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麼晚還要出去嗎?
從家里出來之時,被叫住了。
安緹莉西亞轉過頭來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的,達芙奈,今晚我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
嚴謹套裝姿態的女仆總管(本人主張陳呼為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禮。她是唯一留在日本的蓋提亞的門徒。
打開門,走到庭院內。
發現世界被一片濃霧籠罩。
無論薔薇園還是石像列,一切都被白色掩蓋。安緹莉西亞伸出手去,還有細細的水分子在手上聚集。
庭院里分散著幾個人正在做著草木養護工作的工人們都手捧著花草入睡了。
啊呀呀。
微微地苦笑,安緹莉西亞擦了擦有睡涎垂落的女仆唇邊。
之後,從正門走上外面的道路,霧也沒有散。
到處都能看到有人睡著,也可以看到車陷入圍牆內的光景。如果布留部市是一個大城市的話,這幅景象都不知道會引發多大騷動。
一片靜寂。
即使是郊外也不是說就完全遠離城市的喧嘩的。
但是,只限于今晚,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不止是人聲,還有蟲鳴,甚至連風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座城市沉睡了阿。
小聲說道,安緹莉西亞陷入了沉思。
今天並沒有夜降臨的報告。
而且這個霧,也不能認為是咒波汙染的結果。
的確是有一股強大的咒力。但是卻充滿了原來人間的氣息。有很強的力量把城市催眠了。恐怕就算是魔法師,如果沒有很強的能力也不能從這睡眠中逃脫。
但是,咒力卻沒有被汙染。
只能說是,自然界常見的咒力在這之上的延長而已。
安緹莉西亞從以前開始就對布留部市報有一個疑問。
那就是詛咒事件的頻發,還有魔法師們的到訪。
雖然這樣,但也並不是因為靈脈或龍穴有多麼強大。雖然存在,但也僅此而已,很難想象能夠一年內誘發多次大規模的詛咒事件。
(說來,父親到這的原因是)
心中微妙的騷動了起來。
尋著破了禁忌的父親的足跡,自己來到了這個城市。在這個城市里,又遇到了樹。
說起來,為什麼父親會選擇這個城市呢?
或者還是說只能選擇這座城市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吧。
之後,還有阿斯特拉爾在這片土地上建立的理由。
點,連成了線。
把沒有意識到的東西全部連接起來,一個答案幾近得出。
(說起來,現在變成這樣)
安緹莉西亞皺了皺眉頭。
腦海里浮現的,是那少年的面容。
(樹)
那個少年在這片濃霧中平安無事吧?
會不會又因為人太好而被卷入了某些事件?
自己也非常確定事件結果一定會變成這樣的。
這樣想到,
笨蛋。
只用一個詞就罵出了心中的感想。安緹莉西亞握緊了懷中的五芒星。
降臨吧弗內烏!支配二十九軍團的侯爵!
少女在風中吟唱著。
靈體擁有實體顯現之際,從空氣中形成出了一股自然的風。
與安緹莉西亞最親近的魔神銀鮫,出現在安緹莉西亞面前之後,便歡快地在空氣中游走。
今晚,沒有避人耳目的必要了吧。
仿佛帶點寂寞地笑笑,安緹莉西亞乘上了銀鮫的背。
黑色的裙邊,在夜風中飄揚。
向奇怪的魔法之夜進發在成為操控七十二魔神的蓋提亞魔女的那一瞬間。
2
自己溶進了霧里,樹能感覺到。
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被分解了。細胞一個接一個以殘酷的速度被慢慢地剝離。
(啊啊啊)
連抵抗都做不到。
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感覺全身都被無形的束縛著,連指尖都失去知覺了。
但是另人恐懼的,是這種感覺並不痛苦。
而幾近快樂。
或者可以說是,接近死亡的快樂。
感覺這樣下去的話,就算身體全部消失都不會後悔就這樣緩慢沉穩地死去。
(我不要這樣)
樹咬緊牙關。
咬緊的牙齒就算沒有感覺了,也要這樣來維持自己的意識。這是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唯一知道的戰斗方法。
至少在精神上面不要輸。
就在這個時候,那把聲音也在持續響起。
你是嗎?
