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權講了半天,似乎有點渴了,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然後猶豫著問道:"請問秦局長的辦公室能抽煙嗎?"
"當然可以,其實我也早就想抽了."秦楓說完,趕緊取出香煙遞了過去,可手伸到一半,卻猛然意識到自己抽的是軟包中華,一包煙要將近一百塊錢,當著紀委的面,這是否有點太張揚了呢?可此時想往回收也來不及了,方國權並沒客氣,伸手便接了過去.
所幸的是,他好像並沒關注香煙的品牌,很自然的點上抽了一口,然後抱歉的對姜曉燕道:"燕子啊,對不起啊,又要毒害你了."
秦楓一聽這話,趕緊站起身來,將辦公室的大門和窗戶都打開,讓空氣形成對流,顯得很是體貼,姜曉燕見狀則笑著道:"不用折騰了秦局長,我整天跟這幫老煙鬼混在一起,每天都得吸他們的二手煙,下班回家連頭發里都是煙味."
"沒辦法,我們就這個工作性質,熬夜出差是常態,所以這煙是必不可少啊."方國權無奈的道.
秦楓也連連點頭,滿臉陪笑的道:"是啊,紀檢工作很辛苦."
"都一樣,什麼工作也不輕松."方國權說完,將抽了半截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不無遺憾的道:"可惜秦局長這麼好的煙了.不過時間挺緊的,抽兩口過過癮就算了,來吧,咱們繼續."
秦楓很懊惱,畢竟以前沒這方面的經驗,今後辦公室里應該多預備一包價位適中的煙,軟中華這種高檔香煙,還真不能誰都給啊.
不過現在看來,方國權似乎並沒有在中華煙上做文章的意思,于是也趕緊拿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又狠狠抽了一口,這才掐滅了煙.
重新關好了門窗,談話隨即轉入正題.
方國權打開手里的小筆記本,顯然事先是做好提綱的.只見他看了幾眼,然後合上本子,微笑著道:"秦局長,能談一下對前任局長常曉梅同志的看法嗎?各方面的都行,工作能力,為人處世,甚至包括私底下的一些看法."
秦楓一愣,腦子飛速的轉著,常曉梅......真是奇怪了,她那點問題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難道還沒完?思忖再三,猶猶豫豫的,始終不敢輕易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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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緊張,我們只是了解一些問題,據我們調查,你被派往黃嶺縣掛職鍛煉,正是常局長的意思,當時你是局長助理兼局辦公室主任,已經是處級干部了,在黃嶺衛生局掛職有點不合常理,類似這些問題,都可以聊一聊嘛."
"這個......"秦楓沉吟半晌,最後字斟句酌的說道:"常局長是我的老領導,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很尊重她.她這個人的業務能力沒得說,作風紮實肯干,事業心極強,在主政期間,省城的衛生醫療事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這都是有目共睹的."說到這里,他故意停頓了下來,抬頭看著倆個人,卻沒發現什麼異常,方國權還微笑著朝他點了下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至于看法嘛......我確實沒什麼看法,她被組織上調查過,主要是經濟問題,但已經有結論了呀,副市長給拿下來了,職務也降了.這個......方方面面都有定論,我就不好再發表什麼言論了吧."他支吾著說道.
"秦局長,你不要有顧慮,據了解,當時你和常局長之間,在工作上還是有些矛盾的,主要集中在引進一個叫謝東的科技干部方面,所以,才會被意外的安排到黃嶺掛職鍛煉,這件事,在省城的衛生系統當中,很多人都知道,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暢所欲言."方國權慢聲細語的說道.
啥意思,好端端的問什麼常曉梅呢?這是要搞什麼名堂?他默默的想道,沉默良久,最後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說道:"是的,當時我們是有點矛盾,但主要是理念不同所致,我確實對引進謝東有不同看法,而且在會上和常局長爭執過,但我並不認為派我去黃嶺鍛煉有什麼不正常,雖然事先沒跟我溝通,但後來她和我解釋過,我也完全接受了呀!黃嶺的條件很差,派我去的主要目的,是盡快把當地的醫療衛生事業抓起來,而且,我有在縣級衛生主管部門工作的經驗,又年輕沒負擔,我本人是非常願意的啊."
方國權微微笑了下:"哦,原來是這樣......那你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引進那個叫謝東的科技干部呀,這又是為什麼呢?你當初不是極力反對的嗎?"
媽的,看來紀委這幫家伙對我的情況掌握得挺多啊,這個方國權一看就是個笑面虎,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心里沒准打什麼鬼主意,我必須要加上十二分的小心,他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緩緩說道:"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與常局長之間的矛盾,主要是理念不同,我是學西醫的,對中醫有些不同看法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和謝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加鄰居,對他也有一些成見,後來隨著對中醫的理解加深,又在結識了很多中醫方面的專家學者,于是理念就發生了變化,所以,上任之後仍選擇繼續引進他."說到這里,他眼珠轉了下,笑著說道:"謝東頭一天正式上班,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他找來,你們見個面,他在治療一些骨關節的疑難雜症方面,確實有很獨到的手段."
本來最後這句話只是他順口一說,沒想到方國權和姜曉燕互相對視了一下,饒有興趣的道:"人家是中醫名家,又是衛生局新引進的科技干部,喊來見我們有點不妥當,要不這樣吧,我們去拜訪一下這位謝老師怎麼樣?"
秦楓頓時就傻眼了,拜訪謝老師?這兩人咋越來越離譜了呢?不是說好了廉政談話嗎?怎麼拐到那個傻逼身上了呢!這樣一想,不禁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多說話,閑著沒事提那個他干什麼!
方國權已經站起身,姜曉燕也在收拾東西,看樣子是真打算去見謝東,現在如果拒絕的話,似乎有點不妥......想來想去,最後把牙一咬,笑著說道:"好吧,我帶你們去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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