麼做了,簡直就像戰國時代嘛。

13原名TheGreatEscape,根據1942年發生的戰俘大逃亡事件改編成的電影。

過了一會對方有了響應說「准備好了」。

「現在已經可以用了,對方也答應會幫助我們。」

「我知道了,借我一下。」

「要小心使用喔。」

我會盡可能小心的。

我對紅音做出先離開圖書館吧的暗號,如果不小心一點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變成女生。

「喂,名津流,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報酬呀?」

「要錢的話可沒有。」

「不、不是啦……」

東田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的。

「可以讓我拍剛剛那個大姐姐的照片嗎?她蠻橫的地方真是太吸引人了。」

「……你是被虐狂喔?」

「很嚴重。」

果然是我想的那麼一回事,他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紅音一副非常嫌惡的樣子(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啦)就算紅音氣得大吼「看我把你兩手兩腳轟掉喔」他還是硬拜托她當他的模特兒,但條件是只能拍頸部以下,即使是這樣東田已經非常滿足了。

之後我留下拿到紅音的照片興奮不已的男人,往體育館倉庫的方向前進。紅音則是先回女子部待機。

果然跟東田說的一樣,打開鐵蓋以後把水泥的一部份往上拉,就會出現一個垂直的洞穴,再來只要沿著水管下去就可以了。

洞穴窄到如果不趴下來根本無法前進,再加上又有濕氣黏答答的,即使如此這條路徑還是非常受歡迎,只能說男人的欲望真是太恐怖了。

我通過女子部的洞穴以後,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員會的人正在等著我。

那個女孩一邊咯咯笑一邊對我揮手。

「歡迎光臨,我是女子部的委員,我叫西乃增美。」

這應該就是所謂最糟糕的事態了吧。

「你就是從男子部過來的人吧,請多指教!」

我的這種煩悶的心情,可以了解吧?可以了解吧?

「哇——真是好普通的男生耶——你應該沒有女朋友吧——?你跑來女子部這邊要做什麼呀?喲——喲——」

從各方面來講,她都雞婆到了極點。

另一頭紅音正朝我們的方向跑過來,她看到增美好像也嚇了一大跳。

「啊——那個女生該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

並不是,而且那位猛犬女,妳應該和她很熟才是吧。

紅音瞥了增美一眼,對我小小聲地說

(怎麼回事呀,是要演搞笑短劇給我看嗎?)

(她是女子部這邊的委員啦。)

(真是不好笑的笑話耶,怎麼辦啊?)

(什麼都不能做啊,要是搞不好,我怕我會在這邊變身。)

上次紅音是變身前而我是變身後,和現在剛好相反。

增美對我們招了招手。

「這邊是禁止男生進入的女子花園——你可別想偷看女生換衣服喔!」

我才沒那種美國時間哩。

「那我帶你去逛一逛吧,這邊請。」

增美催促我。

女子部的校地比男子部的寬廣多了,而且整理得井然有序。男子部總是感覺亂糟糟的,這里不但有花和漂亮的草皮,連噴水池和前衛藝術的作品都有,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這件事傳到男子部的耳里,雖然我們也計劃過好幾次「男子部也要一樣的福利」,但全都在事前就失敗了。操場上正要開始上體育課,這麼說來我們班現在也是體育課耶,我肯定要缺席了,中澤那老師對逃課這種事可是啰唆的很。

我盡量以不被其它學生注意到的方式前進。

「不能再快一點了嗎?」

我對增美這麼說,上課時間雖然學生會長不可能從教室出來,但要是下課的話就麻煩了,我想在那之前就把沙倉同學救出來。

「可以啊,啊——總覺得很像耶!」

「什麼很像?」

「我認識一個和你說話聲音很像的二年級女生喔。」

我也認識啊,在鏡子里。

女子部校舍里有一棟專供視聽及音樂使用的校舍,稱為專門校舍。那一棟三樓的角落現在借給學生會臨時使用,根據東田的情報,有一間教室一整天都拉上窗簾,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麼。

我們偷偷潛進專門校舍里。

「這里就是學生會借用的教室,可是……」

增美歪著頭。

「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啊——?」

要告訴妳也是可以,不過妳一定不會相信的。沙倉同學被綁架了,犯人就是會長,而我們是肯普法戰士。

增美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喂——喂——也告訴人家嘛。」

代替困擾的我,紅音開口這麼說:「那我就告訴妳吧。」

「太好了!」

「在那里。」

紅音指著增美的背後。

「什麼——?」

咚。紅音對著轉過身的增美後腦杓用力敲下去,她發出「嗚」的一聲慘叫,然後昏了過去。

「喂,這樣好嗎?」

「我這是正當防衛。」

妳的作法太奇怪了啦。

總之現在已經沒有攪局者了,我們小心翼翼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走上三樓,即使如此還是非謹慎不可,走廊盡頭就是學生會借用的教室,現在這個時間並沒有人會使用專門校舍。我的身體變成了白色,藉由紅音的力量變身肯普法戰士。

紅音正要跑出去時,我急忙阻止她。

「太危險了,從窗戶可以看到我們的身影。」

這里的走廊面對第一校舍,雖然有一段距離,但從學生會辦公室應該可以看到這里,1hLIL1會借用這邊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優點吧。