只有重要的地方,一直都聽不到。
到底是在叫誰?
到底是在乞求誰?
而且,與強大的氣息相比,這把聲音就顯得非常的細小。
如果不是這種狀態的話,說不定還不會被人發現這非常弱的聲音。
我是誰?
(你就算問我)
記憶的某處在痛
但是,很快就又被右眼的障火給燃燒殆盡了。
燃燒般炙熱的發作在繼續,感覺右眼的眼窩都快焦了般。從視神經到大腦,只有燃燒的劇烈痛感。
[看吧。視吧。觀吧。]
一下,從身體里,有某種蠱動開始了
手動了
失去知覺的手指被某種力量驅使著,碰了碰眼罩,接著便彎曲了一根手指,准備拿開眼罩。
不要!
也發不出聲音,只是從喉嚨里噴露出一些空氣而已。
手指,拿下了眼罩
突然
月光菩薩歸命,助我驅逐一切!
濃霧散開了。
帕嗒樹聽到了自己的身體一下掉落地面的聲音。
在竹林里。
之後,在那整齊的綠色行列之間,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虛無僧這樣的俗稱浮現在腦海,都是回想起時代劇的關系吧。
整張臉都被斗笠遮住了。胸前的緣箱,手里拿著錫仗。無論怎麼看,雖然與時代劇有小小差別,但這個人影的形象正是與虛無僧非常相符。
沒事吧,年輕人。
啊、啊、是,是。
點點頭,虛無僧把錫杖抻出。
果然始發地是這里嗎?還記得貧僧吧?
看著霧,虛無僧這樣問道。在這期間,霧已經恢複了剛才的狀態。
並形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
蛇。
狼。
獅子。
蝙蝠。
但是,這些也都是透明的並且好像是孩子的未完成圖畫般。
例如,蛇沒有眼睛,狼沒有尾巴,獅子沒有牙。蝙蝠沒有耳朵。
不完整的,霧化的野獸。
看起來是些柔軟又稚拙的怪物。
果然還是這樣難看,剛孵化就是這個樣子啊。
虛無僧用錫杖在肩膀上叩叩,在斗笠下調皮地笑了。
無牙的獅子跳起來。
巨大的身體跳過竹枝間,身體被帶出絲絲霧化,然後前爪穩健的落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虛無僧也拿出錫杖念著真言。
差不多同一時間,腳邊的蛇,左側的狼和上方的蝙蝠都一下襲來。
錫杖抓准空隙,一下向獅子的鼻面打去。!
樹倒吸了一口冷氣。
蛇的毒牙和狼的突襲也都撲空了,虛無僧的身體在竹林里跳躍著。
這一切都有在隱隱約約中。
光源,只有從濃霧中滲透出的稍微光明。
喝呀喝呀!
但是,一切都仿佛不會有半點不便,虛無僧准確地揮動著錫杖。
一下一下的,狼的腿碎了,蛇變成了兩半。蝙蝠也被打落。獅子也因為第二次從腦門打下來的錫杖而散掉了。
嘿呀,怎麼樣?不像垂死掙紮的野獸再努力一下嗎?
面對剩下的狼,虛無僧喝道。
帶著點玩笑語氣,但是行動卻一點都不含糊。從這里可以看出虛無僧厚實的修行。
下輪的卵會怎樣孵化呢?就讓我檢查一下你們的實力吧!
一下,錫杖突擊。
這個時候,樹看到了。
剩下的蝙蝠,就算失去了一邊翅膀也還是一下飛出,在虛無僧的背上落下牙。
後面!
隨著叫聲,虛無僧揮出了錫杖,到底哪邊快些呢。
蝙蝠的牙一下便劃破了袈裟的肩口。
之後,蝙蝠還不斷襲來。一邊對付著蝙蝠,虛無僧一邊念著真言:
法力無邊之剛尊。
並用指尖劃著印記。
真言、印記加上不動明王。
憤怒的炎,能把人的一切煩惱燃燒。明王之擅長。
歸命吧!
