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口不說我愛你! 絕對不能輸給那家伙!

從遠處看,那就有如飄浮在夜空中的純白花朵一般。

沒有聲音,也沒有形體;雖然看起空無一物,然而從比戈手心所彈出的硬幣狀物體,確

實將藤井家化為虛無。

一瞬間將房屋氣化所產生的水蒸氣,在原地形成了長長上升的蕈狀云。

一口氣從白煙中飛竄出來的,是鼓太郎抱著歐仁妮的身影。

莉莉斯的碎片給予了鼓太郎凌駕于常人之上的腕力與腳力。

以及原本被認為只能用來窺視未來的第六感。

鼓太郎感到比戈散發出的氣息帶有不祥的預兆,于是趕緊抱起歐仁妮跳到外面,才得以成功脫逃。

不過對鼓太郎來說,他當然不可能只考慮自己和歐仁妮兩個人的生命安全而已。

琴子!鈴蘭!!

鼓太郎強忍痛苦呻吟著的樣子,看得一旁的比戈不禁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聲音就和八年前一樣──但是卻又有明顯的不同,令歐仁妮不禁塞住自己的耳朵。

(我所認識的比戈!)

是不會發出這種笑聲的。

比戈昔日的身影浮現在歐仁妮的腦海里。

她回想起那時雖然很高興姊姊幫他做了便當,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喜悅的困擾表情;沒什麼變化、感情也很脆弱,害怕傷到別人的表情。

(那時候的比戈已經不在了!!)

這件事早在阿爾諾村被焚毀的那天就知道了。

可是──不知為何,一看到那張臉、聽到那個聲音,歐仁妮的心又回到了八年前。

懷念之情以及憎惡幾乎要將她的心撕裂。

我絕不原諒你!

喔,那還真是巧啊。

比戈仿佛在歌唱般地低聲說道。

什麼意思!?

因為我也同樣地饒不了你。

比戈輕輕地經踏了一下地面後,一瞬間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

瞬間移動!?

對比戈來說,歐仁妮那驚愕的眼神,不過是一道甜美的餌食罷了。

你就乖乖地受死吧。

別想得逞!!

鼓太郎立刻大喊。

由于抱著歐仁妮而騰不出手,他只好用力使出一記頭槌,將比戈撞到位于下方十公尺的柏油路上。

當然,鼓太郎的憤怒不可能就此平息。

他降落在比戈身旁,狠狠地瞪著比戈大聲吼道:

你你竟敢殺了琴子和鈴蘭!

──主人這句話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死了是嗎?

突然間,從一旁傳來某人以認真的眼神詢問的聲音。

那怎麼可能呃,鈴蘭~~!?

鼓太郎回過頭一看,被不知何時出現的鈴蘭嚇得跌坐在地上。

你覺得很可惜嗎?主人。

可是可是房子明明已經

主人一點都不關心我

鈴蘭悲傷地喃喃自語,將視線移向一旁。

鼓太郎隨著鈴蘭的視線移過頭去,發現自己的家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完好如初地佇立在城鎮之中。

我這種將限定空間里的時間固定起來的能力,主人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



鈴蘭無視身旁恍然大悟的鼓太郎,再次往比戈望去。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陰的。

結界的魔法陣──發出淡色的光芒,正圍繞著藤井家四周。

鈴蘭又望向鼓太郎,朝著他的後頸伸出手。

抱歉了,主人,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身上有針了。

說完,她拔起刺在鼓太郎後頸上的黑色荊棘,讓它在手心上消滅。

什麼時候刺到的?

是第一次戰斗的時候。鈴蘭回答鼓太郎。

反正對方遲早會出現,我就想說只要故意裝作不知情就可以讓對方大意,所以才一直放著不管。

還真是會耍小聰明啊!

比戈不屑地冷笑一聲,不過,鈴蘭也同樣笑了起來。

無論你取得了多少DNA,變成多麼可怕的怪物,只要知道你會出現的地方,那我就能事先設下儀式!

鈴蘭掀開了藏在空間內側的魔法陣。

就像是翻開蓋住的底牌般,從地面的柏油路、水泥的牆壁、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出現了數量龐大的魔法陣。

從無數的圓形中飛竄出來的,是外形有如鎖煉般的力線。

那是只懂得破壞直線路徑上的物體、掙猝凶猛的線條。

鏘啷鏘啷鏘啷鏘啷鏘啷鏘啷鏘啷鏘啷!

它發出有如煉條撞擊般的聲響,數條鎖煉襲向比戈。

但是,比戈就像是踏著舞步般,接連閃過了鎖煉。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真是人可悲了,使魔!!

他抬起纖細的長腿,有如揮下鐮刀般地踢向鈴蘭。

結果鈴蘭被一腳踢飛了出去,像是皮球一般在柏油路上滾了數圈之後才停下來。

快把莉莉斯交出來!!

