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一直都是你的,即使隔了許多年



燕北城“嗯”了一聲,松開了她,結果手往後一掏,林初才發現他在要帶上別了一把短柄的小鏟子。

“你什麼時候帶著的?”林初驚訝的說,這男人簡直太不走尋常路了點兒。

“去書房找那張照片的時候,想到要來挖東西,就順便帶來了。”燕北城解釋道,便拉著林初走到了老槐樹下。

找到埋東西的地方,便開始挖。

當初兩人年紀小,燕北城又是偷偷摸摸翻牆進來,偷偷跟林初見面的。所以那時候兩人決定往里埋東西,還是林初找來了一把玩具鏟子。

用那麼坑的東西,兩人當時挖了一下午,別的什麼都沒干。就這都還沒挖到多深的坑,所以這會兒燕北城拿的鏟子雖然不大,但對付這個也足夠了。

挖了沒多會兒,便挖到了硬邦邦的鐵盒子。

林初拿了出來,這盒子還是十幾年前放水果硬糖的那種,那時候的水果糖其實並不好吃,可因為那時候人們的整體生活都算不上好,對這種果糖都喜歡的不行,過年才吃得著。這鐵盒子也帶著濃濃的年代氣息,上頭還印著當時紅極一時,現在被湮沒在大浪淘沙中的一個女明星的照片。

因為時間久,盒子有些鏽,林初開了半天都沒能打開,便將鐵盒子塞到燕北城的手里,“快打開看看。”

燕北城也是努力了幾次,最後咬緊了牙,好不容易才把盒子打開的。

林初拿出手機,打開手機里手電筒的軟件,手機後面的燈便亮了起來。

里面放著兩個小包,一個是林初的,一個是燕北城的。

當初兩人約好了把東西都放在小布包里,誰也看不見對方的,然後一起放進鐵盒子里,埋起來。

林初先拿起了自己的小布包,打開來,里面是兩個手拉手的娃娃。

“原來你放的是這個。”燕北城帶著笑意的好聽嗓音暖暖的響起。

林初點頭,“我記得當初手工課,學會了用手套做簡易的娃娃,制作簡單,是我這個年紀也能學得會的。”

林初手里的娃娃,就是用白色的線手套做的,如今手套的顏色已經發黃了。手套里塞了棉花,手掌的部分被系成了兩截,上邊是娃娃的頭,下邊是身子。拇指被剪掉了。食指和小指當做娃娃的胳膊,中指和無名指便是腿了。用黑色的水彩筆在娃娃的臉上畫了兩道彎彎的眼睛,還點了一個小點,就是娃娃的嘴。

但是因為埋在這里十幾年,常年日曬雨淋,顏色早就糊了,娃娃的五官自然也就沒有了。

“我把兩個娃娃的手縫在一起,當時想著,就是我跟小哥哥手拉手了。”林初笑著說。

現在看這兩個娃娃很是簡陋,做的真是不好看,只勉強能看得出人形罷了。但當時,她可是覺得自己做的好極了。

燕北城挑挑眉,這娃娃也太樸素了,連點兒象征性的頭發啊,衣服啊,都沒有,好歹畫上去呢。

“哪個是你,哪個是我?”燕北城湊過來問。

“這個小的是我,大的是你。”林初一手捏著一個娃娃,朝燕北城晃了晃。

果然,看兩個娃娃也是有大小差別的。

“你小時候倒是挺聰明。”燕北城笑著說道,“做的娃娃偷工減料,就從大小上來區分了。”

“我那時候才六歲呢!能做成這樣很不錯了。”林初不服氣,低頭看看娃娃,很是喜歡,很有紀念價值。

她在孤兒院的東西,老院長都給她收著,只是東西不多,也沒什麼能留得住的。去了林家,更加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東西。

“這個帶回去,擺上。”燕北城說,“是咱倆青梅竹馬愛的象征。”

林初:“……”

