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被現在火得燙手的謝東收為入室弟子,幾個年輕醫生都樂得合不攏嘴,這八個人都是學中醫的,除了兩個是本科畢業之外,其他人一律是研究生以上學曆.寒窗苦讀十余載,最後才得以進入省級的專業中醫院,不料進來之後才發現,患者稀稀落落,有的科室幾乎門可羅雀,收入也就是干巴巴那幾千塊錢的工資,與自己這十多年付出的腦力和辛苦根本不成正比.
這還不算,醫院里論資排輩,不靠到年限,幾乎沒有出頭之日,一個區區的主治醫師,中級職稱,平診5塊錢一號,不論有沒有患者,都得穿得整整齊齊在診室里坐著,青春的激情和曾經的抱負,幾乎就在這種無聊的工作中被消耗殆盡了.
但是,能拜謝東為師就不一樣了,因為都是中醫的業內人事,大家對謝東的醫術當然都了解一些,同時也知道國內最頂尖的中醫大師,也對這個草根醫生青睞有加,推崇備至,跟著這樣一個人學上幾年,平台高了一截不說,即便能學到他五成的能耐,都有可能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啊!
所有人都顯得很開心,摩拳擦掌,連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可定睛一看,謝東卻不見了,不光謝東沒影了,鄭慧的父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謝老師和令尊去哪里了?"院長問鄭慧道,鄭慧光顧著高興了,正跟幾個年輕人在一起討論著將來師兄弟排座次的問題呢,根本沒注意爸爸和老師的去向,轉身問母親,媽媽也是一臉茫然.
商量收徒弟的事,師父卻沒了,這當然不成.于是院長趕緊打發鄭慧去找,然後命令其他人立刻給家長掛電話,把父母都找來.
既然是按照老規矩來,那孩子拜師這樣的大事,父母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且,為了能讓高芷貞出任薦師,整件事必須盡快進行,所以一切准備工作都要加快速度,當然包括和家長之間的溝通協調.
于是眾人都拿出手機掛電話,鄭慧則快步出了房間,站在走廊里,往四下看了看,周圍靜悄悄的,並沒什麼人影.
會不會是躲在樓梯口那兒抽煙呢?她想,于是便快步走了過去,可兩側的樓梯口都轉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人影.
煩人!一定是我爸,只要看到謝老師,他們倆就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總是樓脖子抱腰的聊起來沒完,鄭慧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一邊往院長辦公室走,一邊拿出手機,撥打了爸爸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可是她卻同時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手機鈴聲,那鈴聲就是爸爸電話發出的,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很清晰的傳了過來,她不由得一愣,再側耳一聽,鈴聲卻中斷了,電話聽筒里也傳來了一陣忙音.顯然,爸爸把電話掛斷了.
搞什麼啊!都多大的人了,咋還玩起躲貓貓了呢?她越想越生氣,再次撥打父親的電話,這回可好,竟然關機了.氣得她張口便喊道:"爸!爸!你在哪兒呢?快出來,這邊等著你和謝老師呢!"
整個樓層,就是院長和書記以及兩個副院長的辦公室,平時基本沒什麼人,所以走廊里非常安靜,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空間里回蕩著,根本沒人搭茬.
鄭慧不禁有點惱了,暗暗埋怨爸爸添亂,于是順著剛剛傳出手機鈴聲的方向走去.為數不多的領導辦公室都大門緊鎖,再說,爸爸也不可能趁人不在隨便進別人的辦公室,可是再就沒啥地方了呀?難道是我聽錯了?不可能呀,聲音明明就是從這個方向傳出來的!
剩下的,就只有衛生間了.由于所有領導的辦公室里都自帶衛生間,所以,這個樓層的公共衛生間基本上處于閑置狀態,一般也就保潔人員在里面洗洗拖把和抹布,再就無人使用了.
難道爸爸和老師躲在這里面?可是,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衛生間里干嘛呀,爸爸是人民警察,謝老師是中醫名家,他們倆人之間,也不該有啥背著人的事情啊.
鄭慧冰雪聰明,隱隱的感覺到似乎哪里有點不對勁,也許是遺傳了爸爸的偵查員基因,于是眼珠轉了轉,輕輕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辦公樓的公共衛生間,格局大體相同,推開門,外面兩側都是洗手池,男女廁所分居兩邊兒,她探頭往里看了下,兩個廁所的門都關著,但隱隱約約從男廁所的那邊傳來一陣非常細微的說話聲.