你休想!

發出聲音的人是歐仁妮。

她將銬著手銬的手腕奮力一揮,讓鼓太郎藏在她身後,自己則正面對上比戈。

至于理由──當然是要親手打倒這個家伙。

用爸爸的咒杖打倒比戈!!

吾以主之名,現出贖罪者位!

少礙事!

比戈才剛說完,就像跳躍時空般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然後像是武打明星一樣,分別驅使自己的手腳攻擊兩人。

他的手腕擊向歐仁妮的腹部,腳則踢中了鼓太郎的臉頰,像是要將兩人拆散般地將他們打飛出去。

(鼓太郎!)

(歐仁妮!)

兩人在心中呼喊著對方的名字,為了不被分離而伸長了手臂。

看到兩人的舉動,比戈又露出了嘲謔的笑容。

他在手掌上生出一個有如硬幣般大小的物體,然後射擊連接著兩人的鎖煉。

手銬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之後,在轉眼間化作了粉末。

(這種時候──偏偏在這種時候!)

身體逐漸遠離,心中卻想著同一件事的兩人墜在有如銼刀般堅硬地面上翻滾。

鼓太郎將手掌壓在有如銼刀的粗糙地面上。

直到他的皮膚被地面削去,才終于刹住了車,然後站起身來。

當他的手離開柏油路時,手掌因沾滿了鮮血而變得濕滑。

為了拋開自己因為疼痛而感到氣餒的心情,鼓太郎硬是握緊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能保護她們兩個那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疼痛只是一時的感覺,後悔卻會讓自己痛苦一輩子。

如果不能比鈴蘭和歐仁妮更早站起來,比戈或許會先解決她們──只是因為這個想法,就讓鼓太郎站穩了馬步,硬是撐住自己的身體。

其中並沒有什麼理由。

就算有,那也只是因為自己是男人這種無聊的堅持而已。

如果讓她們聽見這種理由,說不定她們會噗哧一笑,並嘲笑自己愚蠢吧!

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

(如果是被她們兩個嘲笑,我一點也不在意!)

在鼓太郎視野的一隅,可以看見蜷縮在地的鈴蘭和歐仁妮。

不知道她們是被多強的力道踢中,比戈看起來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就連身體的強度因為莉莉斯的力量而超越常人的自己,都因為他的攻擊而快要四分五裂了,她們兩人纖細的身體,竟承受了和自己相同的打擊。

即使如此,她們仍想要站起身來。

她們用四肢支撐著搖搖晃晃的身體,想要繼續戰斗下去。

我要守護她們──鼓太郎心想。

我打從心底無法允許這世界上有想要傷害他們的人存在。

而那個人卻失望地說:

真是太難看了別告訴我這種程度就是莉莉斯全部的力量啊!

你只是想看莉莉斯的力量而已嗎?

聽到比戈這番話,鼓太郎不禁顫抖了起來。

他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那種東西你只是為了看那種東西,就做出這種事來嗎!!

聽到鼓太郎的怒吼,比戈卻是無動于衷。

或許,這也只是他為了見識莉莉斯的力量所刻意演出的挑撥也不一定。

即使如此,鼓太郎仍無法阻止自己的怒氣爆發。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看,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在他高舉的手掌上,開始聚集了閃爍著青白色光芒的力線。

這並不是鈴蘭和歐仁妮教他的咒文。

而是本能所誘發出的純粹魔法。

舉例來說,就像是剛出生的心嬰兒就算沒有人教,他也知道要呼吸;為了要生存下去,而吸吭母親的乳汁一樣。

再加上莉莉斯的力量早就充滿全身,就只等著解放的那一刻到來。

鼓太郎所要做的,就只有扣下擊發力量的扳機而已。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鼓太郎朝著比戈飛去,將緊握力線的拳頭揮向比戈。

拳頭上純粹的魔力發生了爆炸,粉碎了命中之處──也就是比戈的肩頭。

呃啊!

他的整只上臂就像是從肩膀上脫落般掉落在地上。

比戈仰天大喊:

這就是你的極限嗎─────────────!!

比戈的臉上浮現出喜悅,宛如在享受著這股疼痛的感覺,毫無恐懼之色。

你以為這點程度的破壞力,能對吸收了不死能力的我產生作用嗎!

話才剛說完。

就像是錄影帶倒帶般,比戈原本應該已經粉碎的肩膀,又回複成了原狀。

已經碎裂的衣服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底下的肌膚、筋肉和骨頭,卻宛如忘記自己曾受傷般,回複了原有的光澤。

把莉莉斯交給我吧,那力量對你來說根本是多余的。

你是為了測試我才刻意讓我打中的嗎?

像你這種軟腳蝦根本就不夠格擁有莉莉斯!!

當比戈踢擊地面的刹那間,他已經飛到了鼓太郎的咽喉前,揮出有如挖掘東西般的重拳擊中他的下顎。

嗚!

