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被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道:"算了,我可不打算見她."說完,腦子轉了下,連忙又問道:"你怎麼知道蘭馨放出來了,你們認識嗎?"
他當然不想承認自己偷摸看過青林的電腦,雖然那並不算什麼過分的事,但畢竟當時沒提過,所以,如今還是繼續裝糊塗比較妥當.
青林的嘴角掠過一絲苦笑,歎了口氣道:"是的,我們倆是同學,而且曾經是戀人,我所說的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其中就包括大一時跟她相處的那段時光."
按常理,突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應該非常震驚才對,只不過他不擅長表演,而青林又沉浸在對美好往事的追憶之中,也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我們倆在一起有半年多吧,後來就分手了,她也退學了,之後就再沒有任何聯系."青林低著頭道:"其實第一次看到你那幾張床照的時候,我就認出是她了,當時心里特別難過,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說照片上和你躺在一起的女孩,是我的初戀?還是說僅僅是認識?好像都是挺尷尬的,所以,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後來,小姜又調取了監控視頻,證明禿老六在蘭馨的房間里過了夜,那時候,我就更沒臉說了,所以就一直把這件事憋在心里......"說到這里,青林痛苦的低下頭,半晌才又繼續道:"她被捕以後,我本來想去看看她,可托了好多人也沒成功,直到去年年底,才終于見了一面,當時她已經被羈押了七個多月了,遭了不少罪,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謝東很清楚的記得,在高陽遇襲那天,他和陳龍還提到過蘭馨,當時陳龍的還說,此人是禿老六案件的重要人物,仍在審查之中,這才沒過多長時間,怎麼會突然被放出來了呢?
"你確認她被放出來了?"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青林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出發上北京那天放出來的,保外就醫,是......"說到這里,他略微猶豫了下道:"是秦局長幫忙辦的,據說托了好大的人情,其實,我費盡周折把她撈出來,並不是想和她再續前緣,只是想問問她,為啥要跟禿老六這樣的人混在一起,而且還要干陷害你的事."
謝東忽然有點明白了,他盯著青林的眼睛,緩緩的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為了救你的初戀情人,于是便將師父這點見不得人的事做為了交換條件,是吧?"
青林沒說什麼,只是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做錯了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如果你實在不解氣的話,將我踢出門牆,不再認這個徒弟,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不想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處處提防,說真的,師父,我後悔了,後悔非要把蘭馨弄出來,其實,物是人非,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蘭馨了,只不過是我還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無法自拔而已."青林歎了口氣,低著說道:"今天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就是准備讓你懲罰我,什麼樣的後果都能接受,只求你別把我想得太壞了."
謝東並不是記仇的人,尤其對青林,更是感念當年潦倒之際的鼎力相助,雖然在這件事上有點怨恨,可畢竟錯在自己,就算沒有青林,也難免會被別人發現秘密,于是低著頭想了下,淡淡的笑了下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更談不上什麼懲罰,你說得對,咱們都要為自己的過錯承擔責任,所以,從現在開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青林聽到這里,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嗚嗚的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道:"謝謝你師父,我還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呢."
他心里一酸,伸手將青林拉了起來,狠狠拍了下肩膀道:"癟犢子玩意,你算把我坑苦了,現在可好,秦楓那個王八蛋抓著這小辮子,都快把我逼得無路可走了."
青林起了身,擦了把眼淚,沉吟了片刻道:"在我看來,秦局長雖然聰明能干,但時常意氣用事,要論到老謀深算,跟常局比起來,還差得遠著呢."
他沒想到青林會突然提到常曉梅,不禁皺著眉頭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林卻猶豫了,低著頭半晌才道:"師父,我知道你和師娘與常局長的關系不一般,所以有些話,實在不敢貿然說出口,怕你們再認為我挑撥離間,那就不好了."
在外人看來,他們夫妻與常曉梅之間的關系,當然屬親密無間類型的,甚至在一個禮拜之前,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現在情況卻大不相同了,心里雖然一驚,但表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事的,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麼事?"
