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鈞一聽便急了,吹胡子瞪眼的道:"你這不是胡鬧嗎?誰同意你這麼做的!這不等于把一切都告訴張力維了嗎?東子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現在做的這些,幾乎等于是在犯罪了!"
見鄭鈞這個態度,他把臉一沉道:"我不知道啥叫胡鬧,也不認為在犯罪!我就知道,這個人一天不抓住,我的老婆孩子和家人一天不安全,讓張力維知道不好嗎?正好雙管齊下,再說,你們的行動受各種制約,要遵守紀律,要請示彙報,這個不能做,那個不可以,相比之下,張力維才不管那一套呢,他什麼都敢做,而且為了自保,會不惜一切代價!從這個角度上說,我更相信他."
"你說的我都清楚,可是......"鄭鈞的話還沒等說完,便被他打斷了:"沒什麼可是的,大哥,我相信你,甚至可以把命交給你,就像當初在R國,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可現在不一樣,我的女兒才三個月大,我絕對不能讓他受任何傷害,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將這個人挖出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啊?你的老婆孩子,包括苗苗都在警方的嚴密保護之下,甚至張力維本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警方的眼睛,而且,經過技術人員的努力,那個加密過的網絡電話已經被鎖定了,可以說一切盡在掌握,你慌什麼呀?"
"我能不慌嗎?換你,你也慌!"他嘟囔了一句,隨後把手一揮道:"行了,大哥,你現在埋怨我也沒用,我什麼都和張力維說了,他也同意配合我,這樣也挺好,我做起來也很方便,省了好多口舌."
鄭鈞卻把眼睛一瞪道:"你懂個屁,這醫院里有那伙人的耳目,到底是誰,目前還無法判定,你和張力維公然商量,萬一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那豈不是更危險?"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苦笑著道:"我管不了那麼多,針你們也化驗了,上面的藥72小時就能發作,我就這麼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必須把這伙人挖出來!放心吧,張力維也不傻,他精明得很,而且已經有了防備,否則,也不會故意隱瞞自己的病情,連老婆和小玉都不知道他早就能說話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個家伙找出來的,這樣,你們不也省事了嗎?"
"我操的!他先找出來,那不反倒麻煩了嗎?得被我們找到才有用啊,你這不是幫倒忙嗎!"鄭鈞的大黑臉上都見了汗珠兒,一拳砸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我只要老婆孩子的安全!"說完,也不理睬眼睛瞪得跟鈴鐺似的鄭鈞,直接開門下車,快步朝住院部走去.
剛走到門口,忽聽手機響.說心里話,他現在都有點神經過敏了,每次聽見手機鈴聲,心里都一陣發慌,就怕是那個鬼號碼,趕緊拿出來一瞧,原來是青林的來電,不禁松了一口氣,連忙接了起來.
"師父,秦局長出事了."電話一接通,青林便直接就來了這麼一句.
他愣了下,隨即放緩了腳步,並沒有進樓門,而是找了個樹蔭處站下,這才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據可靠消息,他被紀委給控制起來了,但到底是哪一級的紀委組織,目前還不確定,有人說是省衛生廳紀委,也有人說是市紀委,就是開招標會那天被帶走的."青林的聲音略微顫抖,可以想象得出,他現在是處于一種極度的惶恐狀態下.
多行不義必自斃啊!這是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第一反應,不過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略微沉吟了下,輕聲問了青林一句:"你會受什麼牽連嗎?"
青林沉默了,半晌,才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我想肯定會有一些吧,全局上下,都知道我是他的人,如果秦局長真出事的話,我是肯定跑不掉的,至少這個官是做不成了."
"當不當官的倒無所謂,不干那個破主任也沒啥,大不了可以回去繼續當醫生,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做過什麼違法的事?"他問.
青林卻笑了:"違法犯罪的事肯定沒有,我還是有底線的,其實,據我所知,秦局長這一年也很收斂了,估計這次紀委調查,應該是之前的事.師父,我打電話除了想告訴你這件事之外,還想和你說一聲,明天我就不去了,目前這個情況,我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吧."
聽青林這麼說,他則堅決的說道:"屁話,明天是我的收徒儀式,又不是政府開會,秦楓那個癟犢子有事,和你有啥關系?別說你現在還沒事,就算真出了啥事,咱們的師徒名分永遠也不會改變,所以,你少扯那些沒用的,你是大師兄,明天必須到場,否則,別怪我跟你翻臉啊."