鼓太郎緊皎著牙,奮力撐住身體。

當然,比戈的攻擊並未就此結束。

砰!砰!砰!砰!

比戈的拳頭有如暴雨般落在鼓太郎的身上,發出了有如子彈擊中鐵板般的聲響;鼓太郎硬撐、硬撐、再硬撐──直到終于承受不住,整個身體被擊向空中。

擋不住了吧你的生命就由我接收了!

比戈一邊大喊,一邊揮下自己硬化成鐵塊、有如死神的大嫌一般的手腕。

這是為了貫穿位于鼓太郎身體中心的莉莉斯的碎片。

什麼!:

突然發出了鏗地一聲,比戈揮動的手停了下來。

一根橡木杖像是要隔開兩人般,倏地出現擋住了比戈的手腕。

對我來說!這點小事!

歐仁妮雙手使盡全力,緊握著咒杖向比戈大喊。

這點小事?哼!你倒是說說你能做些什麼?


我可沒有白白浪費這八年!!

哈哈哈!就算砍了我的腦袋,我還是可以再生的。

少自大了。有再生能力又怎麼樣?再生總是在被破壞之後不是嗎?這就證明了你有多麼脆弱!

歐仁妮說完之後,將咒文送入咒杖。

將剛剛吟唱到一半約咒文送了進去。

你想用閃電嗎!!

只要用超越再生的速度進行破壞,就算是你!!

最後她在說些什麼已經聽不清楚了。

因為從咒杖前端所迸出的電光撼動著大氣,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地面劇烈地搖動著,讓人覺得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

白熱的空氣生出了濃霧,四處飛散的數道閃電擊中了地面、牆壁、電線杆以及房屋屋頂,引發了驚人的爆炸。

盡管在城鎮中引起了這麼大的破壞,在散去的濃霧間現身的歐仁妮臉上卻帶著微笑。

天空中掛著失去顏色的月亮。

(時之門已經關上了。)

這里是虛數領域──時間流動極為緩慢的空間。

只有能感受到魔法的物體能存在于這個空間內。

在這兒不管引起多嚴重的破壞,不存在于此的物體都不會受到牽連。

歐仁妮因為魔法而失去了故鄉阿爾諾,因此她衷心希望只要作戰的人受傷就好,所以才學會了這項能力。

卡蓮姊!爸爸!!

歐仁妮忍不住呼喊著家人的名字。

濃霧還籠罩著視線所及之處,歐仁妮以咒杖扛著地面,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她重新以雙手緊握住橡木杖。

歐仁妮的胸中充滿了實現願望的解放感。

大家這樣一來終于

──這就是你的極限嗎?

從濃霧的彼端傳來失望的聲音。

比戈!?

歐仁妮無法置信地搖著頭。

閃電確實已經直接擊中他了,那是自己使盡全力的一擊。

不可能會射偏,抵在目標上的槍口,根本就沒有射偏的道理。

可是現在──比戈卻站在濃霧的彼端笑著。

他毫發無傷,臉上就連一滴汗水也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站立在那兒。

魔法對我無效。

怎麼可能,你騙人

這是不可能的,這麼說著的歐仁妮全身發著抖。

比戈攤開自己的左手掌。

上頭有只眼睛。

手掌上有眼睛!!

有什麼好驚訝的?這是死之眼,你身為驅魔神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吧?

吸取一切魔力的魔物的眼球。你連這種能力都吸收了嗎!?

這是法皇廳那些蠢東西給我的能力!!

比戈緊握起手掌,然後又攤了開來。

在那兒出現了一個閃爍著黑光、有如硬幣般大小的物體。

是剛才的!

這就是你的閃電,我把它還給你吧。

比戈就像是在彈硬幣般,用大拇指將那黑色物體彈射了出去。

可惡!

歐仁妮立即以咒杖為盾,展開了抗咒防壁,准備防禦比戈的攻擊。

可是那道防壁不但被消滅,同時她也遭受到有如被卸貨車輾過般的沖擊波襲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歐仁妮纖瘦的身體像是玩具般被彈飛,掉到了附近的河岸上。

她的身體撞上一塊岩石,像是四肢散落般的疼痛感傳遍全身。

(骨頭可能已經斷了幾根。)

或許是全身已經痙攣了吧,明明肺里所有的氧氣都被吐得一干二淨了,卻完全無法恢複正常的呼吸。

喀啊!

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雖然她張大了嘴想要吸進空氣,咽喉以下卻連動也不動。

她的意識像是起了霧。

視線中開始蒙蒙朧朧地布滿了白霧,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從身體的前端流出。

傳入她耳中的,是從她手掌上掉落的橡木杖滾動的聲響。

(爸爸!)