見他如此態度,青林這才說道:"是這樣的,就是我們去高陽開會之前吧,具體時間我記不清楚了,我親眼看見常局長進了維康集團總部,當時雖然感覺挺奇怪的,但也並沒多想,後來有一次,我和在維康集團開車的那個同學一起吃飯,又聽到了一些事,才感覺有點不對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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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有一個同學在維康集團開車,這個事他是知道的,當時就因為與這個同學說了幾句話,才發現丁老四在暗中監視童教練的搏擊俱樂部,只不過,那只是個普通司機而已,應該也不會知道什麼比較深的內幕吧.
見他的目光中有些不太相信的成分,青林趕緊說道:"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丁老四已經不在維康集團干了,據說是辭職了.現在,我的那個同學當然保安部的副經理了,雖然算不上維康的高級管理人員,但和上層接觸的機會多了不少,據他跟我說,常局長和張力維這段時間來往非常密切,而且行蹤詭異,從來都是他負責接送,也不用維康集團的車輛,一般臨時用一些私家車."青林說到這里,淡淡的笑了下,然後又道:"說出來你也別笑,我那個同學還以為張力維和常局長之間有什麼私情呢,跟我喝酒喝大了,順嘴就說了出來,他還挺不理解的,說是張老板的口味挺奇特的,不喜歡年輕小姑娘,偏偏對半老徐娘感興趣."
他默默的聽著,心里卻早已開了鍋.常曉梅是絕對不會和張力維之間有什麼私情的,這一點他就敢下定論,那兩個人神神秘秘的接觸又是為什麼呢?討論醫藥改革的方針政策?當然不可能.
常曉梅為了他和這兩本書,幾乎和張力維鬧到了公開決裂的地步,要不是張力維和秦楓聯手暗中搗鬼,常局長目前就應該是常副市長了.這些內情,青林當然不會很清楚,但他可門清兒啊.
既然如此,這兩個能走到一起,肯定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互相達成了諒解,而從常曉梅將道醫文化研究中心設在雄州醫院這一點上看,這個共同目標,十有八九就是他!
他不禁有點不寒而栗,說心里話,雖然王遠說了一嘴,可在他心里,還是甯願相信常曉梅是站在自己這邊兒的,畢竟從認識開始,這個女人沒少幫他的忙,在最困難最潦倒之際,如果沒有常曉梅的援手,他能不能挺過來都在兩可之間,即便是偷偷搞了個道醫研究中心,其實也可以解釋成僅僅是為了推廣他的奇穴治療,總之,無論從哪個方面,讓他接受這個事實,心里都極其不舒服.
這個世界上,還他媽的有真的嗎?是不是除了父母,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了呢?推而廣之,青林,丁苗苗,乃至魏霞,所有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見他沉默不語,雙眉緊鎖,青林有些慌了,趕緊解釋道:"師父,剛才那話算我沒說,你和常局長的關系在那擺著,這麼長時間,誰都清楚,她對你還是挺夠意思,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挑撥你們之間關系的意思,只是你原諒我,我一激動,話說得太多了."
聽青林這麼說,他趕緊擺擺手道:"沒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過有些事想不通而已,放心吧."
青林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替他收拾了碗筷,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房間里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拉開窗簾,望著首都繁華的街景,不由得思緒萬千.常曉梅,在他的心目中,曾經是神一樣存在的女人,聰明,機敏,一身正氣且志向遠大,即便知道了她和秦楓有那麼一段不光彩的經曆,但也並沒影響在他心目中的高大上形象.
現在這些權貴們,到底有多少張臉孔啊,以前只是認為秦楓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如今看來,誰也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師父甯願一輩子混跡江湖,以他老人家的睿智,早就看清了當今世間的一切,所以才選擇了隱居林下,逍遙自在呢!
正想到這里,手機忽然響了,抓過來一瞧,原來是魏霞的來電,于是趕緊接了起來.
"半仙啊,事情辦得順利嗎?"魏霞懶洋洋的道.
"挺順利的,今天晚上高大姐請我們吃飯,明天就回省城."他輕松的道:"盈盈怎麼樣,這兩天鬧嗎?"
魏霞哼了一聲:"就知道問你閨女,都沒說問問我."
他嘿嘿的笑了下,正琢磨著問候幾句,卻聽魏霞說道:"盈盈這兩天能吃能睡,臉上也有肉了,你就放心吧,不過,你的林妹妹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我的林妹妹?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的是林靜.于是問道:"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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