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將目光從眼中一直只有自己的少女身上移開,同時猛然站起身,使得少女跌坐在沙發上.
「總,總而言之,到此為止!我很累,先去睡了!」
龍司現在只想快點和遺物撇清關系鑽進被窩里,他相信到了明天一切都會結束.
「那可不行!」
英理子卻用一句話就無情地將逃避現實的龍司拉了回來.
「你可是SEVENTAILS的成員之一,身為我的助手,我還有事要你幫忙!」
「唔……」
龍司不得已只好坐回沙發上,于是少女又滿心歡喜地靠近.
她吹彈可破的肌膚緊緊貼在龍司的身上,水嫩的觸感讓龍司不得不去懷疑……她真的是龍嗎?
「龍……不是那個長得像爬蟲類的怪獸嗎?體型很龐大……」
英理子得意洋洋地笑著回答:
「普通都會這麼想吧,除了手背上的鱗片——也就是龍紋外,其實龍的外型和人類沒有兩樣,要等他們成年之後,才能變身為人類口中的『龍』.」
「這種情報會登在一般網頁嗎?」
「『龍』的相關資料當然只有協會的特殊會員才能閱覽,而我是用之前弄到的密碼成功登入的.」
英理子志得意滿地誇耀.
「……那是非法登入吧!」
「我只是偶然得到這個密碼,也只是看看數據而已,你不要說得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樣,不過有一點我很在意.」
「在意什麼?」
「特殊會員的網頁里,還有一部分關于龍的數據被當成最高機密鎖住了,恐怕只有高層才看得到……」
「是不是有什麼不能公開的情報啊……」
龍司無法想象協會會隱瞞龍的其他情報.
突然間,龍司回神說:
「不對,英理子姊,非法登入還是不對的!」
「你說得沒錯,然而這次是緊急情況,我下次會注意的.」
英理子毫無反省之意地繼續說:
「倒是這一次的遺物,我原本以為是假貨,沒想到是真的!看看她手上的鱗片,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龍紋啊!」
英理子抓起少女的左手.
喀嚓!
少女又緊緊咬住英理子的手.
「好痛～～!」
少女怒視著慘叫中的英理子,那股魄力連站在一旁的龍司都忍不住倒退三尺.
「不要生氣啦!我不會碰妳了!妳的個性還真的跟資料上寫得一模一樣!龍是一種自尊心非常高的動物,而且絕對不會認同他人……但是……」
少女坐在龍司的腿上用頭來回磨蹭他的脖子,怎麼看都是在對龍司撒嬌.
「……她為什麼只對你這麼溫馴啊?」
剛剛被咬的那一下,讓英理子痛到流出眼淚,她憤恨地瞪著龍司.
「我也不知道.」
英理子忿忿不平地說:
「該不會是因為你的名字有一個『龍』字?」
「會有這麼愚蠢的理由嗎?」
「什麼愚蠢啊?真是個開不起玩笑的男人!」
英理子生氣地把臉轉到一旁.
「原來妳是龍……啊?」
龍司默默地看著少女,怎麼看都覺得她只是個普通的金發外國人.
不過她會使出火焰,還有手上的鱗片——也就是龍紋.
再加上她是毒牙走私的少女.
一切跡象都顯示她是貨真價實的龍.
「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呢?」
「這個……」
英理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龍司覺得她現在肯定在盤算下一步吧.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只能跟世界遺物保護協會聯絡了.」
「嗯……」
英理子的回答相當敷衍.
「……英理子姊,妳該不會想把她賣給遺物狂熱分子吧?」
英理子皺了一下眉頭.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雖然已經沒落了,不過我可是七尾一族的後代!不要把我跟那些以利益為主的收藏家混為一談!」
回溯七尾一族的曆史,他們成立于江戶時代,在這個業界相當出名,英理子雖然年紀輕輕,卻因此擁有許多門路.
「我在想的是,要如何賣這個恩情給協會!」
「英理子姊,妳還在為無法申請成為團體一事懷恨在心嗎……反正妳都從毒牙手中奪回這麼珍貴的遺物了,這次的功績一定會被認同吧.」
「那你覺得他們會認可我們成為公家機關嗎?」
「唔……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實際上,龍司覺得要獲得認可很困難,因為在日本受到認可的團體寥寥可數,而且至少都有二十年以上的曆史和十人以上的成員,英理子的願望就好像一家流動攤販,想要加入一條開滿曆史悠久的點心老店鋪的街道一樣困難:
「那我才不要通知他們呢!」
「英理子姊!」
對于龍司悲痛的叫喊,英理子只是將頭撇向一邊.
然後她盯著少女看了一會兒,啪地拍了一下手:
「對了,沒有名字很不方便吧!叫她『蘿絲』怎麼樣?」
「蘿絲?」
「你看她手背上的紅色鱗片,乍看之下很像玫瑰花瓣吧?」
龍司看向端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
她的氣質真的就像濃郁芬芳,華麗高貴的紅玫瑰.
「蘿絲……」
「蘿絲?」
少女動動嘴巴,正確地模仿出龍司的發音.
「沒錯!蘿絲,這是妳的名字喔!」
英理子得意洋洋地宣布.
一旁的龍司卻有種被岔開話題的感覺.
「請不要扯開話題!英理子姊,龍不是我們能應付的東西!要是被發現我們擅自保護龍的話,不但會被協會盯上,還會被同業界的人放逐的!」
龍……並不只是個單純的遺物而已,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我知道……『至寶屬于全人類』,對吧?」
英理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世界遺物保護協會成立的宗旨.
