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比喻的話,那股沖擊就宛如世界崩毀——
"沙織!沙織!"
"咦……"
在被叫了好幾次名字之後,沙織抬起頭.
眼前是關口努拼命的臉.
"啊……小努?"
沙織低頭看著已經完全冷掉咖啡拿鐵.
周圍的喧囂終于開始進入耳里.
啊……對了.
我在世界遺物保護協會日本分部的自助餐館里.
寬廣的空間里,擺了好幾張圓形桌子.
這個以白色為基調的空間,一直都是能讓沙織喘口氣的地方,但是現在沙織卻覺得四周有點陌生.
"你怎麼了?一直在發呆,真少見."
關口坐在對面的位子上.
"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看到關口擔心的口吻和表情,沙織露出一個苦笑.
現在的自己居然沒防備到連小努都可以輕易看出來了嗎?
沙織目不轉睛地注視眼前這個小她一歲的青梅竹馬.
關口的臉越來越紅.
"你,你怎麼了?在看什麼啊?"
"不……沒什麼."
沙織離開座位.
"你要去哪里?"
"我去外面吹吹風."
"等一下!"
小努追了上來.
沙織的心情很複雜,小努的舉動讓她有點開心,卻又覺得有點煩,她打開連接外面的門.
微風吹拂舞動她的秀發.
照理說應該是很舒服的,但是沙織心中卻開心不起來.
那是因為……
"你一直很奇怪,自從那個等級十登錄了之後……"
背後傳來關口的聲音.
沙織的心髒像是被刺了一刀.
等級十的日本人出現了——
她無法忘記知道這件事時的沖擊.
沙織的心就像是被突然落下的隕石撞擊般碎裂.
啊……又來了.
我又不能當"第一名"了.
一想到這里,她就好想蹲下來把臉遮住.
好想無止盡地大叫.
優秀的哥哥們雖然是沙織的驕傲,卻也是沙織自卑的來源.
她的雙親都非常疼愛沙織.
但還是感覺得到一股絕對無法超越的高牆.
而且那名少年的父母親都是功成名就,專門找遺物的寶藏獵人,他擁有優秀的血統.
雖然不管是誰都很羨慕沙織身為三奈木財團千金大小姐的身世,但是對現在的沙織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沙織!沙織!"
關口像只小狗一樣拼命跟在後面.
啊~~拜托.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不然現在的我可能會用剛磨好的刀刃傷害別人.
沙織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光是說出這句話,就用盡了所有力氣.
"沙織……"
關口沮喪地低下頭.
看來沙織拼命的懇求奏效了.
他看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死心地閉上嘴巴,無精打采走回剛才的路上.
這時湧上心頭的,是悶悶不樂的罪惡感.
就像是一腳踢開喜歡自己,一直纏在自己身邊的小狗.
"唉……"
好討厭的感覺.
卻又很無奈.
雖然內心一直在掙紮,一直在求救,卻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當然的.
因為這都只是自己在鬧別扭而已.
因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
自己覺得安穩的場所快要被人奪走.
在那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
有一個男人走近獨自佇立在日本分部庭園的沙織身邊.
沙織驚訝地望著對方.
"園田先生……"
"你看起來很沮喪."
園田雖然才三十歲出頭,卻已經當上日本分部的干部,是個相當能干的人.
加上他是三奈木的遠親,所以從以前就很疼愛沙織.
他的眼鏡深處雖然透露著知性和溫柔,卻又帶有某種銳利的感覺.
因為他身穿白袍,乍看之下就像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沙織,我有事要委托你."
"咦?"
"想請你鑒定一個遺物."
"啊,好的……"
沙織乖乖點頭.
以前會讓她雀躍不已的委托,現在只剩下刺激她自卑感的效果.
鑒定遺物.
那是只有高等級的遺物操縱使才能勝任的工作.
低等級的人,有時會連那是遺物都感覺不出來.
擁有什麼樣的力量,是什麼等級的遺物……只有高等級的遺物操縱使能夠分辨.身為等級九的沙織,自豪地完成許多工作.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不是有個等級比我高的人嗎——?
去委托他不就好了.
是啊,他可是日本僅僅一人,世界僅僅八人的等級十遺物操縱使.
他的話一定可以比我更正確探測出遺物的力量.
"——沙織?"