即使地想要喊叫,卻只發出了不成聲的吐息。

手完全無法出力,就連要站起身來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歐仁妮仍硬是將自己原來仰著的身體轉向一旁,在蒙朧的視野中尋找掉落在地的咒杖。

(我要保護大家我一定要保護大家!)

由于已經無法依靠眼睛,她只好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用手摸索。

她的指腹劃過了尖石的利口,皮膚因而綻裂開來。

按著手在青苔上滑了一下,左肩以下的半個身體掉進了河川中。

即使如此,歐仁妮仍末放棄找尋咒杖。

(那是爸爸的咒杖啊!)

就算眼睛看不見了,應該還是能找到。

如果是這八年來一直杖不離身地帶著它、把那支咒杖當作是家人的自己的話,就算看不見也一定能找到的。

(借給我力量吧爸爸!)

突然,一陣木頭的滾動聲傳來。

在那里嗎?

歐仁妮朝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

已經稍微恢複功能的肺吸足了空氣,視力也逐漸回複。

不知不覺中,虛數空間似乎已經被解開了,世界又恢複了色彩。

她看見浸泡在河流中、飄動著的白色緞帶。

循著緞帶在自己的前方數公尺,可以看見那根橡木杖。

以及踩在上方的那只黑色靴子。

你你想要做什麼?歐仁妮瞪著比戈怒問。

我要讓你這八年來的歲月成為泡影。

語畢,比戈在踏著咒杖的腳上加強力道。

啪喳咒杖發出了斷裂聲。

住手!比戈!!你應該也知道這支咒杖有多麼重要吧!

那不過是段可憎的記憶罷了。

那是爸爸的咒杖啊!

這是那個相信了不該信任的男人之愚昧者的遺物是嗎?

比戈口中不屑地說著,然後一口氣將體重移到了腳上。

咒杖發出了斷裂聲,主干一下斷成兩截。

啊啊.!!

斷裂的咒杖在地上滾動,其中一截的前端沒入了河中。

從歐仁妮的唇中,發出了有如火焰般的怨恨之聲。

比戈你你!

該感到羞恥的是你吧。

你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好羞恥的!

歐仁妮大聲咆哮,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能力阻止比戈的殺意了。

咒杖不過是個道具罷了。你就是因為拘泥于那些回憶,才會都過了八年,卻還是這副沒用的模樣!

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

你還不是一樣。

你你又要我懂你什麼了!!

在歐仁妮的眼神中,比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在他的心中,突然浮現自己之前對她的懷疑。

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

你是什麼意思?

正當歐仁妮反問的那個瞬間。

命運的鎖煉啊!!

在傳來虛幻般的少女聲音後,緊接著出現了一條鎖煉從背後貫穿了比戈的腹部。

嗚!!什麼!?

發出呻吟的比戈以及驚訝的歐仁妮,同時朝著位于鎖煉彼端的少女──鈴蘭望去。

鎖煉貫穿了比戈的右手腕。

比戈雖然使盡全力想要掙脫鈴蘭的鎖煉,但是不知是什麼力量將她緊縫在大地之上,鈴蘭的雙腳竟然紋風不動。

呵呵,鈴蘭淡淡地浮現出笑容。

就算咒文對你沒效,對我還是有用的。

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

比戈所看到的,是對自己施予石化魔法,然後將自己的雙腳固定在下方的岩石上,讓岩石與身體融為一體的少女。

詠唱完咒文後,她的身體從末端開始緩緩硬化了起來。

你這是白費力氣!

是這樣嗎?鈴蘭仍然冷笑著。

這樣一來,你又少一張牌了。你的死之眼若是碰觸不到,是無法讓魔法失效的。

那又怎麼樣!要是碰不到我,你也無法藉由魔法打倒我;你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他說的沒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並非本意,可是歐仁妮看起來就像是在幫比戈說話一樣;不過比起比戈,歐仁妮更是無法理解鈴蘭的舉動。

你快逃吧,我也只能拖住這個男人一段時間而已。鈴蘭說道。

我是你的敵人啊,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聽說幫助弱者是正義使者的使命。

你到底在說什麼!

鈴蘭笑了笑之後說:

我身為你的敵人,當然就要像敵人一樣耍些壞心眼。

壞心眼?

我要你欠我一個就算到死也還不清的人情──做為救了你的代價。

腰部以下已經完全石化的鈴蘭微微一笑。

你這笨蛋!

隨著歐仁妮的叫喊,鼓太郎此時也出現在河堤上。

鈴蘭!!

主人你來得正好,你快帶著歐仁妮逃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這麼做!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計劃。

比戈點了點頭,然後訕笑了起來。

但是,那樣是打不倒我的。

不過可以讓主人他們逃走,這就夠了。

就算要犧牲你自己的性命嗎?

這就是身為使魔的宿願啊,比戈。

不行呀,鈴蘭!我絕對不允許你這樣做!!