拳頭處掀起了一股猛烈的炎之漩渦。
極度的熱量,一下就把霧形成的蝙蝠蒸發了。並不是物質的炎,而是能毀滅魔性的,咒力形成的炎。
切,看來做過頭了。
把拳頭上還帶著火的碎末甩落,虛無僧小聲說道。
不知不覺間,狼的姿態消失了。
才出感覺到變薄了一點。
哈啊。
樹一屁股坐了下來,歎了一口氣。
虛無僧轉過頭去,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到底是什麼人?
從斗笠側,有一把聲音發問道。
你、你又是誰?
你看得到剛才的野獸對吧?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那麼說,你是魔法師?
(啊)
連迷惑的時間都沒有。
咻嚓
虛無僧突然從袈裟拿出近十支的武器,
錫杖、棍棒、長刀、六角棒到底是藏在哪的?不斷的有法具從袖口和背後拿出,然後全部都對准了樹。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說不定會讓你嘗點苦頭哦。
虛無僧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
不,那個,我只是跟著一只小狗走到這里來的。
啊?小狗?
是,是的!在住宅區那邊發現了一只受傷的小狗我想著給它包紮了一下才追到這的但是等回過神來身邊已經聚集了一片厚厚的濃霧。
自己也覺得這是非常沒有說服力的言辭,但是到了這一步也只有說出事實。
但是——
突然,虛無僧大聲叫道。
抱、抱歉!我竟然威脅了這個時代少有的善男!真是我支蓮一世的恥辱。為了向你道歉,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算切腹——
不,不要!請不要為這種事切腹!!
不,都是我不好!至少也讓我做點什麼補償!
脫下斗笠。虛無僧一下跪了下來。
五官分明的臉,年齡看起來比貓屋敷要大一點,大概三十多歲。頭發剪成板寸,給人素樸的印象。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虛無僧擊了一下掌。
哦哦!那個。應該還有剩
在手探入懷中,虛無僧拿出一張紙片。
那是一張名片。
反光的名片上,用行書體,印著深棕色的文字。
貧僧在這個公司工作。如果有什麼麻煩的話,你可以來找我。
接著,便有些羞愧般地,虛無僧——支蓮說道。
在那個名片中,伴隨著這個名字,還刻著這樣一句話——
魔法師派遣公司阿斯特拉爾
能實現你願望的魔法師,出租中。
*
濃濃的霧,覆蓋了整座城市。
馮用榭寄生之箭劃開的景色,也還是一下被那白色覆蓋了。
穗波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之前出現的情景,仿佛還在燃燒著她的眼睛。
剛才的是
穗波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在霧的內側她看到的是。
浩大的蠱動。
胎動,應該這麼說才准確吧。
咕咚咕咚有規則的律動,存在于霧的內側。
而且,那是什麼穗波非常清楚。
那是卵?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聽了顫抖著的穗波的言語,馮看了過去。
穗波你果然知道嗎?關于這個城市的事情。
啊。
穗波用手按了一下口角。
算了沒事,魔法師也不是能隨便把什麼事情都說出來的。
撥了撥眼前的霧,年輕人說道。
剛才驅散了霧氣的魔法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咒力殘留下來的氣味,也都抹得干乾淨淨。咒力的制禦對魔法師而言是必需的技術,而馮的技術則異樣的高人一籌。
說起來,剛才的一切,不能代表有人接近了那個秘密嗎?
聽了馮的話,穗波的臉都青了。
樹。
不可能是他吧。
但是,在這座城市!能誘發這樣異變的魔法師沒有第二個。
輕輕地搖搖頭,馮繼續問道。
說來,你打算怎麼做?
你說怎麼做
這個霧對這座城市會形成什麼影響,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吧?