「交給我吧。」

紅音彎曲她的身體,讓身體緊貼著走廊的牆壁,避開窗戶死角像貓一樣輕巧地走著,原來她的才能不只像狗一樣沖動而已呀。

「喂,你也要過來啊!」

我急忙跟在後面模仿她的動作。

終于抵達那間教室,我把手伸向門把,慢慢地轉開。

「喔,門沒有上鎖耶。」

「快點開門啦I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我用力打開門,像「不可能的任務」里的湯姆克魯斯一樣飛奔出去。

「沙倉同……學?」

里面空蕩蕩的。

沒有椅子就算了連張桌子都沒有,只有一條抹布和水桶而已,當然也沒有沙倉同學的身影。

我和紅音嚇得張大了嘴巴。

「喂,根本連只小貓也沒有嘛。」紅音吐出這番話。「東田那渾蛋,該不會放假情報唬我們吧。」

「東田那家伙……平常是傳了不少假情報沒錯,但那時應該沒有說謊啊。」

「你看一下眼前,根本就沒有人。」

「看東田的眼睛准是迷上妳了沒錯,他不可能說謊啦。」

「開什麼玩笑,我對被虐狂男才沒興趣!」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東田更誇張的被虐狂男了吧。

總之沙倉同學不在這邊是事實,不知道是不是被帶到其它地方,還是這根本就是個假情報呢。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聲音。

「那個——」有一個女學生正朝這邊偷看。「你們在這邊做什麼?現在應該沒課吧……」

「妳來得正好。」紅音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喂,這邊是學生會借的教室沒錯吧,應該有一個女生在這里的啊,妳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咦……？」

「快說啊。」

女學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變身後的紅音雖然稱的上是美人,但舉止和氣質都非常地粗魯,看到不認識的人反正先壓倒再說。

我把紅音拉開。

「不要這樣啦,妳沒看那女生已經很害怕了。」

「吵死了,喂妳還不快說!」

「那……那個……這里不是學生會借的教室……」

什麼?

在嚇到的我和紅音面前,女學生很害怕地告訴我們。

「這間教室平常沒有在使用,學生會借的是四樓……」

還沒全部聽完之前,我們的身體就動了起來。

已經沒有時間小心翼翼地上樓,再不快點就要下課了,我們急忙跑上樓梯。

四樓也是一樣的格局,那間教室在走廊的深處,我們兩個一起往前沖,先抵達教室的人是我。

「門已經上鎖了!」

「你讓開!」

紅音的手里出現手槍,毫不客氣地往鑰匙孔和門鏈猛打。

門輕易地打開了。

因為里面有窗簾所以暗暗的,這一間教室不但有桌子和椅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仔細打掃,保持的非常乾淨。

沙倉同學就坐在教室的正中央,好像已經失去意識,頭也低低的。

「沙倉同學!」

這一次沖出去的人是我,她的手還被繩子給綁住,沙倉同學呀沙倉同學,妳的騎士現在來救妳啰,拜托妳一定要愛上我啊,男生版的我。

但是,就在這時候。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附了鎖鏈的短劍。

「哎呀呀,身為肯普法戰士,不好好遵守規矩是不行的唷。」

回頭一看,雫正站在我的身後。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決斗應該是明天,雫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且現在是上課時間耶。

她還是面無表情。

「優等生逃課傳出去也不太好聽,但如果是身體不舒服應該就沒關系了吧,還有剛剛在樓下那個女生,也是我們學生會的人喔。」原來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

「即使如此。」會長大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勝負應該是明天吧,在前一天做這種事,是很卑鄙的行為喔。」

「少在那邊說好聽話了,只要我們贏妳就可以了吧。」

紅音對著她怒罵,關于這件事,我的看法和她一樣。

「綁架人質這種行為不是更卑鄙嗎?我的搭檔喜歡沙倉同學,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說的也是,小楓也對我說過名津流同學的事,她好像很喜歡女生的你呢。」

果然是女生的我啊,就算高興也只剩十分之一而已。

雫的手指一動,短劍就由地板上拔起回到她手上,手法就像在操縱蛇一般靈活。

「今天請你們先回去吧,勝負等到明天再說,我就先放你們一馬。」

真是不得了的自信,感覺她已經勝卷在握了,我才想說好那我們就先告辭啰,但身旁的猛犬女似乎不這麼想。

「我怎麼可能接受敵人的好意呢。」

「哎,難道妳想在這邊打不成?」

「那當然！」

紅音的槍口指向了雫。

她立刻扣下了扳機,伴隨一陣巨大的聲響子彈從槍口射出來,朝著門口處的學生會長筆直前進。

打中前一刻,雫的身影消失了。

「在這里。」

比蛇還彎曲的鎖鏈和短劍朝著我和紅音飛過來。

「嗚哇哇哇哇!」

發出慘叫的人是我,短劍把我衣服的一部分都割破了。

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我們身後,站在桌子上隨心所欲地操縱短劍的模樣,看起來真是驚人的美麗。

「不要看呆了好不好,還不趕快逃!」

「妳不打算跟她戰斗了嗎?」

「這個地點不好啦!」

紅音一腳把我給踹開。

我跌在地上慢慢往教室外面爬,短劍好幾次從我身旁擦肩而過,我這時突然發現。

「我們忘了沙倉同學了啦。」

「不要理那種沒品味的女人了啦,誰叫她沒事收集內髒動物才會落到這種下場。」

我不准妳說沙倉同學的壞話,不過關于沒品味這一點我就很難反擊了,把她當成專門收集稀有物品的收集狂不就得了嗎。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我一定要去救她。

