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雅各布，出生在西大陸法蘭克王國一個沿海城鎮。
如果按照華夏人的道德觀，這個人應該算一個法蘭克人——至少國籍應該算。
可惜，按照商人自己的說法，他們這個民族根本沒有家園、沒有祖國，也沒有對任何人任何勢力的忠誠心。
他們只忠于金幣。
聽到這里，左恒柏下意識的看了歐揚一眼。
歐揚知道他想問什麼，于是主動回答：“外圍哨兵沒有捂住他們的眼睛。”
左恒柏又看向軍法官方向。
對方點點頭，示意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
這種事怪不到哨兵頭上——他們只負責警戒危險，不負責區分哪些人具備什麼威脅。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軍官負責把威脅清除掉了。
歐揚看出他們想做什麼了。想了想，他決定給這個商人爭取一線生機：“這個人對拓寬我們的情報渠道非常有益，我還是建議饒他一命。”
“既然這個人沒有忠誠心，自然也會出賣我們。”左恒柏沉吟道：“他進城的時候看到我們的陣地了，一定會把所見所聞再賣給西狄。”
“這個不成問題，我們抓了那麼多土著干活，逃走的人很不少。他們一定早就把我們的陣地布置情況通報給西狄了。”歐揚對此很肯定，在外圍森林邊緣干活的奴隸，逃亡的情況一直很嚴重，前兩天甚至還有一個監督的屯墾兵被殺。
這伙逃奴在大森林里根本活不下去（他們的部落已經不存在了）只能去投靠奧克帝國。
如果左恒柏擔心他們泄露鎮遠要塞防禦陣地的部署情況，那麼真的純屬多余——肯定已經泄露了。
“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差勁的壞消息。”
“壞消息，早知道可以早作准備。等事情爆發你才知道，那才是最壞的消息。”
“你很想放過他？”左恒柏對此有些奇怪，以前的歐揚還好，現在他可不是這麼心腸軟的人。
“我不反對殺人，但討厭所有無意義的殺戮。”歐揚回答：“這個人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更有利。”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這個商人畢竟是西方人，對西方社會的了解不用說都遠遠超過遠征軍所有人。
而他對遠征軍的威脅，只有在這里的所見所聞，實際上不見得比華夏自己的跨國商隊泄露的情報更多。
“你替他擔保？”軍法官代表問道。
“當然不，如果你們非要殺了他，我沒有任何異議。”
開玩笑，替這樣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擔保？歐揚又不是傻子。
“我也覺得留著他更好一點。”被叫來充當翻譯的秦晴支持歐揚。
一直讓順豐行非常耿耿于懷的是，整個西方世界，他們只在俄特勒亞有一定市場份額，而且還被對方嚴格控制了貿易額和稅率。
對如此規模的企業來說，這當然不可接受。任何能擴大公司在西方市場占有率的工作，都要做；任何能何能擴大公司在西方市場占有率的人，都可以被稱為公司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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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個商人能從西大陸靠西的法蘭克王國跑到這西方文明世界東邊境線來做生意，那麼順豐行也不介意增加一個西方的分銷商。
只要他能把順豐行的貨物賣到法蘭克去。
至于這個家伙只愛錢，沒有忠誠心~~~呵呵，商人能忠于錢就夠了，順豐行家大業大，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而且，既然他對我們並不熟悉，只能像敵人出售對我們的所見所聞，那麼我們完全可以誤導他一下~~~”歐揚繼續加碼，他覺得，以保密為由殺死一個外人是正常情況，但為已經不可能保密的東西殺死一個主動來貿易的商人，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
歐揚和秦晴最終說服了指揮官和軍法官，一群人聚在一起用漢語商量，商人雅各布自然根本聽不懂。
他沒有意識到這伙彬彬有禮的貴族（相對西方其他貴族來說，已經非常禮貌了）其實是在商議自己的生死。
不知道自己已經從鬼門關（或者他們自己的地獄門口）逛了一圈剛回來的雅各布笑吟吟的等待著對方的提問。
這伙人正在跟獸人打仗，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雅各布以為他們瘋了——從大森林里鑽出來的，能有什麼水平？估計也是幾天時間就被獅子撕碎喂食人魔的下場。
可是，當這伙人開始深入獸人領地內部燒殺之後，商人敏銳的意識到，這伙人來到西方，恐怕不是石子扔進河里，而是沙子掉進眼睛！
一個全新的、獨立的、強大的勢力！
這絕對是能引起整個文明（他還是下意識的把西方當成了整個文明世界）世界震動的大地震！
如果能夠率先與這樣的勢力搭上關系，成為文明世界與新勢力之間交流的橋梁（不管是有益的還是有害的），錢財一定會滾滾而來，這是不言自喻的道理！
所以，雅各布來了。哪怕他還不清楚這些人的老家到底在哪（他也猜測可能是絲綢之國的人，不過不確定），哪怕他還不了解這伙人的性格（如果是逃亡的死靈法師，大概率會拿他做一些解剖實驗）。
但生意就是生意，有生意不去做，這可對不起雅各布那代代從商的先祖們。
“商人先生。”前面那個女貴族用好聽的通用語（他們居然有一個懂通用語的貴族！）向雅各布詢問：“您說您能提供關于獸人的情報？”
“是的，尊敬的夫人！”雅各布右手摘下頭上小的可笑的帽子，向秦晴深深鞠躬：“我經常出入獸人的宮廷，為他們提供各種高價值奢侈品，因此我熟悉奧克皇族的很多細節。”
“吹牛。”歐揚冷哼一聲。
貓獸人說奧克帝國的年收入可以達到華夏的6成，這樣一個國家窮人越多，富人所掌握的財富也就越龐大。
真要算起來，獅子所能掌握的財富不見得比華夏貴族少。
一個能出入獅子宮廷的商人，不說跟順豐行比較，至少也不至于寒酸到自己跑到陌生勢力這邊出售什麼情報。
秦晴對此恍若未覺，對一個合格的商人來說，自賣自誇是本能，這沒什麼好稀奇的。
“實際上，我們並不信任您。”東方的奸商對西方的奸商說道：“我們重視承諾，一旦答應付錢，就一定會遵守諾言。但我們不知道您的情報是否是我們想知道的，是否具備如此高額的價值。”
秦晴指指擺在桌子上的一卷絲綢，這是一件讓雅各布流出口水的高價值回饋。
“這樣吧，您逐一簡介一下您所掌握的情報。”順豐行駐本地的掌櫃建議道：“如果我們不感興趣，您就不要浪費口舌了；如果我們覺得有價值，就用絲綢交換，然後您詳細介紹情報具體細節。”
“您的決定非常睿智，尊敬的夫人。”西方商人再次深深鞠躬，雙方達成第一個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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