「說得沒錯,協會成立的目的正是不讓遺物遺失,或是遭人不當使用.」
「他們只是想讓大家認為『協會擁有公平管理寶物,並做適當保管的權利』.表面上揮舞著正義,可是實際上協會的成立人員和捐贈巨款的團體,個人都能得到特殊待遇.」
「不過如果沒有人出來管理的話,反而會更加混亂吧.」
世界遺物保護協會雖然是全球數十個國家公認的機關團體,卻也需要靠特定的個人,團體和企業的援助金才有辦法運作,所以他們是否能平等地貫徹宗旨還有待商確,不過,畢竟協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事,所以還算是唯一一個會遵守部分規則的機關.
其中一個規則就是,S等級以上的遺物在未受過協會的認定前,組織和個人都不能擅自持有.
也正因為如此,掮客組織的地下非法交易才會絡繹不絕.
「我知道啦,我不會獨占她的,但是你看她也累了,明天再跟協會聯絡可以吧?」
英理子的目光炯炯有神,畢竟她身上流有知名收藏家七尾一族的血液,一定很想把貴重的「寶物」留在自己身邊吧.
「好不好?好不好嘛?拜托～～!」
英理子摟住龍司,將自己柔軟的身體壓在他的身上,龍司不禁慘叫出聲.
「哇啊啊啊啊!我知道了!」
龍司五味雜陳地看著英理子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來她很樂于看到龍司驚慌失措的樣子.
「……畢竟我無法自己選擇親人.」
「你有說話嗎?」
英理子看了龍司一眼後,滿心歡喜地走到蘿絲面前.
「既然決定明天再通知協會,今天就先好好休息!飯也吃完了,我們現在去洗澡吧!」
英理子溫柔地牽起蘿絲的手,卻被蘿絲無情地揮開.
「蘿絲,妳不想洗澡嗎?」
蘿絲毫不理會地將頭別向一旁,她對英理子還是一樣冷漠.
「蘿絲,不要太任性了～～」
蘿絲用力推開英理子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充滿戒心地往後退.
「好痛!龍司,快來幫蘿絲脫衣服!」
「為什麼是我?」
對于英理子不可理喻的請求,龍司立刻回絕,但是英理子卻毫不讓步.
「因為這孩子只聽你的話啊!」
這句話讓龍司無法回嘴.
他無奈地看著蘿絲,深深吸一口氣後下定決心.
「蘿絲,聽好了,現在要去洗澡喔,所以乖乖地把衣服脫掉!」
蘿絲滿臉疑惑地看著龍司.
于是龍司又面紅耳赤地重複一次這句令人害臊的台詞.
「把衣服……脫掉!」
蘿絲仍然一動也不動,看來她完全不懂龍司的意思,所以龍司只好脫下自己的衣服示范給她看.
「像這樣把衣服脫掉,然後去洗澡,妳去洗澡的時候,我會在其他地方.」
蘿絲點點頭.
前一秒鍾,蘿絲還在看著龍司,下一秒鍾,蘿絲突然一口氣拉起自己的連身洋裝,白皙的腿,內褲和肚子同時露了出來.
接下來還有兩個比想象中要高聳的白皙山丘出現在龍司的眼前.
山丘頂端還有粉紅色的……
「哇啊啊啊!」
龍司急忙轉頭.
血液瞬間沖上腦袋,幸好沒有流鼻血.
他沒想到蘿絲會突然在自己的面前脫衣服,龍司忍不住心想,難道她沒有所謂的羞恥心嗎?果然龍少女和普通人類的想法還是不一樣.
「英,英理子姊……快想想辦法啊!」
這是龍司第一次在這麼近的地方看到女孩子的裸體,他的心髒依然跳得很厲害,還得不斷忍耐想要回頭看的沖動.
「不用吧～～你看起來很開心啊.」
為什麼英理子會不悅地撇頭過去呢?
「請不要說出這麼捉弄人的話!」
聽到龍司拼命的吼叫後,英理子才勉勉強強地站起.
「真拿你沒辦法.」
英理子繞到龍司背後,敏捷地用毛巾蒙住龍司的眼睛.
「哇!這是在做什麼?」
「這樣就行了,我們帶蘿絲去浴室吧!你要拉好蘿絲的手喔.」
龍司在空中摸索,想要抓住蘿絲的手,沒想到卻抓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嗚!」
蘿絲發出微弱的悲鳴.
「那邊是不能隨便亂摸的!」
龍司的頭頂突然被手肘攻擊,眼冒金星的他像被KO的拳擊手一樣倒在地上.
「唔……」
龍司按住刺痛的腦袋站了起來.
「怎麼可以突然摸女孩子的胸部呢?真是的!拿去,這才是手!」
英理子交給他的確實是蘿絲的手,一開始就這麼做不就好了……他不禁如此抱怨.
龍司輕輕地握住蘿絲嬌嫩的小手,腦海里接連浮現出沿著手伸展過去的裸體,還有剛才的觸感.
好柔軟……而且好有彈性,那個觸感和麻糬,布丁和棉花糖都不一樣……
「龍司!」
英理子尖銳的聲音讓龍司反射性地僵直背脊,雖然他的眼睛現在被蒙住了看不見,不過他可以想象英理子眼角上吊,像惡鬼一樣的表情.
「你發什麼呆啊?要走啰!」
英理子莫名地發脾氣,她粗魯地抓起龍司的手向前走.
龍司雖然覺得三個人手牽手進浴室非常奇怪,但他還是東倒西歪地前進.
「到浴室了,再來就交給我吧!」
英理子把龍司推出浴室,看來他的任務完成了.
