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深夜提審



從永安醫院回到看守所之後,謝東的待遇提升了不少.畢竟剛死過一次,從上到下都心有余悸,所以看守所破天荒為他安排一個單獨監舍,盡管仍舊悶熱潮濕,但起碼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面對劉勇,睡覺踏實多了.

伙食標准略有改善,至少不像從前那樣難以下咽.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為了怕再出啥意外,鄭鈞特批,免了他的早點名和面壁思過,讓他好好休息,恢複身體.

其實,他的身體早就恢複了,不僅恢複,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健康.既然沒事可做,索性每天盤膝打坐,引導內丹沿著任督二脈游走于整個軀干,每運行一個周天,內丹便有所增益,幾天下來,丹陽光華貫通身體,渾身經絡舒暢無比,整個人活力四射,精力充沛,甚至有一種要騰空而起的感覺.

莫非這就是道家所說的羽化成仙……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是這樣默默的想道.

其實,這些道家的思想和理論,師傅在教他丹陽功的時候就曾論述過,什麼半仙到地仙,地仙到避雷劫,最後羽化成仙等等,只不過他當時都是按照故事聽的,甚至干脆當成了笑話,根本沒往心里去.即便是偶爾盤膝打坐,催動氣息,也是為了讓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來,不去懷念曾經放棄的學業和生活.可萬萬沒想到,一場劫難之後,竟然丹陽大成,體驗到了道家內功的神奇之處.

他不禁有些感念師傅的良苦用心,或許這十多年間,師傅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自己的不開竅和玩世不恭讓老人家最後徹底放棄了,所以,至死也沒將那兩本書的秘密說出來.

除了待遇提高和自身的感受之外,另外一種改變則更加令他無比受用.

還沒回看守所,他各類小道消息便不脛而走,在管教干部和在押人員中傳得沸沸揚揚,盡管有人認為是裝神弄鬼,但將他奉若神明的也大有人在.每當放風的時候,其他在押犯人的態度簡直謙恭到了極點,幾乎就差跪迎大駕了.

活了三十多年,從來都是看別人臉色,哪里受過如此禮遇.恍惚之間,竟然感覺自己好像是電視劇中的江湖大佬,雖然手下是一幫犯罪嫌疑人,但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還是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倒黴的官司,甚至都有些不想離開這鬼地方了.

由于這幾天氣溫較高,監舍里悶熱異常,一直到了後半夜也睡不安穩,于是索性翻身坐了起來,從衣服的夾層里翻出一只香煙,剛抽了一口,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看守所里是不允許抽煙的.盡管最近待遇有所提高,但這個規矩還是知道的,他連忙把煙在水泥地上掐滅,然後屏住呼吸側身躺好.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門口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突然開始狂跳,感覺後背像是頂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冷汗不由自主的順著脊梁流了下來.

站在門外的人就是鄭鈞,他的眼神比刀還要鋒利.

見謝東躺在鋪位上一動不動,先是冷笑了下,然後掏出鑰匙打開了監舍的大門,冷冷地道:"謝東,出來一下."

他身子沒動,正打算裝出一副在睡夢中驚醒的樣子,鄭鈞低沉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了過來.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快點,別磨嘰."

沒辦法,只好訕笑著翻身坐了起來,還沒等開口,鄭鈞已經進了監舍,熟練地給他戴上手銬,然後低聲說道:"跟我去辦公室",說完便徑直朝門外走去.

他也不敢多問,只能低著頭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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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辦公室,鄭鈞輕輕關上房門,然後示意他坐在辦公桌對面,又掏出一包煙扔了過來.

他識趣先為鄭鈞點上一支,然後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低頭等著問話.不料半晌卻沒聽到什麼聲音,偷眼一瞧,發現鄭鈞正凝視著自己,表情嚴肅,目光冷峻.

他趕緊低下頭,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論過得如何舒坦,但始終是一個犯罪嫌疑人,只要羈押在這里,命運永遠是掌握在這些穿制服的人手中.雖然僥幸過了一關,可誰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呢.

正胡思亂想,忽然聽鄭鈞說話了.

"知道我為什麼半夜把你找來嗎?"

"報告……"他小聲說道,然後等著鄭鈞的批准.

"說吧,今天不用喊報告了."鄭鈞的語氣很平靜.

"我不知道."謝東諾諾答道.

"晚上比較安靜,便于你認真思考問題"鄭鈞吸了一口煙,緩緩道:"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能夠更推心置腹一些,換句話說,我想聽真話,不想聽你胡說八道,你聽懂了嗎?"

"我……聽懂了."盡管有些打怵,但他還是抬起了頭,試探著繼續道:"鄭主任,是有關我案子的事嗎……"

話剛說到這里,卻被鄭鈞揮手打斷了.

"之前告訴過你,我只負責依法對你羈押,至于你的案子,我沒有發言權."鄭鈞冷冷地道:"跟我說沒意義,還是跟預審員和法官說吧."

一提起預審科,他心里頓時一翻個,預審員劉勝利貌似平易近人的微笑又浮現在眼前,汙濁的禁閉室還有電棍頂部閃爍的電弧仿佛曆曆在目,這所有的一切,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跟他們說……更沒意義."他低聲嘟囔了一句.

鄭鈞沉默了,半晌,他將香煙掐滅,似乎歎了一口氣.

"關于你的案子,我不能隨便發表意見,我只能告訴你,不論你經曆了什麼,在任何時候,都必須相信法律是公平的."略微停頓了片刻,他緩緩的繼續道:"因為法律是這個社會正常運行的保障,如果你不相信法律的公平性,就等于你對社會失去了信心,你沒有選擇,懂嗎?"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房間里很安靜,只剩下牆上的掛鍾在執著的滴答著,鄭鈞輕聲咳嗽了一聲,似乎想要打破這種甯靜.

"事情過了好幾天了,你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下面談談禁閉室里發生的事情吧."他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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