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男人，值得妻子對他好，愛他，敬重他。可燕北城的母親卻一點兒都不珍惜，甚至還那麼嫌惡。
她不知道那個陸振庭有多好，也許是因為愛屋及烏的關系，她的心本就是偏的，覺得那個叫陸振庭的，肯定是比不過燕北城的父親的。
“我父親從來不說跟江女士的感情不睦，因為那是我爺爺奶奶挑的人，如果讓他們知道江女士的實際情況，父親擔心二老會難過自責。燕家還沒有過離婚的例子。”
“我父親經常出差，那時候公司是我爺爺在坐鎮的，在我三歲的時候，有一次需要他去國外的分公司，把公司在那邊穩定下來。所以他去了一年半。我父親走後，我……江女士就把我送到了老宅，讓我奶奶照看，然後她自己回了甯市。我父親走了多久，她就在甯市呆了多久，逢年過節也不回來。”
“再後來，我父親不需要長居國外，便回來，只一年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出國去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在我15歲的時候，有一次我父親出差後回國，知道她又回了甯市，雖然不高興，但還是要去接她回來。結果你知道怎麼樣嗎？”燕北城一向好看的笑容，此時也變得難堪，滿是嘲諷，“她竟然趁我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在甯市跟陸振庭私會。只要是我父親出國的時候，她就回娘家去跟陸振庭一起。這麼多年，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陸振庭的妻子去世的時候，正好是我父親出國最長時間那次的前一年，那時候她在b市得知了消息，就坐不住了，一顆心都飛到了甯市去。所以在我父親出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也就是在我三歲的時候，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出軌跟陸振庭好了。或許比那還早。因為陸振庭娶得妻子家比陸家要好很多，在他妻子家的幫襯下，陸家也是節節高升，甚至隱隱的比江家都要高一頭了。”
“我父親當時自然是氣瘋了，要跟她離婚。兩人回來了b市，跟家里說明了情況。但是我爺爺奶奶都震驚了，我更是覺得惡心。她從來不愛我，那麼多年我也習慣了，二老對我好，我就當沒那麼個母親就是。卻想不到她連婚都還等不及離，就趁我父親不在國內的時候，跑去跟人生了兒子。”
“他們開車去民政局的路上，不知道又因為什麼爭吵起來了，我父親精神不集中，遇上突然躥出來的車，躲避不及。但就是那樣，他當時下意識的反應都還是要先保護那個女人，轉著方向盤，讓自己這邊撞上去。當場死亡。”燕北城閉上眼睛，聲音也有些顫抖，“而那個女人，只是受了點兒輕傷。”
他深吸一口氣，“因為從小母親就不拿正眼看我，所以我的事情都是父親在打理。在她那兒受傷的時候，也是父親開解我。在我眼里，父親真的是個非常好的男人。他值得一個更好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我父親不會死的這麼冤枉。我爺爺奶奶只有他一個兒子，從小他就很出色。成年後更是有名的佳公子，當時好多家族都想要把女兒嫁給他。偏偏就娶了那麼個女人。”
“聽燕淮安說，小時候跟我父親一起去參加一場宴會，當時我父親出現的時候，有人脫口而出了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就是我父親了。”燕北城重重的歎氣，“他英俊，正直，溫潤有禮，待人謙和。但該他拿的大主意從來不怯，在商場上眼光好，手腕好。但做事光明正大，行事果斷。”
“我父親出事後，二老成天自責，如果不是他們替他選了那個女人，我父親哪里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明明是那麼出色的一個人，風光霽月，腹有乾坤。可他們那麼難過，還要擔心我，怕我一直振作不起來，還要在我身邊強作笑顏，讓我開心，讓我振作。”燕北城睜眼，眼睛紅的厲害。