「呼……」
龍司將蒙住眼睛的毛巾拿了下來,他無力地蹲坐在走廊上.好累,真的好累.
想不到居然遇見了龍……這是什麼日子啊?龍司現在只想趕快睡覺,什麼都不想思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睡覺,每次他來住英理子家時,都是借住在客房里,所以他准備要去那里休息.
就在他正要前往客房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哀號.
「等一下!蘿絲!冷靜點!龍司就在外面!呀啊啊啊啊!」
龍司彷佛聽到水壩潰堤,洪水激烈噴出的聲音……
浴室的門被撞開了.
「哇!」
龍司頓時全身僵硬.
因為他看到滿身是水的蘿絲飛也似地沖了出來,白皙的身上只掛了一個金色項圈.
當蘿絲看到龍司的剎那,表情瞬間充滿光芒.
「龍司!」
龍司又看到身上包著浴巾的英理子,跌跌撞撞地跟在蘿絲後方出來.
「呃!」
裸著身體的蘿絲筆直沖向龍司,此時的他連轉移視線都辦不到.
「龍司!」
接著……龍司完全沒有閃躲的時間,就直接被蘿絲撞上,那股沖勁讓他整個人翻倒在走廊上.
(插圖044t)
蘿絲任由身上的水往下滴,她彷佛再也不要離開龍司似地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而龍司又沒辦法抱住蘿絲的裸體,所以他只能維持現在的姿勢,愣愣地躺在地上.
從蘿絲沾著泡沫的金發上傳來一股甘甜的氣味,這是任何男人都會陶醉的芬芳.
英理子氣喘籲籲地從蘿絲的背後幫她蓋上浴巾.
「你在做什麼啊?大變態!」
英理子怒視龍司的眼里充滿輕蔑,那眼神讓龍司當場傻住,他連忙跟抱住自己的蘿絲一起站起來.
「是,是她把我推倒的……」
「哼!我看你的表情很開心嘛!」
「呃……」
英理子冷眼看著飽受驚嚇的龍司.
「真是的～～看來我是不行的,換你帶她去洗澡吧!」
英理子氣憤填膺地抱怨,就在那一瞬間,包裹在她身上的浴巾滑落.
「啊!」
雖然英理子連忙慌張地將浴巾往上拉,不過她那比蘿絲還要有分量的胸部還是映入了龍司的眼中.
那應該有E……不,F罩杯吧!
這種純樸的想象在一瞬間就消失無蹤.
因為滿臉通紅的英理子露出連惡鬼看了都會逃之天天的表情瞪著龍司.
「你看到了吧?」
「我沒看到!」
龍司將頭轉向一旁大聲否認,因為他知道如果老實回答,英理子一定會拿出鐵錘往他的頭上敲下去,試圖消去他的記憶!最慘的是,她還有可能直接消去龍司這個人的存在.如果是英理子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反正七尾家土地廣大,要埋掉一個人綽綽有余.
「沒看到就好!」
英理子怒氣沖沖地說完話,就謹慎地將浴巾包緊以防再度滑落.
「龍司!」
突然間,有兩只手捧住龍司的臉,硬是把他的視線轉了過來,在龍司眼前的是正噘起嘴看著自己的蘿絲.
對了,蘿絲洗澡洗到一半而已.
「英理子姊!現在該怎麼辦?」
龍司竭盡全力也無法將蘿絲的手扳開,于是他發出哀號向英理子求救.
「不知道!」
「不要這麼說啊!」
龍司輕輕地用浴巾包住蘿絲的身體,接著指著英理子說:
「聽好了,她不會害妳的,所以妳要乖乖聽話,好嗎?」
雖然龍司很努力地跟蘿絲溝通,可是蘿絲仍然一臉茫然,她濕搭搭的金發緊貼在雙頰和身上,再這樣下去,龍司擔心她會感冒.
「英理子姊,麻煩妳幫她穿衣服.」
「我已經很累了!」
「我求求妳不要鬧別扭了,她是很重要的龍吧?」
「……我知道了啦!」
英理子說完後,再度將龍司的眼睛蒙起.
「咦?」
「龍司,你也過來.」
「但,但是……」
「你不在的話,她又會失控亂來啊!」
龍司聽見英理子的聲音里充滿不耐煩,感覺像是快要抓狂了.
「只是洗澡還好吧?以前我們也常常一起洗啊!」
「是……」
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重點根本不在這里,不過龍司只能在心中偷偷吐槽,因為他還沒有不要命到敢把心里想的事說出來,于是龍司被英理子不由分說地帶進浴室.
「蘿絲,龍司也在喔!所以妳要乖乖的～～」
蓮蓬頭的水聲響起,龍司感覺到自己被水蒸氣包圍,他想盡辦法屏除雜念,心中開始想著讓日本景氣複蘇的政策和期待已久的美國影集第三季,但是這些都被蘿絲的聲音弄得煙消云散.
「唔!嗚～～」
「抱歉,抱歉,跑進眼睛里了嗎～～?稍微忍耐一下喔～～!」
過了一段時間,龍司聽到撲通的水聲,應該是蘿絲泡進浴缸里了.
「好好泡澡暖和身體吧～～!哇～～蘿絲的眼睛都瞇起來了,龍司你看,她好舒服的樣子呢!」
「我現在眼睛被遮住了,什麼都看不到……」
「我也要進去泡啰!」
她的心情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接著龍司聽到英理子泡進浴缸的聲音.
就在身旁一公尺處,有兩個裸體的女性,然而龍司的眼睛卻被蒙上.
他覺得這很像懲罰游戲.
