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月譚月姬-公主線 黑之獸II

單看外表的話,アルクエイド公寓的房間,看不出半點‘有吸血鬼在住’的樣子。

……初來的那次,身心都在對アルクエイド發狂似的,完全沒有留意房間如何,這次回過頭來仔細看著,還真是個跟平常人家居全沒什麼不同的房間呢。

“……連報紙都有訂全了。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嘛,這個家伙。”

搖搖晃晃的把アルクエイド放到床上躺好。

“哈——啊”自己也坐在床上,大口的深呼吸。

時間剛好就到六點了。

窗外已經亮了,可天還是陰著。

“………對了,窗簾、不拉上不行呢。”

硬逼著倦得快動不了的身子站起來,拉上房間里所有的窗簾,又坐向床上。

咕咚———屁股坐到一半,膝蓋忽然一軟,躺倒在床上了。

“————啊啊、真的累到這個地步了呢,看來——”

就這麼難看地躺著,沒了骨頭樣的,起都起不來。

也是啊……,仔細想想的話,昨天一天,整晚沒睡,水米未進,這樣子也難免。

更糟的是————戴著眼鏡,頭疼也沒有停,腦子里的神經被疼痛攪拌得象漿糊。

“……アルクエイド……傷得、怎麼樣呢……”

出血看上去是止住了……畢竟是七零八落還能自己複活起來的家伙,……看來也不用多擔心了。

“……我怎麼了呢……”

明明腦子累得連指揮喘氣都夠嗆了,可是,

可還是忍不住擔心那個七零八落都沒事的アルクエイド呢……………………………………

………………………………………………………………………………………………………

“————這起事故突發的原因,經推斷,是由于高田陽一先生騎乘的摩托,刹車板失靈,急速沖下斜坡造成的,該起事故中兩人受傷,幸運的是無人死亡。”

那種在哪里都聽得到、沒什麼特征的大眾化男音,傳進了耳中。

“恩—————睡著了嗎、我。”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還蓋著一條床單。

時間已經過中午了。

床上已經沒有アルクエイド的影子了。

整個房間,只有開著的電視里的新聞導播,在一口平淡的報道著新聞。

“……アルクエイド、你在哪里呢”廚房里有人聲在響。

“那個笨蛋。身體虛弱成那樣還不老實。”

掀開床單站起身來,馬上就去廚房,看看她傷好得怎麼樣了。

“下則新聞———今天凌晨,南社木市的某間賓館里,發生大規模的旅客失蹤事件。”

“——————”

腳步,猛地停住了。

眼睛,像被釘子釘在了電視屏映出的新聞導播身上。

“賓館中留宿的一百零三名旅客至今仍去向不明,特別,由于賓館四處都留有血跡,警方認為該事件與某種大規模犯罪有關。”

“說什麼——呢。留有血跡?那種殘肢成堆的地獄——不可能只留下‘血跡’那麼簡單吧?”

新聞導播繼續冷冷的發布著情況報道。畫面一轉,背景換成了我昨晚呆過的賓館,前面滾動出一百零三名‘失蹤’旅客的名單————我和アルクエイド的名字,當然不在其中的。

“此外,賓館內還大量檢出野生動物的體毛,據推測這可能與造成旅客失蹤的犯罪者有關,動物體毛包括類似狗、狼以及熊的在內,共有幾十種之多,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賓館中據稱還檢出了類似鯊魚的牙痕——————”

啪嚓、關掉了電視。

“————————”

上百人,一百多人就在那三十分鍾不到的時間里,活生生的被單方面隨心所欲的殺害。

只留有血跡————?

行蹤不明——————?

————————!!

為什麼自己明明,明明是猛然明白了怎麼回事,卻無法說出來。

這事情明擺著。

那間賓館里的人們,已經被那些禽獸,連骨頭都不剩的吃乾淨了!

“咕呃————”拼命忍住嘔吐。

想起昨天那種慘劇的一幕一幕,親身經曆卻什麼都沒做的自己,沒資格嘔吐。

這算什麼,表示一下脆弱的同情心嗎?簡直連豬都不如……!

作為那間賓館里住唯一的幸存下來的人類,

現在的我,除了對那個元凶的憎恨以外,其他任何感情的流露都不可饒恕!

上百人啊

上百的人類,尸骨無存,就那麼只留下片血跡的給殺掉。

眼前浮現出來了,那個黑色大衣的身影。

不管那家伙是何方神聖,只知道那個男人是元凶,那就足夠了。

————心髒、麻痹般震動。

有恐怖,也不乏厭惡,可是,現在壓倒一切的是憎恨和憤怒

還是說——現在胸口翻卷的漩渦般的感情,其實也是恐懼的一種?

“開什麼———開什麼玩笑啊!”

牙齒,嘎吱吱的作響。

不甘心麼,覺得恐懼麼,還是純粹覺得自己是個窩囊廢呢。

現在的我,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簡直象忍不住要破壞什麼似的,猛地焦躁起來————

“你醒了啊,志貴。”アルクエイド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啊。”

“怎麼了?一臉恐怖的站著,出什麼事了?”

アルクエイド簡直象什麼事都沒有過一樣,輕輕松松的問著。

“………………”

剛才那種激亢,馬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煙消云散。

“アルクエイド————那個、傷好些了嗎?”

“啊啊、還可以吧”

アルクエイド滿有余裕的笑著。

看來好像徹底回到原來的狀態了呢,

比起受了刺激而消沉下去的我,這個受傷的家伙反而更精神似的。

“………是嘛。那樣嗎、太好了————”

至少那賓館里還有這個我身邊的人,アルクエイド她還沒有事。

“…………嗯?”

等、等下先。

アルクエイド她,可不是人類呀。

居然忘了這個大前提,看來周圍的人還真沒說錯,我這個人還真是兩眼看天呢。

“…………不過算了、總而言之,還是太好了。アルクエイド你的傷沒多大事。”

“唉唉、怎麼了志貴。之前人家沒事的時候,你不是叫人家‘怪物’的嘛。”

“別傻、不光是之前,現在我也這麼想的。可是,那是那個這是這個,兩不相干的。你為救我受的傷,我擔心一下感謝一下,再應該不過了。”

“哎?救了志貴、我嗎?”

アルクエイド竟然一臉意外的長大眼睛。該不會她本人都沒意識到她那是在干什麼吧……

“沒錯、你是救了我啊,所以現在才要感謝的嘛。你沒有把我拉開的話,我的名字現在不是也列在那一百零三名失蹤者里了嘛。”

“感謝什麼的————不用想那麼多的啦。志貴會跟ネロ碰面,還是因為我的嘛。這麼說的話,志貴是用不著感謝我的。”

“說是這麼說、可是我確實是被你救了,這個事實不會變的不是嗎,不感謝的話怎麼說得過去呢。”

“————可是,硬要志貴為我放哨的,往志貴的生活里灌毒的,說到底也是我嘛。”

“……要說起來,你的確是個渾身危險事的家伙,拖我下水的也是你啦。不過,再怎麼說,這個到底還是應該我自負自責的。………很早以前,有重要的人這麼教過我,不管他人怎麼說,自己做下的罪責不自己來償是不行的。道理雖然老,但我是贊同的。所以到現在這一步,我是不能怪アルクエイド你的。最多是覺得自己背運被卷進了危險事吧。”

“————對哦。我都差點忘了,需要志貴來作擋箭牌,不就是因為志貴無緣無故的把人家給殺掉了嗎?嗯嗯、這麼說,我確實沒必要為把志貴卷進來而道歉嘍。”

“就是這麼回事,現在全是我自做自受。”

“自做自受,嗯嗯。說起來志貴也確實很背運呢。要殺人的話,找上我以外的對象不也就沒事了呢。”

“………………我說啊”

本來我除了アルクエイド之外就沒殺過人,這麼聽起來感覺我生下來就喜歡殺人似的。

那種尾隨殺人的莫名其妙的沖動,也是遇見アルクエイド那時候才第一次有的。

…………或者說,也不希望再有了。

“————啊”那當時……為什麼會只對這個家伙……

“怎麼了?想起自己有東西掉賓館了?”

“沒有、雖然以前都沒想過……可我現在突然覺得奇怪,我當時為什麼想要殺你呢……?”

アルクエイド的笑容頓時沒了,皺起眉看我…………嘛,這也是當然的。

畢竟是被殺害自己的凶手說,殺害自己是根本沒原因的。

(天大的誤會,要你幫手,她現在生怕你不是真正的殺人鬼呢)

“理由什麼的本來就不需要吧,志貴你不是個純粹的天生殺人鬼嗎?”

“—————————唉?”

慢著,她搞什麼?現在這個女的,對著我,亂說什麼呢————?

“你在殺我的時候,簡直就是純熟得要命。按下門鈴,門打開的第一瞬間就閃進,我這邊還沒從驚訝里回過神來,生命活動就被你精准得要命的第一刀叫了停,然後就是稀里嘩啦的被分成碎片————沒想到‘不意打’竟然能完美到那種地步。那時志貴的動作,簡直完美到畫下來就是絕頂藝術品的地步呢。”

“胡————”

“所以說志貴確實是背運嘛,難得擁有這麼超絕的殺人技巧,瞄上的對象卻太不討巧了呢。不知那種技巧志貴是殺了多少人才磨練出的。可瞄錯了對象,看來這回想不還債都不行了。”

“胡,胡胡————”

“‘胡,胡胡’是什麼啊?而且還‘胡’得一臉恐怖?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好嘛。現在你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吧?”

————很好,說得太好了。沖アルクエイド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什麼?悄悄話?”

一臉興奮的アルクエイド靠耳朵過來了。

“……我說,アルクエイド”

“嗯嗯,什麼嘛?”

預備————

“胡說什麼哪!!你個笨女人————!!!!”

笨女人——、笨女人—、笨女人—…………………………

用盡平生的氣力,毫不留情的向アルクエイド的耳膜猛轟…………

房間里亂撞著我的吼聲。

“————啊!!”アルクエイド捂著耳朵大跳著。

“過分!我生氣了!志貴你突然干什麼啊!”

“該生氣的是我這邊!我說你怎麼安排我一堆詭異的活,原來你是這麼抬舉我的啊!!”