聽了這話,穗波咬了咬嘴唇。
雖然說是在夜里,但是要在以前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仍然可以聽到朦朧的人聲和來自繁華城市里的喧嘩,連住宅區里做飯的聲音也可以聽到。
但是現在這美麗的一切都絕跡了。
城市陷入了睡眠。
馮這樣告訴穗波。
沉睡這件事,雖然也不是什麼特殊現象。不限于被咒波汙染,人能入睡多半也是咒波的現象。但是以一個城市為規模的話那就
語氣放慢了下來,年輕人繼續對少女說到。
到了這地步不能再為阿斯特拉爾守護秘密了。也有必要聽從協會的判斷。如果是這種規模的話,一定要采取行動,我也是作為協會監視員的身份和你說這番話的。
不知道回應他些什麼,穗波只有咬緊了嘴唇。
年輕人說的有道理。
現代的魔法結社,絕對不是自由的存在。拿所屬協會的阿斯特拉爾來說的話,首先它的一切活動就不得不聽從協會的指示。而且,沒經過協會許可就擅自行動的話,也會受到懲罰。
所以封鎖情報的話,這一天所產生的悲劇就有可能無法挽回。
即使這樣我
還是說,要去找樹嗎?
對馮的話,穗波猶豫了一下。
雖然猶豫了一下,可回答還是沒有改變。
對不起。我
看著低下頭的穗波,年輕人笑了一下。
那麼,暫且不談這個,首先先確定樹君平安無事吧?
馮?!!
可愛的後輩在煩惱,我不可能不幫助嘛。
啊
穗波的唇有一點點的開啟,小小的顫抖著。然後在胸口前把雙手交叉,鞠了一躬。
謝謝
看著低下頭的穗波這麼說道,馮又搔著臉笑了。
而且這說不定是個絕佳的機會。
你是誰?
如果,這次這個是和樹的眼睛有關的東西
繼續的一句。
對穗波而言,是致命的美好的一句話。
進行順利的話,說不定就能治好樹的眼睛了。
小樹的眼睛
這句話給穗波帶來了不小的震動。馮繼續說道。
所以能告訴我嗎?樹曾經看到的東西。
穗波動不了。
那是,對樹也保密的秘密。
自己犯下的罪偏偏,卻要讓樹來代替自己接受懲罰。
祖母
穗波想到。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
在鬼屋發生的那件事情。
為了在喜歡的男生面前逞強,因此而引發的慘劇。
沉思片刻,穗波在口中開始小聲念道。
那是龍之卵。
龍?
小樹那一天,看到了在這個城市沉睡的,龍的碎片。
龍的碎片
在口中重複念道,馮靜靜地笑了。
因為隱藏在暗處,所以穗波並沒看到。
那是幾乎不像人類的,非常非常溫柔的笑。
3
啊,寫著阿斯特拉爾,那麼支蓮你
對著緊盯名片的樹,叫做支蓮的虛無僧咧嘴笑了。
哦哦、你知道嗎?!貧僧都沒有想到阿斯特拉爾竟然會這樣出名!!
不、不是,並不是這樣我是伊挺司的
啊,沒有沒有,大家都知道那是好事。原來你是司社長的朋友啊。怪不得可以看到那些野獸了。
虛無僧說完,便扭了扭自己的脖頸。
看來大家說的話都沒有互相聽明白,而且理解還有惡化的傾向。
那麼。
支蓮接著又伸了一個懶腰。
抱歉了少年,我要張一個結界了。你今晚能在這里呆一夜嗎?
啊?為什麼
因為城市沉睡了。
虛無僧的眼神忽然轉為嚴肅的說道。
覆蓋了竹林的霧,因為它能見度都被削弱了。
你說城市?!
在霧籠罩城市的期間,魔法師如果能力不強的話也不能躲過這讓人沉睡的霧。等會,那家伙就要趁著這勢頭孵化了。不知道是誰,把封印一個個給破壞了這個晚上不結束的話,可是要弄出人命的。
雖然樹對虛無僧的那番話大部分都沒有聽明白,但是也有稍稍了解情況了。
這個城市,正處在危險的邊緣。
就在自己生活的這座城市嗎?