「龍司,你要一起進來泡嗎～～?」
英理子使出致命的一擊.
「!!」
龍司光是忍住鼻血就已經筋疲力竭了……
＊
充滿考驗的洗澡時間結束了,龍司就像剛煮熟的章魚一樣滿臉通紅,整個人輕飄飄地.
走出走廊的他大大地歎氣說:
「我可以把毛巾拿下來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還不能轉過來,因為我現在要幫蘿絲穿衣服.」
「我要去客房……」
「等一下!你不在的話,蘿絲又會開始大吵大鬧的!」
英理子一把抓住龍司的後頸拖到客廳,看來這個波瀾萬丈的夜晚還沒有結束.
龍司端坐在椅子上,身後不斷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
「來,蘿絲,把腳伸進去!妳真的很像小孩子耶……還是該說妳像貴族大小姐?妳從來沒有自己穿過衣服嗎?」
唔……看來她們現在正在穿內褲.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龍司在心里念著隱約記得的心經,想要藉此排除內心的混亂,再這樣下去,他的理性就真的要全部飛走了.
「好!結束啰～～」
當龍司的般若心經念到第十遍時,才傳來英理子的聲音讓他解放;怎麼會換那麼久……簡直就像故意要整他一樣.
龍司戰戰競兢地回頭一看.
「啊……」
在那一瞬間,龍司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蘿絲宛如法國洋娃娃一般.
她身上穿著綴滿純白細致蕾絲的華麗洋裝,雖然龍司對女性的衣服既沒興趣也沒研究,他還是看得出來這件洋裝和外面賣的質量截然不同.
而英理子正坐在蘿絲身旁專心幫她綁頭發.
「英理子姊,妳做了什麼啊?」
「幫她穿衣服啊……」
「妳是從哪里弄來這套小公主服的?」
「這是我的衣服.」
英理子一面靈巧地在蘿絲的金發上綁上蕾絲緞帶,一面爽快地說道.
「咦?」
「那是我的舊衣服,我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在法國訂做的禮物,這種手編蕾絲很漂亮吧?而且我訂做的衣服全都還留著喔!」
「啊……嗯……」
也就是說客廳斜前方的置衣間里擺了一大堆她訂做的洋裝嗎?話說回來,英理子確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千金大小姐.
「我的衣服給蘿絲穿都太大件了,所以借她穿我國中時期的衣服,有什麼意見嗎?」
「沒,沒有……」
被英理子逼間的龍司不斷地往後退.
「這件衣服蘿絲穿起來不好看嗎?」
「這……」
因為太適合了,反而讓龍司驚訝不已.
蘿絲有一頭童話故事里的公主才會有的過腰金發,水藍色大眼睛以及無可挑剔的精致白皙小臉.
這件不是每個人穿上都適合的洋裝,更加襯托出她原有的氣質和美麗.
「看看你,整個人都傻了!」
「唔……」
英理子用手肘撞了一下龍司的腋下,力道還相當大.
蘿絲則是目不轉晴地看著龍司.
然後她飄逸著裙襬跑到龍司的身邊坐下,乖乖坐著的她看起來還真像個真人大小的洋娃娃.
看到入迷的龍司,因為突如其來的閃光而瞇起眼睛.
「英理子姊……妳又在做什麼?」
龍司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看著手拿數字相機的英理子.
「因為她太可愛了!蘿絲,看這邊!」
「哎……」
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緊張感?確實,蘿絲乍看之下是個擁有驚人美貌的少女,不過她畢竟是龍啊,龍司打從心底羨慕起英理子樂天的個性.
龍司發現蘿絲正目不轉晴地看過來,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臉真的這麼有趣嗎?似乎是有點承受不住這種彷佛要把自己看穿的視線,龍司起身拿起電視遙控器.
四十吋大的電視屏幕里,正特寫著目前當紅的女演員.
蘿絲被突然開啟的電視嚇了一大跳,她緊緊抓住龍司的衣服.
「啊……嚇到妳了?抱歉……妳該不會是第一次看電視吧?」
蘿絲僵著身體,眼睛直盯著電視屏幕.
雖然她的外表和人類的女孩子沒有兩樣,不過生長環境應該不一樣吧,也難怪她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行為.
不過龍司有一個非常在意的地方.
那就是為什麼蘿絲會對自己這麼溫馴?這是龍司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孩子這麼黏著,當然不包含英理子故意要戲弄他的時候.
被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喜歡上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不過龍司卻先感到困惑.
「為什麼呢?……就算這麼問她,她也聽不懂吧.」
龍司對著看電視看得入迷的蘿絲自言自語.
電視畫面中是一位女演員正專心寫信給她的情人,這部戲在深夜時段來說,算是擁有高收視率的連續劇,大概是老套的劇情與令人想吐槽的發展大受觀眾歡迎吧,雖然這麼說,其實龍司也會不經意地收看這個節目.
今天播出女主角掉進情敵設下的陷阱里,開始懷疑情人的愛,因此下定決心要和情人分手的橋段,只是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會有人用寫信的?可以傳簡訊或打電話吧?龍司每次看這部戲時都會像這樣在心里吐槽.
就這樣過了三十分鍾.
蘿絲待在電視機前一動也不動,非常認真地注視著電視屏幕.
「有趣嗎?」
龍司不自覺地開口問她,不過蘿絲只是愣愣地回看自己.
「有趣……嗎?」
啊……龍司想起來她不會講日文.
他手忙腳亂地想用肢體語言表達語意,結果當然沒有成功,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有趣』該比什麼動作才好,他還笨手笨腳地模仿孟蘭盆舞,事後只覺得自己很丟臉.