“唉————?抬舉?你說什麼嘛?”

“說你原來是認定我是天生殺人鬼,所以才安排我作你這個‘怪物’的擋箭牌的吧!

………搞什麼飛機,怪不得你這麼抬舉我呢……!你給我聽好了,我以前什麼人都沒殺過的。既不是什麼殺人鬼,又不是什麼殺人魔。非要說殺過———殺過什麼,你也是第一個。”

啊啊————,アルクエイド的嘴張作了O型。

可惡,這種反應,果然早先是從骨子里就認定我是殺人鬼了。

“——————騙人。那種熟練,居然是志貴第一次??”

“……就是這麼回事,確實我眼睛是比較詭異,可通過那些‘線’殺人,以前我想都沒想過一次。”

“可是———那你為什麼會把連面都沒見過的我給殺掉的?”

“這個我也想不清楚啊。在街上看到アルクエイド的那個瞬間,一下子在意的要命,然後就變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等到我發覺,你就已經被我給分了————”

就在這個房間,沒有理由,沒有目的,就給七零八落的分了。

“————對啊”

……的確是這樣啊,我沒有向アルクエイド發火的資格。

雖說她可以複活,也不是人類,可我曾經殺了她,親手殺了她,那是鐵一樣的事實。

“怎麼了嘛、又突然不說話了。‘對啊——’什麼的,志貴你究竟說什麼呢?”

“………就是說,我一直都忘了的,………應該跟你說‘對不起’的、アルクエイド……”

我居然————把這種大事,都隨自己方便似的給忘記了。

“——對不起,我對你不起,アルクエイド。是遠野志貴,在這里把你給殺害的。比起別的什麼,這個才是最該說的‘對不起’的。”

…………的確是的,我這是怎麼了。

アルクエイド誤會我是殺人鬼也是當然的。就算……就算那種沖動,我自己也不明白的。

或者說…,……遠野志貴……本來就是個天生的殺人鬼呢…………

“————畢竟、殺害過就是殺害過。所以———罪也好罰也好,我不接下來不行的。……犯下像那樣的殺人罪,是不能就這麼若無其事的、返回正常人的社會里去的。”

————到現在了、才想起這些,我、可真是太卑劣了。

不管アルクエイド她是什麼來的,遠野志貴、毫無理由的亂殺過人,這個依舊是事實。

“————這樣阿,恩,這麼說、殺我的時候,志貴真的是自己都莫名其妙呢。”

…………無言的點頭。

“也就是說,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殺人的………恩,雖說殺人鬼里確實有把殺人當作呼吸樣自然的家伙,但志貴看來平時一直是正常人來的。”

“………話這麼說,嗯,也沒錯的。”

“不對,其實應該說……你平時相當的正經呢。然後,你說讓你突然想殺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來的?”

“………啊啊,確實、對アルクエイド以外的人,都沒有那種感覺的。”

“那不就好了嘛———,沒問題了,志貴不是殺人鬼來的。”

說得…太輕松了,アルクエイド就這麼干脆輕松到隨隨便便似的,把這個結論給扔出來了。

“還有,什麼罪呀罰什麼的,都不用了。

志貴偶爾突然想殺的人就只有我。算我運氣背,志貴還正好具備絕頂的殺人技巧,結果就給殺成了。可志貴運氣也不好,我是吸血鬼又找上門來了,結果誰都沒有死,就是這麼回事嘍?所以志貴你沒什麼好煩啦。人類社會那種道德標准別在意別在意,那些東西隨它去好了。”

“……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再怎麼說我也是殺過人的。所以、象我這樣的家伙,沒資格自己寬心逍遙的。”

“都說沒關系的啦。現在這個世界上有資格責備你的只有被害者我、再加上你自己而已的。我不是都說原諒你了嘛。”

“————話這麼說是沒錯,可我把你殺害過這個事實,還是鐵打的,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是啊,就算可以不受罰,這份罪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這個當然了,我還記在心上呢,你就給隨便忘了那怎麼行。可是,只要你本人一直都為那件事後悔的話,不也就沒問題了嘛。”

————是說得通,不過,這還是狡辯吧。

“志貴。看來、人類里還是有‘無論怎樣憎恨這個世界都不會把靈魂賣給惡魔’的家伙存在呢。就好比跟吸血鬼說‘對不起’的家伙之類的老實人。所以沒事啦。不管有誰怎樣說,只要志貴自己說‘不’——————志貴就還是絕對不會跑到這邊的世界里來的人呢。”

“———————”

…………無話可說。

虧她可以——————面對著殺害自己的凶手、還樂呵呵的說出這種話呢,這個家伙。

“アル……クエイド————”

“好了啦,比起這些,現在我們還有更麻煩的事吧。既然志貴醒了,不趕緊商量對策不行呢。”

這麼說到一半,アルクエイド忽然咕咚的摔在床上了。

“アルクエイド————!?”一步搶到她旁邊。

アルクエイド一額頭的汗,連呼吸都變得好辛苦。

“…………糟了呢、果然還是不行…的樣子呢”

低頭一看,腹部的白衣上,又滲出血漬來,越染越紅。

“你、這個傷不是—————”

“啊、這個…嘛……。不愧是志貴呢,殺過那一遍的後遺症……很厲害呢,看來我……連這種傷……都沒本事完全複原了呢。本來……傷口還是用東西…好好塞住的,看樣子……還是太笨……沒塞牢呢。”

アルクエイド的語氣,開朗的象在講笑。

可是,現在她的聲音,再怎麼開朗,都知道她是忍著痛裝出來的。

“塞好的……?你用什麼東西塞的、アルクエイド……!”

“啊啊……、就用那個。”

アルクエイド指著床頭零零散散滾在那里的小東西。

茶色的。雖然一眼就覺得,那種東西感覺很像DOUGHTNUT(生油粉圈)、面包圈之類的東西,可是再一看,那竟然只是一卷‘粘帶膠’………!!

(-__-++++++——)

“————笨、笨蛋嗎你這家伙!有用‘粘帶膠’綁傷口的嗎……!”

“……真是的。別總叫人家笨蛋好不好,真的給你越叫越笨了怎麼辦嘛……!”

“你少廢話啦、別管那麼多,快把傷口給我看…………!”

伸過手去,アルクエイド咕嚕一滾,逃到床那邊去了。

“你開什麼玩笑、亂滾傷口再給裂大了怎麼辦!”

“不用啦、這種傷放著就好。志貴才是,不要再想這種傻事了,過來掀女孩子衣服,比ネロ還要壞啦。”(厲害!被你識破了…………)

“———我說啊。反正我眼里你也不是人類啦,現在這種時候講這些干什麼”(貓也可以…)

“行了啦、趕緊把傷給我看。要是因為救我這個傷有什麼不測,……那我不就欠你一輩子了…!!”

努———恩的一臉不高興的朝我瞅著,咕嚕的又滾回這邊了。

“……………………”アルクエイド嘴緊緊繃著。

…………雖然好像是鬧著很大的別扭,不過看來是能看得到傷口了。

從下面托起衣服,看到アルクエイド的肚子,上面的‘粘帶膠’,一圈一圈地纏著。

真是亂纏一把的,仔細一看,縫隙間都有血滲出來。

“——————”

沒見過她這樣的,不對,與其說是‘服了她’了,不如說是被她惹火了。

把衣服放下,一把抱起她來。

“等、等下————你干什麼嘛、志貴!”

“給你放到床上去,老實說本來是想給你送到醫院去的……!”

盡可能輕輕的把她放好。

“給我聽好、我回來之前,絕對不許亂動,敢象剛才那樣亂走,我保證轉身就不認識你了,懂了嗎?!”

在公寓里轉了一圈,果然沒有什麼醫療用品呢。

“アルクエイド、你說你很有錢的吧。”

“唉————?啊、嗯、錢的話我是從來不缺的、怎麼了?”(印鈔機……)

“拿來。我去買些像樣點的東西給你治傷,雖然不知道人類的東西有多大效果,先買來些。”

“好是好,不過可能沒用的哦?”

“那也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而且再怎麼說也應該比你現在纏的東西強。”

“……那好吧。話說回來,我的身體構造跟志貴你們也差不了多少,說不定真的有用呢。”

“行了趕快。你就好好在這里躺著。啊、不過不許睡著了,等我回來。”

“唔唔……志貴、你還真是愛要求些亂來的事。”

“亂來也不能睡。睡著了之後身體的抵抗力會下降這我聽說過的。傷口沒包紮好就睡,傷恐怕就更惡化得厲害了。睡眠只是治疲勞而已,治不了傷病的。要睡的話先弄好傷口,總之等我回來之前你醒著別睡。”

“————唉哎。恩、那就聽你的吧、志貴。”

アルクエイド又樂呵呵的了。

…………果然這家伙的思考回路,難以理解。

“………我說你啊。這有什麼可樂的……”

“嘛,因為有志貴可以拜托嘛。”

“————————”無語……伸過手去。

アルクエイド從裙子里拿出個錢包,高高興興的交到我手里。

“————那,我去去就來。”

轉身離開アルクエイド,走出房間。

正要離開公寓的過道,無意間瞅見了廚房里的東西————

“————吃的”

在桌子上的那個,比起“午飯”來更像“吃的”,比起“吃的”來又更像“能吃的”……

“做飯的材料”也許更合適…………。

アルクエイド在廚房里亂走原來是在干這個…………

“………………那個傻瓜”

對アルクエイド來說,是用不著吃這種食物的,那麼,這是為誰准備的問都不用問了。

“可惡————到底在想什麼呢,那家伙”

非常的、非常非常的、焦躁起來,不對,也許是混合著‘不安’和‘虧欠’的心神不甯…………

心好像火燒一樣,哪怕一秒也好,不快點買回救護品的話,簡直受不了。

快步跑出公寓去了。

……………………………………………………………………………………………………

可說是‘緊急救護品’,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敷傷口用的藥棉、包紮的繃帶、鎮痛劑這些東西而已。總之有總比沒有強,雖然起不了什麼大用也不一定,比起什麼不做還是安心得多。

這麼想著,總之是能買的都買了。

………………………………………………………………………………………………………

“等下啦,那里、那里會癢的啦”

“…………………………”

アルクエイド的聲音一律無視,盡可能小心的用藥棉搓著。

肚子上的傷口並不如想象的那樣大,跟她說得差不多,從外面來看的話,這個傷已經經過了相當的複原了。

盡管這樣,鱷魚的牙還是留下了四個高爾夫球大小的漆黑的洞。

雖然對這樣大的傷口有副作用也不一定,可萬一感染的話更麻煩,還是把消毒藥也抹了。

之後把藥棉敷上,用繃帶仔仔細細地裹牢。

“啊哈哈、哈哈哈,等下啦,志貴,實在太癢了——”

“………………”

繼續無視,把繃帶穿好紮牢。為了能更好的止住血,最後使勁把繃帶揪緊。

“————疼、啊,真是的,剛才那個要扣分的、志貴”

“……………………”

呼——、總之,這個傷,我能做的就都做了。

“————好了,這樣總算包紮完畢了。怎麼樣,你試著動動看,アルクエイド?”