青林對他一直很尊重,他也很少用嚴厲的口氣說話,說是師徒,其實相處的和朋友差不多,今天這種擺足了師父架勢的情況,更是從來沒有過的,此時此刻的這番話令青林非常感動,以至于連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好吧,就沖您這句話,我一定去."青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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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他道,然後猛然一抬頭,卻發現阿亮急匆匆從大樓里出來,站在門口四處張望著,好像在找什麼人,于是和青林說了句明天早上見,便掛斷了電話.
"有事嗎?"他從樹蔭處閃出,阿亮一見是他,趕緊笑著迎了過來.
"謝老師,好消息啊!"阿亮笑著說道:"熏蒸和針灸起作用了,董事長睡醒之後,突然能說話了,大家都非常高興,夫人讓我來請您上去呢."說完,朝他暗暗第了個眼色.
他則會意的點了下頭,跟著阿亮,快步朝樓里走去.
其實,在中醫研究院的廁所里,他便將那兩根針交給了鄭鈞,並將一切都如實說了,鄭鈞拿了針,火速趕回了省廳的專案組,向有關領導做了詳細的彙報.
這個情況立刻引起了高度重視,因為對維康集團財務總監和保安部王胖的審訊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目前外圍證據也越來越充分,甚至可以說,距離將這位呼風喚雨的張董事長扯下神壇,也只有一步之遙,可偏偏這個時候他卻病倒了,這對辦案人員來說,確實不算個好消息.
總不能把一個半身不遂,又不能說話的病人抓進來呀!可是,很多最關鍵和最核心的東西,是只有通過對張力維的審訊,才能找到答案的,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際,謝東提供的這件事,無疑讓全體辦案人員又興奮了起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會被一些敏感的人看出端倪,更何況,行動已經全面展開,矛頭所向,誰都能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有人想趁機要除掉張力維,那就說明此人與張力維之間有非常多的利益往來和交易,在張力維重病臥床,暫時不宜拘捕的情況下,抓獲其利益鏈條上的重要人物就顯得愈發關鍵了.
于是,整個專案組立刻動員起來,除了對針灸針上的毒性進行分析之外,連夜召開了會議,並制定的非常周密的計劃.
針上的毒藥成分很快就檢測出來了,事實上,這並不能被稱為毒藥,而是一種很普通的化學合成制劑,只不過一旦被人體所吸收,只要能達到足夠的劑量,一般72小時以內,便會誘發大面積血栓,而張力維的腦血管剛剛做了手術,如果再大面積血栓的話,是極其容易喪命的.同時,該制劑的主要成分被人體吸收後便很難檢驗出來,所以,即便日後對死因存疑,也無法找到直接的證據.
這種化學制劑作用到人體後,最初的表現只是輕度嗜睡,沒有任何不適反應,非常隱蔽,不易被中毒者察覺.
為了保證謝東的安全,本來辦案人員還絞盡腦汁的琢磨,用什麼樣的辦法能制造出張力維已經中毒的假象,不料情況反饋到謝東這里,他卻很不以為然.
輕度嗜睡?別說輕度,就讓他睡個三天三夜,也並不難做到.他對此胸有成竹,原來是想偷偷封住張力維的穴道,可今天張力維的表現,則令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有共同的敵人,那就可以成為結成同盟,他就是這樣認為的.我得先保證老婆孩子還有苗苗的絕對安全,所以,跟張力維合作的話,那逮住這個幕後的操控者的幾率無疑要大很多.
在決定將實情和盤托出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陳龍和鄭鈞一定會非常不滿的,因為這無異于給張力維通風報信,但是他別無選擇.
他更相信張力維,因為對陳龍他們來說,抓到這個幕後的神秘人只不過是工作,而對張力維而言,卻是性命攸關.是會玩命的.
在謝東來之前,張力維就已經經曆過一次暗算了,幸虧小玉和阿亮發現的及時,否則,他早就一命嗚呼了.聽謝東把情況一說,更加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公安機關搶先抓到這個人的話,那自己的一只腳恐怕就要踏入監獄了.所以,他根本就沒在細節上做任何糾纏,立刻便答應了謝東的全部要求,並且在最短的時間里,制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大膽計劃.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睡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手相信,他已經中毒了.
當然,這對謝東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在為張力維按摩的時候,他用內力封住了幾個穴道,很快,張力維便沉沉睡去了.當然,他控制了點穴的深度,幾個小時之後,被封住的穴道自行解開,于是,計劃的第二步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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