「我們回頭吧。」

「等一下,先把零那女人打倒再說。」

明明就是沖動行事的狂犬女,這種時候卻意外地冷靜,不時回頭確認後方。

「她有追上來嗎?」

「應該沒……」

眼前的鎖鏈和短劍正在跟我說哈啰。

「追上來了!」

從四樓逃到三樓,再繼續逃到二樓。

紅音突然停下來,我就這樣撞上她的背。

「很痛耶,走路看前面好不好!」

「誰叫妳沒事停下來啊!」

「前面沒有路了,先找個教室再說!」

樓梯下火災用的緊急逃生門已經被封鎖起來,除了掉頭沒有其它辦法了。

我們又跑回三樓的走廊,這回的目標是離我們比較近的教室。

我們跑到一間視聽教室,黑色的遮光窗簾都已經拉上了,室內一片黑暗。

「哇,什麼都看不到耶。」

猛犬女說,我也跟她一樣,眼睛還沒習慣。

「我們到外面去吧,在這邊沒辦法戰斗。」

我催促紅音,我探出頭張望了一下走廊的四周,很好,零不在這里。

就在我們兩個同時踏出腳步的瞬間。

水泥被破壞發出一陣好大的聲響,短劍就這樣在走廊和天花板之間瘋狂刺殺。

操控著短劍的人是學生會長雫。

「她又追上來了!」

「都是你害的啦,誰叫你沒事在那邊發呆。」

是我的錯嗎?

我們兩個趴在地上,雫操縱短劍的速度非常快速,看起來就像有很多把短劍一樣。

我們一邊緊貼著地面,一邊慢慢往後退。

「你快點起來啦!這邊又不是帝國飯店!」

真是迷人的怒罵聲啊,我急忙跳起身。

好大的塵土喔,不,在建築物里面應該說是灰塵才對,以水泥粉為主,石綿也混雜在空氣中的日子終有一天會到來,到那時未來真是一片黑暗呀,這麼一來切腹黑兔好像也有說過類似的話耶。「你不要擔心那種無聊事好不好,快點躲起來啦!再那樣小心又被攻擊喔!」

現在情況危急,我只好先躲在走廊的凹陷處,原本這邊應該有個滅火器的,現在只剩掛鉤留在原地。

有一段距離的後方,是從剛剛就怒吼個不停的紅音,她毫不客氣地胡亂攻擊一通,大概就是造成這些灰塵的主因。

「名津流,不要躲在那種地方!我看不到那個臭女人在哪啦!」

我好像擋到她了,紅音又發出怒吼,這家伙不但聲音沙啞嗓門還很大,就算離她有一段距離,聽起來還是像她就在耳朵旁邊嘶吼一樣。

「快讓開啦快滾!你想要你的背變成洞洞裝嗎!」

「不要一直叫啦,吵死人了!」我忍不住回嘴。「叫我躲起來的人是妳吧?她既然拿會飛的道具攻擊,妳往煙的方向攻擊不就得了!」

「彈道上有你我要怎麼攻擊呀!」

「那妳不會過來我這里喔。」

「這樣的話被攻擊的人是我耶!」

「我被攻擊就沒關系嗎?」

「你說什麼?」

一離開隱蔽的場所,紅音就立刻沖過來,不是朝著灰塵,而是朝著我的方向滑過

來。

這女人還真是狠心,竟然拿槍指著我的頭。

「你少在那邊亂說話了!小心我把你的頭切下來,用DHL寄到關島去喔。」

害怕的人又不只妳一個,我的小命也是危在旦夕呀。

「妳在說什麼啊,妳這個喜歡深夜少女卡通的禦宅族,切腹黑兔說過妳半夜都抱著電視不放。」

「你是真的想跟這世界永別是不是?」

「如果可以斷了跟妳的孽緣的話,跟這世界永別也沒關系啊。」

「……臭小子!」

紅音使盡力氣,把槍用力抵在我的額頭上,還有鏘鏘聲在我腦袋里回蕩個不停。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你的搭檔這樣說話,要對朋友溫柔一點你懂不懂呀,宮崎駿的電影里也是這麼說的。」

「妳還敢說咧,該學學堀江由衣(注14)的聲音,先對我溫柔一點好不好。」

「你這個看上小楓那種腐女的家伙,我如果對你溫柔的話就要下地獄啦,到時候我還得賄賂閻羅王不可,懂不懂啊你!」

「少騙人了!還有不許妳說沙倉同學的壞話!」

14日本女性知名聲優。咻,伴隨著風聲,我們之間飛過一把短劍,我覺得臉頰一陣刺痛,趕緊用手確認。

血流出來了。

「糟糕!」

「不要發呆啦名津流!」

紅音早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她躲到視聽教室半開的門後面。

「那家伙的動作很快,如果不在兩秒以內出來,心髒就會停止跳動喔。」

「干嘛不早說!」

那可真是抱歉呀,我一邊大叫一邊腳一蹬,我確認紅音的位置之後,頭朝著那方向飛過去。

「名津流,有看到雫嗎?」

「沒有耶,我也只有視力好這個優點了。」

「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挖掉貼上錫箔紙喔。」

紅音對著門外開槍,轟轟的聲響和子彈聲源源不絕,彷佛不用在乎子彈數量般拚命射擊,肯普法的武器難道沒有子彈用完的一天嗎?