"咦?啊,是的."
她似乎又一個人陷入思考的迷宮里了.
園田停下腳步,目不轉驕地望著沙織.
"……關口很擔心你."
"是嗎?"
沙織冷淡地說道,園田閉上嘴巴.
他一定知道沙織會陷入憂郁的原因.
只是暫時沒有說出口.
這就是大人……沙織邊想邊對被看穿,被擔心的自己感到羞愧.
得想想辦法……得想想辦法才行.
沙織想著想著,走進了建築物里頭.
*
他們搭乘電梯來到五樓.
這里是園田的研究室.
"進來吧."
"好的……"
沙織走進擺了一堆書架的房間.
大學教授的房間也是這種感覺嗎?
為了勤學和做研究的房間——
"要不要喝杯咖啡?"
"不用了."
她現在沒有那種悠閑的心情.
而園田也注意到這一點.
"那就馬上請你來鑒定."
沙織抖了一下.
每次和第一次見面的遺物面對面時,她都一定會感到緊張和興奮.
桌上放著一個看起來很像硬皮書的相機.
一看就知道那是古舊的形式.
"這是費麗來相機,現在已經停止生產了,但是忠實支持者還很多."
園田說明道.
"這是一名失去未婚妻的男人所擁有的,似乎是未婚妻送他的禮物,他是在非常沮喪的情況下,覺得將這東西放在身邊太痛苦了,所以才放手的,接著是交給了他的朋友,現在為了方便,稱為'婚約者相機’."
"嗯,這的確是遺物."
沙織感覺得到遺物的波動.
不過不是很強烈.
等級五的關口大概什麼都感覺不到.
但是……
只要集中精神,就會感覺得到里頭有什麼很強烈的征兆.
說不定是個相當高等級的遺物……
"……和'死’有關系啊,那會有點麻煩."
"這樣啊."
鑒定遺物最重要的關鍵,就是其由來.
遺物大多會反映出主人的思念.
在此次的情況下,因為是失去未婚妻的男人持有的相機,可能會帶有負面的波動.在這種時候,使用遺物很有可能會帶來災害.
能夠對應這種狀況的,只有很熟練的遺物操縱使.
"我試試看.’
沙織深吸一口氣.
要集中精神.
現在先不要管什麼等級十,不要想如月龍司的事.
也不要想自己的事情.
只要集中精神在這個遺物當中.
沙織每次在鑒定遺物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腦外科醫生一樣.
如同要面臨一場精細卻又大膽的手術.
不知道遺物的性質,不知道這個遺物會有多危險.
或是隨便觸動的話,說不定會讓遺物本身變得無法使用.
所以一定要慎重.
需要小心謹慎,慢慢地去探測.
慢慢將遺物的波動注入自己體內.
來吧……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力量?
你希望有人發現你吧?
所以才放棄只當個普通的物品.
或是你的主人將思念托付在你身上.
告訴我你與眾不同的地方——
沙織輕輕將相機拿在手上.
不要緊.
它並不討厭被碰觸.
"相機……"
那是個會抓取被拍的物體,然後再洗出來的機器.
你是否隱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里頭?
還是想要拍些什麼?
是哪一個呢?
沙織的手指很自然地朝快門伸去.
遺物是這麼希望的.
沙織有這種感覺.
她輕輕按下快門.
一張照片掉落下來.
園田撿起那張照片.
"看來這並不是詛咒物."
"不,還不曉得……"
遺物當中,有種被稱為詛咒物的危險遺物.
能力高的遺物操縱使對遺物的感受力很強烈.
因此被詛咒物的力量拉進去,接著力量被利用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只要小心謹慎靠近,風險就會大幅減少.
總之就是要"君子不近危牆".
不能將自己的所有力量解放出來接近遺物,而是要一點一點地面向遺物.
"哎呀……有影像出來了."
照片的影像漸漸浮出.
"是沒有對焦的照片……"
沙織看到照片上面只照出看不清是什麼的影子,輕輕歎一口氣.
"那我在多使用一點力量看看."
"嗯,要小心啊."
園田一直在旁守候.
沙織突然覺得好像是被測試般,一瞬間抖了一下.
怎麼了?
這些日子來,我不是已經鑒定過幾十件遺物了嗎?