她只是想做個紀念,沒他臉皮這麼厚。

“開開你的看看啊。”林初抱著她的娃娃催促道。

燕北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將布包打開。


里面是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打開來,是一枚戒指,很簡單的一個戒指圈,什麼裝飾都沒有。

燕北城把戒指拿下來,說道:“這是我當時把零花錢都攢下來買的。當時我父親去世,母……親又提了一次訂婚的事情。我發了好大一通火,也因為爺爺奶奶的支持,依舊沒能成功。當時我就想著,我要自己去找我喜歡的姑娘。我的婚事,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告訴我我該娶誰,不該娶誰。誰也別想支配我的人生,以為能夠控制我來達到一些目的。當時,我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你。”

“明明你還只是個丫頭片子,但你的臉偏偏就那麼突然出現在我腦中。也許是因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我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什麼糟心事兒都不會想,只是單純的快樂。因為我母親讓我糟心了,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你,讓自己快樂起來。”

燕北城笑意暖暖,“只是那時候你那麼小,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對你不可能有那種情感。而且我們將來會怎麼樣,能不能一直這樣有緣分,誰也說不准。我們各自都有自己的道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分開,不知道會不會一直維持聯系。可能過幾年,境遇變故,我們會成為陌生人,相忘天涯。”

“所以當時你說要埋寶貝,等我們長大後挖出來。我就把我攢下的所有零花錢都拿了出來,去了一家珠寶店。然而那時候,我的零花錢並不多,總共也只能買到這枚最便宜的戒指。我想著,等我們長大,如果我沒變,你沒變,我們有緣能夠一起把寶貝挖出來,那是天意都讓你成為我的小女友,我就把戒指送你。”

“我想現在,就是物歸原主的時候。”燕北城捏著戒指說道。

“所以,這戒指一直就是給我准備的?你埋在這里,如果沒有找到我,你也不會挖出來,這枚戒指就一直埋在老槐樹下,不會再送給別人?”林初垂眼看著燕北城指尖的戒指。

這戒指很簡單,18年前的款式,比現在差遠了,就連上面的花紋切割面在如今開來都算不上好看,不是什麼複雜的工藝。

可林初就覺得好看,比現在什麼昂貴的戒指都好看。

這是當初燕北城花光了他所有的錢才買來的戒指,是最值錢的。現在什麼戒指都比不上這一枚。

林初想,就算以後結婚,她也要把這枚戒指當作結婚戒指來戴。

不過這話,她沒好意思現在就跟燕北城說出來,怕被他笑話。

好像自己等不及要嫁給他似的。

燕北城輕笑,低醇如玉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撩人,“對,一直都是你的,即使隔了許多年,這枚戒指終究還是你的。”

所以說,從來都沒有什麼未婚妻,如果真要說,也只有她,勉強可以算是被他提早訂下的小未婚妻。

甚至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重新找到了當初那個小姑娘,帶著她一起來把東西都挖出來,那些他當時以為可能不會再有機會挖出來的東西。

燕北城輕執著林初的手,將戒指套進她左手的中指。

細白纖長的手指特別好看,銀白的戒指在她白皙的手指上顯得優雅細致,很精致的樣子。

看著當初的小姑娘,如今戴上了這枚當初本就是為她買的戒指,仿佛自己把她套牢了,燕北城一顆心說不出的激動,好像終于把一件大事兒做成了的感覺。

執著她的手,在她帶著戒指的指節上輕吻。

林初以為這就是他當年埋下的全部了,正想站起來,卻見燕北城又把戒指盒里面的墊子拿了出來,用手機背面的燈光一照,才發現墊子底下還夾了一張紙。

紙片折了四折,好在雖然這些年風吹雨淋,但是有鐵盒子護著,又有一層布包,布包之內,紙片又藏在了戒指盒的墊子底下,這麼多層保護,現在竟也完好無損。

燕北城把戒指盒遞給她,讓她自己把紙片拿出來。

林初狐疑的捏出紙片,展開來看,上面寫了兩個字:姬言。

字寫的很好看,看得出是從小練字,字間有風骨,是燕北城的風格。只是因為那時候年齡尚輕,只隱隱露出了些許的風格,還有些露鋒芒,不如現在這樣穩重勁透,字如人一般的沉斂。