紅音停止射擊,周遭又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嗎?」

她喃喃地說。

「怎麼可能有那種事,那個劊子手絕對還在附近埋伏我們。」

「妳先起來好不好。」

我這麼說,紅音整個人壓在我身上開始射擊。

「她如果是劊子手的話,那妳就是戰斗狂啦,一直在頭上發射個不停,真是吵死人了!」

「你說什麼,你不要把我這個弱女子和美國海軍的大猩猩混為一談好不好!」

「跟妳這種人比的話,美國大兵還算是甘地主義者咧I

我們一邊互相斗嘴同時也豎起了耳朵,完全沒有半點聲響,安靜到彷佛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跑到那里去啦?」

「一定是躲起來了,那家伙內在跟小學生一樣,名津流,你把頭從門縫中伸出去一點好不好?」

「為什麼?」

「她可能會來砍你的頭也說不定。」

「啥?妳把我當誘餌喔?我要是死掉的話怎麼辦?」

「我會去你的墓前上花哭泣的,小楓應該也會哭泣喔,真是太好了耶。」

「一點也不好!」突然我覺得頭上有一陣陰影,沒有聲音,有誰站在那里。

無法確認她的樣子,我們先往後跳,一把利刃通過我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如果繼續傻傻站在那里,上半身和下半身現在恐怕已經分家了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鋼鐵的味道。

「名津流,再退後一點!」

「我知道啦!」

我們慢慢移動到視聽教室的中央。

仔細一看,好像直到剛才都有在這邊上課的痕跡,黑板上不知寫著那一門課的內容,文字無止盡地串連在一起,我不禁歎了口氣。

「中午也念書戰斗時也念書,她到底什麼時候休息啊?」

「干嘛說那種話啊。」

我們背對背靠在一起,紅音對著左右不斷揮舞槍口。

「又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我們該不會是被困在這里了吧。」

這個教室只有兩個出入口,萬一兩邊都被堵住的話我們就無處可逃了。

「有可能喔,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備比較好。」

「真是太慘了。」

我忍不住開始抱怨。

「我原本應該是平凡的高中生耶,竟然要和毒舌女一起死在這里,如果是夢的話請讓我醒來吧,可以的話越快越好。」

「可以和我這種美女一起死,世人大概以為我們是殉情吧,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開玩笑也要有分寸好不好。」

感覺四周的黑暗正在搖晃著,有什麼正向我們靠近。

「可惡！」

紅音一邊飛躍起身一邊開槍,開槍焰火的殘像停留在我的視網膜,她連續發射個不停。

我跳起身,裙子差點就翻了起來,原來如此,這種時候可以看到小褲褲呀。

大概因為想著這種無聊事,害我跳也只跳到一半,頭就這樣撞上了桌子。

「痛死人了!」

「不要發出這種沒出息的聲音好不好,妳這樣也算是女人嗎?」

「我又不是女……」

我的聲音馬上就被蓋過去了,射擊的聲音加上短劍聲,教室里彷佛頓時化身為搖滾演唱會現場。

終于看見雫的位置了,她在入口的附近,因為逆光的關系所以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名津流,快使用魔法!」

猛犬女完全不看我這邊,繼續不停發動攻擊。

「短劍就交給我來處理,快朝她的頭轟下去吧!」

「……我不知道發動方法耶。」

就是這樣,紅音可以自在地讓槍隨時出現,但是我不知道使用方法呀,只有成功使用過一次,而且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在圖書館那次我就為這件事煩惱過了。

「你說什麼?那怎麼辦?」

我只能說我也很困擾啊。

「應該有什麼訣竅吧。」

「這種事需要的是集中力,集中力啦!你試試看用你的手心抓住狗屎的感覺!」

這是什麼爛方法啊。

另一方面零完全沒有顧慮到我的煩惱,還加快了攻擊的速度,紅音也拚命抵抗著。

我試著把精神全部集中在我的手心,不過當然是不考慮狗屎的事情,不使用多余的力量,只有精神集中在上面。

指尖慢慢變成了紅色,下一個瞬間。

火球出現了,一直線朝著雫的方向飛去。

學生會長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背後的牆壁出現燒焦的痕跡,哇喔!

「只要努力還是可以辦到嘛!」

紅音敲了敲我的背。

「就是這樣,把那個看了就討厭的會長大人當西瓜轟個稀巴爛吧,我看到學生會那些家伙就有氣,快把他們通通給殺了。」

猛犬女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是不打算隨著這家伙的個人喜好起舞,不過知道攻擊方法倒是很令人安心,這樣子我們就和對方勢均力敵了,不,二對一的話當然是我們比較有利啰,但雫卻還是絲毫不畏懼的樣子,怎麼回事啊?