他看向林初，“也就是那段時間，我甚至覺得要活不下去了。父親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我把他視作偶像，一直都是我最強大的依靠。可我一直依賴仰慕的人，突然之間就沒了。所幸那時候我遇到了你。”
“父親喪事辦完後，我母親就回甯市了。她沒臉呆在燕家，我爺爺奶奶也容不下這個害死了他們唯一兒子的女人。她或許也害怕了吧，被我父親臨死前的舉動嚇著了，不知道她心里有沒有點兒內疚。回到甯市，我也懶得去調查她的生活，不知道她有沒有立即跟陸振庭在一起。想來就算有也要偷偷摸摸的，畢竟我父親剛去世，她總也要做做樣子。”
“但沒想到的是，回去之後，她竟然檢查出了懷孕兩個多月，按照月份，那孩子可能是我父親的，因為那時候我父親尚在b市，她也在。但我們都抱著懷疑的態度，直到她把孩子生了下來，是個女兒，做了dna檢測，證實是我父親的孩子。二老當時想要把那個孩子要過來，但是她不給，二老也沒堅持。”
“我多少明白一些二老的心思，因為那是在她出軌後生下的女兒，是我父親出事後生下的女兒，二老心里有怨，想到那個孩子，就會想到我父親遭受的委屈和下場，私心里也是不想看到她的。想來她在江家的生活也委屈不了，所以也就沒有堅持，只全力教養我。”
“至于她為什麼不給。”燕北城嘲諷的冷笑，“或許是出于對我父親的內疚，終于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他，所以不但把孩子生下來沒有打掉，還想要親自養她，補償她。她是我父親遺留下來的生命，就當是補償我父親了。可這種想法在我們看來很可笑，她對我也依舊是冷淡。”
“畢竟那是我的妹妹，我恨她但跟妹妹無關，她是我父親死後唯一遺留下來的，我曾去看她幾次，發現江女士待她真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她想跟著母親，對我們家並不熟悉，不想跟我回來，我也理解，便沒再強求。”
“之後過了一年多，陸振庭就再婚了，不是跟她。當初江家因為看不上陸家就阻止她跟陸振庭在一起，陸振庭的父母一直記恨著。再加上她又是個離了婚，還有兒子的，陸家更加不可能接受她。我估計，也是因為她在婚姻當中出軌陸振庭，能背著自己的丈夫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也讓陸家看不起她的人品，擔心將來不一定什麼時候，她也這樣給陸振庭戴了綠帽子。”
“陸振庭婚後，就跟妻子生了一個女兒，就是陸薇甯。”燕北城說道，嘲諷的撇唇，“也不知道陸振庭是克妻還是怎的，他的妻子在三年前也癌症去世了。”燕北城說道，“也沒有再娶，至于跟我母親的關系，我懶得去搭理，只要她沒辦法嫁給陸振庭就行。”
“從我父親去世到現在，她一直沒能嫁給陸振庭，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心有內疚。”燕北城嘲諷的嗤笑一聲，大抵是認為她不會，“但也是有我們家暗中使力的關系，那時候我還沒有足夠的手段，是老爺子做的，老夫人從旁支持。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她害的我父親那麼好的一個人橫死，自己跑去跟她愛的人成雙成對的，憑什麼？就讓她一輩子愛而不得，那才好。”
燕北城看向林初，他的手還被她握著。這時候，他竟是沒有勇氣回握，不敢去碰她。
他嗓音沙啞地問：“會不會覺得我心太狠？”
林初搖頭，“如果是我，也會這樣。”
她說的真心實意，並沒有安慰自己的意思，燕北城松了口氣。
“那時候，二老也只是為了出一口氣。唯一的兒子為了那麼個不值得搭救的女人賠上了性命，要不是還有燕淮安和我在，我都不知道二老能不能撐得住。他們也沒拿江家如何，只是不讓江女士遂了心意。這些年過去了，當初的感覺也就淡了。年少的時候我因為這也憤世嫉俗過，不過隨著年歲漸長，也逐漸冷靜下來。”