最後他還是決定用說的.
「嗯……嗯……就是很快樂……很喜歡的意思.」
蘿絲不解地歪歪頭.
「很快樂……很喜歡?」
「抱歉抱歉,我這麼講妳也聽不懂吧?」
自己怎麼會跟蘿絲開始對話呢……而當他要起身的時候,蘿絲急忙抓住龍司的上衣.
她就像是只要被拋棄的小狗,露出不想離開龍司的眼神,此時就算不說話,龍司也知道蘿絲想表達什麼.
「放心,我沒有要去哪里.」
雖然龍司這麼說,然而蘿絲還是緊咬嘴唇,眼泛淚光地凝視龍司.
「我只是站起來一下,想去喝個茶.」
龍司拼命地比手畫腳表達自己的意思,不過蘿絲的神情還是一樣充滿不安.
龍司只好歎了口氣靠回沙發上.
「我知道了,我會待在妳身邊的,好嗎?」
「待在……身邊?」
「嗯,待在身邊.」
蘿絲終于露出微笑,整個人也放松下來.
她點點頭後繼續安心地看著電視,唯獨一只手還是緊緊抓住龍司的上衣.
嗯,算了.
龍司決定放棄喝茶,繼續陪在蘿絲身邊.
現在電視里正播著主角們的恩愛戲碼.
「我只愛你一個人,其他的我都不要!」
女主角抱著一名身材挺拔的俊秀男子熱情地傾訴,但是男子卻以十分生澀的動作抱住女主角的腰,搞不好連小學生在園游會的表演都比這種低水平的演技好.
「我只愛你……」
「咦?」
蘿絲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話,龍司不禁開始臉紅心跳,隨後他才發現,原來蘿絲是在模仿戲里的台詞.
(插圖050t)
他嚇了一跳.
難道……她在學習日文?
正當龍司暗自思索時,蘿絲又再度將視線移回電視.
她眼神透露出來的專注神情讓人不敢出聲叫她,蘿絲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屏幕.
＊
「蘿絲要睡在哪里?」
差不多到了就寢時間,英理子又開始大費周章地幫蘿絲換下衣服.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先換上睡衣呢?……龍司這個既有條理又具建設性的意見被名為英理子的暴君揉成一團,丟棄在旁,女孩子不管到了幾歲,好像都還是喜歡玩換衣服游戲.
蘿絲現在身上穿的睡衣也是英理子的舊衣服,穿上點綴滿蕾絲睡衣的蘿絲依然不肯離開龍司半步.
「……客房里有一張超大的雙人床,所以龍司,蘿絲就交給你了.」
「咦?要我跟她一起睡?這有點……」
再怎麼說對方都是女孩子,要自己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別開玩笑了.
「說得也是……那你要跟她睡在不同房間?」
「這是當然的!」
「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蘿絲,跟我來吧.」
英理子想去牽蘿絲的手,不過蘿絲卻迅速地抽身躲到龍司背後.
「……這樣我好像壞人.」
英理子挑起一邊的眉毛抱怨,現場緊繃的氣氛讓龍司備感恐懼,因為當英理子心情不好的時候,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
「龍司,你想想辦法吧.」
「是!我知道了!蘿絲,過來這里!」
龍司牽住蘿絲的手將帶她往客房,接著向她揮手道別.
「那就晚安了.」
但是在龍司關上房門的瞬間,房里傳來一陣悲鳴以及連續拍打房門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巨大的撞擊聲.
「龍司!龍司!」
蘿絲用笨拙的發音喊出龍司的名字,接近悲痛的哭泣聲讓英理子忍不住摀住耳朵.
「龍司!」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錯!」
龍司急忙打開門,只見蘿絲紅著雙眼飛奔出來.
「龍司……龍司……龍司……」
蘿絲抽噎地不斷喊出龍司的名字,這讓龍司充滿了罪惡感,好像自己剛剛拋棄了一個小嬰兒一樣.
「對不起……」
其實龍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蘿絲道歉,他摸摸蘿絲的頭,藉此安撫依舊抽噎的她,那頭金發摸起來既滑順又舒服.
「龍司.」
他的耳邊傳來讓人全身凍結的低沉嗓音,龍司吃驚地轉過頭看向英理子.
「我命令你和蘿絲一起睡.」
「什麼?」
英理子用下巴指指客房.
抱著蘿絲的龍司看了客房一眼便當場愣住.
客房里的巨大床鋪被翻了過來,北歐制盯椅子椅腳被狠狠地折斷,牆壁上還開了一個大洞,慘狀有如龍卷風過境一般.
「聽懂了嗎!?」
「遵命……」
再這樣下去,整間屋子都會被破壞掉,雖然蘿絲的外表看起來很纖弱,但是體內卻蘊藏非比尋常的力量.
于是龍司帶領蘿絲進入隔壁的客房.
「好了,睡覺吧……」
龍司眼前有一張寬廣的床,身邊還有一位穿著睡衣的金發美少女.
「這叫我怎麼睡啊……」
這簡直就是最新型態的拷問,龍司只好盡可能地不看著蘿絲而讓她躺下.
「好了,睡覺吧.」
還好床很大,龍司可以睡在床的最邊緣.
突然間.
龍司感覺到背後有一股溫暖柔軟的觸感……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一定是蘿絲黏過來了.
「蘿絲!不要黏得那麼緊!」
龍司發出不耐煩的聲音,同時他也發現蘿絲正在微微發抖.
「很冷嗎?」
也不曉得蘿絲是否真的聽懂了,仍然在發抖的她點點頭.