鼓太郎縱身一躍,從河堤上一口氣朝著河岸跳下。

你放心吧,主人。我做這個選擇,可是打算要讓所有人都存活下來的呢。

真的嗎?

仆人總是要比主人堅強,特別是在不可靠的主人身邊更是應該如此。


鈴蘭

沒有時間猶豫了,鼓太郎心想。

(不快點做出決定的話,鈴蘭所做的一切都會白費!)

鼓太郎一邊全力沖刺,一邊提醒鈴蘭:

說好了喔!你真的不可以逞強喔!

鈴蘭並沒有說話,她只是以優雅的笑容代替回答。

鼓太郎雙手抱起至今仍站不起來的歐仁妮,又再一次提醒鈴蘭,然後離開了河岸

鈴蘭和比戈仍持續著對峙。

真是的,這個主人的要求還真是亂來。

只要引爆鎖煉,我就能重獲自由;或是等你完全石化後,我再斬斷鎖煉也行。在這兩個選項里,你打算要怎麼保住性命?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從頭到尾就沒有那麼期望過。

你這使魔對主人說謊了嗎!

那並不是謊言。

說著,鈴蘭的臉上浮現出最後的微笑。

因為我並不包含在所有人里頭。

說完,鈴蘭便完全石化了。

──當然,對于切斷鎖煉、重獲自由的比戈來說,他並沒有必要特地去將化作石像的鈴蘭破壞粉碎,他只需在她面前舉起手刀揮下去便可結束一切。

呵呵,他笑了起來。

你早就料到會這樣了是嗎?使魔啊。

比戈一臉歡愉,他收起了自己高舉的手刀。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這里好好看著吧,看著你所信任的男人的末路。

說完後,他開始動身追趕鼓太郎。

*歐仁妮,最後的手段

鼓太郎雖然逃了出來,但是卻沒有目的地。

他只是一直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跑著跑著,不知不覺間就來到海邊。

至于會到那個傍晚時兩人曾一起造訪的綠地,也完全是個偶然;若真要找個理由,那大概是因為鼓太郎想要讓歐仁妮冷靜下來吧。

你還好吧?

鼓太郎讓她橫躺在一張長椅上。

鼓太郎露出擔心的神色,其中有一部分是為了即將面臨的戰斗而煩惱。

我沒事。

歐仁妮喃喃說著,不過有一半是在逞強。

她是個魔法師,若是感到疼痛,只要用咒文麻痹痛覺就行了。

不過這樣並沒有治療的效果,只是在欺騙自己罷了,即使這樣,對現在的自己也已經足夠了。

(況且對方根本不是個會讓我們逃走的人)

剛剛的戰斗根本就是一敗塗地。

這就是所謂的束手無策吧

歐仁妮從未認為比戈是可以輕易擊敗的對手。

但是,自己好歹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一路修練過來的。

她從不覺得自己所承受過的傷痛,會比比戈來得少。

我太天真了,這八年來的歲月,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輕輕咬住了嘴唇。

自己用生命換來的力量,就連讓對方感到害怕的效果都沒有。

怎麼可能會沒有因此而受到打擊。

對不起,我一點忙也沒幫上。

不,歐仁妮搖了搖頭。

要說沒幫上忙,我也是一樣,要不是有你在,我早就被殺了。

比戈簡直比想像中還要厲害,不但魔法對他無效,居然還有再生能力

兩人都沒有說話,對話到此結束。

因為現在並不是說話的時候。

沉重的空氣壓得兩人說不出話來。

(不行!)

為了拋開自己的軟弱,鼓太郎開口問道。

比戈從以前就這麼強嗎?

不是的,歐仁妮回頭看著鼓太郎。

比戈比較特殊,他是會吞噬生命的特別嵌合體。

吞噬生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藉由吃人來吸取靈魂,將對方的能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原來如此

他是個可怕的男人。

那至少鈴蘭不會被吃掉吧!

咦?

歐仁妮瞪大了雙眼。

因為從鼓太郎的發言可以看出,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我說你啊

就算是比戈,也沒辦法吃下石頭吧?

歐仁妮噗哧一聲,臉上浮現了笑容。

你笑什麼?

這次換鼓太郎呆住了。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力氣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呀?

歐仁妮盯著鼓太郎的瞳孔,仿佛在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實在搞不懂。對認真的歐仁妮來說,她完全無法理解鼓太郎的思考邏輯。

很、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簡直是有夠奇怪。

歐仁妮噘著嘴,伸出食指抵住鼓太郎的胸口說: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處于怎樣的立場啊?有人要取你的性命耶。不是別人,而是你的性命喔。

我、我知道啊~~

你根本不懂,完全不懂!