而且,是關系到自己關系到阿斯特拉爾的問題。
(這樣,不行)
我是誰?
回想起了那把不可思議的聲音。
聽起來非常的耳熟,在強大的氣息中傳來的弱小,纖細的聲音。
(和我,有關系嗎?)
樹自問道。
右眼仿佛產生了共鳴般。
(與這個眼睛有關系嗎?)
只是想了一會,就感到恐怖。
還有剛才那種程度的痛,灼熱,仿佛連神經線的中芯也被牽動了,劇烈的痛苦。
但是。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社長?
年情人說的那番話,還殘留在心中。
就是這樣,抱歉了,貧僧得趕快
拿著錫杖,正准備劃出結屆的支蓮,讓樹退下。
支蓮
樹說道。
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的,到底是什麼?
你問來干什麼?
我有知道的義務。
義務?什麼樣的義務?
對迷惑著的支蓮,這回樹鼓起勇氣說出了全部。
我身為社長,有知道的義務。
社、長?
作為阿斯特拉爾的現任社長,要求你說明事件的實情。
輕輕地,樹全部說了出來。
再次,右眼又感覺到了燃燒起來的痛感。
你!?
膝蓋跪了下來。帶著刺痛的右眼的蠱動,讓樹吼叫了起來。
[看吧。視吧。觀吧。]
(為什麼還沒有結束)
以前從未發生過的,結束沒多久之後又緊接著發作的劇烈疼痛。
仿佛被這疼痛牽引著般,被卷進了霧中。
竹林在震動。
一時散開的霧再次聚集,霧化之獸再次恢複了原貌。
蛇。
獅子。
蝙蝠。
沒有任何一部分的欠缺,以完美的姿態複活了。
什麼?!這再生的也太早了吧?!
咔嚓一聲,之前指向樹的發器一下被支蓮全部收回。
[看吧。視吧。觀吧。]
這個期間,仿佛右眼也開始呼喚般。
竭盡全力的呼喚。
就像在呼喚兄弟一般,呼喚著親人。
霧之野獸還在繼續增加,十二十三十。埋沒了竹林。
你?
支蓮終于注意到某種關聯而看向樹。
難道,那個眼睛你是司大人的兒子嗎?
樹也回答不出聲來。
右眼越來越熱,似乎要燃燒起來了一樣。
直至樹的神經,內髒直到腦子里全部都要燃燒起來了一樣!
可惡,把眼罩給我!!
把樹的頭強扭過來,支蓮一把將手放在了樹的臉上。
(啊!)
一瞬,樹被絕望籠罩。
眼罩,被拿掉了。
可是,妖精眼並沒有露出來。
快速地,支蓮用念珠在樹的眼睛周圍到頭部圍繞了一圈。
一邊劃著印,支蓮念著真言。
鳥樞沙摩明王歸命!擁有實力與策略的你用無上的權威來束縛這一切吧。
鳥樞沙摩明王。
五大明王之一,燃燒一切不淨的清佛的化身。
那股咒力,附在了卷在樹眼睛上的那幾顆念珠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間,右眼的灼熱膨脹了樹倍以上
與此同時,連那些霧化之獸也簡直就想變魔術一般。
一瞬間就消失了。
啊啊啊、啊
樹一下垂下頭來。
還沒有失去意識真是不可思議,極度的痛苦也不允許失去意識。
果然是尤戴克斯的眼罩。
在那樣的樹跟前,搖了搖那根眼罩,支蓮皺緊了眉頭。
這眼罩上的一切封印都被破壞了。
(被破壞?)
此時,支蓮跪了下來。
失禮了,年輕人。
啊!啊啊!