“唉唉、動起來倒是不怎麼礙事啦。就是身上還麻絲絲的,全力動作好象還不行。”

“是嘛。嘛、那你也只有對付一下了。我切起來專門,治起來就外行了。”

從床上的アルクエイド身邊站起身來,走到牆角坐下。

“現在睡就好了。睡一覺恢複力量的話,這種傷很快就好的吧。放哨就交給我,你睡好了。”

“唔嗯、就算睡覺,力量的恢複也不加分的,志貴不也說的嘛,睡眠只能治疲勞。對我來說,力量恢複只需要時間就可以了。到了明天,一般的行動就應該沒問題了。”

“————好了嘛,你睡就好了。現在你不是說話都滿辛苦的樣子了嘛。”

“這麼說也是啦、可難得志貴你醒了。我這邊睡了感覺很可惜嘛。”

躺在床上的アルクエイド支起上半身來,一臉陽光的搭話。

“————那你沒轍”


沒辦法了,反正這邊也有要聞的事,配她再聊一會兒也好。

“アルクエイド。昨天賓館里的那事,我問下好嗎。”

“………是呢,果然還是會談到這個上呢,我和志貴的話。”

“啊啊。想問的其實只有一個啦,昨天晚上那家伙————你叫他ネロ的那個,他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可是很認真地在問啊、起碼別用‘他是個能身子里鑽鱷魚出來的變戲法的’之類來糊弄我。”

“人家怎麼會那麼說呢、那種正經事。志貴你也明白的吧,那家伙也是吸血鬼。在吸血鬼中有ネロ之名的家伙,算得上相當的特異種。說實在的,他可不是能用你剛才那種輕松口吻來形容的對手呢。”

“………………”

果然,那家伙也是吸血鬼啊。

不過,跟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アルクエイド是吸血鬼一樣,我也怎麼看都想象不出,吸血鬼里會有那個黑衣男人那種東西,怎麼想都和吸血鬼的形象差太遠了。

“唔、那個叫ネロ的,究竟是怎樣的家伙啊,好像還和アルクエイド你認識似的。”

“怎麼會,我,在吸血鬼里是沒有相識的,因為跟我相識的下個瞬間就是被我所殺了。象這一次見面之後又各自走開的還是頭一回。”

“但你們才一見面話就說得很對線呢。”

“于是你就覺得我們是相識了?那也太草率了吧。ネロ是相當有名的吸血鬼,我的名字在他們死徒中也叫得很響,大家都算公眾人物了,見面就不用再報名道姓地作什麼自我介紹了吧。那種擁有悠長曆史,持有特異能力的吸血鬼,知道個名字也不稀奇吧。

但即使是在那類吸血鬼中,ネロ還要更特別。在古老的吸血鬼中,只有他是不設領地的特立獨行。教會不知為什麼還給了他カオス這個別名。”

“——カオス,那是什麼意思?”(CHAOS,不愧是高中生…………)

“就是混沌的意思嘛,粘粘歪歪的東西啊,就象原生的地球一樣,很多很多元素的混合物,有什麼東西隨機產生然後飛出來的樣子…………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從昨晚看到的那樣子猜測的話。”

“有什麼東西……隨機產生,然後從他身體里飛出來……?”

“真是,志貴你也看到的吧,那家伙的身體。我之前也跟你說過的,吸血鬼為了彌補自己的肉體難以簡單修複的破損,吸取人命級別不夠,就把比人類更為單純、更具生命力的素材,如猛獸呀,魔獸之類吸進身體。………ネロ算得上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體內的野獸也就相應的異常得多似的。”(這個差點成為致命的誤會)

“異常得多————就是說,那些黑狗只是ネロ那家伙身體里的一小部分啊?”

“是啊,不過由于人類的遺傳情報容器有限,以人類肉身制禦的使魔最多也就三十頭左右,如果是‘魔獸’或者‘幻獸’的話,一匹以上,‘作為人類’的遺傳因子,容量就會爆掉,這麼說的話,ネロ的使魔應該都是現存的野獸……恩,這麼說,我這回是比較LUCKY也不一定呢。”

………雖然最後那幾句話不是很明白,不過總而言之,話里的意思是那種黑狗看來是有三十多頭的樣子。

“……不對、有問題。在賓館橫行的不止有黑狗,我還見到過獅子和豹子之類的。”

“是嗎,同種類的野獸是最多三十多頭了,可是竟然能把不同種類野獸統括在體內使用,那是因為ネロ得意志力特強的緣故嗎……。……恩、有那樣的意志力的話,身體里只吸取野獸是很奇怪呢,那家伙的話,吸收一匹到兩匹的魔獸,比起吸收三四十頭野獸不是更劃算嘛……”

恩————、アルクエイド好像有什麼想不通似的發起呆來。

“嘛,算了、不想了。反正那家伙的武器也就二十到三十頭左右的野獸了不起再加一匹幻獸作使魔。………順便一說,ネロ這個名字的由來,我多少也猜到了。”

“唉……?那家伙,ネロ不是他的本名嗎?”

“噢、存活年代久遠的死徒,通常是不用還是人類時的本名的。雖說如此,可自己又不給自己起名,于是教會那邊就自作主張的根據特色給他們加名字了。但是由于發現到新的特點就必須補充區別說明,最後有不斷追加、弄到名字象咒文詠唱一樣長的死徒的情況也是有的。”

“……嘛,那家伙一開始就占了ネロ這個頭銜,看來教會方面相當相當的討厭他呢。就像昨天賓館那種百來人程度的狩獵,放一頭獅子就足夠了,結果他卻不厭其煩的把所有使魔都放出來了,想不到他還有這種惡趣味呢。”

(ネロ:尼祿,羅馬皇帝,狂熱的‘動物保護主義者’,就是那個讓自己的愛馬在國宴上座的強人。說起來跟那個開馬戲團的吸血鬼大叔還真是非常搭配)

“……………………”

……叫做ネロ的吸血鬼體內,三十多頭野獸。

就因為這三十頭禽獸,三十分鍾不到就把賓館里的一百多人骨頭都不剩的殺絕吃盡了。

“————實在難以置信,那、那不簡直就是純粹的怪物嘛。”

“是啊,ネロ確實可以說是個頂級難纏的家伙,本來是屬于那類盡量不要碰到的對手的。不過跟這個比起來,最糟糕的是,現在我們暴露給那家伙了。就在現在咱們說話的時候,也被ネロ的使魔監視著呢。”

“啊——————”

“那不是當然的嗎?剛才是因為有太陽幫忙才逃過一命,但到了今晚就沒什麼幫得上我們了。午夜零點,就是他殺過來干掉我的最好時機了。”

“他會殺過來,就在今晚…………?”

“嗯,那家伙自己不也這麼說了嘛。”

————怎麼會這樣,那個黑衣的男人,今晚就會殺過來的嗎?

“——————————”

該說什麼才好,我不知道。

應該逃的,這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了。可是、アルクエイド現在這樣的身體,就算逃,也沒有可能從那種怪物手中逃得掉吧。

不對,怎麼在自己考慮之前,先想到アルクエイド身上去了。

自己要留在這里的話————和アルクエイド扯上關系的話,就一定會再遇上那家伙的。

對上那家伙、很糟的。

不、不止如此,准確地說那家伙根本不正常的。

身子里塞滿了那種野獸,不、先不說這個,那雙眼,簡直就是機械一樣冷酷的。

沒有對人命的計較,只有對決定‘天經地義’般執行的冷酷,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殺人鬼的眼睛啊。

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去招惹的對手,不過只被那家伙出手一次,這個印象就刻在腦海里了。

“————————”

不過,只因為這樣,就可以丟下アルクエイド,自己一個人逃走的嗎?

這家伙因為要救護我,現在連自如動作都辦不到…………

我能就這麼說上句‘你盡力而為吧’,然後一個人逃走,丟下她自求多福嗎——————?

“アルクエイド、我——————”

“可我一點也不擔心的,有志貴的話就沒問題了嘛。不管是什麼都好,沒有志貴你殺不死的東西吧。”

“——————唉?”

好像,聽到了什麼嚇死人的事,而且是アルクエイド一臉當然的說出來的。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呢,究竟?”

“說什麼?當然是和我一起戰斗的吧,志貴你的話?”

アルクエイド認真的望著我,用那種完全依賴的眼神。

看來,這不是開玩笑的,我——————————————

可以的話,是想拒絕,可是………………(選項1)

——————拒絕嗎。

是應該拒絕的吧,我也知道的。

不是嗎,那種家伙、再怎麼想都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奈何得了的。

“アルクエイド,雖然很對不住你,可是,我————”

要見死不救嗎?對這個女孩,

對這個因為自己的過錯,遠野志貴的過錯,連身體都不能自如活動的女孩子嗎?

“————我—————”

要逃嗎?從那種家伙手下逃開

從把那樣大群的人,全無心肝、慘無人道、隨心所欲的殺害的家伙,那個怪物那里。

就這樣視而不見的逃開?

只顧自己苟延殘喘,全沒良心的逃開嗎?

“——————————”

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死之‘線’。

‘總有無論如何都需要這個能力的時候的’、明明有很重要的人這麼教過我的。

“————志貴?”