歐仁妮鼓起了臉頰,就像是姊姊在為粗心的弟弟擔心一樣。

就在這時。

飄蕩在損壞的路燈周圍的精靈們,一個接一個地聚集到了兩人身邊,仿佛想要安慰他們一樣。

傾慕歐仁妮的電之精靈們,在兩人身邊圍出一個圓環,有如跳著舞蹈般在風中跳躍,一舉一動之中都充滿了詼諧。

這是要我們好好相處的意思嗎?歐仁妮。

好像是呢。

也分不清是誰先笑的,兩人都發出會心的一笑。

總之,兩人都被逗得笑了起來。

不過托這些孩子們的福,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說完,歐仁妮朝著行人步道踏出步伐。

她東張西望,尋找路上的交通號志。

然後她找到一個寫著禁止超車的圓形看板。

歐仁妮跑向看板,再讓熱能集中在指尖,以手刀在號志的根部一閃而過。

金屬柱應聲折斷,落在歐仁妮的手掌上。

怎麼了?歐仁妮,你干嘛突然做這種事

我想把這個當作咒杖的替代品。

說著,歐仁妮試著揮動交通號志。

雖然和橡木比起來沉重了些,不過重量是可以用魔法削減的。

材質可是比外觀重要多了。

鼓太郎。

什麼事?

不好意思,你可以故意讓比戈找到你嗎?

*臨終遺言

幾分鍾後。

沒想到你會自己出現在我面前,真是好膽量啊,莉莉斯!

我可不打算毫無抵抗就死在你手上!

鼓太郎和比戈兩人在宛如蛇般蜿蜒在山坡上的柏油路上不斷奔馳、跳躍,進行著激烈的追逐戰。

比戈從手掌中彈射出蘊含魔力的黑色硬幣,鼓太郎則以凌駕于常人的腳力閃避,或是藉由沖刺突破爆炸。

若要形容這幅構圖,那就像是一台軍用直升機為了追殺一個人,不斷地向他發射火箭炮一般。

光是逃跑,你打算要怎麼逃出生天?還是說你只是在自暴自棄?!

鼓太郎沒有回答,他只是在腦中回想歐仁妮剛才交代的話。

──幫我爭取個十分鍾,然後把那家伙引到山頂上;我一定會打倒那家伙的,所以求求你,請你相信我!

原來如此,你是在爭取時間對吧。

不過短短一瞬間而已。

若由時鍾來看,在秒針才移動不到六分之一格的刹那之間,鼓太郎因為比戈的話而停下了動作。

雖然他馬上又動了起來,比戈卻沒看漏對方的猶豫。

看來是被我猜中了,莉莉斯!

(可惜你只猜對了一半。)

鼓太郎在心中暗暗說道,又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我可不是一無是處!

搞不好美鶴現在已經一個人先逃走了呢,哈哈哈!

鼓太郎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專心地奔跑。

初戀市位于面山背海的狹窄土地上。

由于附近有條分流道路,因此這條蜿蜒的山路在入夜後交通量就會大減,鼓太郎從小就經過這里無數次了。

不只是這附近,這里可是鼓太郎生長的城鎮。

整個初戀市都在他的腦里,熟到可以隨手畫張地圖出來。

在這條路轉彎後,有一座自助式加油站。

鼓太郎以足夠在柏油路上踩出洞來的力道用力踩踏地面之後跳上空中,撲進了身處空中的比戈懷里。

你終于死心了嗎?還是你又在自暴自棄?

鼓太郎沒有回答,他只是趁機抓住比戈的雙手,使出渾身的力量將他丟了出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戈竟然輕易地就被他砸到地面上。

因為他料想自己不會被這點攻擊解決掉。

(不過這也在我的計算之中。)

鼓太郎在空中回轉一圈,身體因為地心引力而畫出一道拋物線向下落去。

下方是一處無人的自助式加油站。

那兒有剛才被拋下去的比戈,以及裝滿了易燃性極高的液體油槽。

(點火劑就在我手中!)

鼓太郎在意識中喚出莉莉斯的力量。

他僅是將自己的右腕一閃劃出,一團特大號的火球就產生在他的手心上。

鼓太郎將那有如學校運動會的滾球般大小的火焰高舉頭上,將火球一舉向下丟去。

砸向地面上的比戈。

什!?

比戈的臉上浮現驚愕的表情,之後他的身體被頭上的火焰、水泥地底下的液體油槽的爆炸夾擊,淹沒在火海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道狀似海嘯、又有如暴風般的火焰奔流,翻弄著比戈的身體,並將其燃燒殆盡。

被分作第二層、第三層的油槽依序爆炸,持續燃燒著比戈才剛開始再生的身體。

燒得驚人的火焰使得天空一片焦黑,火勢甚至超出了原本有足夠距離的防火帶,幾乎要燃燒到山上正處于梅雨而干燥期的樹叢。

成功了嗎?鼓太郎喃喃自語。

正如事前計劃的一樣,爆炸產生的風壓將鼓太郎有如撞到彈簧墊般地彈了出去,落進了附近的森林中。他揉揉眼睛,在火焰中尋找比戈的身影。

眼前所見到的,是如暴風般肆虐的火焰。

耳中所聽到的,是令人不禁想掩住耳朵約火焰的燃燒聲。

從那之中,卻傳出了有如壓過爆炸聲般的哄然大笑。

哼哼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戈!!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你以為這種程度的火焰,就能將我燃燒殆盡嗎!