「好久沒有遇到使用魔法的肯普法了,要不要攻擊我看看?」

為什麼可以這麼從容呢。

我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雫絲毫沒有防備,全身暴露在那里,有機會。

我把手心伸到正面,灼熱的火焰形成一個火球,朝著學生會長飛去。

雫的短劍從旁邊擋了下來。

只是這樣就把我的火球完全彈開,落到了地上,

「根本就沒什麼嘛,憑這樣就想把我給擊倒,下輩子吧!」

零微微地笑了,彷佛冰一般的笑容。

她接下來的動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還要快,兩把短劍快到連殘像都看不見,就好像錄像帶快轉一般,我記得在「無敵金剛」(注15)好像也曾看過類似的場景。

「你這個沒用的家伙!」

紅音終于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那種沒威力的攻擊法,根本連老頭子的尿尿方式都不如!」

「吵死了!我是初學者耶!溫柔一點行不行呀!」

「初學者里面也有大便啦!你比錄像帶店里出清大拍賣的XXXXX型號DVD還不如,只有XXXX才賣得出去啦!」

「妳說什麼?」

我氣得血都沖到腦袋里了,我對什麼深夜卡通的不是很清楚啦,但至少我知道她是在取笑我,這個女人,連具體的數量都要說出來嗎。

「要吵等一下再吵好不好。」

短劍飛了過來,剛好切在我和紅音的正中間。

「快逃吧!」

紅音發出怒吼,接著就跑了出去,我也跟在她後面跑出視聽教室。

我在走廊上大叫。

「我們從窗戶跳下去吧。」

5原名TheSixMillionDollarMan,美國電視影集名稱。

「你是想見光死喔,要是被發現的話就糟糕了。」

「可是在這邊作戰對我們很不利耶。」

「那也沒辦法啊,雫大概連這一點也算進去了吧。」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根本就是中了學生會長的奸計,聰明的美女是很吸引人沒錯,但感覺真是討厭耶。

我們在走廊上奔跑,背後是彎彎曲曲的短劍,前方應該有一個下樓的樓梯,但是被緊急逃生門給擋住了。

「太好了,門已經開了!」

紅音一邊開槍一邊往下走,我也跟在她後面。

「喂紅音,出去外面的話會不會被其它人發現啊?」

「誰說要去外面啊,一樓有一間大教室,到那邊打吧。」

「為什麼要去那里?」

「那間大教室現在在改裝中,里面不會有桌子和椅子,所以很寬廣,還可以看清雫1的短劍軌道,沒有遮蔽物的情況下,當然是我的槍會比較有利啰,去那邊和她一決勝負吧。」

這女人在這種狀況下還笑得出來,戰斗這件事好像讓她很開心的樣子,果然這家伙腦袋還是怪怪的吧。通過二樓之後到了一樓,打開連接著樓梯的門後,進到大教室,這里也好暗喔。

「什麼都看不到耶,名津流,應該有電燈開關吧。」

我用手摸索尋找開關,一般來說應該是在入口旁邊沒錯吧。

有了,我按下去。

「……沒有亮耶。」

「你有好好按下去嗎?」

「我有按呀,會不會是配線出問題了。」

「哼,那把窗簾打開吧。」

紅音走到窗邊。

「……喂,這不是窗簾耶,有一塊板子釘在這里。」

我發動草巴魔法,火焰把板子給吞噬,燒焦的碎片掉了一地。

陽光從缺口的地方射進來。

「嗚……」

我和紅音同時發出了低鳴。

大教室里面堆滿了東西,不是書桌椅子那些,而是櫃子或流理台或棒球用具等。(為什麼啊?)感覺很像倉庫。

「沒錯,這里就是倉庫唷。」

傳來的是雫的聲音,從入口處可以看見她一半的身體。

「女子部正在改裝中,這里就是替代的倉庫,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最棒的舞台了。」

她說的話並不假,一般來說如果闖進迷宮一樣的房間,一定是逃跑的一方比較有利,然而雫的短劍不管什麼地方都可以輕易追蹤並入侵,還是比我們有利多了,反而是我們無法隨心所欲使用自己的武器。

「……陰險的女人,妳是故意把我們逼到這里來的吧。」

「是你們自己要逃到這里的。」

「妳說話的方式,我從之前就看不順眼了!」

「像狗一樣亂吠的女人,才不適合我們這所學校吧。」

「開什麼玩笑!」

「妳懂的字彙還真少耶。」

學生會長的身體跳了起來。

跳躍的樣子也真是好看,但這麼想只是一瞬間的事,在這之後我光顧著逃命都來不及了。

雫所操縱的兩把短劍,前後左右很自在地朝我們攻擊而來。我的草巴魔法和紅音的戈貝爾槍,因為障礙物太多所以很難發動攻擊。

「可惡!」紅音的水手服被割破,裂到胸部都快看到了,哇,白色的胸罩耶,現在的她明明是猛犬女模式,想不到卻是清純派。

「看什麼看呀你!」

在她向我開槍之前,我趕緊蹲下躲到紙箱後面,寫著愛媛橘子的文字被打得彈痕累累,這女人攻擊我竟然來真的,我的心髒差點就要關門大吉了。

現在不是鬧內哄的時候,彷佛有很多把短劍不斷向我們襲來,速度快得跟什麼一樣,而且很正確,不管我們躲在那里,總是可以立刻找到我們,雖然草巴魔法和戈貝爾槍能暫時防禦,但只是時間的問題。

「痛死了!」

當我還在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肩膀被利刃給刺中了,我雖然想叫紅音,但她看起來好像還在生氣的樣子。