“………啊啊、明白了。反正丟下你一個人逃走,看樣子我辦不到的。”

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哈啊’得吐出口大氣。

————還好,心總算橫下來了。

“好吧————我幫你,アルクエイド。反正這也是那個賓館里唯一幸存者的,我的義務。”

“那就這麼定了。放心吧、憑志貴的本事,解決那種家伙還不是小菜一碟嘛。”

アルクエイド又在輕松自在的放著這種石破天驚的話了

………嘛,就算我被要命的高估了,現在也只有硬著頭皮上陣了。

“問題是我該怎麼行動呢?賓館里,我一對上那家伙的眼睛就全身動彈不得了,這次的話,我要是能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從背後接近的話,盡我所能,說不定能把那家伙擊倒的。”

“阿啊,那個啊。那其實是志貴的意志太弱的過,ネロ的魔眼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只要丟開迷惑橫下心,就算由正面對上,他那種所謂‘魔眼’也完全能彈回去的。”

“………………”

アルクエイド雖然說得輕松,可我到底是心里沒底啊。

“………還是不行啊,沒經驗過的事情到底靠不住的,我看還是,從後面接近的好,總之把他手腳的線切掉,先讓他無法活動就可以了吧。”

“————志貴,那你就死定了。”

“唉———?”

“問題是你怎麼行動?志貴你不要開玩笑,問題不是怎麼行動,應該是怎麼殺掉。”

“————話是這麼……說的啦————”

“志貴你聽好,你現在開始的對手可是叫做‘吸血鬼’的怪物。所以,就算只有今晚,你也得給我把人類的道德觀念丟掉。背上那種負擔去的話,你死我活的時候你絕對送命的。”

“———這個,我也知道的了,要對付那種怪物的話,我不是說了要加一腳的嘛。”

“才沒有,志貴知道的那是什麼啊。只去切掉手手腳腳?你給我打住好嗎,那個是自殺行為。有那個空閑去切手腳,就先給我一刀取命。別人的話就不說什麼了,可你明明能一刀致命的為什麼要切手腳?聽好,絕對不要給ネロ反擊的機會。本來戰力就差得太多,第一擊失手,志貴你就一丁點勝算都沒有了。”

アルクエイド眼光直撲過來,不容辯駁。

————確實她說的沒錯,

有切斷手腳那種時間,我估計早被他身子里那種鱷魚嚼碎頭了。

“志貴。夜一深,ネロ就會找上門了,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對,是我和你,只做一件事就好,就是把那家伙殺到死得不能再死。不是‘怎麼行動’,你給我只想著‘怎麼殺死’。”

アルクエイド雙眼閃著凶光,筆直的盯我。

她———真的、動怒了。

因為生怕我、遠野志貴,仍然在哪里抱有天真的想法,她真的動怒了。(兵器養成殺人鬼No.1)

“————知道了,我不會猶豫什麼了。一擊把那家伙的‘死之點’刺穿。這就沒問題了吧,アルクエイド。”

“…………………”

アルクエイド沒有回答,不再說什麼的話,大概是我的回答將就合格吧。

“———可是,在哪里等才好啊?在這公寓等的話,又會像昨晚一樣,讓無關的人都卷進來送命不是嗎?咱們換個地方吧。”

“————嗯,那就到公園好了。深夜的話,不會有什麼人經過的————要是這樣還有人經過的話,那就只能怪他太不走運氣了。”丟出這句,アルクエイド別過身子去了。

“怎麼了嘛。有什麼話要說,你就說出來好嗎,我都橫下心要幫你了,就算亂來我也會做了。”

“………你做不到的。到最後,志貴你連個‘殺’字都沒吐過。這樣子去干的話,決生死的的瞬間,你一定都會猶豫一下的。光猶豫這一下就足夠你送命了。”

“————沒那回事的,對手可是殺了百多人的怪物啊,對那種家伙都去猶豫,我還沒那麼好人的。”

“————————”

アルクエイド輕輕的歎了口氣。

“—————要是用魔眼魅惑下的話,就能讓志貴萬無一失的干掉ネロ的,這我明明知道的。我是怎麼了嘛,明明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可事到臨頭又開始怎麼也不願意這麼做了。真是,矛盾得要命呢。”

(女人的直覺,沒這麼做太正確了,她差點就喚醒七夜之血了。)

…………默默地念叨著不太好理解的話,然後,アルクエイド又轉過身來了。

“我相信志貴,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打倒ネロ吧。”

アルクエイド又是一臉燦爛的笑了。

可這個笑容,好像埋著相當相當深的不安。

最後定下的計劃,其實是老土到掉渣——————

差不多到凌晨的時候,アルクエイド先一個人走去公園。ネロ的使魔———照アルクエイド說,就是那種青色的鴉————肯定會跟上アルクエイド離開的,再過一段時間,我也離開房間去公園。然後在アルクエイド雙眼正前方的那個樹叢里藏身,趁アルクエイド吸引住ネロ注意的時候,我從後面靠近,切掉ネロ的‘死線’就可以了——————

………………………………………………………………………………………………

————公園里,アルクエイド無所事事的晃著。

我就在離アルクエイド大概二十米左右的樹叢里藏身。

“……………………”

公園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時間差十分零點。

アルクエイド頭微微的仰起,對著蒼月望著。

“…………………”

手里的小刀緊緊攥著,

アルクエイド說過,ネロ一定會來的。

我要做的,就是從ネロ背後繞近,一口氣切掉‘線’而已了。

“哈——————啊”

深呼吸下看看,身體,總算還能活動自如

只是緊握的手指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僵得掰都掰不動。

“——————”

好像、緊張得很哪。

那個叫ネロ的吸血鬼就要露面了呢,我……不跟那家伙交手……不行呢。

“——————”

還有……不久之後,我就……不殺了那家伙……不行呢。

“哈——啊”

呼吸加速了,

心髒像不歸自己管的零件似的,咚咚咚的往上頂,簡直要頂得人踮起腳來似的。

“冷靜下來———現在不是還沒有來呢嘛,志貴。”

是啊,目標還沒有來呢。就這個樣子下去,等到ネロ來,腳能不能就成問題了。

“アルクエイド……你、不怕的嗎?”

只顧對是月亮仰望的純白女孩,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安。(最終兵器的彼女)

仰望明月的臉,忽然絲絲——的把視線收回地面。

“————讓你久等了,真祖公主。”

與此同時,像是鐵鏽般沉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

アルクエイド轉過視線,是因為這個啊。

離她五米遠,離我十多米遠的地方,黑衣的男人,好像亡靈一樣的出現了——————

“確實,真讓我久等得很呢,ネロ-カオス。還是說,要叫你フォブロ-ロワイン比較好呢?我看的話,還是後面這個稍微有品些吧。”

アルクエイド的聲音,風一樣飄了過來。

“————虧你摸得清啊,連我還是人類時的本名都知道呢,我不是在做夢吧。不愧是我們死徒的處刑者啊。現存二十七祖的經曆,看來好像都瞞不過你呢。”

ネロ的答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哈”

呼吸變劇烈了。

アルクエイド正吸引著ネロ的注意,機會的話,就只有現在了。

“咝————”摘下眼鏡,自願的、有目的的,

右手握著的小刀,提到胸前。

………雪亮的凶器。

之後,就這樣……,我,要把那個吃人的怪物,給分了……!

……不,還太早。

ネロ才剛到,再等等

————等他全神都貫注到アルクエイド身上再下手,不然奇襲不成的。

“搞錯了吧,ネロ,現存的高位死徒不是所謂‘二十七祖’,是二十八個才對吧?難道你們還沒有把‘蛇’認作同胞嗎?”

“當然了,那家伙的思想和我們差別太大了。他是並不具有‘吸血種’意義的‘吸血種’,所以大部分的死徒並不當他作‘同胞’的———尤其是象我這樣的舊相識,更是了解他特立獨行之處呢,其他死徒有那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這樣子呢,說起來,你和‘蛇’還真都是死徒中的異類呢。大家都是異類,物以類聚臭味相投,確實不奇怪呢。”

“正相反,所謂‘異類’就是因為‘離群孤立’才稱其為‘異’,所以才被稱為異端呢。都是離群的異端,沒理由湊到一起呢。”

“哦?講起宿念,追殺我追到這種極東之地來的你,倒是和他有一拼呢。”

“別發燒了。那你呢,發了瘋般追殺‘蛇’的你,更加沒完沒了吧?處決現存的高位死徒,才是你的本職吧,為什麼、要這麼執著的追殺著‘蛇’的呢————‘蛇’居然讓真祖的公主你抱有這麼大宿念。他該不會給公主你灌了什麼毒藥吧。”

ネロ的聲線,稍稍的揚了起來。

アルクエイド的挑撥看來生效了,現在ネロ眼中就只有這個與他為敵的純白女孩了。

————怎麼辦?

向ネロ沖過去吧(選項1)

機會就是現在這一瞬,

架好刀,躬下身,

一鼓作氣,我往ネロ直沖過去了。

ネロ正全神貫注在アルクエイド身上,

他的眼里只有前方,那種集中,就算完全是外人的我也感受到了,

擺在面前的,是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數秒鍾後被解體的,毫無防備的後背。

————會得手。

直覺告訴我,會得手。

錯不了,這樣就可以把他殺掉。

“————————”

只顧沖去。

離ネロ後背還剩幾步,還剩下幾步,小刀就可以夠到了。

後背,全無防備的後背

絕對沒錯,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沖過來的我。

“———————”

只剩下一步

再有一步,就全結束了。

“————————唉?”

腳步、一停,

什麼啊,

那是什麼啊,這個家伙的身體——————!?

“沒———有”

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線’,

完全沒有,‘死線’,連一條都沒有!

那怎麼可能、這樣的生命體,怎麼可能有————

————茲咝

頭好疼。

猛然發作起來了,頭痛。

握著小刀的手指不停的在抖,頭好像要壞掉一樣的劇痛。

漆黑的‘點’,看到了,在ネロ背後,雖然只有一個,

“————————!”

錯不了。‘死之點’,直通死亡之處。

……沒有‘線’的‘點’,確實是讓人覺得哪里不對,

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在那里、刺過去。

再前一步,右手的小刀,向ネロ的“死點”直走。

“——————唉?”