「～～～～真拿妳沒辦法!」
龍司只好認命地移到床中央,而蘿絲也像期待已久似地將身體緊密依靠過來.
看見蘿絲露出幸福的微笑,龍司更是無法抱怨……
「唔……」
龍司放棄了,他閉上雙眼.
她是龍,是爬蟲類的怪獸,是皮膚粗糙,全身充滿鱗片的恐怖生物……
「龍司……」
蘿絲甜蜜的呢喃將龍司腦內的幻影整個粉碎.
「籲……」
蘿絲露出安心的表情,並開始發出小小的呼吸聲,她的身上傳來一股甜甜的香氣,再加上晶瑩剔透的肌膚以及柔順長發的觸感,還有溫暖柔軟的身體……
「這,這里是地獄嗎……」
平時的龍司總是一個人睡在安靜的公寓里.
「唔～～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被逼到絕境的龍司再度念起心經,念經的聲音持續了一整晚.
＊
隔天早上……
龍司察覺到身邊有人的氣息,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見英理子的臉就近在眼前.
「哇～～!」
龍司整個人跳了起來,英理子則是對龍司眨了眨眼.
「早安,你沒有對蘿絲下手吧?」
「我,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還在一旁睡得很安穩的蘿絲翻了個身.
「她看起來睡得很好.」
英理子看著龍司充滿血絲的眼睛微笑地問
「龍司,你一整晚沒睡嗎?」
「難得有這個機會讓我體驗一整晚都在念般若心經的滋味……」
連龍司都覺得自己的專注力有如修行中的和尚,精疲力竭的他恨恨地看著英理子.
「今天會乖乖把她交出去吧?」
「會吧……」
英理子的視線游移不定,證明了她在心虛.
「英理子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總之我們先來吃早餐吧!龍司,趕快去做早餐!總不能讓蘿絲餓肚子吧!」
「我知道了……」
當龍司正想要換下睡衣時,卻發現旁邊有一股熱情的視線傳來,原來是蘿絲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呃……那個……」
雖然龍司假裝咳嗽,但是身為龍少女的蘿絲不可能理解龍司的暗示,她只是滿臉疑惑地歪歪頭.
「面向那邊.」
龍司走到蘿絲身旁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向另外一邊.
正當他要伸手脫下睡衣時,蘿絲又轉了回來.
「呃……我現在要換衣服,妳可以不要看這邊嗎?」
蘿絲用力搖搖頭.
「不要,我要……看著龍司.」
蘿絲清清楚楚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
「咦～～?」
龍司和英理子都驚訝地看向蘿絲.
「妳,妳會說話?」
蘿絲點點頭.
「只會……一點點……看電視……學到的……」
「電視……」
龍司想起昨天專注看著電視的蘿絲,雖然她只看了兩,三個小時,似乎已經學到相當多的單字了.
「好驚人的學習能力.」
英理子興奮地注視著蘿絲.
「總之我要換衣服了,頭轉過去好嗎?」
「不要.」
蘿絲頑固地搖搖頭,對于這個意外的反應,龍司則是當場愣住,因為他想都沒想過會被拒絕.
「真拿你們沒辦法!真是的!」
英理子為了解決這個僵局抓起了床單.
「你們不要一大早就在卿卿我我的!像這樣做個簾子擋住不就好了?」
說完,英理子像個斗牛士般拉開床單.
「……英理子姊,請妳不要看這邊.」
「好的好的.」
龍司覺得英理子含糊的回應很令人不安,不過他還是開始解開睡衣的扣子.
此時,一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轉過頭一看,眼前出現一頭金發.
接著是蘿絲的臉出現在龍司的面前.
「龍司……要幫忙嗎?」
蘿絲穿過床單做成的簾子,想要幫龍司脫睡衣.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都是龍司動作慢吞吞的關系!好,那我也來幫忙!」
英理子笑嘻嘻地將手伸向龍司的睡衣.
「我要幫忙……唔……」
蘿絲非常認真地和扣子苦戰中.
「不用了!蘿絲!」
「蘿絲,妳看,扣子是這樣子解開的喔～～」
「不用教她這種事啦!英理子姊!等一下!下面……」
溫暖的晨曦照進客房,然而房內只聽得到龍司淒厲的慘叫聲.
＊
龍司抱著制服跑進廁所里,終于脫離兩人魔掌的他歎了口氣,總覺得自己好像剛跑完十公里的馬拉松一樣疲倦,為什麼一大早換個衣服就要消耗這麼多體力呢?
龍司習慣一個人安穩平靜的生活,所以面對一大早就精力充沛的兩個女生,他有點招架不住.
龍司步履蹣跚地走出廁所後,他前往廚房穿上圍裙准備早餐.
自小就嬌生慣養的英理子從來不曾做過家事,相對之下,龍司的父母從小就對他施行放任主義,所以龍司大多一個人住,做家事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哇～～好香喔!龍司,你一定可以當個好新娘!」
正當龍司在烤好的松餅上塗上一層奶油,並在里面挾了火腿和生菜時,英理子從後面探頭出來.
「那英理子姊大概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你說什麼啊?我可是要和會對我說『英理子什麼都不用做,因為妳是我的公主』的人結婚啊!」
「……英理子姊,妳還沒睡醒嗎?」
龍司被從後方襲來的平底鍋擊倒在地,只見英理子怒氣沖沖地走回客廳,看來龍司想要顛覆自幼以來的暴力關系,一時半刻之間很難達成.
當龍司將盤子端到餐桌上時,蘿絲興高采烈地伸出手.