我暫時一動都不動。

真是最糟的情況了,而且我口好渴肚子又好餓,我試著翻翻看口袋里面有沒有口香糖什麼的,當然是不可能會有啰。

相反的我覺得好像碰到一個什麼東西。

「喂,紅音。」

「干嘛啊你這個死色狼,等我殺了雫之後就宰了你!」

「……會長的攻擊,有辦法躲開嗎?」

「白癡喔,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剛剛雖然有辦法逃開,但她現在是認真的,而且快下課了,她應該很想快點分個勝負吧。」

「那短劍的速度很快沒錯吧。」

「是啊,所以我說她是認真的嘛,快到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攻勢。」

「那要怎麼打倒她?」

「我哪知道啊白癡,你少瞧不起我了畜生!總之我不殺了她是不會罷休的啦。」

這家伙的眼睛都充血了,想必一定非常地生氣吧,我不是說紅音是說她充血的雙眼。

「那妳要不要聽聽看我的主意?」

「什麼?」

「我們讓會長的動作和短劍慢下來,趁那個時候攻擊她。」

「要怎麼做?」

我把剛剛想到的計劃告訴她,聽到我的話,她的表情變得像神經質的順手牽羊監視員一樣。

「……真的能順利進行嗎?」

「不知道,就賭一把試試啰,妳願意配合我嗎?」

「那賭注呢?」

「輸了的話就成佛,贏了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好處耶。」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賭馬還有賠率還比這個好一點咧。」

在這之後她露出了笑容。

「好,那就試試看吧!」

我放出火球牽制不斷來襲的短劍,紅音也不斷扣下扳機,只不過子彈射擊的目標是天花板。

她跳上了生鏽的置物櫃。

「名津流,過來!」

我腳一蹬把紙箱當做跳板,踩到站在置物櫃的紅音的肩膀上。

「不要掉下去喔!」

「你才要小心別掉下去咧!」

她用力一躍,大教室的天花板雖然很高,置物櫃十女學生的高度其實就措措有余了,紅音用手指勾住打開的洞穴。

我雖然討厭懸掛在空中但這種時候也非忍耐不可了,我點燃了口袋里的打火機,靠近火災警報器的地方。

會長的兩把短劍正朝著我飛過來,再一下下,只要再忍一下下,就可以——響了。

火災警報器發出像大鐵盆從斜坡上滾下來一般的聲音,雖然沒發生火災但大家都喊著失火了並開始騷動起來,連灑水器也破裂了,水就像瀑布般不停落在教室每一個角落。

這就是我的目的。

「紅音！」

幾乎和我聲音同時,猛犬女跑了出去。目標是占據在入口處的雫,她得意的短劍因為水落個不停的關系動彈不得,這是因為和鎖鏈的長度呈正比。

紅音巧妙逃過短劍的尖端,再加上鎖鏈也彎了,以及我的火球攻擊。

紅音朝著雫的方向飛去,任由怒氣爆開把她給推倒,並用槍口指著她額頭正中央。

「去死吧妳這個臭女人!」

槍聲。

子彈擦過雫的頭部,把地板打了一個洞。

「名津流……你這個臭家伙。」

紅音氣到連說話都變成紅色的了。

「你干嘛阻止我?」

我用控制過威力的火球擦過槍口把子彈彈開。

「不要做這種半夜睡覺會良心不安的事好不好。」

「我才不管你會不會良心不安咧,我應該說過了,我不殺了這家伙是不會罷休的。」

我走近她們,被壓在下面的雫眼神還是一樣的冷靜,同時也對我露出輕蔑的眼神。

「不要同情敵人比較好喔。」

「我不是同情,我想和妳做個協議。」

我蹲在雫的旁邊,指尖還是一陣熱熱的。

「協議?肯普法是為了打倒敵人而存在的喔。」

「我啊,不像這家伙這麼有戰斗心。」

「……哼,你這是在幫助我嗎?」

「如果妳願意接受的話。」

「條件是什麼?」

「我要妳放了沙倉同學。」我一邊注視著她一邊說。「放了沙倉同學,不可以再對她出手,這就是我的條件。」

「……開什麼玩笑!」

先提出異議的人是猛犬女,雖然我早就預料到了,但協議可不能因為這樣就停止。

「楓那種笨蛋根本就不用管她,如果現在不好好料理這家伙,以後倒黴的人可是我們。」

「妳閉嘴,會長妳的答案是YES還是NO呢?」

「……你們兩個人的意見可不一致喔。」

「那種事妳就別管了,YES還是NO?」

「那就YES吧。」

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紅音,把槍收起來。」

「別開玩笑了。」

「聽我的就對了!」

就連我也被自己的強硬語氣嚇一跳,紅音不情願地轉頭,槍就這麼消失了。

雫慢慢地起身,兩把短劍也消失無蹤。

「……做了這種事,可不要後悔喔。」

「我相信妳是一個遵守約定的人。」

「我可是說了YES喔,說的人是我。」

她超乎必要地強調,是想說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它紅色手環的肯普法戰士嗎?