為什麼現在還對園田這麼緊張……
沙織這次用多一點力量按下快門.
照片再度出現.
"怎麼樣?"
"……還是一樣."
園田拿照片給沙織看.
照片上還是映照著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模糊影子.
"我,我再試一次!"
*
"我還以為是更加高等級的遺物."
園田歎了一口氣.
沙織望著放在桌上將近十張的照片.
每一張都因為失焦而看不出被拍的物體是什麼.
這麼一來根本不知道遺物是什麼性質,派不上任何用場.
"我已經盡力試了……
"只好去拜托其他遺物操縱使了……"
園田低聲說道.
"身為等級九的沙織都無法使用,很有可能只是個廢物,或是和遺物的性質不合也有關."
沙織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那,那個……"
"什麼事?"
沙織的話卡在嘴里,無法順利說出口.
"……等級十的……"
"咦?"
"嗯……那個,你會去委托如月龍司嗎?他確實已經登錄超過一個月了吧?"
"是啊."
園田的嘴邊浮出微笑.
沙織目不轉睛地看著園田.
園田的眼睛沒有笑.
就連和他認識很久的沙織,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目前還沒有委托他任何正作,這個我也不打算去委托他."
"這樣啊."
沙織松了一口氣.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還是被需要的.
"就是說啊,怎麼可能馬上就去委托他鑒定遺物,一開始一定要先累積許多訓練才不會有危險."
"嗯,而且他還有前科."
"沒錯,他似乎曾經因為詛咒物失控而引起意外."
如月龍司讓遠房表姐——等級七的七尾英理子受傷在日本分部中似乎是廣為人知的事情.
"雖然說是等級十,一開始還是得好好接受指導,學會使用遺物才行——"
沙織話才說到一半,園田便竊笑起來.
那種笑法像是內心看透了什麼一樣,很令人討厭的笑法.
"園田先生."
"沒事……說到指導……"
園田繼續竊笑.
"聽到他的事跡,就會覺得等級十真的很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這句話帶給沙織猶如榔頭般震撼的一擊.
"事,事跡……可是,他不是在剛登錄不久,而且你剛才說沒有委托他工作……"
園田興味盎然地望著語無倫次的沙織,接著開口:
"他在登錄之前,就對協會做出了許多貢獻."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沙織慌張的模樣,園田像是樂在其中地浮出微笑.
"奧德愛……你應該有聽過這個名字吧?"
"當然."
和毒牙並列為第一級通緝犯的怪盜奧德愛.
她是個擁有狼耳和尾巴,金銀雙眼的少女怪盜.
她只盜取A等級以上的遺物,每次都用精湛的手法盜取東西上讓她成為黑名單的常客.
"偷偷告訴你,她已經不是怪盜了."
"這是什麼意思?"
沙織無法了解含意.
"她現在正在過著名為'牧原愛華’這個新的人生,她與生俱來的遺物操縱使力量讓她遭遇困難,在嬰兒時代就被抓走了,而那名抓走他的男人,便將她訓練為怪盜,而且她還是被理入了人狼遺物的被害者——協會是這麼判決的,于是決定赦免她的罪."
"人狼?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是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園田再次竊笑.
"光是這樣就驚訝可不行喔."
"那是什麼意思?"
"嗯,沒什麼,只是在那之後,如月龍司讓怪盜奧德愛洗心革面,並且抓到在背後控制一切的男人——這是相當不得了的事,這個天大的事件只有干部們才知道."
沙織突然覺得胸口刺痛,不自覺地用手壓住胸口.
沒想到在不知不覺聞,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
"另外還有其他報告進來,他似乎和喬治·艾凡斯有所接觸."
"喬治艾凡斯!"
沙織不自覺大叫出聲.
他和那個等級十,被稱為'黑衣制裁者’的喬治見過面?
沙織只聽過喬治的事跡傳聞而已……
"還有原本被當成麻煩制造機而備受注目的薇安卡·A·魯……還特地從美國前來調查他.你應該知道薇安卡的事吧?"
"……我知道,不過還沒有見過面."
那位知名的天才少女——同時也是麻煩制造機而惡名昭彰的——薇安卡特地來到日本.
"他在德國似乎也很活躍,畢竟流著那對父母的血,的確很國際化."
"德國……"
他連在國外都發揮過那股力量嗎?