「啊,不行!還很燙!」
龍司急忙讓蘿絲握住叉子,他從昨天就一直覺得蘿絲連最基本的生活方式都不會.
「妳之前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
蘿絲一邊將炒蛋塞滿嘴里,一邊回答:
「有人會幫我弄.」
「誰?」
蘿絲歪歪頭,努力思考著要用什麼詞彙表達.
「伊麗娜.」
聽起來像是一個人名.伊麗娜……是俄羅斯系的名字嗎?
「伊麗娜是誰?」
「……傭人?」
蘿絲歪著頭說道.
接著她把手放到頭上,開始比出一些動作.
「蓬蓬……」
「頭發很蓬亂嗎?」
龍司完全看不懂蘿絲想要表達的意思,伊麗娜聽起來像是女生的名字,還有蓬蓬到底是什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蘿絲才剛學會日文……而且是用異常的速度學會的……所以知道的單字還很少.
「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生長的呢?如果她會說多一點日文就能解釋清楚了.」
英理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蘿絲.
「但是她一定過得非常幸福吧,看她的皮膚這麼漂亮,頭發也有人幫她整理過.沒想到毒牙那群家伙居然把她從這麼安全舒適的地方綁來,真可憐!」
被英理子抱著蘿絲卻搖搖頭.
「我是自己……跑出來的.」
「是這樣嗎?」
英理子擺出漏氣的態度看著蘿絲.
「出來之後……被抓.」
「那妳原本住在哪里?」
「山里……很里面.」
「嗯……只說這些還是不知道在哪里……蘿絲,再多學一些日文吧!」
「英理子姊……妳的眼神變了.」
「如果能知道龍的住處的話,那是很不得了的情報喔!」
英理子大叫著回答,她大概恨不得現在馬上出發去尋找龍的住處吧,眼神中甚至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還是跟以前一樣,遇到遺物就會性情大變,這點倒是和龍司的父母一樣.
一想到這里,龍司的胸口又湧現一陣痛楚.
「唔……」
龍司緊緊握住自己的胸口.
「你沒事吧,龍司?」
英理子擔心地觀察他.
「嗯……馬上就會好.」
「你常常像這樣發作嗎?」
「嗯,偶爾.」
最近不只是想起父母的時候,連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發作,但是龍司認為不需要講出來,因為只會徒增旁人的煩惱罷了.
「你有去看醫生嗎?」
「嗯……醫生說沒有發現異常.」
龍司大約從兩年前起就會像這樣發作,當時他也很擔心地去醫院看醫生,但是醫生說身體方面沒有任何異常,所以判斷可能是精神上的疾病.
龍司並不覺得平常有什麼壓力,所以既然不是會危及性命的病,他就索性放著不管.
雖然這個突發性的痛楚會強烈到讓他縮起身體,緊抓胸口,然而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會過去,因此現在他已經完全習慣了.
「總之,請妳不要忘記聯絡日本分部.」
「我知道啦!但是事務局十點才開門,而且聯絡他們之後,派人過來也要一些時間,所以我想在這段時間里教蘿絲一些東西.」
吃完早餐後,英理子搬來一堆書.
「唔……要從哪里開始教呢?龍司,你也對蘿絲說些話吧!」
「嗯……妳就加油努力學習吧.」
「學習……龍司……會高興?」
龍司覺得自己快要被蘿絲誠摯的眼神壓倒了,他點點頭說:
「如果妳學會說很多話,我當然會高興啊.」
于是蘿絲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
「啊,對了,蘿絲.」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可以溝通了,所以龍開口間了一個之前就很想問的問題.
「……我問妳,為什麼妳會對我那麼溫馴啊?」
但是這個問題好像太難了,只見蘿絲疑惑地歪頭.
此時英理子出來解難了.
「蘿絲喜歡龍司嗎?」
「喜歡!」
蘿絲立刻回答.
「為什麼喜歡?」
龍司屏住氣息等待回答,該不會真的如同英理子所說,是因為名字里有一個『龍』字的關系吧?
蘿絲怔怔地抬頭看著龍司.
「因為龍司……救了我.」
這個回答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正經,原來蘿絲只是在感謝龍司將她從毒牙手中救出來的恩情.
「呃～～其實也不算是我救妳的……」
這應該算是英理子的功勞.
「我喜歡龍司.」
蘿絲用她一雙水藍色的大眼睛直直凝視龍司.
「呃……嗯……」
由于蘿絲的告白太過直接,龍司不知道該怎麼回複.
他想要後退和蘿絲保持距離,但是蘿絲卻緊緊抓住他.
「我喜歡龍司!」
接著龍司的右手被滑嫩的肌膚貼上,他還碰到某樣柔軟的東西,而接觸的地方也開始發燙.
「啊～～你們在做什麼呢?看起來好好玩呢!」
英理子興高采烈地說完話,然後也挽住龍司的左手.
「我也喜歡龍司～～!」
這邊的感觸和蘿絲不一樣,龍司的左手沉入一對深具彈性的胸部中.
「什麼!」
龍司看向英理子,只見她滿臉笑意.這家伙肯定是故意!這是龍司的感想.
然而他的腦袋好像燃燒殆盡般說不出半句話,不僅如此還冷汗直流,他拼命揮手想要逃走,卻被兩人完全纏住.
他心跳得很厲害,臉紅到快燒起來,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你可是被兩個美女包圍喔～～!真是幸福的家伙～～!」
英理子揶揄似地笑了笑,並且更加用力挽住龍司.
身邊傳來柔軟溫暖的觸感和陣陣香甜的味道,令龍司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而且還有一股從未感受過的酸甜熟悉感在他心中縈繞,更讓他不知所措.