「雖然不能說你太天真,可是協議還真不是個好辦法……你們放心吧,我會遵守約定放了小楓的。」雫繼續說:「快點回去吧,課都要結束了,而且消防車也要來了。」

「對了對了,名津流同學,雖然你成功阻止我的攻擊,不過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你知道會怎樣嗎?」

「應該會,死掉吧……」

「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耶。」

學生會長打斷了我的台詞,嘴角微微地扭曲。

「那就先這樣啰,不知道也許比較幸福。」

她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大教室里。

有一段時間,我的視網膜里都映著她窈窕的背影。

「……喂紅音,會長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

在我說完之前,我的臉頰就挨了一記拳頭,我轉了半圈倒在一堆桌子旁邊。

「開什麼玩笑呀你!」

紅音轉了轉她痛毆我的手。

「都怪你沒事裝乖寶寶讓雩給逃掉了,做那什麼協議你是想去證券公司上班嗎?」

我扶著昏昏沉沉的頭,慢慢拉起上半身。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無法救沙倉同學啦。」

「小楓那種人不管她不就好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後悔……不只是因為我喜歡她,如果剛剛那種場合我見死不救的話,總覺得連身為肯普法很重要的東西,也會一起消失不見。」

我並沒有說謊,在紅音開槍之前阻止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我心中某處發出了警示的紅燈,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而且我也沒自信能說出那「身為肯普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是故意想當紅燈的。

「我可沒有那種感覺。」

「大概只有我吧。」

「……哼,耍什麼帥啊你。」

紅音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掬起一把灑水器的水洗臉,這種水能喝嗎?

「如果那東西對你而言這麼重要的話,就放在銀行金庫好好保管吧,我要先回去了,小楓的事就交給你啰,不過呢——」

她正要踏出的步伐,突然間又停下來。

「灑水器的點子,真的是棒透了耶!」

紅音終于露出了笑容。

這家伙,笑起來果然還是很可愛嘛。

○

說到戰斗後的善後工作那可辛苦了,不過反正不是我做的就是了。我雖然跑去救沙倉同學,但她已經從那間教室被釋放了,放了她的人應該是雩吧,學生會長果然是遵守約定的人。

專門校舍也掀起一陣大騷動,不只火災警報器響起連灑水器都出動,女子部的老師們還引導學生做避難疏導,連消防車也一共來了五台。被發現的只有在校舍入口處東張西望的增美一個人,我和紅音混在校外暫時避難的學生中,雫則是擔任疏導學生避難的工作,真不愧是學生會長。

在那之後”沙倉同學以「失去這段時間記憶」的狀態被送到保健室,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好像都不記得了,那和我的約會呢?健康方面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雖然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但東田預定在美少女研究會會報上發布「講話很毒的美少女」和「在町內發現的冷淡美少女」特集,現在正為了准備忙碌的很呢,要是弄不好的話就糟糕了,看來這邊也需要好好善後一番才行。

——以上這些事情,我對切腹虎說明之後,這只化學纖維玩偶,發出水戶黃門一般呵呵呵的笑聲。

「那可真是辛苦耶。」

「豈只是一個慘字。」我在房間一邊吃洋芋片一邊說。「雖然好不容易把沙倉同學救出來了,但如果要再跟會長作戰一次,我可沒有自信會贏喔。」

「可是就算你說住手,對方也一定不肯住手的啊。」

「……那還是只有戰斗一途啰。」

「這是肯普法的宿命。」

雖然切腹虎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但它的台詞似乎有很多含義在里面,為什麼肯普法非得戰斗不可,以及輸了之後會怎麼樣,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你不要苦著一張臉嘛,大家開心熱鬧一下嘛,耶熱鬧一下。」

切腹黑兔在那邊很開朗地亂叫,這家伙不知道看上了我家哪一點,竟然連續二天都跑來我家玩。

「只要打贏不就好了嗎,開心一點嘛。」

「我一點都不覺得會贏耶。」

「真是小傻瓜,對方都已經先撤退,不就算是贏了嘛,古書里不是也說『打贏只要贏五成就夠了』嗎。」

是這樣嗎?

把切腹黑兔帶來我家的人,當然是紅音啰。她把玩偶放在膝蓋上正在吃餅干。

「可是大家都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呢。」

她好像真的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這女孩變成肯普法之後只會大喊「大家都去死吧」,女人心還真是難懂呀。

「誰都不想還是高中生就變成殺人犯吧。」

「那當然啰。」

紅音擁有變身能力也是這半年的事,不知道這當中是否曾經打敗過對手,但好像目前都是打成平手的樣子。

「你給沙倉同學答複了嗎?」

「什麼?」

「她不是說過,想要和你交往嗎……」

「啊——……對喔,我還沒回答她。」

還沒回答YES或NO時,雫已經把她給抓走了,所以現在還是保留狀態。

當然,嗯啊該怎麼說呢,我的心情也還是搖擺不定,現在只能祈禱沙倉同學忘了這件事。

切腹虎和切腹黑兔,不知在模仿那個搞笑藝人咯咯笑個不停。托電視和網絡普及的福,這兩個家伙的文化知識也正在快速地上升中,要是這里再放一只雩的電死山貓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紅音一邊用便宜的茶杯喝著茶,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著房間里。