“八大家族的人,都有一個表字的事情,外界不少都知道。燕家是原本燕國王室的後代,本姓姬,當初燕國王室出逃,隱姓埋名,沒敢用本姓,就把本姓藏在了字里。這是我的字,只告訴我的妻子。”燕北城低聲說,月光下的笑容清潤乾淨,一雙黑眸也仿佛蒙上了一層柔和的月光。

林初還想說,你這又不是求婚,卻偏偏說的這麼曖.昧。說只告訴自己的妻子,卻又把字告訴了自己。

到底要怎麼樣,不如給句痛快話啊!

但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拉扯著上揚,眼瞧著控制不住,便干脆光明正大的笑了起來,將紙片合上,小心的收進了衣兜里,覺得紙片很燙。

燕北城看著她的動作,笑問:“冷嗎?”

林初搖搖頭,便聽他說:“那就再坐會兒?”

林初點頭,見燕北城已經坐在了地上,也沒墊東西,被靠著老槐樹,很是愜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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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些涼,林初收了收外套正打算坐的時候,卻被燕北城撈起,坐在了他



的腿上,後背倚著他的胸膛。

“地上涼,我給你當墊子。”燕北城說道,骨骼分明的長指撩起她的發,露出她皎潔瑩白的後頸,低頭便在上面落下輕吻。

濕濕潤潤的吻在他唇瓣落下時溫溫的,離開後又變得濕涼,讓林初打了個顫。

燕北城怕她冷,敞開了大衣的衣襟,將她裹了進來,抱得緊緊地。

“那張照片,我們好像就是在這里拍的。”燕北城湊到她的耳邊,垂眸看著她瑩潤的耳垂慢慢變紅,忍不住在她耳根上吻了一下。

林初輕聲“嗯”了一下。

誰能想到呢?

當時跟燕北城這樣照相的時候,兩人都很單純,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她還小,不懂得男女之間的喜歡。燕北城更不會對一個小丫頭產生什麼心思。兩人之間在照片里的感覺,就像兄妹一樣。

那時候兩人的年齡差距顯得大,可現在卻沒了這種感覺。

燕北城垂眼,看著林初。當初在他懷里,渾身還透著奶味兒的小丫頭片子,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甚至,還被他處心積慮,坑蒙拐騙的給拐到了床.上,拐回了家里,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想要與之結婚的女人。

這放在15歲時,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哪能想到,那時候的小奶娃兒,此時卻會被他緊緊地箍在懷里,親著弄著,做盡親密的事情。

想到她六歲時的模樣,饒是燕北城,都有點兒罪惡感了。

這會兒看著滿臉紅暈的林初,燕北城也覺得命運這東西真的很奇妙。當初那小小的奶娃兒長成了大姑娘,原本當成妹妹的小姑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天天被自己鎖在懷里。

他心頭旖旎,眼看著林初恬靜好看的臉近在咫尺,越來越饞,低頭便在她的頸子上用力吸了一下,在上面吸出了嫣紅的印子,又在印子上輕吻了幾下。

林初縮了縮脖子,埋進他懷里,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自己當時就遇見了翻牆而入的他,不可思議兜轉18年,又跟當初那個小哥哥在一起。

如果不是他死皮賴臉的來追她,可能永遠就錯過了。

林初有些慶幸,有些後怕,往他懷里貼的更緊。

仿佛是知道她的想法,燕北城在她額上輕吻,從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機。

林初看到他打開了相機,調出夜景模式,頭頂燕北城醇啞的嗓音擦著她的額頭響起,“當時照片里,我們就是這樣的姿勢,現在再來照一張?”

