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零陵郡守

二人離開茶棚後,直入南陽。在城內休息一晚,購買了一匹馬和一些路上所需之物後,便匆匆出城向南行去。雖然不知道緹騎十虎為什麼離去,但楊誠並不敢大意。一路上帶著葉浩天晝伏夜行,不斷改變著路線。不知道是楊誠的辦法起了作用,還是緹騎十虎根本就無意再追殺下去,二人這樣一路行來,竟再沒有遇上過緹騎十虎或是其他的追殺者。

二人出南陽行了十幾日,終于抵達零陵境內。這十幾天雖然擺脫了緹騎十虎的追殺,但一路所見所聞,卻讓二人心沉重無比。

南陽那一帶還稍好,畢竟靠近中原,雖然流民處處,卻少有禍亂發生。而過了重鎮南郡後,情況卻遠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各當道的郡縣,均有士兵四處巡邏,城內更是早早的便實行宵禁。從士兵那緊張的神情,不難看出形勢的惡劣。二人大部份時間均走小道,途中所經過的縣城大多被流民所占,混亂無比。二人自知無力過問,便一心急趕,所幸沿途竟沒遇到什麼阻礙,順利的抵達零陵郡內。

零陵城防備森嚴,如臨大敵,各處城門均有百余士兵把守,對入城和出城的百姓均嚴加盤查。守城門的士兵警惕的看著楊誠和葉浩天二人不斷接近,二人均配有兵器,在人群中顯得特別惹眼。特別是楊誠,身材健壯無比,背上背著一把長弓,一看便非普通獵人所使用的獵弓,左邊腰間掛著滅奴,右邊腰間掛著一把長刀,另一把長刀由于覺得太過累贅,便在南陽賣掉了。

“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為首的士兵略為緊張的向走過來的楊誠和葉浩天喊道。這也難怪,由于局勢的混亂,官府已下了禁止百姓持兵器的文告,楊誠二人為免路上引人注目,特換了一身普通人的穿著。

二人拿出官文,遞了過去,葉浩天笑著說道:“新任安平縣令和縣尉拜會郡守劉大人。”

一聽說是新任的安平縣令和縣尉,城門的士兵和百姓均露出怪異的目光,有驚訝、有婉惜、有厭惡,後者大多出自那些百姓之中。二人也不以為意,在一名士兵的引導下,急急向郡守府趕去。

城中雖然還很熱鬧,但二人均感覺到了那種緊張的氣氛。擁擠的大街上保持著詭異的甯靜,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竟沒有平常那種喧鬧。買賣東西的均小聲的進行討價還價,並肩而行的均只是以目相視,不斷有身著藍色布衣的捕快從人群中穿過。莫非這郡守竟禁止民眾大聲交談?二人疑惑的想道。

二人帶著巨大的疑惑,終于趕到了郡守府。郡守府的防衛比城門更甚,二人心中暗自計算,僅大門這一邊,便有三百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郡守府這面的大街上,幾乎不見行人,偶爾有人經過,也會有數名士兵前去盤查。楊誠暗自想道:這郡守未免太過緊張了吧。郡守都這樣,也難怪其下的士兵會有如臨大敵的感覺。

“兵刃不能帶入郡守府,必須全部留在這里!”郡守府的管家沖二人叫道。

“什麼?我們可是朝廷命官,難道還會謀害郡守大人?”葉浩天氣憤的說道。

“管你什麼人!要想進郡守府,都得把兵刃留在外面。”管家趾高氣揚的說道。

二人相視無言,均感到無奈。正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得取下身上的兵器。

“這是什麼!”正在搜身的士兵沖楊誠叫道,原來楊誠一直將神弓小黑放在衣內,剛才並未取下。二人取下兵器後,管家居然還令兩名士兵前來搜身,一下便搜到了小黑。士兵正想伸手將楊誠衣內的硬物取出,楊誠想著居然受此汙辱,不由勃然大怒,就算是以前見趙長河,也沒有這麼多規矩。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楊誠一把將身前的士兵推開,大聲吼道。聲音直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立時將本欲圍過來的士兵震在當場,不敢動彈,只是戒備的盯著楊誠。

“算了,我們有求于人。就放在這里,諒他們也不敢動分毫。”葉浩天低聲勸慰。楊誠本也不是這麼沖動,只是對郡守府的守衛竟如此輕慢二人,實在忍無可忍。當下聽了葉浩天的勸,也無奈的歎了口氣,將用布包著的小黑拿了出來,伸手遞出,重重的說道:“不准動我這些東西一絲一毫!”聲音中透出強大的威嚴,令接過布包的士兵不由得微微顫抖。

“哼!”管家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跟我進來吧。”

管家將二人領到偏廳,也不招呼,便徑自離開了。二人在偏廳坐等了近半個時辰,身著官服的零陵郡守劉介平才慢吞吞的走過來。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葉公子啊,公務纏身,讓葉公子久等了,實在罪過!”劉介平熱情的進了進來,雖然臉上笑開了花,卻是誰也看出那眼神中的冷漠。這也難怪,葉家雖然勢大,但葉浩天竟被派到這里做縣令,誰也不難明白葉家如今的狀況,更何況劉介平已是官場老手了。