刺入的瞬間,

ネロ的後背,‘死點’的數目,驟然猛增,

一、二、三、四、五……八、九、十……二十……………………

八十、百、二百、三百、四百——————————!

“——————!?”

……哪里、這是哪里不對啊。

看到的這些,感覺都不是這家伙的‘死’,而是一大堆異質物的單純合集。

這家伙————這家伙的身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志貴————!”

………アルクエイド的、聲音。

啊啊,沒工夫迷惑下去了。

ネロ的後背就在眼前,總之,不管哪個‘點’都好,刺下去吧,刺下去就結束了。

“————這里!”聲出刀落,

可是,在這之前,ネロ後背的大衣,像吃飽了風的帆,猛地暴漲著揚了起來,

簡直像從黑色的海洋里噴出似的,一匹黑狗從ネロ的背里直撞出來。

“哇———”

黑狗,像導彈般的直飛過來,

“————!”

用小刀切掉黑狗身上的線,但是,最多只是一條,而且還在兩腿。

黑狗的突進並沒有給停下來。

“嗚————!”

唝磅——!黑狗一頭頂進我的肚子。

“————哇!”

這是怎樣的力度啊。

輕而易舉的把我整個人往後頂飛了好幾米,重重的壓倒在地,

黑狗的牙齒,順勢向我的脖子,急咬過來。

“啊………啊————!”

小刀嚓的刺進黑狗的左腹————“死之點”的所在,

著手處像空氣一樣柔軟,小刀直沒致柄。

黑狗一動不動了————可馬上,身體又化成了黑色的液體,澆住了我的下半身。

“————!?”

這種黑色粘液竟然絞纏著身體,站不起來。

“可———惡”

剝不開身,就像是被夾在地縫里了,紋絲不動。

“————哼恩。我的背後,出什麼事了嗎?”

聽到了ネロ的聲音,就這樣被黑色粘液縛在地面,向ネロ和アルクエイド那邊看去。

“是你的使魔嗎?不過,真可惜啊。踏進我領域的東西,就算我沒發現,只要我們其中的哪個一發現,都會迎擊的。本來你也知道,對我奇襲是行不通的。”

“………看來的確是呢,明明你的注意力已經全在我身上了,可居然還能反應背後的危險,所謂‘群體優勢’就是這種東西吧。ネロ-カオス。”

アルクエイド眼線寒光微閃,不緊不慢的向ネロ走去。

“————有意思,已經衰弱到連‘空想具現化’都使不出來的你,想就這樣子挑戰我嗎?”

“用不著。不過是個死徒而已,還用得著跟自然同化嗎,象你這種程度————這對爪,就綽綽有余了,ネロ-カオス。”

咕、像鴉鳴似的,短促的笑聲。

“————天真。用你的身子來試吧。アルクエイド-ブリュンスタッド————!”

ネロ的手揚了揚,黑色的大衣披風一樣的甩起,無數的生物鑽了出來。

咣、咣、咣,三頭野獸,子彈一樣的急奔アルクエイド去了,


那可不是什麼黑狗,而是每一頭都比本體ネロ還要巨型,惡魔般閃著剪影樣飛撲而過的豹子。

“——————”

アルクエイド動都不動,豹子只是在地面上閃過,就把鋪上煉瓦的地面給蹬出裂縫了,就算アルクエイド要逃,可比起她來,豹的速度何止是幾倍啊。

那三頭猛獸瘋狂地撲上了アルクエイド,干脆利落的結束了。

只一瞬間,

三頭豹被撕成六片,肉片在地面上亂滾。

“————什、麼?”

ネロ的聲音,

アルクエイド一言不發,向ネロ的本體一口氣猛襲過去。

“——————!”

ネロ的體內不斷飛出野獸。

獅子,在剛一露頭的霎那,就被アルクエイド沖到面前,連頭帶臉地被劈開

豹子,在撲上アルクエイド的前一個瞬間,就被她的爪從眉心刺穿了腦殼。

老虎,就像粘土作的工藝品樣被撕成兩片。

相繼攻上的野獸,統統是得到了同樣的結果,不管是從天空撲下的鷲,還是得抬頭仰望的巨大灰熊,還是在地面游泳的鯊魚,還是簡直大到開玩笑樣誇張的、推土機般碾去的大象。

最後,沒有一頭可以、哪怕是阻止一下アルクエイド前進的腳步,全部,全部的野獸,都在瞬間就變回黑色的粘液去了。

“————啊”

ネロ在向後逃了,

可是アルクエイド已經揮動了爪子。

——————撕拉,

ネロ的整個身子,被從脖子斜劈成兩半。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呀!!”

淒厲的慘叫著,ネロ從アルクエイド身邊跳開。

他的身子,從脖子到腰不見了一半。

撲通,被切下的那部分身子,掉在了アルクエイド腳邊。

“——————”

根本……不是對手。

……アルクエイド那家伙,還說什麼‘自己能動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ネロ體內飛出的使魔絕對沒有一個吃素的,不論獅子、還是老虎,隨便一頭都可以在轉眼間間把一輛汽車揉成團的,還有那種灰熊,渾身的蠻力簡直連坦克車都可以輕松掀翻。

這樣一堆厲害的猛獸,在アルクエイド面前統統回天乏術的被撕了,現在連ネロ本人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哈—————”

簡直象個傻瓜。

這麼看,她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我這樣的來幫手的吧,果然是只能拖後腿的角色。

“嘎………啊、哈啊、哈啊啊————!”

象要逃似的,ネロ還在向後退著。

是累了嗎、アルクエイド並沒有用跑的,而是慢慢走著向ネロ靠去。

“哈啊啊————哈啊啊————哈啊”

慌亂的呼吸。

這個…………竟然是アルクエイド的呼吸。

“哈啊———哈啊,哈啊啊”

這是怎麼搞的?比起沒了半邊身子的ネロ,アルクエイド反倒顯得更辛苦啊——!?

“————難以置信啊,都衰弱到這種樣子了,居然有這樣的戰力。真不愧是真祖們選出來的處刑者啊。……怪不得會有‘不要和白色的吸血姬照面’的傳言,看來,同胞們的忠告是對的。”

ネロ的聲音,居然聽不到半點的含混

——————好像有種,令人絕望的,預感。

“哈啊————哈、啊”

アルクエイド調整著呼吸,慢慢的走向ネロ。

“所以,我本來也沒打算用這種十到二十的級數,來打倒你呢。”

“————嘴硬的話,就到此為止吧。你役使的那種使魔,拿多少頭出來也殺不了我,再加上你現在一半的身子都被劈了。再怎麼說,你都沒有勝算的。”

“哼恩————所以把我的使魔全部殺盡就可以了?這里,你搞錯了一件事吧。”

“—————?”

“我並沒有什麼使魔,也從來不役使什麼。現在為止,跟你交手的都是我自己呢。

……破損的肉體需要補完,所以才去吸收其他的生物,我居然被你跟這種雜碎混為一談,真是讓人不快呢。”

“本來你身體萬全的話,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了吧。用你那金色的魔眼給我好好看清楚,看到了嗎?我身體內包的六百六十六因子的‘野獸’的混沌————”

咝嗖嗖————

眼界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啊————”

アルクエイド背後,是剛才被撕裂的ネロ的半身,在顫抖著蠕動。

撲撲的、蠕成好大一塊,從アルクエイド背後劈頭蓋臉的揚起——————

“アルクエイド,小心後面————!”

“志貴————?”

アルクエイド向後急轉,可、還是太遲了。

從地面上揚起來的雷諾的半身,忽然變成了無數的蛇,已經襲到了アルクエイド身後。

“糟————”

アルクエイド一被纏到,群蛇就隨即溶成了無數黑色的濁流。

處境和現在的我一樣,不,准確地說是比遭到比我這邊大幾百倍的質量重壓,アルクエイド被釘到了地面。

“這、這個————怎麼可能…………!?”

盡管被黑色的粘液重壓著,愛爾奎特依然在勉力掙紮,試圖逃出來。

“沒用。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你應該可以理解到的,真祖公主。”

“嘶………………!”

アルクエイド的臉色,浮現著痛苦————和驚訝,

ネロ就那種半個身子樣的,發出,揚著嚎叫般的聲音。

“—————有心的話,就記下我體內‘野獸’的數目好了。用人類的數字來表示的話,是666———哼哼、喜歡上我體內的‘混沌’了嗎?アルクエイド-ブリュンスタッド。”

“你、瘋了嗎?人類的體內………在‘作為人類’的遺傳因子那樣狹窄的容器里,一旦內包的遺傳因子超過三百種,那樣的話、不就————”

“沒錯。這就跟‘創世之初’的‘原生之海’沒什麼不同。我並沒有把其他的動物化作我的肉體,而是把‘動物’的遺傳因子包入‘混沌’,作為‘肉體’來使用。我也沒有所謂‘使魔’,有的只是六百六十六個野獸的群體————以及六百六十六條命。就算這個身體斷成半截也好,頭顱碎掉也好,都沒有意義。我是一人,也是六百六十六個。想消滅我,除非在一瞬間把我體內的六百六十六命一齊消滅,否則,辦不到。”

“………難道……カオス……混沌,……就是……這個意思……!?”

“當然。————因此,我化出的分身,也並非‘一定’的存在,從作為我領地的這個身體里放出來的分身,最初只是‘不確定’的生命之‘種’————本身並不具有形態。所以,就算因為被殺而失去形態,只要回到我體內,就可以作為‘混沌’的一分子而再度蘇生。……何況,分身的形態,每次放出會怎樣演化,我自己都不能測准。如何操縱整理如此混亂的系統樹,真說得上是我永遠的命題阿。”

只有半邊身體的吸血鬼,自鳴得意的說著,忍不住的揚聲大笑起來。

“那怎麼可能的……!把靈魂————‘存在概念’混雜得這麼雜亂的話,那你的自我就會消失掉……!”