連驚訝的聲音,也不能很順暢地發出。
少主已經成長得這般大了,沒能認出是少主,真是我支蓮一生的罪責,我已經有接受罪罰的覺悟了。
沒,沒我已經不要緊了也不必稱呼我少主。
樹淡淡地笑笑。
(這麼說這個人和我,以前見過面)
一邊回想著,樹一邊問起重要的事情。
說起來你剛才說的是怎麼回事?你說眼罩被破壞了?
表情嚴肅的支蓮點了點頭,道:
這個眼罩是尤戴克斯,黑澤爾然後還有貧僧三人一起合力制做的。但是,能抑制魔眼的封印,也基本被破壞了。這個也是而且,這個城市的守護封印也被某人破壞了。對少主的眼睛來說,眼罩被破壞,魔性就無法抑制這是必然的。!
少主,你心中有底嗎?在這樹小時之內,你有和法力強大的魔法師見過面嗎?
支蓮向虛弱的樹關切地問道。
結果樹猜到了。
難道是,馮
什麼?
慌張的,樹從西裝的口袋拿出手機。想確定一下。
但是無論是穗波的號碼還是阿斯特拉爾和安緹莉西亞的電話都聯系不上。
少主?
我不快點回去的話可不行
不能想象馮就是破壞眼罩的魔法師。
但是除他以外也再想不到還有何人了。
請變堅強。
一下,樹想起了頭被撫摸時的情形。
在那之後,右眼就開始了暴走的狀態。
勉強想站起來,比起疼痛,比起疲憊,焦慮更讓人難耐。
你打算做什麼?
對支蓮的問語,樹回答道:
我想去確認看看
咬緊牙關,再一次說道。
有不得不確定的事情
4
每次都在夢中見到那天的事。
夢見的是將那個男孩帶到那被稱做鬼屋的小小洋館里時的情景。
那時穗波六歲,男孩子五歲。
看來非常老實的男孩子的實際身份,穗波是知道的/
因為祖母已經告訴過她。
那孩子擁有妖精眼。
祖母說。
那時,穗波是多麼興奮啊。
不能對任何說的,作為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
不能對任何說的,必須進行的魔法師的修行。
但是,即使沒有這些,那個男孩也是特別的。
妖精眼!
是很久以前的魔法師才擁有的,傳說中的瞳孔。
雖然沒有對人說過,但是對穗波來說,那個男孩就像英雄一樣。不管被誰欺負,不管多麼膽小,對穗波來說都沒有關系。
正因為這樣吧。
終于不能忍耐了,把男生帶了出來。
因為想與他共有秘密。
既然都是特別的那麼,成為好朋友吧。
就這麼任性。
這麼地愚蠢。
然後,得到了與著愚蠢行為相印的懲罰。
相遇了。
與那龍的碎片。
用身體攔下女孩,男子盯著霧的那邊看。
從深處的深處,底層的底層,什麼都不能躲過妖精眼。
*
那是龍嗎?
黑羽忽閃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霧已經覆蓋了整個布留部市。因為沒有云,在高樓頂上還看得見月亮和星星。
黑羽使用騷靈現象,移動到了與阿斯特拉爾相鄰的最高的一個高樓上。
在那里的話,整個布留部市就可以一目了然。
一片白被暴力般的白色包圍著,小小的地方都市。
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個新人對這些事沒有什麼了解。
貓屋敷解釋道。
但是聽說將阿斯特拉爾建立在布留部市的原因,就是為了抑制沉睡的龍。
但是,龍什麼的
說到一半,黑羽閉上了嘴。
她想起了,自己入社時有一只三頭魔犬。最近,雖然不知道被哪里收養了,但是毫無疑問那也是不為人知的生物。
不過這里的龍,是不同于單純的魔獸的。原本被稱做龍的魔獸就分成幾個種類。現在所說的魔獸的龍,潛藏在魔法師的潛在意識中的,作為力的象征的龍。
以及,自然現象具像化的,自然界的龍。
最後,貓屋敷莊嚴地宣告。
在這種氛圍的壓制下,黑羽失去了言語。
不過,基于龍的自然現象,就算和咒力無關也經常能看見。
啊?