比戈一面大笑,一面從乘著朝向天空吹去的上升氣流而愈發熊熊燃燒的火海中現身,感覺就像是撥開田里隨風搖擺的稻穗走路一樣。

這家伙太可怕了!

眼見自己的計謀被破解,鼓太郎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果站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應該趕緊逃跑。

他並不是害怕。

而是比戈那令人想要發笑的強韌,讓他被一股遠在驚訝之上的感覺所壓倒。

當然,比戈不可能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他從火海中條地一躍而出,周還在燃燒的手腕,一把抓住鼓太郎的胸襟。

如果想要殺我,那就燃燒比那還要強烈的憎恨給我瞧瞧吧!莉莉斯!!

嗚!

欺騙了魔王撒旦的女神,居然會被區區的人類女性拋棄,實在是人可笑了!難道你連紅眼的力量都衰退了嗎!!

此文高聲大吼,並將鼓太郎重重地摔在地上。

嗚啊!

只不過是被抓住胸口壓在地面,鼓太郎卻感受到有如從摩天大樓屋頂上落下般的沖擊。鼓太郎不禁脫口說出那個前兩天才和他一起從空中落下的人的名字。

歐仁妮!!

真是娘娘腔,你已經被她當作誘餌拋棄了還不自知嗎?

鼓太郎沒有回答。

我猜對了吧!你不說話,就證明了你根本無法反駁!

鼓太郎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他一直信任著我!

聲音從上方傳來。

歐仁妮就在空中。

正確來說,她是站在矗立于山頂的塔頂之上。

呵呵,從那男人口中,發出了有如愚弄他人般的笑聲。

信任是嗎這詞彙頁好,真適合形容你們這群聚集在一起的膽小鬼!!

像你這種孤獨的國王,一定很羨慕我們吧?

你還真有自信啊!這就是不知自己斤兩的特權!!

至少比只會嘲笑別人的家伙要好多了!!

歐仁妮縱身一躍,在她的身後,可以看見夜晚的街道。

那有如星塵灑落般、點綴著無數光點,由人們所營造出的結晶。

你這是無謂的掙紮!

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我發出遠在你的再生能力之上的火力,就能把你消滅掉了。

你忘記我還有死之眼了嗎!

說著,比戈將寄生于手掌上的眼球高舉在頭上。

無限的能力是不存在的!歐仁妮斷言:既然你會吸收魔力,那我就用足以壓倒你的火力來摧毀你!

就憑你這點程度的雷術?別笑死人了!

人類有屬于人類自己的力量!

語畢,歐仁妮高舉咒杖。

看到她手中的東西,比戈不禁大笑著說:

那就是你的新咒杖嗎!根本就是小鬼在辦家家酒嘛!

說咒杖不過是個道具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歐仁妮用此文對自己說過的話反擊後,將禁止超車的交通號志架在自己身前。

以吾神之名

在那支咒杖的尾端,也就是交通號志被切斷後,以魔法磨圓過的根部上,纏著一條粗長的纜線。

那條纜線不斷延伸,連接到她剛剛所站的電塔之上。

難道你這家伙!

你以為借用別人的力量是你的專利嗎?

雷電開始聚集在咒杖前端。

在她的面前膨脹起來的光球之大,根本不是她獨自一人施法時所能比擬的。

在夜晚的天空中,巨大的電球閃爍著光芒。

事到如今,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麼!?

歐仁妮因為對方的挑撥而改變了眼神。

歐仁妮,不可以被他挑撥!那是比戈的策略呀!

鼓太郎拼命對著歐仁妮大喊。

你給我滾到一邊去!

比戈大吼一聲,朝著鼓太郎的胸口揮了一記悶拳。

嗚啊!

鼓太郎被打飛到欄杆之外,滾落在懸崖下方的雜木杯中。

雖然他雙腿一用力就立即停止了滾動,但是胸口受到的打擊卻也讓他一時喘不過氣來。

鼓太郎無法呼吸,也發不出聲音。

在他頭頂上方的道路,比戈正動也不動地站立在那兒。

你是殺不了我的!

你少在那里自命不凡!我馬上就要發射閃電了!!

我可是會吞噬靈魂的男人啊,美鶴。

不准你用那個名字叫我!

我再問一次。美鶴,你是真心想要殺了我嗎?

我不想再回答你的問題了!

快回想起來吧,美鶴。

在我心中只剩下對你的憤怒而已!!