“不敢,不敢。以後還望郡守大人多多照顧。”葉浩天對劉介平的做作毫不為意,世態炎涼,他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嘴臉。

“這位,一定就是新任的安平縣尉了吧,真是年輕有為啊!”劉介平居中坐了下來,看著楊誠不冷不熱的說道。

從劉介平一進來,楊誠便一直觀察著他。這劉介平大概五十多歲,高不過五尺,干瘦的臉上一臉的世故,透出精光的眼睛里閃爍著精明與老練。楊誠自然不敢輕慢,回禮說道:“不敢,小人楊誠,原來就是安平縣人。”

“啊,沒想到居然是本郡之人,真是本郡的榮光啊。安平縣有了二位青才俊,一定能恢複安樂平靜了。”劉介平故做驚訝的說道。

“我二人初到任上,還請郡守大人多加指點。”葉浩天客氣的說道,雖然他早已見不慣此人,但現在對安平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若沒有郡守的相助,實在不妙。

看著二人關注的神情,劉介平干咳一聲,緩緩的說道:“二位既然到了零陵,老夫當然會照顧周全。安平縣的情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那麼幾個亂民,比零陵的形勢可好多了。”

“可是我聽說在安平已經死了五名縣令和七名縣尉了?”葉浩天當然不信劉介平所說的話,要是像他這樣說,哪里會有這麼嚴重的情況發生。

“純屬謠言!”劉介平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大聲的說道:“你們哪里聽來這些流言,簡直荒謬!只是這些個官員不堪忍受安平的苦寒,自己棄官而去而已。要知道,安平地處偏遠,生活極苦,這些只想享受富貴的官員哪里能夠忍受,所以便官也不願做,逃走離去了。外間哪知個中詳情,以訛傳訛,居然說什麼俱被亂民殺了,其實是那些人想逃避朝廷的追問,才編出了這樣的謠言,二位可不能當真。”

二人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葉浩天語含深意的說道:“原來是謠言,下官明白。”


這些官員被殺確是實情,只是劉介平為推脫責任,編出這個理由而已。以為可以瞞過朝廷,哪知早已天下皆知了,朝廷只是現在力求穩定,沒有將他問罪而已,他卻自以為得逞。這些把戲哪里瞞得過葉浩天,只能唬住楊誠這樣老實的人而已。

“本來二位初到零陵,老夫應盡地主之誼。不過二位受命上任,實不可耽擱,待日後再好好招待二位。”劉介平端茶說道。

楊誠回鄉心切,也不疑有他,當下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那我們就立即趕去安平。”

葉浩天顯然料不到劉介平竟如此現實,見葉家失勢竟如此對待自己。但卻也無可奈何,當下施禮說道:“我二人確有此意。不過我們初到上任,希望劉大人能派遣一隊士兵,協助我們治理境內。”他自然知道安平遠不是劉介平所說那樣,縣內恐怕早無士兵了,若是二人孤身上任,恐怕連縣城都難以抵達。

“哎呀,說起這個,本來我應該派人保護你們的。不過你們也看到了,現在亂民隨時可能進攻零陵,老夫也是自顧無遐,哪里能分兵給你們呢?你們放心,安平境內還算安定,等我平定了附近的亂民,自然會派兵協助你們。”劉介平為難的說道。

“不錯,既然零陵形勢危急,我們也實在不必強求郡守大人分兵。”楊誠不明就里的說道,在他印象中,安平雖然偏遠,卻大多是些純樸善良的百姓。卻哪里知道現在的安平和他十年前離開的安平已大不一樣了。

“只要一百精兵即可。”葉浩天不死心的說道。

“唉,不是老夫不肯,實則是抽不啊。雖然零陵有七千士兵,但現在零陵附近有數萬亂民,隨時都有可能攻來,實在是一個也抽不出來啊。”劉介平歎道,語氣卻異常堅定。“要不這樣,二位從我府中選幾個仆役,雖然不能保護二位,卻可以幫二位做些雜務。”

“老狐狸。”葉浩天心中暗罵道,若不是早知他底細,恐怕就給他那一臉的關切給騙了。“那倒不必了,既然郡守大人這麼為難,我們自然不好多加要求。這就告辭了。”葉浩天站了起來,毫不客氣的說道。

“本應相送,奈何老夫……”劉介平假惺惺的說道,卻是安坐不動。

“不勞郡守大人了!”葉浩天憤憤的打斷了劉介平的話,拉著楊誠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那就不送了。”劉介平看也不看二人,端起茶杯享受的喝了起來。

二人行至郡守府外,或許畏于楊誠的威嚴,二人的東西果然沒人敢動分毫。拿回放在那里的兵器,葉浩天拉著楊誠頭也不回的向城外走去。