“說得不錯,正因為如此,現在在你面前的並不是‘個人’。被稱為ネロ的這個人格並不存在,我們與其說是‘個人’,不如說是‘群體’才更接近。……的確,變成這付樣子的生命已經失去了所謂‘存在的意義’。最初那個追求永生的生命種,早已沉在‘原初之海’深處。他早晚也會失去知性,與這個群體一起成為生命‘種’的標本。”

“但是,你不覺得這才美妙非常嗎?在我體內翻卷著‘不知變成什麼東西’般的混沌。這個簡直可以媲美‘原初世界’的小世界。這個不知會有什麼生物新生的混沌。這個和這個星球上的系統樹一樣,持有無法想象的劇變可能的黑暗混沌。可最後會變成怎樣,我絕對要在我自身消失前親眼目睹。”

“所以,教會的家伙才這麼叫我——————ネロ-カオス。

一個以體內翻滾的六百六十六匹野獸為武器,與一名吸血鬼相比更像個混沌空間,肆行無忌的異端者啊。”

“————————”

アルクエイド拼命忍住呻吟。

黑色的液體在撲撲的蠕動,アルクエイド已經連臉都有一半埋進了其中。

“………到此為止了。就算是你,也休想從我這混沌的牢籠中逃出,這個用我分身中五百多個野獸的基因煉成的‘創世之土’,就算是你身體萬全,也無法破壞它。————————畢竟要做到這點簡直就荒唐得像去破壞一片大陸。”

半個身子的ネロ,從容的走近アルクエイド。

“自你出現以來,不知葬送了多少同胞,也不知有多少先賢為對付你送命,但是—————現在就要劃上句號結束,迄今為止,還無人得償的偉業,就由我ネロ-カオシ完成吧。”

“———ネロ。你的、這個固有結界,究竟是誰————”

“這還用問嗎。你的仇敵‘蛇’,特意的送給我的禮物。當然,可不是他這一代的轉生。是在他被你在巴里殺死之前,教給我如何制造這個‘牢籠’。”

“—————————”

聽不到アルクエイド答話聲,一眼看去,アルクエイド連嘴巴都已經被那黑色的液體陷住了。

“不過,‘蛇’那家伙也真是夠慘,變成吸血種之前至還身為教會的司祭,現在卻被你像死神一樣窮追猛打,每代都無法生存。如果他還生存的話,現在我體內的混沌也許會給他理出法則性也不一定呢…………有他那樣的魔道奇才,卻不得發揮的死死生生。真是暴殄天物。”

“作為‘蛇’的盟友,多少也想知道些你這麼執意追殺他的原因呢,不過可惜,現在的你,看樣子是沒法開口了吧。”

黑色的液體發著撲撲的聲音蠕動,把アルクエイド越來越緊的束縛。

———倒在那里的那個,

已經不能叫做アルクエイド的女孩了,只是一堆泥樣的在那里蠕動。

“————就這樣變成我們中的一人吧,アルクエイド-ブリュンスタッド。吞下如你這種程度的意識,雖然會傷筋斷骨,但是,完工的瞬間,我就是最高位的吸血種了,那點痛苦,不如說是新生的祝福呢。那樣的話————就算那些礙眼的埋葬機關的殺手也不足為懼了。過後就把他們連同那種發黴的教會一起,統統連根絕除。”

アルクエイド的臉,茲茲——的漸漸下沉,

剛剛還能勉強分辨的アルクエイド的身形,此刻在逐漸消失。

————就這樣放著她不管的話,アルクエイド真的會被那黑色的液體吞噬掉的。

“該——死啊……!”

拼命盯住壓裹著自己的黑液看去,有了,原來這東西也是有‘死線’的!

“嗚———!”

忍耐著咝咝的頭痛,切過‘線’去,黑色的液體化成水一樣的東西,消失掉了。

“好………!”

慌亂的呼吸著,站起身來

————快點去救啊,

快點去把アルクエイド從那怪物手里救出來……!

可是,該怎麼做……?

我連接近ネロ都辦不到。那可是就連アルクエイド那種犀利的強大,都殺不死那怪物啊。

象我這樣的,要是冒然就這麼沖過去的話,只不過是被秒殺的尸體多一具而已。對于就算是對付一頭黑狗,也要拼盡全力的我,如果換了那恐怖的獅子和豹,只怕連一秒鍾都堅持不了吧。還有剛才也看到的,那家伙“死之點”竟然有幾百個。雖然不太理解他們的對話,但也清楚,那種野獸,每一個都是他本人。

這麼說,要打倒那個叫ネロ的吸血鬼,就非得把那幾百個“死之點”全部殺掉不可嗎——————

“嗚————”

步子、踏不出去。

不管怎麼樣再怎麼說————只是人類,卻要以那樣的怪物為敵手,我、邁不出步子。

“該———死”

到最後,我還是只顧想著自己得救而要見死不救嗎————?

“哦————”

這聲音,ネロ的嗎,那喜出望外的聲音

不對,不是那家伙的聲音,而且還伴著腳步的聲音傳來。

“該不會————吧”

聲音是遠遠傳來的,而且還確實伴隨著,蹦蹦跳跳跑來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

————就象アルクエイド說的

深夜里公園應該是沒什麼人經過————可是,那樣還有人經過,

那就只能怪他太不走運了

遠處,跑來的影子小小的,年齡該和我差不多大小的,樣貌看不很清楚,可是個女孩子。

“——————”

糟了,萬一,她走過來,的話——————

“快逃啊————!!”

大叫著,簡直忘了ネロ可能會注意到我而襲擊過來似的。只顧聲絲力歇的叫喊。

可她根本沒有停,過路的女孩

就這麼什麼都不知道的,高高興興的跑過這邊的廣場來了。

呼——,

一身黑衣,只有半邊身子的吸血鬼喘出口大氣。

“身體被撕開,養分剛好不足呢。”

咝咝索索的,剩下不到半邊的黑色大衣,好像有生命樣的在蠢動,

“來得正巧,這不是養分嘛。”從ネロ體內躥出了一頭黑色的野獸。

“住手————!!!”

叫聲還沒有傳過去。

野獸早已像一陣黑風似的,沖著遠處走來的女孩子沖過去了。

整個過程,沒頭沒尾的短暫結束了,

咿呀—!的半聲慘叫,她就倒下了。就算是隔到老遠的這里,仿佛都聞得到血腥。

黑色的老虎,就這樣叼著她的尸體躥了回來

女孩的臉——-——臉,沒有了!被虎爪象批芹菜那樣,整個臉都平平的剜掉了!!

全沒心肝、太沒心肝了,居然有這種無法無天的,聳人聽聞的施暴————!!

“啊——————!”

頭,好疼,喉嚨干得皺巴巴的,

意識全部收縮起來了,眼里除了眼前這個敵人,什麼都沒有上。,其他的完全都看不到了,老虎像蛇一樣咝咝的溜回ネロ的體內了,詭異的是,連老虎嘴里叼著的女孩的尸體,也一起沒了形狀。可是————

————咔嚓、嘎吱、誇拉——————

明明形狀都消失了,可聲音卻響個不停。

那個、ネロ身體里發出的聲音,是肉體熔化,——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家伙,在慢慢的咀嚼著女孩的尸體————————!?

“混—————”

錯不了,那個家伙,就這樣,用自己的身體,在吃人——————!!

咝啦——,ネロ的臉上咧出一個歪歪扭扭的,滿足的笑————————

就這樣,腦海的深處,猛然有什麼東西,爆裂了。

“混蛋——————!!!”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想不了了

只是,只顧沖著ネロ奔去罷了。

——————眼球,被染得一片朱紅。

“———吃了他”ネロ體內里一頭黑豹竄了出來,那種迅猛,是黑狗的幾倍。

“——————”

但是,那種事情我才不管。只不過是生物,知道這個就行了。

不過是生物的話,絕不是我的對手。

“————真礙眼。”

站住腳,滾落在腳邊的動物尸體咒罵著。

黑豹變成了四份,滾落在我腳邊。

“————這樣啊,剛才從背後襲擊我的,原來是你啊。”

好像直到現在,ネロ才開始留意到遠野志貴的存在似的。

全無感情的眼看過來了。

———啊啊,アルクエイド說得沒錯,橫下心的話,就算盯著這個家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放開アルクエイド,怪物”

“————————”

“我說叫你放開她!你的對手是我。就你現在這半片身子,根本不夠看的!”

“——————”

無言,一身黑色的吸血鬼,無言的看著我,仿佛要把我和アルクエイド做個對比似的。

“你說,要作我的對手?”

“沒錯,所以讓你放開アルクエイド,給我湊夠原來的身子!”

“————————”

ネロ的頭臉,上下的歪曲著,那家伙,那樣子、也算是在笑呢————

“真掃我的興。你得負責啊,人類。”

ネロ動都不動,看來他沒打算動用包住アルクエイド那半邊身子的了。

“定個契約吧,我會就這麼把你活活的,一點一點的,用高熱熔化,咀嚼成我的一部分的。”

颯的,揚起半邊身子剩下的手臂。

“————真是夠低劣的思考回路呢,單憑你‘要當我對手’的這種自抬身價的一廂情願,就該當萬死。”

哐貢——-——

泛腥的熱風四散噴吐,從ネロ的半個身子里,撲出了數十頭的獸群。

“——————”

圍上來的野獸,可不止是十頭二十頭的樣子。

就算每一頭都沒什麼了不起,

可被這樣近百頭野獸圍住的一個人類,再怎麼看也不比被一大群螞蟻圍住的砂糖更安全。

“啊————”

已經有黑狗沖到眼前,小刀插入黑狗脖子上的‘線’。沿‘死線’被劈裂的黑狗一命嗚呼的下一個瞬間,頭頂就響起了鳥羽的撲擊。卡呲,刮骨的刺痛,太陽穴從皮到骨,少了塊肉。

“嘶—————!”

連叫疼的時間都沒有,與鳥羽聲幾乎同時,左右撲來的幾頭黑狗,咬上了手腕和肚子。

“這、群、家伙————!”

嚓、嚓兩聲,進入視野的兩頭黑狗被刺穿了‘死點’,

可根本趕不及,殺死一頭的時間里,咬在身上的野獸早已又多了十來頭。

“啊————啊”

看不到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眼前一遍黑暗,不是眼睛變得有什麼奇怪,

只不過,是我周圍,被黑色的野獸,淹沒成了一片黑暗。

“——————!!!!”