「名津流同學,你是一個人住嗎?」

「算是吧。」

「你有其它兄弟姊妹嗎?」

「沒有耶,像兄弟姊妹一樣的人倒是有……不過她現在在國外。」

「是喔,是女生嗎?」

「是啊……喂,不要鬧了,玩偶應該不能喝果汁吧!」

我從切腹虎手上把它正打算要喝下去的可樂寶特瓶搶過來,還抓住了正要伸手去拿洋芋片的切腹黑兔的手,威脅它「小心我把你的耳朵拔下來喔」。

切腹黑兔很不服氣地說「喂,你這是在模仿變身後的紅音嗎?你這家伙的嘴巴也變得很賤喔」,我氣得真的想去拔它的耳朵,紅音趕緊出面阻止我們。

切腹虎很開心似的跳來跳去,騷動就這樣持續了一陣子,所以我的手機在響這件事,我一直到最後都沒發現。

○

「……真是的,不管響幾次都沒人接。」

少女很生氣,對著回到待機畫面的手機大罵。

「哼,等一下就算你打給我,我也不接你的電話喔。」

她把手機折起收回口袋里,然後輕輕跨出步伐。

周圍的風景真讓人懷念,雖然是一點都沒改變的住宅街,但這里對她來說是土生土長的地方,雖然因為一些理由去了國外,但故鄉果然還是最棒的。

手機響了,應該是那家伙吧,接起來卻是其它人。

「喂喂……喔'好久不見!」

聲音很自然地提高了,雖然不是那家伙,但也是朋友打來的。

「……嗯,複學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們兩個在同一班喔,再一起出去玩吧。」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子。

「咦?妳說有帥哥嗎?不會吧,妳交男朋友了喔?……不是喔,是二年級的女生?嘿,妳有這方面的興趣喔。」

然後哈哈哈地笑了出來。

「討厭啦,跟妳開玩笑的嘛……這樣啊,要介紹給我喔。」

她點了好幾次頭。

「嗯,我知道了……學校見啰,到學校再慢慢聊吧,掰掰增美。」

電話掛斷了,沒想到是國中就認識的朋友打來,真是太開心了,看來有先報告回國的決定是對的。

今後也要繼續住在這里,到時候再請那家伙教我讀書吧,不,說不定我現在也有可以教他的東西了。在那之前要先請他陪我去買東西才行,已經這麼久沒見面了,

這樣子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她傻笑了一會兒,被一個中年歐巴桑叫住。

「唉呀,這不是水琴嗎?妳回來了啊。」

她對她行了個禮。

「好久不見了,我昨天才剛回來。」

「真是好懷念喔,妳的父母呢?」

「他們還在國外,只有我先回來。」

「這樣子啊……對了,妳應該認識瀨能家的兒子吧。」

「是啊止

她不知為何看了一下口袋里面的手機。

「他的父母也去九州島工作,現在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住喔。」

「……這樣子啊?」

「男孩子一個人住,應該很辛苦吧,妳要好好照顧他喔。」

「嗯,我會的。」

她再次低頭行禮。什麼嘛,名津流也是一個人啊。好,那我就突然去拜訪他家,讓他嚇一跳吧,反正那家伙應該不可能有女朋友,一定可以把他嚇死呵呵。

想著這些事情,近堂水琴很有精神地向前邁進。後記

大家好,我是築地。第一次有機會在MF文庫J出版我的作品,請大家多多指教。

這部作品應該歸類在愛情喜劇戰斗小說,其實是某個有女裝癖的家伙和雙重人格者以及同性戀和會說話的玩偶胡鬧的故事……我這樣寫大家可能會覺得┐這家伙終于也瘋了」,但你們想的其實也沒錯啦。當然,登場人物也是會作一些正常的事,說「也」好像還太客氣了,從頭到尾應該都很正常吧,senmu畫的人物這麼可愛,也不好意思老是讓他們做一些奇怪的事,大概吧。

這一次也是繼續描寫校園題材的作品,我還滿喜歡這種「具有相當規模的綜合體」故事,我還是決定把它寫成怪怪的學校,校地正中央被一分為二,而且兩邊還不能自由進出,在我印象中是像冷戰時代的柏林那樣,可能有一天連監視塔或鐵條網也會出來,晚上也會有人拿著探照燈監視學生也說不定。

玩笑話就說到這里,人生中「校園生活」應該都占了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因為是在思春期這段感受性最強的期間所體驗到的事情,就算是拒絕上學的人還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而且這段時間也是一去就不可能回來了,已經過去的事現在只能回頭看,只能存

在于回憶里,實際經曆的時候可能沒有感覺,畢業之後才發現那段時光是多麼地「重要」。

所以干脆就到奇怪的地方看看吧……因為這種想法,讓我有了創作怪怪學校的契機,學校很奇怪,老師很奇怪,同班同學很奇怪,自己也很奇怪……如果現實生活中有這些怪人的話,應該很令人害怕吧,不過如果是小說里的人物就無所謂,反而是怪人多多益善。

我自己的高中時代,因為有一群有點怪的同學所以非常充實,只不過可惜大家只停留在同學階段而已,學校和老師也都很普通,如果大家都很怪的話高中生活應該會更加有趣吧……會不會更有趣我是不清楚,之所以讓這部作品的主角被一群怪人包圍,這可能也是理由之一吧。

瀨能名津流的周圍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他是不可能有平穩無事的人生的。那就先從同班同學開始吧,寫真狂如果只有一個可是很寂寞的對吧。

那麼下次見啰。

二○○六年十月

築地俊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