對發出疑問的黑羽,貓屋敷靠近後告訴了她一個單詞。
那就是暴風雨。
食指還一下下地在黑羽面前轉動著。
身為自然靈的龍,在很多的神話里都有登場。在日本是大蛇,中國是女媧,希臘是特瑞法力斯(注:Typhoeus,希臘神話的百頭巨怪),這特瑞法力斯用英語來讀就是台風。也就是,暴風雨。大概的規模和能力都能觀測的到。按現在在布留部市發生的來說,屬強力但並不是很大的。
黑羽聽了之後非常的驚訝。
單是想象到大規模的景象,就被自己的想象壓倒了。
包圍著布留部市全體的龍。
這個霧,不單單是力的展現,也是龍的具現化。
但、但是,說起來就算是暴風雨,也不可能讓大家都睡著了啊!
這個說的也是,我所說的暴風雨既是一種自然現象,也是一種自然靈。叫做暴風雨的水平自然現象,如果被咒力干擾的時候也就是說,就會變成龍。
一下一下轉動著的食指,一下與另一只手的手指聯絡在了一起,龍被這麼樣形容了出來。
啊,如果難理解的話,就想象為是暴風雨的幽靈就好了。
就像我一樣是幽靈嗎?
對。也不是所有死去了的人都會變成和黑羽一樣不是嗎?這也是一樣的,在自然現象中,稀少的龍如果在有條件的場合下就可以形成。對沒有形狀的龍就沒有什麼限制。
貓屋敷並不知道。
正在差不多同時,在竹林中龍的碎片霧化之獸們,正應了他所教授的事實。
但是結果這位青年陰陽師所說的,只是關于龍現象的一般論而已。
現在阿斯特拉爾里資格最老的他,關于創設時期的疑問也還有很多不了解。
貓屋敷最後把視線轉向了美貫。
唔不要亂動,小心摔下哦。
到底看見了什麼樣的夢?和白虎一起包裹在毛毯里的美貫,手腳都不停地亂動著。
在那額頭上貼上靈符,貓屋敷念道。
疾
唔啊!!
小小的電擊在游走,美貫和白虎同時發出了悲鳴,一下跳了起來。
眼睛一下睜開來,美貫呋嚕呋嚕地搖搖著頭。
啊、啊、什麼?!啊,這是哪里?是在室外嗎?
我們在事務所旁邊的大樓上哦,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問黑羽吧。
啊?啊、啊是。
被指名的黑羽慌忙點點頭。
在這期間,貓屋敷一下抓住白虎的脖子,把它與其它的得三只貓放在了一起。
白虎,朱雀,青龍,玄武,拜托大家了。首先是要找到社長和穗波,找不到可就麻煩了。
調整了一下呼吸。
貓屋敷一下拿起扇子,翻了開來。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六十四大卦。六十四大卦結三百八十四爻
扇子在旋轉。
聽了貓屋敷的話語,四只貓輕輕顫抖著。
喵~~~~~~~~~~~~~~~~~嗚~~~~~~~~~~~~~~~~~~~~
貓們發出尖叫。
四只貓不,正確的來說不止四只,因為從那以後,貓們的數量在靜靜地增加。
就像貓屋敷所說的那樣,一只變成了兩只,兩只變成了四只,四只變成了八只,在急速地加劇。
這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陣。
貓屋敷利用了絕妙的操作咒力的可能,使出了魔法增長術。
拜托了哦。
最後祈禱般,向貓們小聲說道。
然後,貓咪們,就一齊向沉睡的城市進發而去。
5
即使在白冷的霧中,那座塔也還是傲然向天。
位于城市的中央,這是布留部市的地標,水晶塔。
水晶塔的前面是市政廳。塔里也被導入了當時最先端的設備。整體高度超過了100米,位于市政廳前的廣場,在市民之中也取得了廣泛的好評。
穗波他們,現在就站在這塔的下方。
你感覺到了嗎?穗波。
嗯一部分。
對馮的提問,穗波點點頭。
之後從外套中取出的,是中間穿了一個小孔的小圓石。
在凱爾特中,開了自然穴的圓石非常的珍貴。被作為魔法的媒介使用。是傳導穗波咒力最適當的東西。