這樣下去,不行的

死,連五秒鍾都撐不了,就會死的

不知被什麼咬到腳踝了,鮮血直冒,身體在往下倒了,倒下去了,就真的完了

這班家伙一定在迫不及待的盼著我倒下,然後立刻就會貪婪的把我嚼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不————”不要,

這個與其說疼痛,不如說是恐懼。

————眼前,全是黑暗了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干不了。

但是,正因為這樣,不想辦法不行。

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咬斷根了。(選項2)

“——————————”

…………根。根本。

這些野獸的根本,不就是站在那里的那個叫ネロ的怪物嗎。

要是能沖到那家伙那里,至少還有希望救出アルクエイド也不一定————

“阿啊啊啊啊啊啊啊!”

拼命揮開黑乎乎的野獸的山堆,逼著這里那里不知都缺了多少塊肉的身子,向前沖著。

那家伙,現在還故示閑暇的站在原地。

就在前面,只要能到,能到那個只有一半身子的那個家伙,那個本體身邊——————

“——————!”

ネロ—————!

“別亂蹦了、真是難看。”

從那身子里,白色的角,直直的戳出來。

“唉————?”

鹿角樣的東西,把我的肚子,挑穿了…………?

太過銳利了嗎……竟然……感覺不到……有多疼……

“——————————”

就這樣,仰面朝天,倒下來了。

“我向來不喜歡人類。你放心,連個細胞都不會剩下的。”

聽到這樣的話音,黑獸做的天花板又合在眼前了。

“啊——————”

黑色的傘一樣的天花板,那是一層層疊起來的,眼放凶光的,野獸的山。

撕啦————,皮膚被撕開

——————死吧,

咔吃————,筋肉被咀嚼

——————死吧,

喀吧————,骨頭被啃咬

——————死吧,

該考慮什麼,要怎麼考慮什麼,這樣的理性,已經不能運轉了。

只是、用手臂拼命的護住頭臉,右手死死的攥著小刀。

——————死吧

咔吱咔吱的、一點一點的被吃……被吃完………

好奇怪啊………被這樣大群的野獸襲擊,應該一分鍾不到,就連骨頭都不剩了,但這群家伙卻偏要一點點的慢慢來吃呢。

——————死吧

血,流得好多………全身上下裹滿了血,還有這群家伙的唾液,粘糊糊的,真的,感覺非常、非常差勁啊。

——————死吧,

看不到外面………只是,只不過是一個勁的,一個勁的黑。

——————死吧,

幾十雙閃著貪婪的眼,都這麼說呢……真的呢,一邊一點一點的嚼肉吮血,一邊說呢。

只不過吐不出人言,就用閃著凶殘的眼,這些家伙就這麼說個沒完。

——————死吧。

‘給我們差不多點去死吧’、這麼不停的說呢。疊成天蓬的野獸的山,一齊,野獸們一齊合唱著。

“嗚——————!”

悲鳴從牙縫,漏了出來。

可是就算這樣,沒人能過來救我的。

——————要被殺掉了。

自己也會,像剛才的某人一樣,被活生生的,渣子都不剩的咀嚼。


“啊————阿、啊”

不要,我不要這樣,

活生生的被殺,不要;明明還有意識的被吃掉,不要;就這樣被殺掉,不要

好怕,那真的好可怕,非常的可怕啊。

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會————被、殺啊”

啊,沒錯,會被殺的;根本,無處可逃的。

“就這樣、被殺、了啊。”

這樣很快就會被這數十頭野獸撕得稀爛,啃個乾淨了。

已經,沒什麼事好干了。

自己被染得朱紅的雙眼,仿佛恍惚之中一直在盯著自己的丑態。

“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為何忽然好笑起來。

不是嗎、我對自己為什麼會被這樣殺死的理由,連一個都想不出來。

就算這樣————遠野志貴,也還得就這樣被殺掉嗎?

“很頑固啊,屬于破壞起來比較有手感的,值得期待的那一類。”

咕,呼呼,咕呼呼呼,

遠處那個家伙,在笑呢,在為能慢慢享用我的身體而笑呢

啊啊—————全身,好像都要融掉了。

“—————————”

………殘忍,太殘忍了,這樣實在是太殘忍了。

傷處很痛,這樣很痛,非常的痛啊。

死恨恐怖,這很恐怖,非常恐怖啊。

遠處那家伙在笑,在為能親眼看著我的死相而笑

耳朵靜下來聽,那家伙的體內還傳來嚼肉啃骨的碎音,嘎吱嘎吱的碎音。

不光在昨天,把賓館里那樣多的人都連皮帶骨的吃得精光不算,

不光在剛剛,把那個毫不相干的女孩子連皮帶骨的吃得精光不算

這個家伙現在還要這樣子把我連皮帶骨的吃個精光啊——————

“嘎————”

爪子也似的東西往胸口插著。

往很久以前,受過重傷的那個地方。

那時候很痛,要命的疼痛,還有要命的恐怖,但滿心只有一味的憎恨。

————八年前的————那個夏日

啊啊,只有一味的憎恨,心里裝不下什麼恐怖和痛苦,滿滿的,都是擠脹欲出的恨。

這樣啊。我原來只是一味的在恨哪。

這樣的話,事情就簡單了。

————你這家伙,明擺著要殺了我,這樣的話,事情就簡單了。

身體老早就麻痹了,剩下的,只有緊握小刀的,右手的觸感。

被殺掉—————要被殺掉嗎?

被誰。

憑什麼?

………………………………………………………………………………………………………

“哈哈,哈—————————”

笑聲,從牙縫里漏了出來。

啊啊,確實你說的對

絕對不會逃得了的,

絕不會讓逃掉的

真是太美妙了,剩下的事情,不過就是這麼美妙的簡單

被殺,要被殺,

一定,會毫無疑問的被殺,你說是吧

不是被別的什麼東西哪里的誰

—————————這個家伙,要被我,毫無疑問的給宰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裂帛一樣高亢的心情,呼喚著白癡一樣高聲的狂笑,

好笑—————真好笑,我竟然連這個笑聲,都停不下來,真他媽的笑死人。

咋、咋、咋咋、咋咋咋咋,一串接一串的,畜牲們的屠宰聲。

腦海里外入髓的痛。

全身上下的神經血管細胞血液,全都一齊發了瘋。

———黑色的天蓬不見了,在這個身子上亂嚼亂咬的七十多頭雜碎,統統給我送進了鬼門關。

“什————麼?”

ネロ的叫聲傳來。

來啊————不站起身來的話,那不就沒得殺了嗎。

站起身。

“————”

沒什麼問題。

就算沒有地方不受傷的,現在的我,只要能動就妙極了。

“你————你干什麼?”

“———啊啊,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吸血鬼。”

腦髓好像有火在燒,

好象啊————在殺アルクエイド那時,也象現在一樣,正常人那樣呼吸,辦不到。

腦漿要飛出來似的發熱,

周圍世界的死亡,跟呼吸一樣,奇妙,頻繁,自然——————————

“你很想殺了我吧、怪物。”

那麼,大家彼此彼此。

“好極了,————讓我們來殺殺看吧,ネロ-カオス………!。”

已經那樣僵硬的右手在自如飛動,啪的反握小刀,和身向ネロ閃去。

ネロ的體內鑽出了更加巨大的野獸,總算把對付アルクエイド用的野獸送過來了。

“——————”

可惜,都沒有玩多久,再怎麼巨大再怎麼迅猛再怎麼凶暴,沒有起碼的直接接觸殺不了我的。

它們做不到。想直接接觸我的話,那就先拿接觸過來的部分開刀,

結果看來,黑狗還是獅子,沒多大區別。

把兩頭巨貨宰掉,化成了一灘黑水,離ネロ——還差那麼幾步。

“———不可能。那可是,連真祖的公主都不能消滅的我們————為什麼,一個都沒有,全部都沒有回到混沌里來?”

說什麼廢話呢。

“————不能理解。你剛剛,對我們,究竟干了什麼?”

凝視ネロ的身體,層層疊疊幾十個“點”。

————想要活,不,想要宰了他的話,看來必須要把這些殺完呢。

“…………”

看起來,好像是不可能的呢。

就算這樣好了——那也不能這樣算了。

アルクエイド還被黑液全身包著,

還有那百多個已經送命的旅館的住客。

—————況且,最重要的,這里還有具他想殺死的這個身體在呢。

“………………!”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沒有閑工夫玩什麼咒罵游戲

不巧得很,現在光是動作都很費心

才沒有和ネロ打嘴仗的興致跟空閑,不對,也不想有那種空閑

有那種功夫的話,我只有興致做一件事,早一秒也好,只想做那一件事————————!

“————那好吧,你,看來是我等的障礙了。”

————要去屠宰這個渾身腥臊的畜牲,比我現在能想到的任何美事都要強幾分。

唝翁————黑色的大衣劇烈的甩蕩起來。

沒品味的野臊味………,還有前所未有的緊張感。

大衣里飛出來的,是感覺在小孩子時候在哪里見過的童話中的野獸。

額頭長著角的馬,帶著翅膀的巨大蜥蜴之類。

這些,確實棘手得刺激呢。

看來絕不是那麼容易就殺得死的,“易死之處”相當得少呢。

那正好—————越來越有精神,越來越玩兒點真的吧。

是因為剛剛說過‘殺’字的緣故嗎,

血液奔流到發疼。神經興奮得發青,全身的所有零件,純粹無比的在為了排除眼前的障礙而聯動。

長角的馬,連角被劈成了兩半;會飛的蜥蜴,從後背到右下腹的被切開。

“—————不可能?!!”是那個障礙發出的聲音。

真不湊巧,這邊的眼界,似乎已經運作的不怎麼正常了

看在眼里的,只有漆黑的‘點’和‘線’而已。

“混帳————為什麼,不過因為一個區區人類,我竟然不得不全力以赴呢————!”