“現在我對她仍舊沒什麼感情，也不過就是維持一個面子情，叫一聲母親，免得叫外人看了燕家的笑話。當初我父親的死，只對外說是車禍，外界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更不知道她出軌的事情。我想這也是當年二老暗中阻攔，不讓她跟陸振庭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不只是為了出口惡氣。不然肯定會被人看出不妥，從而猜出我父親的事情。我父親已經去世了，不能讓他去世後都要被人談論不休，被人笑話。”
實際上，讓他叫那個女人母親，嘴唇相碰發出這兩個字都叫他惡心，滿不情願。
“上次去甯市出差，也不知道江家是怎麼知道我去了，打電話要我上門。如果被人知道我去了連面都不見，難免多想，不知道會在背後怎麼詆毀燕家和二老。因此我就去露了個臉。”燕北城自嘲的笑，“實際上這也不過是江老太太一廂情願罷了，我母親並不想要看到我。不過當晚竟然還邀請我去飯店吃飯，說都是自家人，幾年沒見，坐下來好好聊聊。”
“誰知道我去了，就見到陸振庭和他的女兒。就是那個叫陸薇甯的。”燕北城掀了下眼皮，輕嗤一聲，“我才看出她的意思，竟是想要撮合我跟陸薇甯。一個陸振庭已然讓我惡心了，就他們當初那番作為，哪來的臉面和自信覺得我還能笑臉面對？就算當時我還沒有找到你，讓我娶陸薇甯也是做夢。”
“那位江女士的想法倒是天真，她雖然不能跟陸振庭結婚，但這幾年也一直偷偷地維持著情人關系，還當我們不知道嗎？陸薇甯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陸振庭的。為了
討好陸振庭，她就要撮合我跟陸薇甯。恐怕，還有些補償的心思。讓陸振庭的女兒嫁進燕家，幫了陸家一把。當初她自己得不到的，就都寄希望于陸薇甯身上。”
“且，因為陸薇甯是陸振庭前妻所生，雖然前妻已經死了，但她想跟陸振庭在一起，總要討好著陸薇甯。陸薇甯頗得陸家長輩的喜歡，如果她還抱著要嫁給陸振庭的心思，那就得多靠陸薇甯在陸家說好話了。”燕北城嗤了一聲，“只是沒想到，到現在她還不死心，還想嫁給陸振庭。”
陸薇甯從小就愛纏著他，心思不言而喻，江嫦黛還真是不遺余力的想要幫助陸薇甯。
想到母親終于正眼看他，給他好臉兒，卻是為了要討好一個外人，燕北城就打從心里覺得惡心。
“我之前不想跟你說，一個是因為這回憶我連想都不願意想起，每次想起來就會難受。”他深吸一口氣，呼吸也跟著微顫，“另一個，就是實在是太丟人，我實在是羞于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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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說完了？”林初問道，臉色並不好，有些責問的意思。
把燕北城弄得一愣，呆呆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老實巴交的點頭，林初突然就撲了上來，扯開他的襯衣就在他胸口啃了一口。燕北城一疼，低頭就看見自己胸口兩排小巧精致的牙印。
“這又不是你的錯，不是燕家的錯，在我看來你沒有什麼可羞恥的。為對我說起這件事情而感到羞恥，才讓我生氣。”林初想著，不解恨，又啃了一口。
雖然燕北城沒有說過小時候他母親是怎麼待他的，但是她能想象。一個能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喜歡的女人，冷暴力都是小的，對他不管不顧。
即使他有父親在，可是也不能時時的照看他，生活的重心還在事業上。在燕北城的父親不在的時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燕北城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或許她在林家受了苦，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家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會讓她受皮肉苦，可心里卻並不如何傷心。
可燕北城不同，那畢竟是他的母親，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傷了心，比那些皮肉傷更痛苦。