沙織緊咬下唇.
日本分部第一——總是以此為傲的自己,現在感覺好渺小.
沙織胸口的疼痛一直沒有好轉.
反而還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那些都不算上什麼大事."
"咦?"
沙織懷疑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
不算什麼大事?
剛才那些事情?
"沙織,你可以保守秘密吧?"
"當然可以."
沙織立刻回答.
雖然她年紀尚輕,卻也隸屬于協會將近十年了,保守秘密這麼基本的事都辦不到的話,算什麼日本分部第一的遺物操縱使.
"其實這是最高機密."
園田賣了賣關子.
他眼鏡內側的眼睛在笑.
那眼里的光輝,不知道為何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沙織相當驚訝.
園田——是表情這麼扭曲的人嗎?
園田不曉得知不知道沙織的想法,愉悅地說明:
"其實他啊……現在和龍住在一起."
"龍……"
那個就不是玩笑話啰?
"咦?你怎麼好像不怎麼驚訝?"
園田似乎很意外沙織的反應,一臉失望的樣子.
"我前陣子的休假去了杜拜,那時遇到了如月夫妻."
雙親因為擔心沮喪不已的我,帶我去杜拜旅行.
偏偏在那里遇到了如月夫妻.
這是什麼樣的命運偶然?
對方是以前沙織一直很憧憬的寶藏獵人夫妻.
但是現在卻是最不想見到的人.
遇見了平常非常難碰到的人.
沙織雖然感到混亂多卻還是微笑地向他們自我介紹.
在三奈木財團訓練出來的大小姐禮儀支撐著沙織.
"我當時對他們說,想見見他們的兒子,接著他們就說'你去幫我們看看他和龍少女相處得好不好吧’……當時還以為是什麼玩笑話."
園田撥撥頭發苦笑:
"真是的,不愧是豪爽的如月夫妻,這麼輕易就將最高機密說出口……應該說,沙織是值得信賴的."
"哪里的話……"
"那些人每天都生活在戰場中,或許一瞬間就看穿你了."
"是嗎……"
那真是令人高興的事.
"我想要將那個龍少女弄到手."
"咦?"
"協會,不對,是全世界都想要得到她,但是龍少女卻選擇留在如月龍司身邊,偏偏又是那對如月夫婦的兒子,又是等級十遺物操縱使,因此沒有人能對他們出手."
"……你打算做什麼?"
"我弄到了個有趣的遺物……"
園田露出奸笑.
他從桌子的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箱子.
"這里面放著一把老舊的鑰匙遺物,乍看之下是個非常普通的鑰匙,不過只要望進鑰匙頭部的洞,就會被吸進異世界."
"異世界——那這是等級相當高的遺物."
沙織相當驚訝,她第一次看到這種遺物.
"是的,這是非常接近S等級的A等級遺物,而那個異世界里有一個男人——也就是這把鑰匙的主人——他會把高等級的遺物操縱使吸入異世界,然後奪走他的力量."
沙織抖了一下,接著不自覺向後退.
園田望著沙織苦笑.
"不用擔心,只要不看鑰匙的洞穴,就不會有害,我想拿這個給如月龍司鑒定."
"難道你……"
"沒錯,我要奪走如月龍司的力量,只要他不是等級十的遺物操縱使,就只是個普通人,怎麼可以把重要的龍放在那種人身邊呢?因為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攻擊他們."
園田再度竊笑.
這個人居然可以這麼愉快說出這麼邪惡的事.
園田對動搖不已的沙織展開追擊.
"在此我有事想要拜托沙織."
"咦?"
"我想請你拿這個遺物,去給如月龍司鑒定."
"什——"
沙織驚訝地搖頭.
"我,我不要!這種事……"
"哎呀哎呀!以為我們利害一致的只有我嗎?"
"咦……"
"你也覺得如月龍司很礙眼吧?"
沙織抖了一下.
"哪,哪有?"
"雖然你很想掩飾,但是太明顯了,你把他當成對手了."
"我,我哪有……什麼對手……"
"說的也是,他是等級十,你是等級九,稱不上是對手."
沙織的胸口又開始強烈刺痛.
"好吧……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我去找其他人."
園田突然將臉湊近.
他的直發發色比一般日本人還要淡,眼鏡里面的眼睛也是相同顏色……
"你應該不會去打小報告吧?"