嗖的一聲,半個身子的ネロ,恢複到完整的人形了

————終于逼他把罩著アルクエイド的另一半的身子召回來了。

“———殺了你,這就要讓你知道,我體內的系統樹,是凌駕于你們想象之上的存在。”

ネロ的兩臂,刨開了自己的前胸,

像要把黑暗撕開似的————

ネロ的胸前空出一個洞來,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爬擠出來————

硬要說它是什麼東西,就只能說是像蟹一樣的蜘蛛,

它的大小,比アルクエイド打倒的大象還略大一點吧。

“——————”

嘛、算了,視野赤紅,反正也看不清楚的。

晃進來的,只不過有奇形怪狀的剪影,和鋪天蓋地的‘死亡’,足夠了。

指尖都發冷,失血太多了,身子整個發冷的。

可是——身體並沒有發出悲鳴,‘還有余力的話,早一秒都好,快把那家伙給宰了’身體就這麼自作主張的、不停的命令著。

——脊骨發痛,身體發冷,手指簡直要凍住似的,可是,只有腦髓,火一樣的炙熱。

蜘蛛不蜘蛛蟹不蟹的東西,接二連三的從ネロ的身體里爬出來。

到ネロ就只差那麼一點了,要接近那家伙,這些活物擋我道了,僅此而已。

擋我者————殺!

擋道的那種不知道什麼東西,也三匹一起的滾回老家了。

“—————不可能!”

ネロ好象突然發昏了樣的,踉踉蹌蹌的後退。

“————居然可以把我所有的魔獸全都殺害,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是事實,沒這個道理的………!!我們是不死身。只要有我存在,分身是即便死了也可以到體內的混沌里輪轉蘇生的野獸和幻獸的———為什麼,只是被你刺過而已,所有的分身就連原初的‘種子’也都死了——?!”

向叫喊著的敵人走去,ネロ反射性的退步,可最終強忍著沒有退出。

“————真不像話啊!”

機械一樣的眼睛里,叫做憎恨的赤紅感情,漸漸點燃。

那家伙的心境,可以理解。

只怕是————作為殺人鬼的ネロ在命令自己從更強者面前撤退,但作為吸血鬼的那家伙,又不允許自己在‘區區一個人類’面前敗退。不能理解吧,所以不允許自己撤退,所以,剛才才強忍著沒有退。這種精神,就是所謂不承認自己無能的死腦筋吧。

再來一步,就這樣子,然後就能跳過去用小刀去分那家伙了呢。

“—————不行,絕對不行————!我是ネロ-カオス,是即便在曆代不朽的古老吸血鬼中,也被譽為‘不死身’的‘混沌’啊!做出那種不象話的丑態,絕對不可能的……!”

——ネロ的身體,形狀在變。

至今為止,除了混沌般虛無的黑暗什麼都沒有的身體,發起亮來,那是具有輪廓和肉身的實體。

“這個身體是不死的,‘死’這種東西,我早就超越了的————!”

ネロ的身體竄起來了,竄來的不是野獸。

那家伙把剩下的野獸濃縮到極致,把自己制造成最強的使魔,為了致我于死地,竄了過來。

這個速度,並不比アルクエイド遜色,挨到了腦袋只怕會粉碎的巨腕直戳過來。

閃開他的手腕,順著交叉而過的這條手腕上的‘死線’切了過去。

咋咋咋咋咋————的切裂聲。

速度過快就難以控制,ネロ的身子停不下來,順著打偏的一擊,手臂迎著小刀直穿而過。

————再次拉開了距離。

————暈眩了似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這是————為什麼?”

ネロ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斷腕。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切斷的部分不能再生!?這種荒唐事為什麼會有的……!?明明既不是魔術師,也不是埋葬機關的人,為什麼,為什麼只是被切了一刀而已,我就不崩潰不行的————!?”

“————你傻的嗎。居然會在這些無聊的面子問題上糾纏個沒完,在這樣下去會送命的哦,ネロ-カオス。”

在ネロ的旁邊,傳來了聽慣的聲音。

“你這家伙——————!”

ネロ血紅的眼睛,沖著在旁邊好整以暇的優雅歪著的アルクエイド猛瞪。

————啊啊,對了。ネロ複原後,她自然也自由了。

“——哇,你只顧這樣瞪著我沒問題嗎?現在要你命的可是志貴啊。現在的他,就算我要阻止的話,可是說不定連我也殺的哦?”

アルクエイド嘻嘻的小聲竊笑著。

“痛苦些慢慢殺掉對手?有這種陳腐念頭,你才會落到這步田地呢。能一擊得手卻給敵人留下反擊的余地,你還真夠傻呢,能一擊致命決不留到第二擊才對,你可別搞錯了。”

“———住嘴。我根本沒錯。現在我體內還有五百六十條命。…………給我站在那里等著,等我擰下這個人類的腦袋,看你能往哪里跑。”

“是嗎?那我就滿心期待的在這等著好了。”

アルクエイド並沒有接近ネロ。ネロ的眼里又再一次只有我了。

——————要來了。

左手扶上右手,兩手同時握刀。

ネロ伏低了身子,這是狩獵動物看到了獵物後,准備起跳的預備動作。

“啊、對了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呢、ネロ。”

在他跳起之前,女孩的聲音風一樣傳了過來。

“雖然現在說可能有些遲了,他,曾經殺死過我一次的哦。”

“什————麼——?”

這次,實在是太過愕然了,ネロ猛的失神了。

在這瞬間,這家伙忘我的思考,像咒文一樣流進了與他正對著的我的意識。

————這是、惡夢嗎?

把アルクエイド-ブリュンスタッド給殺死?那個、用‘不死身’來形容都不夠分量的怪物,居然被這個的人類殺死過?

不,這絕不可能,

但是,……如果,萬一,這是事實的話…………

那麼說,到底,‘一廂情願自抬身價的’,究竟是誰呢………………

“想得沒錯呢,看來‘一廂情願自抬身價的’其實是你吧,ネロ-カオ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憎恨和混亂到了極點,ネロ-カオス,好像發現了什麼大笑話,打心底里愉快的笑起來。

————等不及了,

向著呆在那里傻笑的目標急沖過去。

“是嘛、要來殺死我嗎?人類—————!”

野獸般、不,是野獸在嚎叫。

用剩下還完好的單臂,筆直的向我的心髒急貫。

速度之快,難以用語言形容。

單純的

沒有其他任何雜念

只是要為把我殺死而做出的

無比綺麗的樸素動作。

“——————”小刀,沿著伸過來的手腕削過。

這家伙的身上,是有幾百個‘死點’存在,

不過,比起那些,在這家伙身體的深處,中心最正中的‘極點’。

分毫不錯的看到了。

—————就算再擁有幾百條生命,都沒關系。

我殺掉的是ネロ-カオス這一個‘存在’而已。

所以,並不只是去殺ネロ的命,

連同這個男人內包的被稱作‘混沌’的存在。

那整整一個世界,殺——————————————

從正面撞在一起,咚——的輕響,小刀,結結實實貫穿了ネロ正中。

嘴角慢慢拉起,吸血鬼無聲的笑了。

“真沒想、到”

啪啦——,由指尖開始,野獸的身軀,啪啦啪啦的,一塊一塊的崩潰,散落。

“——————你,是我的死嗎?”

體溫,霧一般急速的散開了

就象拉起‘劇終’的帷幕那樣,短短的一瞬

隨著這一擊,

殘存的五百多頭野獸,跟隨著ネロ-カオス一起死滅了。

“累————死了”

咕咚,癱向地面了。一屁股坐下,兩只手死撐著向後倒的身子。

“————冷阿”

總之好冷,

疼痛的話早就麻木了,這樣心情反而輕松。

全身幾乎沒有一個關節不留下黑狗的牙印和鳥嘴的啄痕,真是壯觀的傷勢啊。

————啊,這回沒錯了,只覺得自己的命也到了界限了。

“————————”

哈啊、為了大口的吸氣,非常沒品的拉著下巴仰起頭了。

“月————————嗎”

夜空里,只是綺麗的月,在那里掛著。

…………怎麼了呢,

總覺得,這個情景,以前一次哪里,夢見過的……讓人懷念啊。

“志貴、沒事吧?”象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アルクエイド輕松的走過。

“……這個、笨蛋女人………這樣都……沒事的,那還叫人嗎……?!”

喘著氣,斷斷續續的答著。……真是,出聲都這麼辛苦了,本來不應該回答的。

“咕——————啊”

意識,斷掉了。

那一瞬間………,磅———————!

頭上狠狠挨了アルクエイド一下,意識硬給拽回來了。

“…………你到底、想干什麼……!”

“不行啊。就這麼睡過去的話,生命活動就真的會停了,‘要睡的話先弄好傷口’這句也是你說的嘛。”

——————標准完美的正確。

實在是太標准,太完美了,正確得讓人快氣瘋了。

“……アルクエイド。有句話,以前一直我就想跟你說了,現在說好嗎?”

“恩、什麼啊?”

“——————別給我這麼亂來啊,這個笨蛋女!”

磅珰、倒在地面上了。

——————意識遠去了。

アルクエイド好象還在那里鬧什麼,不管她了,睜眼皮的力氣都沒了。

“等下志貴、真的會死啦……!”

……就是說嘛,好像睡。死也先讓我睡個覺吧,說不定睡上一覺,明早就又起來了呢。

“志貴、睡著了不行的————!起碼不把傷口賽好,把血補回來的話,就真的再醒不過來了啦……!”

————啊啊、煩死了。

我只想睡,想干的話隨你便好了。

“唉、我來治可以嗎?什麼嘛,這種話你怎麼不造說呢。”

開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著。

冰涼、比現在自己的身體還要涼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觸碰著我的肌膚。

“嗯、接受他人的使魔雖然討厭,現在這種關頭,也沒辦法了。”

…………感覺身上被塗抹上了什麼。雖然莫名其妙,不過,感覺……好極了……

“不愧是稱得上‘原初之海’的吸血鬼呢,本體雖然消滅了,使魔蘇生的可能領域還保留著呢…………嗯、這樣押好的話總能對付過去了。先讓這個寄生到我這邊————生命複蘇後再挪到志貴身上,好——————”

指尖,離開了。

“這就差不多了。感覺怎樣?沒有確定性的‘生命之種’,已經作為人身的一部分,彌補到志貴身上了吧?啊、睡著了嗎、志貴————?”

——————啊啊、睡著呢

“拿你沒辦法啊。志貴的家是坡道上的那個洋房的吧?我送你回去好了。”

——————就這樣昏昏睡著,只有,雪白的月,映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