歐仁妮內心快要爆發的情感,使得自己的聲音變得嘶啞了起來。

要收拾掉比戈,她不可能會有絲毫的猶豫。

再加上如果不趁現在打倒他,自己和鼓太郎都只有死路一條。

歐仁妮重新在緊握咒杖的雙手上集中力道,讓閃電的目標瞄准比戈。

如果你有話要對姊姊和爸爸說,我倒是可以聽聽!

聽了以後又怎麼樣?

我會往故鄉的墳前轉達給他們。

你是說那幾座連尸體都沒有的墳墓嗎?

看到比戈目中無人的笑容,歐仁妮不禁臉色大變。

為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你說呢?

比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口氣仍然不改輕浮。

你快給我說!

你有見過你家人的尸體嗎?!

聽到比戈這番話,八年前的景象,又在歐仁妮的腦里浮現。

宛如詎咒般的聲音從比戈的嘴里發出,

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姊姊的身體怎麼樣了?

歐仁妮的父母的尸體被發現時,已經失去了心髒

至于姊姊卡蓮,則是連尸體也沒有找到

你以為你家人的靈魂現在在哪兒?你以為你姊姊到哪兒去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吧,我是藉由吞噬靈魂來增強力量的。

難道、難道你!

殺了我,也就代表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姊姊啊,美鶴.蔻絲蓓兒.歐仁妮。

下一瞬間,歐仁妮迸出了她所能發出的最大聲的咆哮。

比戈!!你這你這混帳───────────!

比戈敞開胸襟,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攤開雙手。

相對的,歐仁妮位于距離比戈十多公尺之處。

在這射程內,她是不可能會射偏的。

來吧,殺吧!殺了我吧!!殺了卡蓮吧!!

歐仁妮!你不要被他騙了──!!

鼓太郎在懸崖下朝著山頂的道路上大喊著。

──但是,他的聲音根本不可能傳達給失去冷靜的歐仁妮。

不准你叫我姊姊的名字───────────!

但是

歐仁妮雖然口中大吼,手腕卻失去了力量。

當咒杖從手掌中掉落的瞬間,魔法所維持的力場也隨之崩壞;封閉在光球中的閃電,也隨之爆發。

鼓太郎看到山頂發出了有如日出般的炫目火芒

緊接著是讓人以為山要崩壞的地鳴,以及幾乎要震破鼓膜的爆炸聲。

歐仁妮─────────────────────!

因為過高的熱量而升起的蕈狀云,讓人以為這里發生了核爆。

身為炎術師的鼓太郎,當然不會被火焰傷到。

因此,身為雷術師的歐仁妮,自然也不會因為雷電而喪失性命。

但是──

鼓太郎看到了。

他看到了所有的柏油路面都因剝落而龜裂凸起,還有那個簡直像是隕石坑的爆炸中心有條人影,那是攤開雙手站立,自以為是世界支配者的比戈。

以及在他腳下動也不動、像是死了一樣橫躺在地的歐仁妮。

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鼓太郎的喉頭,發出了不知是說話聲還是呼吸聲的呻吟。

他注意到天空像是潑灑過墨水般黑暗。

他轉過頭去,街道已經失去了光明。

黑色塗滿了整個空間,宛如靜寂之夜的大海一般。

而且完全沒有風。

在這沉靜到耳朵感到疼痛的靜寂之中,鼓太郎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他不自覺地搖著頭,不想接受眼前所見的一切。

騙人

嘶啞的聲音被吸進空氣之中。

如果這是騙人的,那你所謂的現實又是什麼樣子呢?莉莉斯。

比戈一邊說著,一邊以殘酷的眼神望向鼓太郎。

一切都是因為你不肯面對現實所造成的,不是嗎?

我?

你以為只要自己正直地活著,日子就會平安無事地持續下去嗎?真是愚蠢啊。這就是你的罪孽,如果你能讓莉莉斯覺醒並引出祂的力量,就可以事先阻止這場悲劇了。

你你給我住口!

那你就用實力封住我的嘴不就得了?你應該做得到吧。

哈,比戈拍手大笑一聲。

怎麼?你的兩個女人都被我殺了,難道你還想藉由談判來解決事情嗎?事到如今,你還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嗎!?

不是我!

鼓太郎仍然搖著頭。

哪里不對?看到你這種家伙,我簡直要吐出來了。你以為只要隱藏自己的力量、悶不吭聲、像普通人一樣過生活,一切就能圓滿落幕嗎?你打算用不知道、不是我、與自己無關這些藉口,然後對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引起的悲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避而不談嗎!!

我沒有!

鼓太郎大喊,並朝著比戈走去。

我只是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像你這種人!所以我無法原諒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惜傷害別人的人!!

說得好。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像你這種偽善者存在,所以我也無法原諒你。

比戈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手。

既然理由已經有了,就讓我們開始互相殘殺吧。

我和你不一樣!

我們都是一樣的,比戈笑道:

你就和八年前的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