＊
「啊嗚……」
江藤實咲佇立在方格門前,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這個方格門對面有一個大庭院,庭院深處還有棟兩層樓的西洋式建築聳立著.
在房屋鱗次櫛比的城市里,這棟豪宅非常醒目.
雖然實咲和英理子家是鄰居,但是她不像龍司和七尾家是親戚關系,所以其實從以前就不常和與眾不同的七尾一族有所交流,而且自從三年前七尾家搬到國外後,就更是完全沒有來往了.
「啊嗚～～怎麼辦……」
實咲常被父母和哥哥罵說:「不要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太難聽了!」但是這個習慣是在她動搖時會自動發出的,所以本人沒有自覺.
實咲手中緊緊握著龍司昨天匆忙離開後忘記拿的講義,她認為這是去見龍司的好機會,因此自願幫忙送講義給他.
實咲向導師詢問龍司家的地址後,便鼓起勇氣前往,可惜龍司不在.
滿心失望的實咲其實有想到龍司可能會去的地方,那就是昨天把龍司帶走的英理子家,同時也是在自己家斜對面的七尾宅邸里.
但是實咲遲遲不敢按下對講機.
如果是龍司家的話就算了,但是為了送講義特地跑到龍司的親戚家,她怕自己會被當成跟蹤狂.
她很想直接回去,可是又想和龍司講話,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實咲已經在對講機前站了十分鍾.
「啊嗚……龍司同學昨天是不是住在英理子姊家啊……」
實咲想起那個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美豔的英理子,還有那件暴露的衣服.
說不定,他們兩個昨天晚上已經……
實咲不斷搖頭,想要甩掉那幅令人不愉快的畫面.
「不會的……他們可是表姊弟啊!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下流的事……可是表姊弟好像可以結婚.」
一想到這里,實咲就垂頭喪氣了起來.
「我果然……還是不行嗎?」
她和龍司是在國中認識的,當時班上的男生就跟一群愚蠢的小狗一樣,很愛到處胡扯瞎鬧,只有龍司和那些男生們截然不同,雖然身處同一間教室,感覺卻像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身邊充滿孤獨的氛圍.
龍司並不是不擅長與人來往,只要有人主動開口和他說話,他都可以很普通地交談,只是他在和朋友說說笑笑的時候,眼睛還是會不時望著遙遠的某處.
他的眼神深處帶著一絲憂郁,時而可以從他身上窺見大人的表情,這讓實咲被深深吸引而無法自拔.
剛好龍司的親戚——七尾家和實咲家是鄰居,所以實咲便和龍司成了可以輕松談話的關系,她也為了和龍司上同一所高中,拼命地用功念書.
兩人相識以來已經超過三年,然而龍司幾乎沒對自己敞開心胸過.
他的面前有一道透明的門,如果開口叫他,他會將門打開一點點,但是從那個縫隙看得到的他卻是少之又少.
盡管費盡心思和他說話,希望讓那道門再打開一些,可是門縫的大小卻不曾改變,那道門既堅固又沉重,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那道門更加寬敞呢?她完全找不到方法.
「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
實咲認為如果不站在門前就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她決定今後也要盡量制造和龍司說話的機會.
實咲在家人和朋友眼中,是個普通的孩子……只是有點害羞,有點遲鈍,有點古怪而已,實際上,她是個百折不撓,頗具有行動力的人.
話雖如此,實咲還是在關鍵時刻猶豫了.
「我好像……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穿著學校規定的夏季制服——白襯衫和格子裙,黑色的頭發配上樸素的學生頭,她覺得這樣的自己非常俗氣.
拼命鼓起的最後一絲勇氣也在瞬間消失殆盡.
我是不是不該來……
在烈日的照射下,實咲一直盯著對講機.
但是……如果就這樣回去的話,一定會後悔的.
「實咲!加油!」
她為自己打氣,就在她顫抖的手指慢慢靠近對講機的瞬間,頭頂上傳來轟隆隆的低沉聲響.
實咲抬頭一看,有一架小型直升機在房子上方盤旋.
「怎麼了?」
實咲同時又聽到了汽車的排氣聲.
「哇,哇!」
伴隨著尖銳的煞車聲,門前出現三台黑漆漆的高級轎車.
「咦?咦～～?」
實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幾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巨漢從車上走下來.
「黑,黑手黨?」
實咲想起昨天看的好萊塢電影,她整個人貼在門上.
最後下車的是一名戴著眼鏡,身穿白衣的小個子男人,他盛氣凌人地大步走近.
被黑手黨保鑣包圍的瘋狂科學家?
實咲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這些想象,因為她非常喜歡看好萊塢電影.
白衣男子看著貼在對講機旁邊的實咲.
「啊嗚!我會被殺掉嗎?」
在那一瞬間,白衣男子眼鏡下的眼睛睜得渾圓,他咧嘴一笑.
「小姐,恕我失禮!」
白衣男子用纖細的手指按下對講機,從他的外表看不出來聲音會這麼沙啞.「妳好,我叫戶倉,受到日本分部的委托前來拜訪.」
在原地發呆的實咲面前,大門慢慢地往左右兩旁打開.
戶倉瀟灑地跟著黑衣男子們走進去.
好厲害……看起來好像電影里的畫面.
「嗯……這個……」
猶豫了數秒後,實咲一股作氣按下對講機.
「現在正在忙,晚一點再來!」
英理子徑自說完後,直接把通話切斷了.
只剩下實咲一個人呆站在門口. (來源:輕小說文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