他的嗓音在這寒夜里,越發像是醇酒,烘的她從頭暖到腳。

林初點頭,燕北城便伸直了胳膊舉著手機,即使夜里漆黑,在夜景模式下倒也把兩人都顯示的清清楚楚的。

他調了定時拍攝,三秒過後,便響了幾下快門,拍了幾張照片。

燕北城收回手,抱著林初一起選了最好看的一張存起來。

“當年的小姑娘,現在長大了。”燕北城看著照片,突然溫潤出聲。

林初看著照片兒有些出神,聽到燕北城的話,臉倏地紅了。

挺正常的話,但她聽出了他語氣里的曖.昧。

溫潤的嗓音像暖陽一樣灑在她身上,她被他緊緊地裹在懷里,用他的大衣給兩人一起擋風取暖,把她護的密不透風。他的懷抱像個烤爐。


林初窘的把臉埋了進去,臉紅的不行。想到此時這個男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哥哥,就有些不好。

有種突然發現有情人變成兄妹的感覺,特別囧。

燕北城輕笑,胸腔也跟著輕輕地震顫,看著懷里這樣服帖的姑娘,便忍不住的情動,低頭就吻住她的唇。將她緊緊地裹在自己的衣襟中。

月色下,身材頎長,風光霽月的男人,放松舒適的倚著樹干,伸長了長腿。懷里的姑娘被他緊抱著,顯得更加嬌小,被他護著只隱隱看出點兒露出的長發,連臉龐都難看到。

月光灑下來,讓他們的影子投到旁邊的地面。

很靜,很美。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照過來,還聽到一聲厲喝:“誰!”

林初從燕北城的吻中回過神,跟燕北城都看過去,正迎上手電筒刺眼的強光射過來。

林初被照的睜不開眼,眯著眼拿胳膊擋,燕北城抱著林初起來,林初推了推讓燕北城把自己放下來。

等看清楚了,來人驚訝的叫:“林初?大晚上的你們怎麼——”

大老遠的跑孤兒院的後院兒親嘴!

這談了戀愛的,玩兒起來都這麼與眾不同嗎?

林初認了出來,這是孤兒院的王老師,四十多歲了,身體強健。

在王老師的手電筒下,林初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大晚上的偷偷翻牆進來不說,還正親熱的時候被逮了個正著,簡直尷尬死了。

王老師關掉手電筒,注意到老槐樹底下的一個大坑,燕北城便說:“晚上跟林初聊天,想起她小時候在這兒埋得東西。一時興起,我們就過來挖了,算是個深夜尋寶的小活動。”

王老師失笑,心說這倆人挖著挖著,怎麼還能親到一起去。

不過想著年輕人談戀愛就是挺能膩歪,也就沒多震驚了。

但還是白了他們一眼,“你們真是,要過來就打個電話,我給你們開門,翻什麼牆頭啊!我剛出來喝水,看到窗外邊有人影,快被嚇死了都!”

“小王,怎麼回事,有人啊?”老院長穿著睡衣,披著外套出來,見到林初跟燕北城,唬了一跳,“你們倆大半夜的怎麼過來了?”

林初:“……”

燕北城:“……”

燕北城厚著臉皮把剛才對王老師說的又跟老院長說了,老院長雖說不怎麼相信,但也沒再追問。

這倆孩子肯定是感情太好,不知道又琢磨出什麼玩兒法了。

“既然都過來了,大半夜的也就別回去了,你們的房間一直給留著呢,住這兒吧。”老院長打了個呵欠,說道。

剛才抱在一起,再加上回憶小的時候,心里暖還不覺得,現在真的是有點兒凍的僵掉了。也實在是懶得再開車回去,兩人便答應留了下來。反正明天是周六,也不用上班。

……

回了臥室,燕北城去洗澡了,林初便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等燕北城洗完澡回來,看她看著戒指發呆的模樣,便把她抱到了腿上,“都快被你看斷了。”

“我就是覺得挺奇妙的,誰能想到我們長大了能在一起呢。”林初環住他的腰。

這樣都能相遇,多大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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