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回手輕輕關上了門,踮著腳尖走到男廁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還沒等聽清楚里面說什麼,手里的電話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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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一響,男廁所的門立刻便從里面被打開了,她來不及抽身,整個人一頭沖了進去,正好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抬頭一瞧,卻是爸爸鄭鈞.
鄭鈞黑著臉,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她偷眼一瞧,只見謝東也站在男廁中,想來兩個人剛剛就是在這里偷偷說話呢.
"你來干什麼?"鄭鈞壓低了聲音訓斥道:"趕緊回去!"
別看鄭鈞整天在外面吹胡子瞪眼的,可回到家里卻溫柔的像一只小綿羊,對老婆孩子很少發脾氣,尤其這個寶貝閨女,從小視若掌上明珠,更是連說話都不曾大聲過,像今天這般嚴厲,不說是頭一次,起碼也屈指可數.
鄭慧的眼圈立刻就紅了,雖說噘著嘴,卻並沒敢說什麼,謝東見狀,趕緊說道:"丫頭啊,你先回去,跟大家說,我和你爸爸抽煙呢,馬上就過去."
鄭慧沒吭聲,只是低頭看了眼還在哇哇響的手機,含著眼淚接了起來,輕聲說道:"媽,我找到爸了,他跟謝老師在外面抽煙呢,馬上就回去."說完,狠狠夾了爸爸一眼,扭頭氣呼呼的出去了.
她前腳剛一進院長辦公室,謝東和鄭鈞倆人便推門進來了.院長一見,則連連埋怨道:"我說謝老師啊,這麼大的事,你咋還跑沒影兒了呢?"
謝東則憨笑著道:"煙癮犯了,和鄭哥出去抽了兩根煙,再說,領導們怎麼安排,我完全照辦就是了唄,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啊."
這句話說得很謙恭,院長和書記當然都很愛聽,眾人的電話也都掛得差不多了,家長基本都在趕過來的路上,于是院長便讓大家坐好,這才興致勃勃的說道:"去年,我們曾經為謝老師搞過一次收徒儀式,但那時候,謝老師的影響力跟現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而且,說良心話,當時我們的經驗也不是很豐富,無論從規模還是宣傳力度上,都差得很多."
去年的收徒儀式,謝東至今還記憶猶新,其實那場面已經很隆重了,尤其是在常曉梅的帶領之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開進平原縣,縣委書記和縣長高接低迎,更是給足了面子,聽院長這麼一說,便趕緊說道:"去年就已經夠隆重了,今年可別太鋪張了."
一旁的書記卻搖了搖頭道:"怎麼能說是鋪張呢,這叫弘揚民族文化嘛,剛剛我已經和李副市長彙報過了,李副市長和市委宣傳部都非常重視這件事,已經責成專人策劃和宣傳,屆時,市電視台和報社等機構都會安排人進行采訪報道的.咱們要通過這個拜師儀式,讓更多人知道和了解謝老師的精湛醫術,同時,也等于給咱們省中醫研究院打個廣告嘛,來一個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雙豐收."說完,自顧自的哈哈笑了起來.
聽兩位領導這麼說,不光眾多年輕人高興,連謝東也很開心,如果不是一肚子鬧心事,他恐怕也早就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了.
"其實,這個收徒儀式,我早就和衛計委的秦局長策劃過."院長笑著說道:"現在看起來,還幸虧提前有些准備,不然的話,還有點猝不及防了呢."
他奶奶的!咋又把秦楓這個王八蛋扯進來了呢!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不過此時此刻,也沒心思顧得上這些,于是並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往下聽去.
"去年收青林為徒的時候,沒有經驗,搞得不倫不類的,今年這次,我們要完全按照傳統文化的禮儀來搞,來一個原汁原味的中華道醫拜師儀式."
話剛說到這里,忽聽有人敲門,鄭慧趕緊去把門開了,大家扭頭一看,高芷貞和蔣玉婷出現在門口.見坐了滿滿一屋子人,她不由得微微一愣,笑道:"啊呀,沒影響你們開會吧?"
所有人立刻都站了起來,院長緊走幾步迎上前去,笑著說道:"高老師啊,我們正想去請您呢,哪里有什麼影響啊."說完,撇了眼蔣玉婷,忽然眼珠一轉道:"蔣小姐,謝東老師近期打算搞一個收徒儀式,你們美方是否願意進行下報道呀?"
蔣玉婷聽罷立刻說道:"當然願意啊,只要是與謝先生和中醫有關的新聞,我們都願意采訪報道,千里迢迢來到中國,就是為了記錄這些最真實的畫面嘛."說完,撇了眼謝東,那眼神柔柔的,也說不出是個啥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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