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坐到了丁苗苗的對面,他不敢直視丁苗苗的眼睛,所以只是微微低著頭,輕聲問道,"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有采訪任務嗎?"
"是啊,有一個新聞猛料,上午剛聯系上相關當事人,就急著趕過來了,連行李也沒帶,沒想到海州這麼冷,所以才要和你借衣服呢!"丁苗苗看著謝東,語氣依舊淡淡的.
剛才由于緊張,謝東完全沒注意丁苗苗的穿著,聽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丁苗苗的衣服確實很單薄,只是一件薄薄的西服外套,里面的打底衫更是中看不中用,裝飾的作用大于保暖.
他略微思忖了下,然後脫下外套,遞到丁苗苗面前道,"將就著穿吧,總比凍著強!"
丁苗苗嘴角微微揚起,接過衣服,一邊穿一邊淺笑著道,"怎麼能說是將就呢,我都快凍實心了!想在這里泡一杯熱茶暖暖身子,沒想到卻遇到了你."話音落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惆悵,雖然轉瞬即逝,謝東還是捕捉到了.
"苗苗......."謝東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你不用再說什麼,我們都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不能相濡以沫,也不必相忘于江湖,今晚,一起吃個飯吧!"丁苗苗看著他,很爽朗地說道.
他了解丁苗苗的個性,除了在事業上干練,在感情上她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不會像個怨婦似的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然而越是這樣,謝東心里越是覺得虧欠她太多."我對不起你!"他看著丁苗苗,語氣沉重地說道.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磨嘰呢,都說不要再提了.這樣吧,今晚這頓飯,你做東,就算是作為對我幼小心靈的安慰吧!"丁苗苗的語氣很輕松.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謝東自然不能再繼續說什麼,縱然有再多的歉疚與不安,也只能藏于心底了.
兩個人一時間都有些尷尬,不過好在丁苗苗本身就是靠著嘴皮子吃飯,總是能找到可以切換的話題,才讓謝東覺得不難麼擰巴.兩個人又扯了會閑篇,便乘坐電梯各自回房.由于酒店今天接了旅游團,入住的散客都被安排在九樓到十一樓的房間.而丁苗苗在九樓,謝東在十一樓.
回到了房間,謝東簡單收拾了一下,從皮箱里找出一件厚一點的衣服穿上.剛才在樓下,把衣服給了丁苗苗,他自己也是凍得夠嗆.
兩個人約好六點吃飯,他看了下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鍾,正好可以先把菜點好,等丁苗苗到了,就可以直接吃了.想到這里,他便來到二樓的餐廳,要了一個包房,然後又根據丁苗苗的口味點了菜.
六點,丁苗苗如約而至.剛剛在樓下,大概是因為太冷的緣故,丁苗苗的臉色不是很好.現在雖然還穿著那件西服,但是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謝東看著她款款地走進包房,竟一時有些癡了,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二人耳鬢厮磨時候的畫面.
"點了這麼多菜,全是我愛吃的,看來今晚是不用減肥了!"丁苗苗看著滿桌的飯菜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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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不是,"謝東支吾著,趕緊收回心神.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上兩杯紅酒,拿起一杯遞到丁苗苗面前說道,"老毛子的酒,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們的伏特加是最出名的,至于紅酒就要遜色很多,不如我們換成伏特加吧?"丁苗苗有點興奮地提議道.
謝東雖然不常喝酒,但是也知道伏特加是俄羅斯的烈酒,起碼有四十度上下.他喝什麼酒都無所謂,只是擔心丁苗苗喝這麼烈的酒會傷身,"還是別了吧,那酒度數太高了,太烈,傷身."
"沒關系,我們又不多喝.來海州不品品伏特加,豈不是有點虧?"丁苗苗堅持道.
見丁苗苗這麼說,謝東只好答應.于是叫來服務生,點了一瓶地道的俄羅斯進口伏特加.
"這還差不多,來,我們也學學俄羅斯人,來個豪飲!"丁苗苗說著端起酒杯.
"還一口東西沒吃呢,直接喝酒,就不怕你的胃抗議?"謝東很關切地說道,"又不是應酬,喝那麼急干嘛?"
丁苗苗假裝無奈地做了個鬼臉,然後便乖乖地開始吃東西."你怎麼不吃?我自己吃,多沒意思?"
"哦,我不餓,來的時候在火車上吃過了,"謝東隨便編了個理由,他不是不餓,而是心里亂亂地,根本沒心情吃東西.若在以前,對于丁苗苗這樣的問話,他會順口而出,"我想吃的是你!"今非昔比,現在他不能拆了一個家,又毀了一個女人.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丁苗苗變得異常健談起來,謝東也陪著喝了不少的酒,兩個人越聊越興奮,雖然大多是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卻也聊得火熱.
一瓶伏特加喝完,兩個人把那瓶紅酒也給喝掉了.要不是謝東攔著,丁苗苗還要繼續點酒.雖然一直是有說有笑,但是謝東感覺得到,丁苗苗是在借酒澆愁.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會慢慢打磨掉一切傷痛的痕跡,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快九點多了,謝東結完了賬,見丁苗苗走路有些不穩,便輕輕扶著她向電梯走去.丁苗苗靜靜地倚靠在他的胳膊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紅酥手,黃藤酒,滿園春色,宮牆柳.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丁苗苗忽然間喃喃地低語著.
謝東雖然沒上過大學,但是各類書籍卻是讀了不少,自然知道丁苗苗所吟誦的正是陸游為原配唐婉所做的詞,詞中之哀怨淒婉,與二人境遇不謀而合.謝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謝謝你的晚餐,"丁苗苗站在自己的房門口,幽幽地說道.說完,也不待謝東回答,便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謝東站在門口,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他不敢邁進去,因為他沒有信心或者說他確切地知道,如果他進去了,他一定會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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