向分開的道路,一一投出圓石。穗波低低地詠唱出咒語。
力之圓錐,我祈願,擁有圓石的祝福。找尋出我要尋覓的人。
然後,圓石都分別立了起來,像有生命一般旋轉著。
塔周圍一圈的范圍內,霧都一下消失了。
果然,不使用凱爾特魔法啊。
馮開口道。
這是凱爾特魔法啊。
力量的來源是月和圓錐的力量,這是魔女術吧?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正統的凱爾特魔法。雖然相性不錯,但是勉強組合起來,會有難處。只是因為是穗波。才克服了這些難處。
我不太喜歡正統的做法。
少女的視線垂了下來。
穗波他們正在尋找的,是龍孵化之前的卵。
這里就是所謂的龍穴,只要找到了龍穴,也可以找到力量的源頭。
也就是說,流向世界的咒力的起始點。
這種地方會給城市帶來榮光。特別是有龍穴存在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一國的首都。
只要把它想成是一個海峽中的大漩渦就好了。
咒力形成的巨大的漩渦。
大蛇,女媧,特瑞法力斯,暴風雨所代表的意思。
綜合起來,也就是所謂的
龍。
這個城市的基本靈脈流有兩股。一股從丹生山到城市的東部。一股從葦原山到城市的西部。雖然中心點常常移動,穗波的話應該明白。只要以前曾經見過,就會有線索。
馮的說明,使穗波回想起來了。
對,應該是遇見過的。
自己和龍的碎片。雖然是破散的記憶,的確是應該在哪遇見過的。
小樹!小樹!小樹!
哭喊的自己,還有倒下的男生。
那個時候,的確看到了。
看到的瞬間,自己的意識也一下破散了。因為太過恐懼所以魔法和魔術都忘記了,得到了眼前男子的幫助,把那個記憶連上了絲線。
男子接著說明到現在的任務,是要把沉睡的卵引出來。
把卵引出來?
就是這樣,把作為主因的卵引來這邊的話,樹就算遇上麻煩,也可以自然地解決了。
馮靜靜地說道。
他的妖精眼,被強大的咒力扭曲了。無論是多麼優秀的魔法師,都幾乎不可能淨化這個汙穢本身的。但是,龍的話又另當別論。
輕聲的說話溫柔地撫挲著穗波的耳朵。
小樹的眼睛,可以治好?
穗波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是夢中幾次看到的。
這是幾次祈禱過的。
對穗波而言,這比什麼都好,是最重要的事情。正因為想治好樹的眼睛,所以要成為最好的魔法師當初就是這樣祈願著的。
不。
還是說因為想償還。
穗波點了點頭,下定了決心。
我,要去尋找龍
這麼說的時候,
突然,馮的眉頭皺了皺。
對不起,你可以先行一布嗎?
啊,但是
嗯,那拜托了。
馮在她背上推了推,穗波便慢慢消失在了圓石消失的方向。雖然穗波有好幾次不安地回過頭來,但是很快就看不到她了原本怪霧的能見度也只有十米左右。
現在只剩下了馮一人。
啊呀啊呀。
輕輕地聳了聳肩,年輕人小小地深呼吸。
這時。
您這是打算去哪兒?
一陣動聽的聲音,從天空降落。
馮慢慢地抬起頭。
在淡淡月光的照耀下,有一條巨大的銀鮫游走在霧中。乘坐在上面的少女有著分明的五官,姿態帶著不可思議的威嚴,非常地美麗。
在少女的身旁,張開雙翼的黑鳩落地了。
這黑鳩正是所羅門的魔神沙克斯。找到馮他們的,也是這黑鳩吧。
包含這霧的事情在內,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與濃霧很適合的暗色裙子在風中飄蕩,少女微笑了一下。
安緹莉西亞雷梅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