沙織說不出半句話.
"啊——"
如果他不在就好了.
比自己的優秀的人很礙眼.
自己的確有這種想法.
但是……
沙織輕輕拿起相機.
"沙織?"
不知為何,她有種被相機呼喚的感覺.
——來吧,按下快門.
沙織順勢按下快門.
她毫無警戒地解放自己遺物操縱使的力量.
"啊……"
園開撿起落下的照片.
"喔……"
"有指出什麼嗎?"
他默默地將照片遞給沙織.
"!!"
上面照著一名少年.
那名少年臉上看起來有些寂寞.
"看來你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
園田竊笑不已.
沙織滿臉通紅.
"看來這個相機的能力,是將拍照的人心中最掛念的東西拍成照片."沙織一直盯著照片.
那個已經完全記住的臉就在那上面.
那個貼在遺物操縱使登錄名簿上的照片.
那張望眼欲穿的臉就在上面.
"為什麼……"
"咦?"
園田疑惑地望著沙織.
"不,沒什麼."
沙織急忙搖頭.
她不打算說給園田聽.
沙織一直盯著照片.
啊,又來了.
又是那種感覺.
為什麼他的眼神看起來這麼寂寞?
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這麼悲傷?
他明明就這麼得天眷顧.
要是我的話,一定會照出更得意的照片.
因為這可是拿來登錄等級十的.
但是他為什麼會……
沙織的內心在翻滾.
我想見他.
我想實際見到他,和他說話看看.
在遇到如月夫妻時,說想要拜訪龍司,有一半只是場面話.
但是現在卻感覺真的被他吸引.
我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這種心情到底是什麼?
"對他有興趣的話,為什麼不去見見他呢?"
園田像是追擊般地提議.
沙織身體一顫.
就好像是自己內心被看穿了.
但是……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比起一直懷抱著這種濃得化不開的心情.
"你剛才說這個叫做'婚約者相機’吧?"
"嗯."
"未婚妻……好像還不錯."
未婚妻的話,就能正大光明地潛入他的家中,待在他的身邊.
"喂喂喂,難不成你想要以末婚妻的身分闖進他家?"
"咦,不可以嗎?"
"就是因為這樣,才說你是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沙織冷冷看著苦笑的園田.
"園田先生剛才說這個相機會拍出心中最掛念的人吧?說不定還有其他解釋."
"比如說?"
沙織挑釁般地回看園田.
"——比如說,是要和自己結合的人?"
"!!"
"看這個遺物等級的話,有這種力量一點都不奇怪."
"真是有趣……"
園田興味盎然地望著沙織.
"你會喜歡上他在我計算之外,真不該讓你看鑰匙的."
園田的話讓沙織滿臉通紅.
"又,又沒有人說喜歡他!"
"沒錯,啊……他是未婚夫兼對手,對吧!?"
園田越來越有興趣了.
"是,是啊!"
現在她終于想適了.
雖然我一直因害怕而避開,不過還是想要親眼確認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知道等級十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想輸.
我想更加認識那名叫做如月龍司的男子.
——我對你很有興趣.
現在這般感情動搖到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自己到底想要要求他什麼,對他有什麼想法,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的.
所以——我要去見他.
沙織輕聲笑了笑.
突然出現一個自稱是'未婚妻’的人,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光是想到這里,胸口至今感受到的痛楚,似乎都停止了.
向前踏出一步.
那道勇氣一定可以改變我.
我是三奈木沙織.
等級九遺物操縱使.
我要自負地踏出腳步.
沙織就像是朵盛開的薔薇生氣勃勃,這時園田對她說:
"我沒有打算要停止計劃……若是你妨礙我,我也會做出相對的處置."園田用銳利的眼神望著沙織.
"我不會妨礙你的……"
沙織靜靜回答.
羨慕等級十的心情.
還毫無疑問地在自己的心底紮根.
現在自己還沒有辦法消去那種心情.
而且也想看看他會如何對應遺物.
"你真的要去見他嗎……說不定會吃到苦頭."
園田喃喃細語.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備了."
一絲恐懼的心情掠過沙織的胸口.
但是沙織揮開那些恐懼.
最重要的是,對如月龍司感興趣的心情戰勝一切.沙織緩緩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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