林初氣惱他那些無所謂的糾結，往他胸口砸了一拳，可又心疼他，緊接著就又把他抱緊了。
這種矛盾的情緒，讓燕北城不禁失笑，就連原本說起江嫦黛的事情引起的那些負面情緒，也都消退了不少。
“抱歉，以後什麼事情都不瞞你。”燕北城抱緊了林初，薄燙的唇在她眼角落下細吻，輕輕地磨著。
他雙唇有些干燥，擦在她眼角細致的肌膚上還有些粗糙，不如往日那般的潤軟，更加干熱。
“本來很糾結，可真正說出來，又發現其實沒有什麼。”燕北城輕聲說，雙唇慢慢的從她的眼角往下磨，將她抱得更緊。
怕她會離開似的，也慶幸她還在這里等著他。
“快去洗澡，滿身的煙味兒，那麼濃。”林初拍拍他，說道。
燕北城輕松地笑笑，又親了她一下，才拿著乾淨的衣服去浴室。
林初跟燕北城的心結解開了，現在輕松，只是心里心疼燕北城小時候的遭遇。他到底是如何被他母親對待的，他沒說，不想讓她跟著難受。
結果沒過多會兒，就接到了燕老太太的電話。
“林初啊，北城回家了沒有？”燕老太太忐忑的問。
剛才燕北城火急火燎的來了，燕老太太就覺得情況不對，特別擔心林初跟燕北城之間別是出了什麼問題。
最後還是燕淮安把事情簡單說了。
燕老太太就覺得，林初的想法沒錯，再說江嫦黛以後總免不了要見面的，總不能不知道江嫦黛跟燕家的糾葛，讓林初為難。
江嫦黛那人，矯情的要死，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幺蛾子，林初什麼都不知道，被江嫦黛弄得措手不及，也容易吃虧。其中要是再發生什麼誤會，讓林初不知道江嫦黛的為人，還把她當燕北城的母親敬重，左右不討好。
燕老太太覺得，燕北城這事兒做的欠考慮。
所以她打電話來，就打算如果燕北城不說，就由她來說。燕北城也不敢怪她。
“嗯。”林初看了眼浴室，便出了臥室，去了隔壁的書房，“北城回來以後，把……他母親的事情跟我說了。”
到底也沒敢跟燕北城那樣直接稱呼江女士，畢竟就連燕北城也維持著一份面子情。
“奶奶，這事兒是我任性了，不該那麼逼他。”林初低聲說。
“你沒錯，這事兒你該知道。畢竟你要跟他一起生活，那個女人——”燕老太太頓了頓，看了眼一臉嚴肅的坐在旁邊的燕老爺子，繼續說，“她總是北城生活的一部分，即使見面少，但也總有不得不見的時候，讓你知道了，才知道好怎麼應對。”
“我知道的。”林初點頭說。
“北城沒跟你說過吧，江嫦黛……就是北城的母親，她是怎麼對北城的。”燕老太太說道，歎了口氣。
林初說沒有，燕老太太喝了口燕淮安遞過來的茶，“北城從小就沒喝過母乳，江嫦黛生下來就把他扔給了月嫂，連看都不愛看他一眼。北城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剛生下來的孩子，最容易生病。有一次月嫂請假，他在家發燒，哭的嗓子都啞了，江嫦黛愣是不理，還嫌他煩。往他懷里塞了個奶瓶，又扔了幾個玩具過去，就把他關在嬰兒房里了。”
“我是知道她是什麼德行的，知道月嫂不在，我不放心就去看，一進門就聽見北城的哭聲，過去一看，身上燙得嚇人，嗓子哭啞了，臉都通紅。我嚇得趕緊帶他去醫院，醫生說再晚點兒，孩子就要沒了。我當時真怕撿回一條命，卻仍然把他腦子給燒壞了，還好他沒事兒。那次我氣得狠了，扇了江嫦黛一巴掌，她才有所收斂，但依然只是讓月嫂多注意他，自己是一眼都不看的。”
“北城稍微長大了一點兒，懂點事情，正是最貼母親的時候，可她從來不抱北城，只冷眼看他。北城好幾次主動過去討好她，她都不理，只冷冰冰的說男孩子不要總纏著母親討抱。你不知道，我看著小包子似的孩子，才兩三歲，卻要小心翼翼的來討好自己的母親，讓母親喜歡自己，心里有多難受。哪有孩子需要來討好母親的呢！”
“有一次，北城不小心動了她的一枚胸針，只是碰了下而已，被她看到，拽著北城就狠狠的打。後來我們才知道，呵，那枚胸針是她結婚前，陸振庭送的。”燕老太太說。“所以我們直接把北城接來老宅照顧，我跟你爺爺還有精力，能照看好他，總比讓他跟著江嫦黛強。只有在他父親休息的時候，才把他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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